Warning: is_file(): File name is longer than the maximum allowed path length on this platform (4096): <?xml version="1.0" encoding="utf-8"?> <!DOCTYPE html PUBLIC "-//W3C//DTD XHTML 1.1//EN" "http://www.w3.org/TR/xhtml11/DTD/xhtml11.dtd"> <html xmlns="http://www.w3.org/1999/xhtml" xml:lang="zh-TW"> <head> <title>【三、改變命運】</title> <link href="stylesheet.css" type="text/css" rel="stylesheet" /> <link rel="stylesheet" type="application/vnd.adobe-page-template+xml" href="page-template.xpgt"/> </head> <body> <div> <h3>【三、改變命運】</h3><br /><br />  翻來覆去看了三遍,才抬起頭來,用詢問的眼光望向白素。<br /><br />  白素道:「看到了這個女人,你第一時間想到甚麼?」<br /><br />  我吸了一口氣,第一眼看到畫像,我確然有很突然的一個想法:我感到這個女人很臉熟,像是在哪裡見到過,可是接著想到沒有這個道理,所以沒有想下去。<br /><br />  而白素甚麼也不問,只間我第一時間想到甚麼,由此可知她也曾經有過和我一樣的感覺。<br /><br />  我立刻道:「你也感到這女人似曾相識?」<br /><br />  白素點了點頭,道:「可是我卻無論如何想不起在何時何地見過她。」<br /><br />  我想了一會,搖了搖頭。<br /><br />  白素道:「如果我們兩個人都有這樣的印象,而實際上又沒有見過她的話,那麼就可能是她的容貌像我們的一個熟人。」<br /><br />  這當然是唯一的可能,可是還是想不起這個女人,究竟是像哪一個熟人。<br /><br />  我道:「先說這女人是何方神聖。」<br /><br />  白素搖了搖頭:「不知道,只知道一連八天,她每天都帶著行李箱去開保險箱──那是銀行保險庫經理說的。」<br /><br />  原來白素將銀行保險庫經理找了出來,讓他看到了他雖然在銀行工作,可是也從來沒有看到過的那樣大量的現鈔,然後告訴他,只要他肯在操守上讓步,絕對不會犯法,這些鈔票就屬於他所有。<br /><br />  在幾乎萬試萬靈的「每個人都有一個價錢」的原則下,保險庫經理臉上紅了又白、白了又紅之後好幾次,白素在這時候將要求說了出來,確然並不觸犯法律,而鈔票的數目又超過保險庫經理在幾年後可以得到的退休金許多倍,所以他答應合作。<br /><br />  合作的方式,當然是白素問,他回答。<br /><br />  合作的結果,白素獲得的資料,出乎原來的意料之外之豐富,也令我們瞠目結舌。<br /><br />  保險庫經理告訴白素,那個保險箱有人來開啟過,就是白素給我有的那個電腦處理過的人像,那個女人每天都來,一道八天,估計她每次從保險箱中取走的東西,都裝滿了她帶去的行李箱,在經過了八天之後,相信那保險箱中,就算不是空空如也,也必然不再剩下甚麼了。<br /><br />  當保險庫經理說了這些之後,白素提出了進一步的要求:「錄影帶,銀行對每個要求進入保險庫的人,都有錄影,將有關這個女人的錄影帶給我。」<br /><br />  這個要求比較嚴重,而且很難說不觸犯法律。保險庫經理臉色又變了好幾次,才點頭答應──人總是那樣,向泥悼跨出第一步最困難,而在跨出了第一步之後,就容易很多,終於會全身都陷進了泥潭之中。<br /><br />  白素倒也不是存心害人,而是在知道了有人連續八次開啟了保險箱之後,實在必須知道這開啟保險箱的是何等樣人。<br /><br />  保險庫經理在幾小時之後,取來了那個女人第一次和第四次兩次來到銀行,銀行方面所紀錄的錄影帶。<br /><br />  白素說到這裡,取出了放映錄影帶的設備,和我一起觀看那兩卷複製的錄影帶。<br /><br />  畫面才一出現,我就不由自主發出了一下怪叫聲來──並不是畫面有甚麼怪異之處,而是畫面右下角顯示的日期。<br /><br />  那日期是在將近一年之前!<br /><br />  也就是說,早在白奇偉第一次到銀行保險庫去開啟那個保險箱的時候,那個保險箱早就給人開過了!<br /><br />  而且當然是在第一次被開過之後,就轉換了原來的密碼!<br /><br />  所以就算白奇偉第一次就得到了財神老闆定下的密碼,還是不能打開保險箱。<br /><br />  而在這種情形下,我們還不斷努力在尋求密碼!<br /><br />  幸而在我們終於得到了密碼之後,頓然醒悟,趣味是在找出密碼,煩惱是去開啟寶庫,所以沒有採取行動。<br /><br />  要不然,在良辰美景之前,遭到拘捕的就會是我們之中的一個人了!<br /><br />  而不論是誰,都不會有良辰美景那樣的「分身法」可以脫身。而且我們認為再也不會失敗,就不會做全身而退的準備,後果真是不堪設想。<br /><br />  現在雖然安然無事,可是想起來還是不禁要冒冷汗!<br /><br />  白素道:「很意外,是不是?」<br /><br />  我吸了一口氣:「簡直意外之極!」<br /><br />  我用心觀看畫面,看到那個女人,拉著行李箱走進銀行,通常這種錄影帶畫面都不會很清楚,可以看到的是那個女人在進了銀行之後,並沒有除下連外套的風帽。<br /><br />  看到接待人員迎上去,接下來的情形,我們曾經經歷過許多次,並沒有特別之處。<br /><br />  在保險庫經理的辦公室之中,紀錄到了那個女人的正面,雖然不是很清楚,可是一看之下,那種「曾經見過」的感覺,道是相當強烈。<br /><br />  錄影帶並沒有甚麼特別之處,反而是白素根據錄影帶,交給電腦處理,得出那女人清楚的容貌,很有價值,等於是有了那個女人的照片。<br /><br />  看完了錄影帶,我道:「這女人好像並不怕人家看到她的真正面目。」<br /><br />  白素道:「不一定──有可能她看來不像經過化裝,正是絕頂高超化裝術的結果!」<br /><br />  我點了點頭,確然要做到這樣,並不困難,我和白素就可以做得到。<br /><br />  我道:「假設這女人是間接知道了財神寶庫的事情──江海曾經將事情告訴過許多人,等到我們知道這事情的時候,隱語早已經被破解了。」<br /><br />  白素點頭:「是,我們能夠解開隱語,人家當然也可以解開,凡是得到密碼的人,都可以去打開寶庫,取出寶庫中的東西。」<br /><br />  我攤了攤手:「那就是說,這個女人就算站在我們面前,我們都不能將她怎麼樣。」<br /><br />  白素道:「正是如此。」<br /><br />  我哈哈一笑:「那我們根本不必再花任何功夫,去把她找出來了?」<br /><br />  白素笑:「誰說不是!讓關心股票價格上落的人去找她好了。有了這些錄影帶,總算對良辰美景有了交代,證明不是我們故意害她們。」<br /><br />  想起良辰美景偷偷去開放保險庫的行為,我還是不能完全原諒她們,所以哼了一聲,沒有說甚麼。<br /><br />  我和白素都認為事情算是告一段落了。<br /><br />  雖然我心中還有一個疑問:白素用來收買保險庫經理的那筆錢是從哪裏來的?<br /><br />  不過我也沒有問白素,我猜想事情多半和非人協會有關──在她成為非人協會的會員之後,我們之間有未經商議過的默契,凡是和非人協會有關的事情,她不說,我不問,大家心照不宣。<br /><br />  在這件事情中,大筆金錢從何而來,顯然是一大疑問,她既然不說,當然又是和非人協會有關的了。<br /><br />  白素對白老大沉澗猜謎,表示很高興,認為老人家有消遣,是很難得的事情,所以不必去打擾他了。<br /><br />  我們就在尼斯舒舒服服輕輕鬆鬆地過了三天,才打道回府。<br /><br />  到家,才一進門,就看到門口半圓形的高几上,放著一件包紮得很好的禮物,看起來像是大盒的巧克力糖,用粉紅色的包裝紙,粉紅色的絲帶,有很大的花結,百分之百女性化。<br /><br />  所以我一看之下,就向白素道:「有人送禮物給你。」<br /><br />  白素走過去,摘下絲帶上的信封,抽出信封中的卡片來,看了一下,皺了皺眉,就遞了給我。<br /><br />  我接過來一看,卡片上寫著兩行字,字跡娟秀:<br /><br />  「造訪賢伉儷不遇,憾甚。些許薄禮,供衛夫人添妝,請笑納。成功敬上。」<br /><br />  然後又有一行字,是:<br /><br />  「禮下於人,必有所求,未能免俗,當再造訪。成功又啟。」<br /><br />  我抬起頭來,問道:「我們認識一個叫『成功』的人嗎?」<br /><br />  白素搖頭:「不認識。」<br /><br />  我道:「看看他送了甚麼東西來。」<br /><br />  我好奇心強烈的本性始終改不了,一面說,一面已經出手,一下了撕開了包裝紙,白素急叫道:「等一等!」<br /><br />  可是已經來不及了。<br /><br />  包裝紙撕開,是一隻扁平的深紫色的絲絨盒了。<br /><br />  白素埋怨:「他送禮來,是有求於我們,難道你不知道他所求何事,就準備答應了?」<br /><br />  我也感到自己太魯莽了,應該等到那傢伙再來的時候,將東西原封不動地還給他。現在雖然還是可以歸還,可是已經拆開來過,在行為格調上來說,未免低了許多。<br /><br />  我感到很尷尬,找話來說,道:「這種盒子,看來是放名貴首飾之用,這傢伙出手不輕啊。」<br /><br />  白素瞪了我一眼:「索性打開看看吧。」<br /><br />  我將包裝紙全都撕去,將盒子放在桌上,然後找了一支相當長的細竿。<br /><br />  白素看看我行動,並不反對。<br /><br />  因為那盒子相當大,約有四十公分乘六十公分,如果是放名貴首飾的話,那首飾未免太大了些,其間可能有古怪,還是小心一些的好。<br /><br />  我用細竿挑開了盒子的蓋,看到了盒子裡面的東西,吃了一驚,立刻望向白素,白素神情也非常訝異。<br /><br />  那盒子中非常整齊,排列成十行,每行十顆,總共是一百顆大小不同、顏色不同,閃閃生光,類似鑽石的物體!<br /><br />  其實我根本不必使用這種懷疑的說法,當盒蓋一打開的時候,剎那之間我就可以肯定那些物體就是鑽石──唯有鑽石才能即使在柔和的光線下,也發出那種閃爍、流轉、像是永恆不減的光輝,這種光輝和人的視覺有千絲萬縷的關係,這種關係牢不可破:只要視線和鑽石接觸,這種光輝就會映入人的眼睛之中,使自古以來,鑽石就成為人類的寵物。<br /><br />  而且我也一眼就可以看出,那些鑽石並不是普通的鑽石,它們是稀有的彩色鑽石。<br /><br />  顏色有淺藍、粉紅、金黃──還有許多難以形容的顏色,這些顏色,在現實世界中應該根本不存在,只有花迷幻藥的影響下在幻覺中產生。<br /><br />  可是現在這些不可能的顏色,以它們有生命一般的活潑,呈現在我的眼前。<br /><br />  令人震驚,並不是由於它們的價值,而是由於它們的美麗──那種無可比擬的美麗。<br /><br />  從盒蓋打開開始,我就自然而然屏住了氣息,向前走去,來到桌子之前,伸出手,想去撫摸它們,我的手指實際上還沒有碰到鑽石,只是接觸到了它們發出的光芒,可是在感覺上,就像已經碰到了它們一樣。<br /><br />  我緩緩地吁了一口氣,回頭向白素望去。<br /><br />  只見白素也顯然為這些鑽石的美麗而震驚,她道:「這些鑽石,應該是──」<br /><br />  她說到這裏,頓了一頓,像是不能肯定自己將要說的話,所以就沒有說下去了。<br /><br />  我立刻追問:「應該是甚麼?」<br /><br />  白素想了一想:「記得江海說過,財紳老闆喜歡收集彩色鑽石,成績可觀,江海還曾經估計,那些收藏,也被放在寶庫之中。」<br /><br />  我明白白素剛才為甚麼說了一半就沒有說下去的原因了──因為實在沒有可能。白素是想說,這些鑽石,應該就是來自財神寶庫!<br /><br />  如果是在市場上發現了這批鑽石,我會毫不懷疑它們是財神老闆當年的收藏品,因為彩色鑽石非常稀有,這樣完美的一百顆,最小也有指甲大小的整批,除了財神老闆之外,只怕也沒有甚麼人有這樣的財力收藏它們。<br /><br />  可是如今這批鑽石卻是被當成禮物送到我家裡來的,要說它們恰好是來自我們正在追究的財神寶庫,那實在太湊巧了!而且為甚麼開啟了寶庫的人要將鑽石送給我們?難道是知道我們曾經努力研究隱語而結果一無所得而給我們的慰勞?<br /><br />  簡直完全不成理由!<br /><br />  白素定了定神,道:「這送鑽石的人,說是『禮下於人必有所求』,看來他所要求我們的事情,一定非同小可,不然何必下這樣的重禮!」<br /><br />  我皺著眉,一時之間完全想不出所以然來。<br /><br />  這時候老蔡從後面走了出來,看到了桌上的鑽石,他大聲道:「嘖,這些亮晶晶的是甚麼東西,真好看。」<br /><br />  白素在他耳邊大聲道:「這禮物是誰送來的?」<br /><br />  老蔡聽覺不靈,可是他還嫌白素太大聲,不滿道:「我又不聾,不用那樣大聲!」<br /><br />  白素笑,再問了一遍,老蔡突然激動起來,大聲道:「這女人看來心事重重,總要幫一幫她才好。」<br /><br />  老蔡突然冒出了這樣的一句話來,我和白素都感到非常奇怪。因為老蔡一向對於來訪者的態度惡劣之極,打開門,看到是陌生人,就會口出惡言,將人家拉走。<br /><br />  如今他不但收了人家的禮物,而且還主動替人家說好話,前所未有,令人驚訝。<br /><br />  我笑道:「名藥,那是甚麼樣的女人,要替她說話,你中了她的降頭不成?」<br /><br />  老蔡「呸呸」連聲:「甚麼降頭!這女人三天前送禮來,你們不在,她表面上雖然沒有怎麼樣,可是心裏實在失望得想哭,能幫人就幫人嘛!」<br /><br />  我和白素更加詫異──老蔡甚麼時候研究起心理學來了,人家表面沒有怎麼樣,他怎麼知道人家心裡在想些甚麼?真是怪不可言!<br /><br />  老蔡也不理會我們的反應,自顧自道:「她說了,每天會來等,等你們回來,我對她說,你們離開家,說不定何年何月才回來,等是等不到的。那女人卻說,不會等很多天,你們就會回來,當天她等了兩個鐘頭,前天──也等了兩個鐘頭,昨天她來,告訴我你們快回來了,這不,果然回來了。」<br /><br />  老蔡說來有些囉唆,我和白素越聽越覺得奇怪,因為看來老蔡和那個送禮的女人,談得相當投機,說了不少話,就算那是一個絕色美女,老蔡也不會待人那麼好,其中必然有些古怪,只是一時之間我們也想不出所以然來。<br /><br />  白素問道:「怎麼今天她反而不來了!」<br /><br />  老蔡一瞪眼:「怎麼不來,還沒有到時間,她每天下午三點鐘,準時會到。」<br /><br />  那時候,正是中午時分,我們還可以休息一下,等待那位送禮的女士前來。<br /><br />  當時我們想到的是:來人既然可以獲得老蔡的善待,一定不會令人討厭,當然不是由於她送了重禮──我們絕對不會接受──而是單為了知道這些鑽石的來源,也應該和這女人見面。<br /><br />  所以我點了點頭:「好,等她來了,看她說些甚麼。」<br /><br />  老蔡十分高興,倒像是他自己對我們有甚麼要求,而我們已經答應了他一樣。<br /><br />  他又道:「這女人一生失敗,很可憐,應該幫她。」<br /><br />  我忍不住大聲問他:「你怎麼知道人家一生失敗!」<br /><br />  老蔡理所當然地道:「是她說的啊,她說她的名字是成功,正因為她一生失敗,所以才取了這樣的名字,說是甚麼──甚麼──聊──聊甚麼的。」<br /><br />  我道:「聊以自慰?」<br /><br />  老蔡點頭:「就是那麼說。」他還向我進一步解釋:「也就是無可奈何的意思。」<br /><br />  我沒好氣,道:「她叫成功,姓甚麼啊?」<br /><br />  老蔡的神情,完全是「這樣的問題也問得出來」的樣子,他道:「當然是姓成啊!」<br /><br />  我又好氣又好笑:「對,對,我多此一問了,不過還是要問,這女人還對你說了甚麼?」<br /><br />  老蔡道:「說的可多了──我也記不清楚那麼多。」<br /><br />  白素道:「譬如說,她有沒有說為甚麼要來找我們?」<br /><br />  老蔡一聽,忽然十分興高采烈,揮著手,道:「有!有!有!她說她的命運壞透了,希望可以通過你們,改變她的壞命運。總要幫她才好。」<br /><br />  他一再替對方說好話,我已經有相當程度的不耐煩,誰知道他還道:「我已經答應她,你們一定會幫忙,請她放心,包在我老蔡的身上!」<br /><br />  我和白素聽了,又不能生老蔡的氣,真是啼笑皆非至於極點,這老蔡越老越糊塗了,這是甚麼事情,怎麼就可以攬上身,寫包票給人家!甚麼叫做命運太壞,希望可以幫她改好,我們又不是神仙,哪裡有改變人家命運的能力,老蔡卻如此不知輕重,胡亂就答應了下來,真是豈有此理。<br /><br />  而老蔡在說來之後,像是已經沒有了他的事情一樣,轉身就走,在經過桌子的時候,略停了一停,望著那些鑽石,連說了好幾遍:「真好看,真好看!」<br /><br />  老蔡完全不知道那是甚麼東西,卻由衷地感到它們的美麗,雖然他的形容詞非常簡單,來來去去,只是「好看」,鑽石如果有感覺,一定會樂意有這種質朴的讚美。<br /><br />  老蔡自顧自走了,我和白素互望一眼,我苦笑:「你看老蔡的樣子,像不像中了降頭?」<br /><br />  白素皺著眉,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可能感到我問得很無聊,她想了一想,才道:「三點鐘就會來,想想應該如何應付。」<br /><br />  我沒好氣:「把東西還給她,轟她出去,還能怎麼應付!」<br /><br />  白素笑道:「只怕你現在這樣說,到時候又改變了主意,那就被動了。」<br /><br />  我怔了一怔,一時之間不知道白素何以會認為我會改變主意。白素繼續道:「相信老蔡第一次去開門的時候,也打定主意要將來人轟走,可是後來──」<br /><br />  她說到這裡,我叫起來:「等一等──你是想說,來人有特殊的力量,可以影響改變他人的主意?」<br /><br />  白素笑道:「你一再說老蔡中了降頭,不就是這個意思嗎?」<br /><br />  我呆了半晌。確然老蔡的行為非常古怪,完全不像是以前的老蔡,這種現象,說是中了降頭,是最簡單的說法。複雜一些,可以說成是來人有強烈的精神力量,影響他人腦部活動,從而改變他人的想法,使他人從拒絕變成歡迎。<br /><br />  說法不同,而事實上就是那麼一回事。<br /><br />  白素當然是在提醒我,來人可能具有這種能力,如果我們不提防,就會很容易在不知不覺中受到影響,著了道兒。<br /><br />  而如果早有防範,對方的能力再強,我們的能力也不弱,至少可以對抗,不會像老蔡那樣。<br /><br />  我冷笑道:「好嘛,到我們這裡賣弄這種能力,這不是關公面前耍大刀嗎!倒要看看是何方妖魔,如此不自量力!」<br /><br />  白素緩緩地道:「我看來者不善,她甚至於知道我們甚麼時候會回來,事情有說不出來的怪異,不能輕敵。」<br /><br />  白素說得少見的嚴重,我點了點頭,道:「她來的時候,我們是不是需要分開來見她?」<br /><br />  白素搖頭:「那倒不必。」<br /><br />  我走近桌子,又看了那些鑽石一會,想合上蓋子,可是想了一想,還是讓蓋子打開,覺得這樣,來人一進來,就可以看到,也就可以立刻將之歸還,而不必再說其他的廢話。<br /><br />  白素知道我的用意,也顯然同意。<br /><br />  我們雖然沒有再商量,可是已經有了同樣的決定──那女人一來,就把東西還她,然後根本不必說甚麼話,就立刻逐客,如果她賴死不走,就不排除使用武力。<br /><br />  (最後這句話,好像很流行。)<br /><br />  可是到了那位成功女士,出現在門口的時候,我們原來想好的行動,卻完全沒有實行──不是無法實行,而是自然而然不實行,非但沒有立刻把她拉走,而且還客氣地把她讓進來。<br /><br />  我絕對不以為那是對方有甚麼可以影響他人腦部活動的特殊能力,而是由於來者是誰,完全出乎我們意料之外的緣故──來人正是我們想找的人,她自己來了,我們當然歡迎,不會把她趕走。<br /><br />  正好三點鐘,門鈴響起,我去開門。<br /><br />  門一打開,就看到一個女人在門外,我一看之下,就愣了一愣,那女人竟然不是別人,正是白素到瑞士那家銀行去,得到的錄影帶上那個開啟了財神寶庫的女人!<br /><br />  雖然我們曾經料想過那些鑽石是來自財神寶庫,可是突然之間看到就是那個女人出現在眼前,也不免愕然。<br /><br />  本來我的計劃是將來人堵在門外,將東西還給她就算,現在情形竟然如此出乎意料之外,我自然而然側了側身,好讓白素看清楚來者是誰。<br /><br />  白素顯然也為之愕然,她反應快,立刻道:「是成功女士嗎?請進來。」<br /><br />  來人十分有禮,先大聲答應了一聲:「正是成功。」<br /><br />  然後她向我一鞠躬,大聲道:「衛斯理先生好,我來得冒昧,請你原諒。」<br /><br />  常言道「伸手不打笑臉人」,而且看到了她,儘管錯愕,可是那種好像很熟悉的感覺還是很強烈,使我感到應該和來人有進一步的溝通。<br /><br />  所以我立刻道:「哪裡哪裡,歡迎請進。」<br /><br />  後來白素笑我:「當時你也像是中了降頭!」<br /><br />  當時的情形就是那樣,想來想去,不至於是中了降頭,可是完全改變了原來的意願,卻又是事實。<br /><br />  來人──成功女士走了進來,又同白素深深鞠躬,白素還禮,看起來有些滑稽,我想起剛才我並沒有還禮,有些不好意思。<br /><br />  成功在行禮之後,就很直接的指著桌上的鑽石,道:「衛夫人喜歡?」<br /><br />  白素的回答,出乎我的意料之外,她道:「喜歡,非常喜歡。」<br /><br />  成功很高興,道:「太好了,這些鑽石是以前一個富可敵國的大人物所收藏的。」<br /><br />  白素道:「我知道,那大人物人稱財神老闆。」<br /><br />  成功神情訝異之極,望著白素,又同我望來,道:「兩位真是無所不知啊!」<br /><br />  我心中不禁苦笑。</div></body></html> in /var/www/vhosts/enjoyreadinghour.com/zh.enjoyreadinghour.com/eKatab/REST.class.php on line 799
一半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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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改變命運】



  翻來覆去看了三遍,才抬起頭來,用詢問的眼光望向白素。

  白素道:「看到了這個女人,你第一時間想到甚麼?」

  我吸了一口氣,第一眼看到畫像,我確然有很突然的一個想法:我感到這個女人很臉熟,像是在哪裡見到過,可是接著想到沒有這個道理,所以沒有想下去。

  而白素甚麼也不問,只間我第一時間想到甚麼,由此可知她也曾經有過和我一樣的感覺。

  我立刻道:「你也感到這女人似曾相識?」

  白素點了點頭,道:「可是我卻無論如何想不起在何時何地見過她。」

  我想了一會,搖了搖頭。

  白素道:「如果我們兩個人都有這樣的印象,而實際上又沒有見過她的話,那麼就可能是她的容貌像我們的一個熟人。」

  這當然是唯一的可能,可是還是想不起這個女人,究竟是像哪一個熟人。

  我道:「先說這女人是何方神聖。」

  白素搖了搖頭:「不知道,只知道一連八天,她每天都帶著行李箱去開保險箱──那是銀行保險庫經理說的。」

  原來白素將銀行保險庫經理找了出來,讓他看到了他雖然在銀行工作,可是也從來沒有看到過的那樣大量的現鈔,然後告訴他,只要他肯在操守上讓步,絕對不會犯法,這些鈔票就屬於他所有。

  在幾乎萬試萬靈的「每個人都有一個價錢」的原則下,保險庫經理臉上紅了又白、白了又紅之後好幾次,白素在這時候將要求說了出來,確然並不觸犯法律,而鈔票的數目又超過保險庫經理在幾年後可以得到的退休金許多倍,所以他答應合作。

  合作的方式,當然是白素問,他回答。

  合作的結果,白素獲得的資料,出乎原來的意料之外之豐富,也令我們瞠目結舌。

  保險庫經理告訴白素,那個保險箱有人來開啟過,就是白素給我有的那個電腦處理過的人像,那個女人每天都來,一道八天,估計她每次從保險箱中取走的東西,都裝滿了她帶去的行李箱,在經過了八天之後,相信那保險箱中,就算不是空空如也,也必然不再剩下甚麼了。

  當保險庫經理說了這些之後,白素提出了進一步的要求:「錄影帶,銀行對每個要求進入保險庫的人,都有錄影,將有關這個女人的錄影帶給我。」

  這個要求比較嚴重,而且很難說不觸犯法律。保險庫經理臉色又變了好幾次,才點頭答應──人總是那樣,向泥悼跨出第一步最困難,而在跨出了第一步之後,就容易很多,終於會全身都陷進了泥潭之中。

  白素倒也不是存心害人,而是在知道了有人連續八次開啟了保險箱之後,實在必須知道這開啟保險箱的是何等樣人。

  保險庫經理在幾小時之後,取來了那個女人第一次和第四次兩次來到銀行,銀行方面所紀錄的錄影帶。

  白素說到這裡,取出了放映錄影帶的設備,和我一起觀看那兩卷複製的錄影帶。

  畫面才一出現,我就不由自主發出了一下怪叫聲來──並不是畫面有甚麼怪異之處,而是畫面右下角顯示的日期。

  那日期是在將近一年之前!

  也就是說,早在白奇偉第一次到銀行保險庫去開啟那個保險箱的時候,那個保險箱早就給人開過了!

  而且當然是在第一次被開過之後,就轉換了原來的密碼!

  所以就算白奇偉第一次就得到了財神老闆定下的密碼,還是不能打開保險箱。

  而在這種情形下,我們還不斷努力在尋求密碼!

  幸而在我們終於得到了密碼之後,頓然醒悟,趣味是在找出密碼,煩惱是去開啟寶庫,所以沒有採取行動。

  要不然,在良辰美景之前,遭到拘捕的就會是我們之中的一個人了!

  而不論是誰,都不會有良辰美景那樣的「分身法」可以脫身。而且我們認為再也不會失敗,就不會做全身而退的準備,後果真是不堪設想。

  現在雖然安然無事,可是想起來還是不禁要冒冷汗!

  白素道:「很意外,是不是?」

  我吸了一口氣:「簡直意外之極!」

  我用心觀看畫面,看到那個女人,拉著行李箱走進銀行,通常這種錄影帶畫面都不會很清楚,可以看到的是那個女人在進了銀行之後,並沒有除下連外套的風帽。

  看到接待人員迎上去,接下來的情形,我們曾經經歷過許多次,並沒有特別之處。

  在保險庫經理的辦公室之中,紀錄到了那個女人的正面,雖然不是很清楚,可是一看之下,那種「曾經見過」的感覺,道是相當強烈。

  錄影帶並沒有甚麼特別之處,反而是白素根據錄影帶,交給電腦處理,得出那女人清楚的容貌,很有價值,等於是有了那個女人的照片。

  看完了錄影帶,我道:「這女人好像並不怕人家看到她的真正面目。」

  白素道:「不一定──有可能她看來不像經過化裝,正是絕頂高超化裝術的結果!」

  我點了點頭,確然要做到這樣,並不困難,我和白素就可以做得到。

  我道:「假設這女人是間接知道了財神寶庫的事情──江海曾經將事情告訴過許多人,等到我們知道這事情的時候,隱語早已經被破解了。」

  白素點頭:「是,我們能夠解開隱語,人家當然也可以解開,凡是得到密碼的人,都可以去打開寶庫,取出寶庫中的東西。」

  我攤了攤手:「那就是說,這個女人就算站在我們面前,我們都不能將她怎麼樣。」

  白素道:「正是如此。」

  我哈哈一笑:「那我們根本不必再花任何功夫,去把她找出來了?」

  白素笑:「誰說不是!讓關心股票價格上落的人去找她好了。有了這些錄影帶,總算對良辰美景有了交代,證明不是我們故意害她們。」

  想起良辰美景偷偷去開放保險庫的行為,我還是不能完全原諒她們,所以哼了一聲,沒有說甚麼。

  我和白素都認為事情算是告一段落了。

  雖然我心中還有一個疑問:白素用來收買保險庫經理的那筆錢是從哪裏來的?

  不過我也沒有問白素,我猜想事情多半和非人協會有關──在她成為非人協會的會員之後,我們之間有未經商議過的默契,凡是和非人協會有關的事情,她不說,我不問,大家心照不宣。

  在這件事情中,大筆金錢從何而來,顯然是一大疑問,她既然不說,當然又是和非人協會有關的了。

  白素對白老大沉澗猜謎,表示很高興,認為老人家有消遣,是很難得的事情,所以不必去打擾他了。

  我們就在尼斯舒舒服服輕輕鬆鬆地過了三天,才打道回府。

  到家,才一進門,就看到門口半圓形的高几上,放著一件包紮得很好的禮物,看起來像是大盒的巧克力糖,用粉紅色的包裝紙,粉紅色的絲帶,有很大的花結,百分之百女性化。

  所以我一看之下,就向白素道:「有人送禮物給你。」

  白素走過去,摘下絲帶上的信封,抽出信封中的卡片來,看了一下,皺了皺眉,就遞了給我。

  我接過來一看,卡片上寫著兩行字,字跡娟秀:

  「造訪賢伉儷不遇,憾甚。些許薄禮,供衛夫人添妝,請笑納。成功敬上。」

  然後又有一行字,是:

  「禮下於人,必有所求,未能免俗,當再造訪。成功又啟。」

  我抬起頭來,問道:「我們認識一個叫『成功』的人嗎?」

  白素搖頭:「不認識。」

  我道:「看看他送了甚麼東西來。」

  我好奇心強烈的本性始終改不了,一面說,一面已經出手,一下了撕開了包裝紙,白素急叫道:「等一等!」

  可是已經來不及了。

  包裝紙撕開,是一隻扁平的深紫色的絲絨盒了。

  白素埋怨:「他送禮來,是有求於我們,難道你不知道他所求何事,就準備答應了?」

  我也感到自己太魯莽了,應該等到那傢伙再來的時候,將東西原封不動地還給他。現在雖然還是可以歸還,可是已經拆開來過,在行為格調上來說,未免低了許多。

  我感到很尷尬,找話來說,道:「這種盒子,看來是放名貴首飾之用,這傢伙出手不輕啊。」

  白素瞪了我一眼:「索性打開看看吧。」

  我將包裝紙全都撕去,將盒子放在桌上,然後找了一支相當長的細竿。

  白素看看我行動,並不反對。

  因為那盒子相當大,約有四十公分乘六十公分,如果是放名貴首飾的話,那首飾未免太大了些,其間可能有古怪,還是小心一些的好。

  我用細竿挑開了盒子的蓋,看到了盒子裡面的東西,吃了一驚,立刻望向白素,白素神情也非常訝異。

  那盒子中非常整齊,排列成十行,每行十顆,總共是一百顆大小不同、顏色不同,閃閃生光,類似鑽石的物體!

  其實我根本不必使用這種懷疑的說法,當盒蓋一打開的時候,剎那之間我就可以肯定那些物體就是鑽石──唯有鑽石才能即使在柔和的光線下,也發出那種閃爍、流轉、像是永恆不減的光輝,這種光輝和人的視覺有千絲萬縷的關係,這種關係牢不可破:只要視線和鑽石接觸,這種光輝就會映入人的眼睛之中,使自古以來,鑽石就成為人類的寵物。

  而且我也一眼就可以看出,那些鑽石並不是普通的鑽石,它們是稀有的彩色鑽石。

  顏色有淺藍、粉紅、金黃──還有許多難以形容的顏色,這些顏色,在現實世界中應該根本不存在,只有花迷幻藥的影響下在幻覺中產生。

  可是現在這些不可能的顏色,以它們有生命一般的活潑,呈現在我的眼前。

  令人震驚,並不是由於它們的價值,而是由於它們的美麗──那種無可比擬的美麗。

  從盒蓋打開開始,我就自然而然屏住了氣息,向前走去,來到桌子之前,伸出手,想去撫摸它們,我的手指實際上還沒有碰到鑽石,只是接觸到了它們發出的光芒,可是在感覺上,就像已經碰到了它們一樣。

  我緩緩地吁了一口氣,回頭向白素望去。

  只見白素也顯然為這些鑽石的美麗而震驚,她道:「這些鑽石,應該是──」

  她說到這裏,頓了一頓,像是不能肯定自己將要說的話,所以就沒有說下去了。

  我立刻追問:「應該是甚麼?」

  白素想了一想:「記得江海說過,財紳老闆喜歡收集彩色鑽石,成績可觀,江海還曾經估計,那些收藏,也被放在寶庫之中。」

  我明白白素剛才為甚麼說了一半就沒有說下去的原因了──因為實在沒有可能。白素是想說,這些鑽石,應該就是來自財神寶庫!

  如果是在市場上發現了這批鑽石,我會毫不懷疑它們是財神老闆當年的收藏品,因為彩色鑽石非常稀有,這樣完美的一百顆,最小也有指甲大小的整批,除了財神老闆之外,只怕也沒有甚麼人有這樣的財力收藏它們。

  可是如今這批鑽石卻是被當成禮物送到我家裡來的,要說它們恰好是來自我們正在追究的財神寶庫,那實在太湊巧了!而且為甚麼開啟了寶庫的人要將鑽石送給我們?難道是知道我們曾經努力研究隱語而結果一無所得而給我們的慰勞?

  簡直完全不成理由!

  白素定了定神,道:「這送鑽石的人,說是『禮下於人必有所求』,看來他所要求我們的事情,一定非同小可,不然何必下這樣的重禮!」

  我皺著眉,一時之間完全想不出所以然來。

  這時候老蔡從後面走了出來,看到了桌上的鑽石,他大聲道:「嘖,這些亮晶晶的是甚麼東西,真好看。」

  白素在他耳邊大聲道:「這禮物是誰送來的?」

  老蔡聽覺不靈,可是他還嫌白素太大聲,不滿道:「我又不聾,不用那樣大聲!」

  白素笑,再問了一遍,老蔡突然激動起來,大聲道:「這女人看來心事重重,總要幫一幫她才好。」

  老蔡突然冒出了這樣的一句話來,我和白素都感到非常奇怪。因為老蔡一向對於來訪者的態度惡劣之極,打開門,看到是陌生人,就會口出惡言,將人家拉走。

  如今他不但收了人家的禮物,而且還主動替人家說好話,前所未有,令人驚訝。

  我笑道:「名藥,那是甚麼樣的女人,要替她說話,你中了她的降頭不成?」

  老蔡「呸呸」連聲:「甚麼降頭!這女人三天前送禮來,你們不在,她表面上雖然沒有怎麼樣,可是心裏實在失望得想哭,能幫人就幫人嘛!」

  我和白素更加詫異──老蔡甚麼時候研究起心理學來了,人家表面沒有怎麼樣,他怎麼知道人家心裡在想些甚麼?真是怪不可言!

  老蔡也不理會我們的反應,自顧自道:「她說了,每天會來等,等你們回來,我對她說,你們離開家,說不定何年何月才回來,等是等不到的。那女人卻說,不會等很多天,你們就會回來,當天她等了兩個鐘頭,前天──也等了兩個鐘頭,昨天她來,告訴我你們快回來了,這不,果然回來了。」

  老蔡說來有些囉唆,我和白素越聽越覺得奇怪,因為看來老蔡和那個送禮的女人,談得相當投機,說了不少話,就算那是一個絕色美女,老蔡也不會待人那麼好,其中必然有些古怪,只是一時之間我們也想不出所以然來。

  白素問道:「怎麼今天她反而不來了!」

  老蔡一瞪眼:「怎麼不來,還沒有到時間,她每天下午三點鐘,準時會到。」

  那時候,正是中午時分,我們還可以休息一下,等待那位送禮的女士前來。

  當時我們想到的是:來人既然可以獲得老蔡的善待,一定不會令人討厭,當然不是由於她送了重禮──我們絕對不會接受──而是單為了知道這些鑽石的來源,也應該和這女人見面。

  所以我點了點頭:「好,等她來了,看她說些甚麼。」

  老蔡十分高興,倒像是他自己對我們有甚麼要求,而我們已經答應了他一樣。

  他又道:「這女人一生失敗,很可憐,應該幫她。」

  我忍不住大聲問他:「你怎麼知道人家一生失敗!」

  老蔡理所當然地道:「是她說的啊,她說她的名字是成功,正因為她一生失敗,所以才取了這樣的名字,說是甚麼──甚麼──聊──聊甚麼的。」

  我道:「聊以自慰?」

  老蔡點頭:「就是那麼說。」他還向我進一步解釋:「也就是無可奈何的意思。」

  我沒好氣,道:「她叫成功,姓甚麼啊?」

  老蔡的神情,完全是「這樣的問題也問得出來」的樣子,他道:「當然是姓成啊!」

  我又好氣又好笑:「對,對,我多此一問了,不過還是要問,這女人還對你說了甚麼?」

  老蔡道:「說的可多了──我也記不清楚那麼多。」

  白素道:「譬如說,她有沒有說為甚麼要來找我們?」

  老蔡一聽,忽然十分興高采烈,揮著手,道:「有!有!有!她說她的命運壞透了,希望可以通過你們,改變她的壞命運。總要幫她才好。」

  他一再替對方說好話,我已經有相當程度的不耐煩,誰知道他還道:「我已經答應她,你們一定會幫忙,請她放心,包在我老蔡的身上!」

  我和白素聽了,又不能生老蔡的氣,真是啼笑皆非至於極點,這老蔡越老越糊塗了,這是甚麼事情,怎麼就可以攬上身,寫包票給人家!甚麼叫做命運太壞,希望可以幫她改好,我們又不是神仙,哪裡有改變人家命運的能力,老蔡卻如此不知輕重,胡亂就答應了下來,真是豈有此理。

  而老蔡在說來之後,像是已經沒有了他的事情一樣,轉身就走,在經過桌子的時候,略停了一停,望著那些鑽石,連說了好幾遍:「真好看,真好看!」

  老蔡完全不知道那是甚麼東西,卻由衷地感到它們的美麗,雖然他的形容詞非常簡單,來來去去,只是「好看」,鑽石如果有感覺,一定會樂意有這種質朴的讚美。

  老蔡自顧自走了,我和白素互望一眼,我苦笑:「你看老蔡的樣子,像不像中了降頭?」

  白素皺著眉,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可能感到我問得很無聊,她想了一想,才道:「三點鐘就會來,想想應該如何應付。」

  我沒好氣:「把東西還給她,轟她出去,還能怎麼應付!」

  白素笑道:「只怕你現在這樣說,到時候又改變了主意,那就被動了。」

  我怔了一怔,一時之間不知道白素何以會認為我會改變主意。白素繼續道:「相信老蔡第一次去開門的時候,也打定主意要將來人轟走,可是後來──」

  她說到這裡,我叫起來:「等一等──你是想說,來人有特殊的力量,可以影響改變他人的主意?」

  白素笑道:「你一再說老蔡中了降頭,不就是這個意思嗎?」

  我呆了半晌。確然老蔡的行為非常古怪,完全不像是以前的老蔡,這種現象,說是中了降頭,是最簡單的說法。複雜一些,可以說成是來人有強烈的精神力量,影響他人腦部活動,從而改變他人的想法,使他人從拒絕變成歡迎。

  說法不同,而事實上就是那麼一回事。

  白素當然是在提醒我,來人可能具有這種能力,如果我們不提防,就會很容易在不知不覺中受到影響,著了道兒。

  而如果早有防範,對方的能力再強,我們的能力也不弱,至少可以對抗,不會像老蔡那樣。

  我冷笑道:「好嘛,到我們這裡賣弄這種能力,這不是關公面前耍大刀嗎!倒要看看是何方妖魔,如此不自量力!」

  白素緩緩地道:「我看來者不善,她甚至於知道我們甚麼時候會回來,事情有說不出來的怪異,不能輕敵。」

  白素說得少見的嚴重,我點了點頭,道:「她來的時候,我們是不是需要分開來見她?」

  白素搖頭:「那倒不必。」

  我走近桌子,又看了那些鑽石一會,想合上蓋子,可是想了一想,還是讓蓋子打開,覺得這樣,來人一進來,就可以看到,也就可以立刻將之歸還,而不必再說其他的廢話。

  白素知道我的用意,也顯然同意。

  我們雖然沒有再商量,可是已經有了同樣的決定──那女人一來,就把東西還她,然後根本不必說甚麼話,就立刻逐客,如果她賴死不走,就不排除使用武力。

  (最後這句話,好像很流行。)

  可是到了那位成功女士,出現在門口的時候,我們原來想好的行動,卻完全沒有實行──不是無法實行,而是自然而然不實行,非但沒有立刻把她拉走,而且還客氣地把她讓進來。

  我絕對不以為那是對方有甚麼可以影響他人腦部活動的特殊能力,而是由於來者是誰,完全出乎我們意料之外的緣故──來人正是我們想找的人,她自己來了,我們當然歡迎,不會把她趕走。

  正好三點鐘,門鈴響起,我去開門。

  門一打開,就看到一個女人在門外,我一看之下,就愣了一愣,那女人竟然不是別人,正是白素到瑞士那家銀行去,得到的錄影帶上那個開啟了財神寶庫的女人!

  雖然我們曾經料想過那些鑽石是來自財神寶庫,可是突然之間看到就是那個女人出現在眼前,也不免愕然。

  本來我的計劃是將來人堵在門外,將東西還給她就算,現在情形竟然如此出乎意料之外,我自然而然側了側身,好讓白素看清楚來者是誰。

  白素顯然也為之愕然,她反應快,立刻道:「是成功女士嗎?請進來。」

  來人十分有禮,先大聲答應了一聲:「正是成功。」

  然後她向我一鞠躬,大聲道:「衛斯理先生好,我來得冒昧,請你原諒。」

  常言道「伸手不打笑臉人」,而且看到了她,儘管錯愕,可是那種好像很熟悉的感覺還是很強烈,使我感到應該和來人有進一步的溝通。

  所以我立刻道:「哪裡哪裡,歡迎請進。」

  後來白素笑我:「當時你也像是中了降頭!」

  當時的情形就是那樣,想來想去,不至於是中了降頭,可是完全改變了原來的意願,卻又是事實。

  來人──成功女士走了進來,又同白素深深鞠躬,白素還禮,看起來有些滑稽,我想起剛才我並沒有還禮,有些不好意思。

  成功在行禮之後,就很直接的指著桌上的鑽石,道:「衛夫人喜歡?」

  白素的回答,出乎我的意料之外,她道:「喜歡,非常喜歡。」

  成功很高興,道:「太好了,這些鑽石是以前一個富可敵國的大人物所收藏的。」

  白素道:「我知道,那大人物人稱財神老闆。」

  成功神情訝異之極,望著白素,又同我望來,道:「兩位真是無所不知啊!」

  我心中不禁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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