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arning: is_file(): File name is longer than the maximum allowed path length on this platform (4096): <?xml version="1.0" encoding="utf-8"?> <!DOCTYPE html PUBLIC "-//W3C//DTD XHTML 1.1//EN" "http://www.w3.org/TR/xhtml11/DTD/xhtml11.dtd"> <html xmlns="http://www.w3.org/1999/xhtml" xml:lang="zh-TW"> <head> <title>【五、自殺】</title> <link href="stylesheet.css" type="text/css" rel="stylesheet" /> <link rel="stylesheet" type="application/vnd.adobe-page-template+xml" href="page-template.xpgt"/> </head> <body> <div> <h3>【五、自殺】</h3><br /><br />  總司令又呆了一會,才放下電話,轉過身來,神情苦澀,向我、白素和藍絲道:「現在各位知道,我們為什麼不見到陶先生不肯說出發生了什麼事的原因了吧!」<br /><br />  藍絲神情漠然──在她心目中,元首不見了這件事的嚴重性遠遠比不上溫寶裕的失蹤。<br /><br />  而我和白素心中卻十分吃驚。我們知道這個國家的局勢並不穩定,各種各樣的危機,有的隱伏著,有的已經浮上來,內憂外患,許多問題,國家能夠在表面上看來還算平穩,都是靠元首的強人統治在支撐。<br /><br />  元首在這個國家非但有極高的威望,而且緊緊掌握軍權,總司令只是名義上的總司令,並沒有實際指揮武裝部隊的能力,看得出總司令對元首頗有心懷不軌之意,若是他又有實際指揮權力,只怕早已發動政變了。<br /><br />  這樣依靠一個強勢元首在支撐的局面,如果這個元首突然有什麼三長兩短,那必然是天下大亂。別的不說,單是爭奪元首這個位子,就不知道要死多少人!<br /><br />  我思潮起伏──這個國家的元首,不管發生什麼事,其實和我沒有關係。可是如今元首的「不見了」,顯然和溫寶裕的「不見了」有關聯。至少是由於元首的不見,才導致溫寶裕的失蹤。<br /><br />  所以我在許多疑問中首先問:「元首是在什麼樣的情形下不見了的?」<br /><br />  四人互望著,並不出聲。他們四人神情各異:總司令臉色難看之極,參謀長則分明在看總司令的臉色行事;兩位部長表現驚惶,看來一點主意也沒有。<br /><br />  我連問了兩遍,都沒有人回答,等我問第三遍時,總司令才冷冷地道:「等陶先生來了,如果他允許你旁聽,自然會知道。」<br /><br />  我沒好氣,也冷冷地道:「他就算來了,只怕也難以解決國家危機。國家安危,竟然寄託在一個商人身上,真是天下奇聞!」<br /><br />  我這樣說,確然是有感而發,因為我不明白陶啟泉何以如此重要,那樣的一個大國,竟然要依靠他,完全看他的眼色行事!<br /><br />  經濟部長望著我,苦笑道:「貴國有一句話,叫做『財可通神』,難道閣下沒有聽說過?」<br /><br />  我聽了,不由自主搖了搖頭,雖然我明白這個道理,可是我還是難以想像金錢的力量竟然達到這種地步。看來這是現代的產物,古代只聽說「富可敵國」,而現代則進步到了「富可治國」了。商人的雙手,伸進政治圈子──一手抓權,一手抓錢,翻雲覆雨,得心應手之至。<br /><br />  總司令的態度很強硬,看來非借助藍絲的力量來剋制他不可。所以我向藍絲使了一個眼色。<br /><br />  藍絲會意,她來回走動,然後在總司令面前停了下來,直視著他,道:「你還是現在把事情經過說一遍的好,元首失蹤,肯定和溫寶裕失蹤有關,早一刻知道經過情形,多一分找到人的希望。要是因為你不肯合作,而錯過了找到人的機會,你自己應該知道會有什麼後果。」<br /><br />  藍絲的話,說得極重。<br /><br />  總司令臉色鐵青,面肉抽搐,還是不出聲。<br /><br />  看他這種樣子,我真想上去給他兩個耳光,我甚至已經不由自主揚起手來,白素在我身邊,握住了我的手。<br /><br />  白素向總司令笑道:「要是元首從此失蹤,不再出現,總司令閣下應該最有資格取代元首的位置了吧!」<br /><br />  總司令哼了一聲,並不否認,大有當仁不讓之勢。<br /><br />  白素又笑道:「可是不知道總司令閣下,如何向貴國武裝部隊那些對元首效忠的各級指揮官交代?又如何使各級指揮官相信元首不是為閣下所害?」<br /><br />  白素的話顯然擊中了總司令的要害,只見他臉上一陣青、一陣白,我在旁火上加油:「也要想一想如何向全國人民交代!」<br /><br />  白素瞪了我一眼:「說你不懂,你真是不懂!只要掌握了武裝部隊,全國人民還不是乖乖聽話,難就難在掌握不了武裝部隊。非但掌握不了,而且被人懷疑謀害元首,那就大大不妙。參謀長,你說對不對?」<br /><br />  白素要參謀長證實她的話有理,真是妙不可言。<br /><br />  參謀長也竟然同意了白素的話,連連點頭。<br /><br />  總司令雙手緊緊握著拳:「我比任何人更忠於元首!」<br /><br />  白素疾聲道:「那你就把元首失蹤的經過,快些說出來,才可以儘快把他找回來!」<br /><br />  總司令長長的吸了一口氣,向參謀長和兩位部長指了一指:「當時我和他們在一起,情形如何,他們都知道!」<br /><br />  白素道:「那就請隨便哪一位說一說。」<br /><br />  總司令嘆了一口氣:「說起來很簡單──那天元首召見我們四人,我們一起來到書房門口,等候元首叫我們進去的命令,可是等了很久……超過了一小時,元首還沒有叫我們進去,我就大著膽敲門──」<br /><br />  他說到這裡,我就打斷了他的話頭:「書房門有著極好的隔音設備,你敲門,元首在裡面也聽不見!」<br /><br />  總司令點頭:「是,我敲了很久,沒有反應,我們無法可施。元首在這書房裡的時候,不准任何人打擾,根本沒有法子和他取得聯絡,我們只好繼續等下去。」<br /><br />  總司令說到這裡,大有悻然之色。經濟部長苦笑了一下:「我們等了十二個小時,元首還是沒發出召見我們的命令!」<br /><br />  這種情形,真叫人難以想像。這四人在這個國家、都是舉足輕重的大人物,可是在元首的書房之外,等候元首召見,一等竟然等了十二小時之久!<br /><br />  由此可知,權力這件事如此吸引人,實在有道理。也難怪為了爭奪這「第一把交椅」,在歷史上曾經演出了那麼多血肉橫飛的慘劇!<br /><br />  這時候,四人也覺得事情不對頭。元首召見,有時雖然需要等候,可是也絕無道理要等如此之久。<br /><br />  而且元首一人在書房,也不可能逗留那麼長的時間。<br /><br />  四人覺得要採取行動,他們首先把侍衛長找來。侍衛長負責整個別館的保安工作,他的地位十分特殊,直屬元首指揮,除了元首之外,不接受任何人的命令,而在他的指揮之下,是六十名侍衛,當然都經過嚴格挑選。至於侍衛長本身,更是絕對忠於元首。<br /><br />  四人以為等了那麼久,元首仍然沒有召見,侍衛長也應該覺得奇怪,可是侍衛長對於他們打開書房門的要求,卻斷然拒絕。<br /><br />  當時侍衛長這樣說:「元首要你們等多久,你們就應該等下去,不應該打擾他,他可能正在思考國家的命運,豈容干擾!」<br /><br />  總司令當時恨不得把他掐死,氣得說不出話來。參謀長比較委婉,他向侍衛長分析利害:「元首在書房可能有意外,可能已經拖得太久了,如果因此而有什麼不可挽救的結果,你如何面對全國的責難?」<br /><br />  一番話說得侍衛長開始猶豫,參謀長的聰明才智自然遠在侍衛長之上──一個人如果不是笨得可以,也就絕不會有無限效忠這種行為。<br /><br />  參謀長看準了這一點,趁侍衛長在猶豫不決的時候,又道:「元首畢竟已經年過七十,雖然身體壯健,可是也難保有意外。你如果堅持不肯開門,會害了元首,到時候,你死一萬次也難以贖罪!」<br /><br />  侍衛長臉色發青,又考慮了一會,才道:「元首曾經命令過,不到萬分緊急,絕不可以擅自開門。」<br /><br />  四人齊聲大喝:「現在就是萬分緊急的時刻!」<br /><br />  侍衛長一面抹汗,一面道:「好,我打開門,不過元首要是怪罪,你們卻要一力承擔!」<br /><br />  四人當然一口答應,侍衛長這才吸了一口氣,道:「你們且迴避一下,我開門的時候,不能有任何人在旁──這是元首的死命令,絕對不能違背!」<br /><br />  四人在這書房門口等候元首召見,已經有許多次,每次都是元首親自從裡面把門打開。這門如何從外面開啟,他們並不知道。而且這門看來並無門鎖,想來開啟的方法一定十分秘密。<br /><br />  不過四人在那時候,也顧不得好奇心,所以點頭答應。<br /><br />  侍衛長又大聲下命令,要在走廊中的所有侍衛全部離開,所有侍衛和總司令等四人,都進了走廊開始處的一間房間之中。<br /><br />  我把這個過程,敘述得十分詳細,最主要的是想說明,當書房的門從外面被打開的時候,只有侍衛長一個人在場。也就是說,當時門一打開,看到書房中情形的,只有侍衛長一個人。<br /><br />  當時我聽總司令等四人說到這裡的時候,就已經覺得事情有些蹊蹺,可是也想不到後來事情的發展會如此出乎意料。<br /><br />  總司令等四人在房間中,心中很是憤怒,他們的身分地位遠在侍衛長之上,可是卻不得不聽從侍衛長的話。<br /><br />  他們等了大約不到三分鐘,算起來時間不算很長,可是在那種情形下,卻像是過了不知道多久一樣。<br /><br />  總司令首先不耐煩起來,他推開了兩個侍衛,打開了房門。也就在這時,聽得走廊盡頭,書房那邊傳來了一下慘叫聲。<br /><br />  人人都可以聽得出那一下慘叫聲是侍衛長所發出來的,慘叫聲淒厲之至,令人遍體生寒。<br /><br />  總司令人在房門口,聽得格外真切,他也不由自主大叫一聲,立刻向前衝去。<br /><br />  參謀長畢竟是軍人,反應也較快,立刻跟在總司令的後面。其餘人等,又遲了一步,但是相差也只在兩三秒鐘之內。<br /><br />  總司令跑在最前面,人人都看到書房門已經打開,可是書房中的情形如何,還是看不清楚。<br /><br />  走廊相當長,當總司令奔到走廊中間的時候,突然一下槍響聲從書房傳了出來。<br /><br />  那一下槍聲,在當時那種情形下聽來,當真是驚心動魄至於極點,以致在奔跑中的總司令一個趔趄,仆倒在地。<br /><br />  在總司令身後的參謀長,也顧不得去扶總司令,就在他的身上一躍而過,直奔書房。<br /><br />  所以第一個看到書房中情形的是參謀長。<br /><br />  不過誰第一個看到,關係並不大。因為總司令和其他人,隨即也衝進書房,相差不會超過兩秒鐘。<br /><br />  書房正中,侍衛長仰天躺在地上,頭枕在一灘鮮血中,右臂橫伸,手中握著手槍,槍口還在冒煙。<br /><br />  總司令他們在說到這裡的時候,一起伸手指向書房的中央部分,那裡舖著一張藍色的地毯,可以看到其上有一灘經過洗刷可是未能徹底洗乾淨的血漬,那當然就是當時侍衛長伏屍的所在了。<br /><br />  我一面聽他們的敘述,一面在迅速地轉念,設想當時的情形。<br /><br />  當時的情形,可以說怪異莫名,侍衛長手中有槍,那他是自盡的了!<br /><br />  總司令和參謀長當時雖然慌亂無比,可是也立刻看到侍衛長是頭部中槍而死亡的。中槍的部位在太陽穴,子彈甚至從另一邊穿了出來,當然是立刻死亡。<br /><br />  而更令得所有人吃驚的是:書房中除了中槍身亡的侍衛長之外,並沒有別人。<br /><br />  元首呢?書房裡並沒有元首。<br /><br />  元首是應該在書房中的──他在書房發出命令,要總司令等四人前來晉見,四人來到別館,侍衛長清楚地告訴他們,元首在書房中。<br /><br />  當時誰也料不到會有這樣驚天動地的意外發生,所以侍衛長說元首在書房,四人沒有不相信的理由。<br /><br />  等到意外發生,侍衛長死亡,自然不能再說有關元首進入書房的情形。可是當時還有很多侍衛是同時看到元首進入書房的。<br /><br />  他們的說法一致:元首在當天早上八時到達別館,由侍衛長和四名侍衛迎接進來,直接進入書房。<br /><br />  進入書房之後,不到三分鐘,侍衛長就奉召到了書房門口,很多人都看到元首打開房門,向侍衛長發令,要侍衛長通知總司令等四人立刻前來晉見,然後又關上了門。<br /><br />  所以元首應該在書房裡。<br /><br />  當然他也有可能離開書房,不過絕對不會從走廊離開,在走廊中有許多侍衛,除非元首會隱身法,不然一定會被人發現。<br /><br />  他要離開書房的唯一可能,就是經過花園,攀過圍牆,通過佈滿高壓電鐵絲網的壕溝離去。<br /><br />  當然,元首為什麼要這樣大費周章地離開,同樣不可思議之至。<br /><br />  當時總司令他們在書房團團轉,亂了好一陣子,才想到元首可能經花園離去,他們也發現通向花園的玻璃門半開著,那就更增加了元首由此離去的可能性。<br /><br />  總司令和參謀長爬上了圍牆,發現鐵絲網仍然通電。<br /><br />  他們當然知道元首可以控制電流的開關,也就是說,元首有可能關上電流,跨越鐵絲網,離開。<br /><br />  可是兩人卻怎麼樣也想不出元首為什麼要用這樣的方法離開。<br /><br />  而且侍衛長又為什麼要自殺呢?<br /><br />  又為什麼他在自殺之前要發出一下慘叫?<br /><br />  一般來說,人發出這樣可怕的慘叫,多半是因為突然之間看到了極其可怕的景象之故。<br /><br />  然而書房中並沒有什麼可怕的景象,只是元首不在書房,如果侍衛長發現元首不在書房,他最多感到驚訝,就算極度的驚訝,也不至於發出那樣的慘叫。<br /><br />  所以有可能是在侍衛長打開門,進入書房的時候,書房中確然有非常可怕的景象,這種景象非但令得侍衛長慘叫,而且剎那之間,他的精神為之崩潰──他完全無法承受這種可怕景象帶來的衝擊,所以他別無選擇,就舉槍自盡。<br /><br />  這樣的分析,聽來可以接受。可是問題在於,何以當不到一分鐘,參謀長他們進入書房之後,這「非常可怕的景象」就不存在了呢?<br /><br />  根據總司令他們的敘述,我實在沒有法子設想究竟在書房中發生了什麼事情。<br /><br />  他們繼續說他們發現元首不在書房之後的情形。<br /><br />  元首的行蹤一向很是詭秘,在很多情形下不讓他人知道他身在何處──替本身製造神秘感,是統治權術之一,總司令他們倒也早就習慣。可是這次由於有侍衛長自殺事件在,他們就感到自己的安危也受到了威脅。<br /><br />  因為侍衛長是元首最親信的人,如今不明不白死在這裡,元首要是追究起來,他們也就難逃罪責!<br /><br />  而且他們不知道元首是什麼時候開始不在書房的。如今已經過了十二小時,那就什麼事都有可能發生。<br /><br />  那時候他們真是六神無主,除了等待元首出現之外,一籌莫展。可是又等了十二小時,元首還是蹤影全無。<br /><br />  這時候他們想起元首和陶啟泉的關係。他們知道這幾十年來,元首的地位穩固,主要是依靠軍隊,而軍隊依靠巨額的金錢來維持,金錢則來自陶啟泉。<br /><br />  所以陶啟泉等於是元首幕後的維持者。元首也曾經說過。國家要是有了什麼難關,除了和陶啟泉商量解決之外,沒有第二條路可以走。<br /><br />  所以他們就和陶啟泉聯絡,要求陶啟泉到加城來。<br /><br />  他們未曾向陶啟泉透露元首失蹤的消息──事實上他們把這件事隱瞞得十分好,除了他們四人之外,其他的重要官員也都不知道發生了這樣的大事。所有別館的人員都一律不准離開,總司令又調來了一批部隊,加強對別館的守衛。<br /><br />  他們沒有想到,元首和陶啟泉之間有隨時可以聯絡的直通電話。<br /><br />  也正因為如此,陶啟泉認為如果真有什麼大事,元首一定會和他直接聯絡。<br /><br />  所以他並沒有把總司令他們的要求放在心上,他或許是真忙,或許只是為了和水葒幽會,只是派了溫寶裕做代表。<br /><br />  總司令等四人,已經焦急得如同熱鍋上的螞蟻一樣,看到來的只是一個年輕人,不但說話嬉皮笑臉,而且還帶了一個女朋友,當然不肯把元首失蹤這樣的機密大事向他透露。<br /><br />  而溫寶裕卻隨即也不見了蹤影。<br /><br />  猜想在這段日子中,陶啟泉一定和水葒在一起,所以總司令他們根本無法和他聯絡,直到我無意之中拿起了那電話,這才直通到了陶啟泉那裡。由此可知陶啟泉對於和元首的聯絡,十分重視,旁人找不到他,而元首則不論在什麼樣的情況下,都可以立刻和他對話。<br /><br />  一切經過情形,就是如此。<br /><br />  等總司令他們說完,藍絲很是惱怒,頓足道:「都是你們鬼頭鬼腦,不肯把為什麼要見陶先生的原因說出來,不然陶先生早就親自來了,小寶也不會失蹤!」<br /><br />  藍絲的責怪不能說是沒有理由,可是現在小寶已經失蹤,就算把總司令他們四人的頭砍下來,對於令得溫寶裕出現,也沒有幫助。<br /><br />  白素握住了藍絲的手,輕輕安慰她。我來回踱步,想把事情理出一個頭緒來,可是思緒紊亂,連假設也無從!<br /><br />  看白素的情形,比我也好不到哪裡去──這種情形很是特殊。我一度設想可能這個書房是異度空間的交匯點,元首和溫寶裕通過了這個交匯點而進入了異度空間。<br /><br />  如果侍衛長進來的時候,恰好看到元首從一個空間到另一個空間,譬如說身子的一半進入另一空間,一半還留在我們現在這個空間中,他就等於看見了一個半邊人。更有甚者,要是元首上半身不見了,情形當然更是恐怖,足以令得他發出慘叫,然後在極度驚惶中自殺。<br /><br />  在我以往的經歷中,發生過這種異度空間交替的情形,所以這是可以接受的假設。<br /><br />  在我的經歷中,也有密室失蹤事件,其中有一樁還是溫寶裕有關,溫寶裕也是莫名其妙失蹤,結果事情的發展頗出人意料之外。可是現在溫寶裕不見,我不認為事情會重複發生。<br /><br />  總司令等四人很是著急,因為元首已經十多天沒有露面,他們快要沒有法子再隱瞞下去了。<br /><br />  所有人都只好等陶啟泉來到再說。而陶啟泉來得出乎意料之外的快,大約四小時左右,就聽到了直昇機的聲音。<br /><br />  總司令等四人首先帶著侍衛出去迎接,藍絲也走了出去,元首的書房中就剩下我和白素。<br /><br />  我吸了一口氣:「一國元首,沒有自行失蹤的道理,一定是外來力量強迫的結果。」<br /><br />  我一面說,一面走到書桌後面的椅子上坐了下來──那是元首的座椅,元首的手下或者會不敢坐,可是我卻坐得很是自然。<br /><br />  我才一坐下,陡然想起一件事來,腦中「轟」地一聲響,在這時候,白素向我問了一句話,可是我卻沒有聽清楚。<br /><br />  我陡然想起的是:藍絲說當她進入書房的時候,還可以憑感覺知道溫寶裕的行動。她指出溫寶裕曾經在書桌對面的椅子上坐過。<br /><br />  當時我就覺得事情有些不對勁,只是抓不到中心。<br /><br />  現在我才突然想起:溫寶裕為什麼要坐在對面的椅子上,而不像我現在那樣,坐在元首的椅子上?因為溫寶裕從來不是那樣講禮貌的人,把坐在客人的位置上,作為他第一選擇,那不是他的一貫作風。<br /><br />  而我又相信藍絲的感覺不會錯──溫寶裕當時確然是坐在客人的位置上。<br /><br />  他為什麼會這樣做?<br /><br />  我正在想著,白素已經來到了書桌前。她雙手按在桌上,定睛看著我:「你想到了什麼?」<br /><br />  我吸了一口氣,指著那兩張椅子:「我在想,溫寶裕當時進了書房,要坐下來,為什麼不坐元首的座椅,而坐在為客人而設的椅子上?」<br /><br />  白素怔了一怔,她顯然沒有想到這一個問題。她道:「或許只是隨便坐坐,沒有什麼特別的原因。」<br /><br />  我大搖其頭:「非也,非也!溫寶裕的脾性我知道──和我差不多,要坐,一定自然而然會坐在我現在坐的這張椅子上。」<br /><br />  我說得十分肯定,看白素的樣子,並非完全同意我的說法,可是一時之間,她也想不出怎樣反駁。<br /><br />  她揮了揮手:「這只是你的想當然。」<br /><br />  我承認:「可以說是我的一種直覺──我感到其中必定有某種特殊的緣故在。」<br /><br />  白素很認同我的直覺,她道:「我們不妨從各個角度來假設。」<br /><br />  我還沒有作出第一個假設,書房門口已經人聲嘈雜,陶啟泉一馬當先,後面跟著許多人湧了進來。<br /><br />  陶啟泉一進來,當然一眼就看到我坐在元首的座椅上,那令得他怔了一怔。可是他隨即感到這種事發生在我的身上,再自然不過,所以他繼續向前走來,和白素點了點頭,就在我對面坐了下來──坐的就是為客人而設的椅子。<br /><br />  他才一坐下,我腦中靈光一閃,霍然起立,大叫道:「我想到了!」<br /><br />  這一下叫嚷,白素自然是明白為了什麼,可是其餘人等,當然盡皆莫名其妙。<br /><br />  坐在我對面的陶啟泉給我嚇了一跳:「你又在發什麼神經?」<br /><br />  我並不生氣他對我的無禮──我們之間太熟悉,所謂「熟不拘禮」,誰對誰無禮都不要緊。<br /><br />  不過我當然也不會回答他這個問題。<br /><br />  我這時已經看到嬌小玲瓏的水葒,到了陶啟泉的身後,雙臂環住了陶啟泉,陶啟泉也立刻握住了她的手,兩人打得火熱的程度,於此可見一斑。<br /><br />  藍絲走到白素身邊停下,總司令等四人在離書桌四五步處站定,其餘侍衛在門口沒有進書房來。<br /><br />  我向陶啟泉道:「你的代理人忽然失蹤,你要是不立刻處理,只怕對你的利益有損!」<br /><br />  我直接地把這個國家的元首,稱為陶啟泉的「代理人」,當然不敬之至。可是我相信這是事實──金錢和權力結合,不管權力有多少翻江倒海的能力,可是怎麼樣也翻不出金錢的手心。這種情形,到處都是,也不獨是在這個國家。<br /><br />  陶啟泉既然掌握了這個國家的經濟命脈,當然他就是實際上最高的權力中心。<br /><br />  所以在聽了我的話之後,總司令等四人臉色也是尷尬多於惱怒,陶啟泉更是認為理所當然之至,哈哈大笑了起來:「沒有什麼大不了,他喜歡玩花樣,就讓他去玩,正如你所說,代理人嘛,換誰來當都可以。」<br /><br />  他說著,轉過椅子來,目光掃向總司令等四人,四人都不由自主挺直了身子,完全是一副聽候陶啟泉選擇的模樣。<br /><br />  在陶啟泉轉過椅子時,水葒跟著轉,還是在他的身後。</div></body></html> in /var/www/vhosts/enjoyreadinghour.com/zh.enjoyreadinghour.com/eKatab/REST.class.php on line 79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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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自殺】



  總司令又呆了一會,才放下電話,轉過身來,神情苦澀,向我、白素和藍絲道:「現在各位知道,我們為什麼不見到陶先生不肯說出發生了什麼事的原因了吧!」

  藍絲神情漠然──在她心目中,元首不見了這件事的嚴重性遠遠比不上溫寶裕的失蹤。

  而我和白素心中卻十分吃驚。我們知道這個國家的局勢並不穩定,各種各樣的危機,有的隱伏著,有的已經浮上來,內憂外患,許多問題,國家能夠在表面上看來還算平穩,都是靠元首的強人統治在支撐。

  元首在這個國家非但有極高的威望,而且緊緊掌握軍權,總司令只是名義上的總司令,並沒有實際指揮武裝部隊的能力,看得出總司令對元首頗有心懷不軌之意,若是他又有實際指揮權力,只怕早已發動政變了。

  這樣依靠一個強勢元首在支撐的局面,如果這個元首突然有什麼三長兩短,那必然是天下大亂。別的不說,單是爭奪元首這個位子,就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我思潮起伏──這個國家的元首,不管發生什麼事,其實和我沒有關係。可是如今元首的「不見了」,顯然和溫寶裕的「不見了」有關聯。至少是由於元首的不見,才導致溫寶裕的失蹤。

  所以我在許多疑問中首先問:「元首是在什麼樣的情形下不見了的?」

  四人互望著,並不出聲。他們四人神情各異:總司令臉色難看之極,參謀長則分明在看總司令的臉色行事;兩位部長表現驚惶,看來一點主意也沒有。

  我連問了兩遍,都沒有人回答,等我問第三遍時,總司令才冷冷地道:「等陶先生來了,如果他允許你旁聽,自然會知道。」

  我沒好氣,也冷冷地道:「他就算來了,只怕也難以解決國家危機。國家安危,竟然寄託在一個商人身上,真是天下奇聞!」

  我這樣說,確然是有感而發,因為我不明白陶啟泉何以如此重要,那樣的一個大國,竟然要依靠他,完全看他的眼色行事!

  經濟部長望著我,苦笑道:「貴國有一句話,叫做『財可通神』,難道閣下沒有聽說過?」

  我聽了,不由自主搖了搖頭,雖然我明白這個道理,可是我還是難以想像金錢的力量竟然達到這種地步。看來這是現代的產物,古代只聽說「富可敵國」,而現代則進步到了「富可治國」了。商人的雙手,伸進政治圈子──一手抓權,一手抓錢,翻雲覆雨,得心應手之至。

  總司令的態度很強硬,看來非借助藍絲的力量來剋制他不可。所以我向藍絲使了一個眼色。

  藍絲會意,她來回走動,然後在總司令面前停了下來,直視著他,道:「你還是現在把事情經過說一遍的好,元首失蹤,肯定和溫寶裕失蹤有關,早一刻知道經過情形,多一分找到人的希望。要是因為你不肯合作,而錯過了找到人的機會,你自己應該知道會有什麼後果。」

  藍絲的話,說得極重。

  總司令臉色鐵青,面肉抽搐,還是不出聲。

  看他這種樣子,我真想上去給他兩個耳光,我甚至已經不由自主揚起手來,白素在我身邊,握住了我的手。

  白素向總司令笑道:「要是元首從此失蹤,不再出現,總司令閣下應該最有資格取代元首的位置了吧!」

  總司令哼了一聲,並不否認,大有當仁不讓之勢。

  白素又笑道:「可是不知道總司令閣下,如何向貴國武裝部隊那些對元首效忠的各級指揮官交代?又如何使各級指揮官相信元首不是為閣下所害?」

  白素的話顯然擊中了總司令的要害,只見他臉上一陣青、一陣白,我在旁火上加油:「也要想一想如何向全國人民交代!」

  白素瞪了我一眼:「說你不懂,你真是不懂!只要掌握了武裝部隊,全國人民還不是乖乖聽話,難就難在掌握不了武裝部隊。非但掌握不了,而且被人懷疑謀害元首,那就大大不妙。參謀長,你說對不對?」

  白素要參謀長證實她的話有理,真是妙不可言。

  參謀長也竟然同意了白素的話,連連點頭。

  總司令雙手緊緊握著拳:「我比任何人更忠於元首!」

  白素疾聲道:「那你就把元首失蹤的經過,快些說出來,才可以儘快把他找回來!」

  總司令長長的吸了一口氣,向參謀長和兩位部長指了一指:「當時我和他們在一起,情形如何,他們都知道!」

  白素道:「那就請隨便哪一位說一說。」

  總司令嘆了一口氣:「說起來很簡單──那天元首召見我們四人,我們一起來到書房門口,等候元首叫我們進去的命令,可是等了很久……超過了一小時,元首還沒有叫我們進去,我就大著膽敲門──」

  他說到這裡,我就打斷了他的話頭:「書房門有著極好的隔音設備,你敲門,元首在裡面也聽不見!」

  總司令點頭:「是,我敲了很久,沒有反應,我們無法可施。元首在這書房裡的時候,不准任何人打擾,根本沒有法子和他取得聯絡,我們只好繼續等下去。」

  總司令說到這裡,大有悻然之色。經濟部長苦笑了一下:「我們等了十二個小時,元首還是沒發出召見我們的命令!」

  這種情形,真叫人難以想像。這四人在這個國家、都是舉足輕重的大人物,可是在元首的書房之外,等候元首召見,一等竟然等了十二小時之久!

  由此可知,權力這件事如此吸引人,實在有道理。也難怪為了爭奪這「第一把交椅」,在歷史上曾經演出了那麼多血肉橫飛的慘劇!

  這時候,四人也覺得事情不對頭。元首召見,有時雖然需要等候,可是也絕無道理要等如此之久。

  而且元首一人在書房,也不可能逗留那麼長的時間。

  四人覺得要採取行動,他們首先把侍衛長找來。侍衛長負責整個別館的保安工作,他的地位十分特殊,直屬元首指揮,除了元首之外,不接受任何人的命令,而在他的指揮之下,是六十名侍衛,當然都經過嚴格挑選。至於侍衛長本身,更是絕對忠於元首。

  四人以為等了那麼久,元首仍然沒有召見,侍衛長也應該覺得奇怪,可是侍衛長對於他們打開書房門的要求,卻斷然拒絕。

  當時侍衛長這樣說:「元首要你們等多久,你們就應該等下去,不應該打擾他,他可能正在思考國家的命運,豈容干擾!」

  總司令當時恨不得把他掐死,氣得說不出話來。參謀長比較委婉,他向侍衛長分析利害:「元首在書房可能有意外,可能已經拖得太久了,如果因此而有什麼不可挽救的結果,你如何面對全國的責難?」

  一番話說得侍衛長開始猶豫,參謀長的聰明才智自然遠在侍衛長之上──一個人如果不是笨得可以,也就絕不會有無限效忠這種行為。

  參謀長看準了這一點,趁侍衛長在猶豫不決的時候,又道:「元首畢竟已經年過七十,雖然身體壯健,可是也難保有意外。你如果堅持不肯開門,會害了元首,到時候,你死一萬次也難以贖罪!」

  侍衛長臉色發青,又考慮了一會,才道:「元首曾經命令過,不到萬分緊急,絕不可以擅自開門。」

  四人齊聲大喝:「現在就是萬分緊急的時刻!」

  侍衛長一面抹汗,一面道:「好,我打開門,不過元首要是怪罪,你們卻要一力承擔!」

  四人當然一口答應,侍衛長這才吸了一口氣,道:「你們且迴避一下,我開門的時候,不能有任何人在旁──這是元首的死命令,絕對不能違背!」

  四人在這書房門口等候元首召見,已經有許多次,每次都是元首親自從裡面把門打開。這門如何從外面開啟,他們並不知道。而且這門看來並無門鎖,想來開啟的方法一定十分秘密。

  不過四人在那時候,也顧不得好奇心,所以點頭答應。

  侍衛長又大聲下命令,要在走廊中的所有侍衛全部離開,所有侍衛和總司令等四人,都進了走廊開始處的一間房間之中。

  我把這個過程,敘述得十分詳細,最主要的是想說明,當書房的門從外面被打開的時候,只有侍衛長一個人在場。也就是說,當時門一打開,看到書房中情形的,只有侍衛長一個人。

  當時我聽總司令等四人說到這裡的時候,就已經覺得事情有些蹊蹺,可是也想不到後來事情的發展會如此出乎意料。

  總司令等四人在房間中,心中很是憤怒,他們的身分地位遠在侍衛長之上,可是卻不得不聽從侍衛長的話。

  他們等了大約不到三分鐘,算起來時間不算很長,可是在那種情形下,卻像是過了不知道多久一樣。

  總司令首先不耐煩起來,他推開了兩個侍衛,打開了房門。也就在這時,聽得走廊盡頭,書房那邊傳來了一下慘叫聲。

  人人都可以聽得出那一下慘叫聲是侍衛長所發出來的,慘叫聲淒厲之至,令人遍體生寒。

  總司令人在房門口,聽得格外真切,他也不由自主大叫一聲,立刻向前衝去。

  參謀長畢竟是軍人,反應也較快,立刻跟在總司令的後面。其餘人等,又遲了一步,但是相差也只在兩三秒鐘之內。

  總司令跑在最前面,人人都看到書房門已經打開,可是書房中的情形如何,還是看不清楚。

  走廊相當長,當總司令奔到走廊中間的時候,突然一下槍響聲從書房傳了出來。

  那一下槍聲,在當時那種情形下聽來,當真是驚心動魄至於極點,以致在奔跑中的總司令一個趔趄,仆倒在地。

  在總司令身後的參謀長,也顧不得去扶總司令,就在他的身上一躍而過,直奔書房。

  所以第一個看到書房中情形的是參謀長。

  不過誰第一個看到,關係並不大。因為總司令和其他人,隨即也衝進書房,相差不會超過兩秒鐘。

  書房正中,侍衛長仰天躺在地上,頭枕在一灘鮮血中,右臂橫伸,手中握著手槍,槍口還在冒煙。

  總司令他們在說到這裡的時候,一起伸手指向書房的中央部分,那裡舖著一張藍色的地毯,可以看到其上有一灘經過洗刷可是未能徹底洗乾淨的血漬,那當然就是當時侍衛長伏屍的所在了。

  我一面聽他們的敘述,一面在迅速地轉念,設想當時的情形。

  當時的情形,可以說怪異莫名,侍衛長手中有槍,那他是自盡的了!

  總司令和參謀長當時雖然慌亂無比,可是也立刻看到侍衛長是頭部中槍而死亡的。中槍的部位在太陽穴,子彈甚至從另一邊穿了出來,當然是立刻死亡。

  而更令得所有人吃驚的是:書房中除了中槍身亡的侍衛長之外,並沒有別人。

  元首呢?書房裡並沒有元首。

  元首是應該在書房中的──他在書房發出命令,要總司令等四人前來晉見,四人來到別館,侍衛長清楚地告訴他們,元首在書房中。

  當時誰也料不到會有這樣驚天動地的意外發生,所以侍衛長說元首在書房,四人沒有不相信的理由。

  等到意外發生,侍衛長死亡,自然不能再說有關元首進入書房的情形。可是當時還有很多侍衛是同時看到元首進入書房的。

  他們的說法一致:元首在當天早上八時到達別館,由侍衛長和四名侍衛迎接進來,直接進入書房。

  進入書房之後,不到三分鐘,侍衛長就奉召到了書房門口,很多人都看到元首打開房門,向侍衛長發令,要侍衛長通知總司令等四人立刻前來晉見,然後又關上了門。

  所以元首應該在書房裡。

  當然他也有可能離開書房,不過絕對不會從走廊離開,在走廊中有許多侍衛,除非元首會隱身法,不然一定會被人發現。

  他要離開書房的唯一可能,就是經過花園,攀過圍牆,通過佈滿高壓電鐵絲網的壕溝離去。

  當然,元首為什麼要這樣大費周章地離開,同樣不可思議之至。

  當時總司令他們在書房團團轉,亂了好一陣子,才想到元首可能經花園離去,他們也發現通向花園的玻璃門半開著,那就更增加了元首由此離去的可能性。

  總司令和參謀長爬上了圍牆,發現鐵絲網仍然通電。

  他們當然知道元首可以控制電流的開關,也就是說,元首有可能關上電流,跨越鐵絲網,離開。

  可是兩人卻怎麼樣也想不出元首為什麼要用這樣的方法離開。

  而且侍衛長又為什麼要自殺呢?

  又為什麼他在自殺之前要發出一下慘叫?

  一般來說,人發出這樣可怕的慘叫,多半是因為突然之間看到了極其可怕的景象之故。

  然而書房中並沒有什麼可怕的景象,只是元首不在書房,如果侍衛長發現元首不在書房,他最多感到驚訝,就算極度的驚訝,也不至於發出那樣的慘叫。

  所以有可能是在侍衛長打開門,進入書房的時候,書房中確然有非常可怕的景象,這種景象非但令得侍衛長慘叫,而且剎那之間,他的精神為之崩潰──他完全無法承受這種可怕景象帶來的衝擊,所以他別無選擇,就舉槍自盡。

  這樣的分析,聽來可以接受。可是問題在於,何以當不到一分鐘,參謀長他們進入書房之後,這「非常可怕的景象」就不存在了呢?

  根據總司令他們的敘述,我實在沒有法子設想究竟在書房中發生了什麼事情。

  他們繼續說他們發現元首不在書房之後的情形。

  元首的行蹤一向很是詭秘,在很多情形下不讓他人知道他身在何處──替本身製造神秘感,是統治權術之一,總司令他們倒也早就習慣。可是這次由於有侍衛長自殺事件在,他們就感到自己的安危也受到了威脅。

  因為侍衛長是元首最親信的人,如今不明不白死在這裡,元首要是追究起來,他們也就難逃罪責!

  而且他們不知道元首是什麼時候開始不在書房的。如今已經過了十二小時,那就什麼事都有可能發生。

  那時候他們真是六神無主,除了等待元首出現之外,一籌莫展。可是又等了十二小時,元首還是蹤影全無。

  這時候他們想起元首和陶啟泉的關係。他們知道這幾十年來,元首的地位穩固,主要是依靠軍隊,而軍隊依靠巨額的金錢來維持,金錢則來自陶啟泉。

  所以陶啟泉等於是元首幕後的維持者。元首也曾經說過。國家要是有了什麼難關,除了和陶啟泉商量解決之外,沒有第二條路可以走。

  所以他們就和陶啟泉聯絡,要求陶啟泉到加城來。

  他們未曾向陶啟泉透露元首失蹤的消息──事實上他們把這件事隱瞞得十分好,除了他們四人之外,其他的重要官員也都不知道發生了這樣的大事。所有別館的人員都一律不准離開,總司令又調來了一批部隊,加強對別館的守衛。

  他們沒有想到,元首和陶啟泉之間有隨時可以聯絡的直通電話。

  也正因為如此,陶啟泉認為如果真有什麼大事,元首一定會和他直接聯絡。

  所以他並沒有把總司令他們的要求放在心上,他或許是真忙,或許只是為了和水葒幽會,只是派了溫寶裕做代表。

  總司令等四人,已經焦急得如同熱鍋上的螞蟻一樣,看到來的只是一個年輕人,不但說話嬉皮笑臉,而且還帶了一個女朋友,當然不肯把元首失蹤這樣的機密大事向他透露。

  而溫寶裕卻隨即也不見了蹤影。

  猜想在這段日子中,陶啟泉一定和水葒在一起,所以總司令他們根本無法和他聯絡,直到我無意之中拿起了那電話,這才直通到了陶啟泉那裡。由此可知陶啟泉對於和元首的聯絡,十分重視,旁人找不到他,而元首則不論在什麼樣的情況下,都可以立刻和他對話。

  一切經過情形,就是如此。

  等總司令他們說完,藍絲很是惱怒,頓足道:「都是你們鬼頭鬼腦,不肯把為什麼要見陶先生的原因說出來,不然陶先生早就親自來了,小寶也不會失蹤!」

  藍絲的責怪不能說是沒有理由,可是現在小寶已經失蹤,就算把總司令他們四人的頭砍下來,對於令得溫寶裕出現,也沒有幫助。

  白素握住了藍絲的手,輕輕安慰她。我來回踱步,想把事情理出一個頭緒來,可是思緒紊亂,連假設也無從!

  看白素的情形,比我也好不到哪裡去──這種情形很是特殊。我一度設想可能這個書房是異度空間的交匯點,元首和溫寶裕通過了這個交匯點而進入了異度空間。

  如果侍衛長進來的時候,恰好看到元首從一個空間到另一個空間,譬如說身子的一半進入另一空間,一半還留在我們現在這個空間中,他就等於看見了一個半邊人。更有甚者,要是元首上半身不見了,情形當然更是恐怖,足以令得他發出慘叫,然後在極度驚惶中自殺。

  在我以往的經歷中,發生過這種異度空間交替的情形,所以這是可以接受的假設。

  在我的經歷中,也有密室失蹤事件,其中有一樁還是溫寶裕有關,溫寶裕也是莫名其妙失蹤,結果事情的發展頗出人意料之外。可是現在溫寶裕不見,我不認為事情會重複發生。

  總司令等四人很是著急,因為元首已經十多天沒有露面,他們快要沒有法子再隱瞞下去了。

  所有人都只好等陶啟泉來到再說。而陶啟泉來得出乎意料之外的快,大約四小時左右,就聽到了直昇機的聲音。

  總司令等四人首先帶著侍衛出去迎接,藍絲也走了出去,元首的書房中就剩下我和白素。

  我吸了一口氣:「一國元首,沒有自行失蹤的道理,一定是外來力量強迫的結果。」

  我一面說,一面走到書桌後面的椅子上坐了下來──那是元首的座椅,元首的手下或者會不敢坐,可是我卻坐得很是自然。

  我才一坐下,陡然想起一件事來,腦中「轟」地一聲響,在這時候,白素向我問了一句話,可是我卻沒有聽清楚。

  我陡然想起的是:藍絲說當她進入書房的時候,還可以憑感覺知道溫寶裕的行動。她指出溫寶裕曾經在書桌對面的椅子上坐過。

  當時我就覺得事情有些不對勁,只是抓不到中心。

  現在我才突然想起:溫寶裕為什麼要坐在對面的椅子上,而不像我現在那樣,坐在元首的椅子上?因為溫寶裕從來不是那樣講禮貌的人,把坐在客人的位置上,作為他第一選擇,那不是他的一貫作風。

  而我又相信藍絲的感覺不會錯──溫寶裕當時確然是坐在客人的位置上。

  他為什麼會這樣做?

  我正在想著,白素已經來到了書桌前。她雙手按在桌上,定睛看著我:「你想到了什麼?」

  我吸了一口氣,指著那兩張椅子:「我在想,溫寶裕當時進了書房,要坐下來,為什麼不坐元首的座椅,而坐在為客人而設的椅子上?」

  白素怔了一怔,她顯然沒有想到這一個問題。她道:「或許只是隨便坐坐,沒有什麼特別的原因。」

  我大搖其頭:「非也,非也!溫寶裕的脾性我知道──和我差不多,要坐,一定自然而然會坐在我現在坐的這張椅子上。」

  我說得十分肯定,看白素的樣子,並非完全同意我的說法,可是一時之間,她也想不出怎樣反駁。

  她揮了揮手:「這只是你的想當然。」

  我承認:「可以說是我的一種直覺──我感到其中必定有某種特殊的緣故在。」

  白素很認同我的直覺,她道:「我們不妨從各個角度來假設。」

  我還沒有作出第一個假設,書房門口已經人聲嘈雜,陶啟泉一馬當先,後面跟著許多人湧了進來。

  陶啟泉一進來,當然一眼就看到我坐在元首的座椅上,那令得他怔了一怔。可是他隨即感到這種事發生在我的身上,再自然不過,所以他繼續向前走來,和白素點了點頭,就在我對面坐了下來──坐的就是為客人而設的椅子。

  他才一坐下,我腦中靈光一閃,霍然起立,大叫道:「我想到了!」

  這一下叫嚷,白素自然是明白為了什麼,可是其餘人等,當然盡皆莫名其妙。

  坐在我對面的陶啟泉給我嚇了一跳:「你又在發什麼神經?」

  我並不生氣他對我的無禮──我們之間太熟悉,所謂「熟不拘禮」,誰對誰無禮都不要緊。

  不過我當然也不會回答他這個問題。

  我這時已經看到嬌小玲瓏的水葒,到了陶啟泉的身後,雙臂環住了陶啟泉,陶啟泉也立刻握住了她的手,兩人打得火熱的程度,於此可見一斑。

  藍絲走到白素身邊停下,總司令等四人在離書桌四五步處站定,其餘侍衛在門口沒有進書房來。

  我向陶啟泉道:「你的代理人忽然失蹤,你要是不立刻處理,只怕對你的利益有損!」

  我直接地把這個國家的元首,稱為陶啟泉的「代理人」,當然不敬之至。可是我相信這是事實──金錢和權力結合,不管權力有多少翻江倒海的能力,可是怎麼樣也翻不出金錢的手心。這種情形,到處都是,也不獨是在這個國家。

  陶啟泉既然掌握了這個國家的經濟命脈,當然他就是實際上最高的權力中心。

  所以在聽了我的話之後,總司令等四人臉色也是尷尬多於惱怒,陶啟泉更是認為理所當然之至,哈哈大笑了起來:「沒有什麼大不了,他喜歡玩花樣,就讓他去玩,正如你所說,代理人嘛,換誰來當都可以。」

  他說著,轉過椅子來,目光掃向總司令等四人,四人都不由自主挺直了身子,完全是一副聽候陶啟泉選擇的模樣。

  在陶啟泉轉過椅子時,水葒跟著轉,還是在他的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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