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arning: is_file(): File name is longer than the maximum allowed path length on this platform (4096): <?xml version="1.0" encoding="utf-8"?> <!DOCTYPE html PUBLIC "-//W3C//DTD XHTML 1.1//EN" "http://www.w3.org/TR/xhtml11/DTD/xhtml11.dtd"> <html xmlns="http://www.w3.org/1999/xhtml" xml:lang="zh-TW"> <head> <title>九、淫媒</title> <link href="stylesheet.css" type="text/css" rel="stylesheet" /> <link rel="stylesheet" type="application/vnd.adobe-page-template+xml" href="page-template.xpgt"/> </head> <body> <div> <h3>九、淫媒</h3><br /><br />  我道︰「所以,最基本的,就是先弄清楚這一點。」<br /><br />  白素又是可嘆,又是可笑︰「你以為還會有人記得三十年前花街柳巷的事?」<br /><br />  我道︰「只要當時的人還活著,我說就有人會記得,七八十年前的風月韻事,還老是有人拿出來津津樂道。」<br /><br />  白素道︰「好,我問你,證實了之後,又怎麼樣?」<br /><br />  我道︰「這就可以進一步證明玫玲和舊小水仙同是一個人。」<br /><br />  白素又道︰「那又怎麼樣?」<br /><br />  我一揚手︰「我們不是在研究阿佳和玫玲之間的相同之處麼?現已找到了兩點︰一,她們容貌相似;二,她們都是德國人,如果我的推測屬實,那麼,又多了兩點︰三,她們都當過妓女;四,她們都用過同一個名字。」<br /><br />  白素再問︰「那又怎麼樣?」<br /><br />  我笑道︰「你這叫打破沙鍋問到底,我也不知道再下去會怎樣,但是發掘到的事實資料漸漸增加,就總會有水落石出之日。」<br /><br />  白素道︰「理論上是如此。」<br /><br />  我又道︰「假如玫玲女士是舊的小水仙,也可以解決一些疑團。」<br /><br />  白素「嗯」了一聲︰「是,例如她何以不是附近的人,卻跑到小地方的醫院去待產。」<br /><br />  我道︰「再例如何以孩子的父親一直沒有出現。」<br /><br />  白素道︰「又例如,孩子的父親是其貌不揚的亞洲人──我沒有歧視之意,但事實上,金髮美麗的德國女子,喜歡亞洲人的事例並不多,我們曾假設那亞洲人有顯赫的身份,不過是以嫖客的身分,和她相識的。」<br /><br />  看來,白素已逐漸同意了我的假設,那使我很高興。可是我又立即道︰「不對,妓女絕少懷孕,她們視懷孕為瘟疫。」<br /><br />  白素道︰「一切假設都需要證實,不然,就算假設到有了結論,也仍是假設。」<br /><br />  我道︰「對,去證實。」<br /><br />  我再聯絡小郭,仍然是留言,我找小郭的一個得力助手,這助手也幫我處理過一些事。他道︰「郭先生走得匆忙,他甚麼也沒有交待。」<br /><br />  我道︰「我有一件事要找你幫忙,我要找一個人,這個人號稱花街之虎,是德國漢堡花街上著名的淫媒。」<br /><br />  那助手道︰「有這樣的資料,找人太容易了。」<br /><br />  我道︰「不容易,因為資料是三十年之前的。」<br /><br />  那助手「啊」了一聲,我道︰「請你轉託德國的貴同行進行,若找不到這個叫魯魯的淫媒本人──他可能早已不在人世了,若找以前和他有關係的人也可以,例如他的手下,他旗下的妓女、熟知淫業的警方人士等等,總之,以他為中心,一切的人都行。有了消息,立刻通知我。」<br /><br />  那助手一一答應,只提出了一個要求︰「這花街之虎是何模樣的,可不可以提供一些資料?」<br /><br />  我道︰「可以,我去問一個三十年前曾見過他的人,然後立刻告訴你。」<br /><br />  我要問的那個人,自然是牛頓。<br /><br />  牛頓一聽我又要問魯魯的事,大是不耐煩(他不知道我正在搜尋阿佳和玫玲之間的共通點),他道︰「你怎麼對一個淫媒這樣有興趣?」<br /><br />  我不理他︰「告訴我,他的樣子是怎樣的?」<br /><br />  牛頓道︰「他身高和我差不多,容貌猥瑣如鼠,小眼扁鼻厚唇──」<br /><br />  我大奇︰「是亞洲人?」<br /><br />  牛頓道︰「顯然是,可是我並不知是哪一部分的亞洲人,他皮膚黝黑,雙手──的指節極大,說話時,一直喜歡拗手指,據說,曾經是軍官,很是兇狠。」<br /><br />  我道︰「你見他的時候,他有多大年紀?」<br /><br />  牛頓道︰「三十歲吧,或許還不到。」<br /><br />  這令我很意外︰「那麼年輕!」<br /><br />  牛頓「哼」了一聲︰「做淫媒,可不需要十年寒窗!」<br /><br />  這傢伙的態度,竟如此惡劣,我也不客氣︰「我所做的一切,全部和你有關,所以你要是給我臉色看,只怕有朝一日,你會跪在我面前求我原諒你。」<br /><br />  牛頓發出了幾下難明之極的聲音,這才道歉︰「對不起,我是──想起了阿佳的往事,心中就難過──衝撞了你,對不起。」<br /><br />  我憤然摔下了電話,隨即把這些資料交給了那助手。我向白素道︰「雖然過去了三十年,但那傢伙也不過六十歲,一定可以記起當年的事,說不定,他現在還在從事老本行。」<br /><br />  白素笑道︰「衛斯理萬里尋淫媒,這倒是很好的故事回目。」<br /><br />  我也笑︰「把衛斯理換成白素,更聳人聽聞。」<br /><br />  白素饗我以老大白眼,我哈哈大笑了起來。<br /><br />  到了第三天,那助手就來電話︰「衛先生,你要找的那個人,是淫業中的傳奇人物,他以帶了一批越南女子進軍淫業而起家,好勇鬥狠,武藝高強,槍法如神,機智非凡,很快就成了一霸,前幾年才退休,但仍然在幕後操縱,人面廣,勢力大,財力更是雄厚。英雄不問出處,他已經是一個大亨了,要見他,只怕不易。他在漢堡,擁有豪華住宅。」<br /><br />  我笑了起來︰「若然德國警察總監想見他,他見還是不見?」<br /><br />  那助手一怔︰「那自然又當別論。」<br /><br />  在那兩天中,我早已把我在德國的關係,過濾了一遍,找出了幾個有用的幫手,我提到的總監是其中之一,他本是國際刑警十大傑出幹探之一,在我和國際刑警合作的幾件事中,都曾和他合作過,雖然他一直升官,並沒有聯絡,但這種大事,他必然樂於相助。<br /><br />  我決定直接前往漢堡,到了之後,再和總監聯絡。那助手道︰「我們在德國的聯絡人叫曼達,我會吩咐他來接待你。」<br /><br />  我道了謝,也知道了小郭仍然去如黃鶴,一點消息也沒有。<br /><br />  三十小時之後,我已到達漢堡,在機場接我的,是一個金髮小子,年輕又機靈,一見我就用中國話大叫︰「衛先生,你好,我是曼達。」<br /><br />  機靈的人,總討人喜歡,這曼達小子,顯然花了不少功夫了解我,所以和他談話,也很是有趣,他首先道︰「要找那花街之虎可不容易,他不但架子大,而且防衛很嚴,住的地方,警衛森嚴,根本不見人。」<br /><br />  我先說了警察總監的名字,然後道︰「請他出面代邀,不知會不會成功?」<br /><br />  小伙子以不可置信的神情望著我,忽然道︰「能不能帶我去?」<br /><br />  我照實道︰「不能,我不想因為這種額外的要求而壞了事。」<br /><br />  小伙子大是失望,我也只好抱歉。<br /><br />  到了酒店,和總監聯絡,畢竟是舊相識,半點問題也沒有,他道︰「好,叫他來見你。」<br /><br />  我忙道︰「也別欺人太甚,我去見他。」<br /><br />  總監想了一想,折衷道︰「好,叫他派車來接你。」<br /><br />  事情進行得很快,當天下午,一輛大車子駛到酒店門口,三個高大的美女跳下車來,我知道必有異樣的排場,但也想不到會是這樣。<br /><br />  我在萬眾矚目下上了車,三個美女坐在我的對面,奉酒陪笑,殷勤之至。<br /><br />  我看看她們,全都是綺年玉貌,在花街之虎手下辦事,身分自然高貴不到哪裏去。紅顏薄命,古今中外皆然,我也感嘆不了那麼多了。<br /><br />  車行之際,我又想到在德國隱居的鐵大將軍,心想既然來了,應該和他敘敘舊。<br /><br />  車行約一小時,駛進了一道又一道鐵門,一共三道。道路平坦寬敞,可以看到道路兩旁,有不少牽著德國狼狗的警衛在巡邏。<br /><br />  我心想,這不算甚麼,我到過一個盜墓大王的豪宅,那個外號叫病毒的埃及人,訓練獵豹來當警衛,比起狼狗來,氣派自然大是不同。<br /><br />  在道路盡頭的建築物,自然輝煌之至,進去之後,也不必細述其富麗堂皇。出人意表的是,我被引進了一個小客廳中,那小客廳的外面,是一片竹林,清幽無比。客廳中的家俬陳列,也全是竹製的,有幾件用竹刻成的藝術品,一望而知,是明代的作品,更見高雅,但想起主人的身分,我不禁搖頭。<br /><br />  就在我大搖其頭間,一個身形矮小的老人,穿著綢衫,一望而知是他的民族服飾,走了進來。<br /><br />  其人真是貌不驚人,但卻也不能說他猥瑣,一雙小眼如豆,但很是有神。<br /><br />  他一開口,更是聲若洪鐘,聽起來,和三十年前的錄音,並無不同。<br /><br />  他先伸出手來,這手,牛頓看不出名堂,我一看,就知道他曾在黑砂掌之類的功夫上,下過苦功。一和他握手,掌心其硬如鐵,更證明了這一點。我就道︰「閣下的掌上功夫頗是了得,我認識一位武藝前輩,外號雷動九天,畢生專研鐵砂掌,成就驚人。」<br /><br />  魯魯立時改容︰「那是──我見過他老人家一次,那一次──那一次──」<br /><br />  他說到這裏,大是感慨︰「那一次,若不是他手下留情,我早已報銷了,哪能活到現在。」<br /><br />  我笑道︰「那必定是閣下大有門道,不然,雷老也不會愛才。」<br /><br />  對方受了恭維,更是高興,嘆道︰「雷老一身武藝,也不免與世長辭。」<br /><br />  我笑道︰「人哪有不死的。」<br /><br />  他一面感嘆,一面稱是。<br /><br />  此人的談吐,竟大是不俗,可稱為雙面性格之至。<br /><br />  這傢伙眉眼甚精,也看出了我大感意外的神情,笑道︰「衛先生,我是在江湖上翻滾討生活的,自然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你是我佩服的仁人君子,我自然不會無禮。」<br /><br />  我笑了起來︰「太過譽了,你知道我?」<br /><br />  魯魯一場眉︰「久聞大名──印支半島上,有一位奇俠,算起來,可以說是我的堂叔。不過由於我自己沒有出息,所以不敢提他的大名。」<br /><br />  本來,叫我對一個淫媒有好感,那是難以想像的事,可是越交談下去,我越覺得這個人另有一種豪氣,這種豪氣,別說是市井中人,就算成了豪富大亨,也未必會有,所以頗令我刮目相看。<br /><br />  他提及了印支半島上的奇俠,我心中不禁一動,失聲道︰「青龍?」<br /><br />  魯魯點頭︰「衛先生果然醒目。」<br /><br />  我望著他,一時之間,說不出話來。青龍這個人很是神秘,來歷不明,有一說,說他是一國的皇族近支,因為不屑於權力鬥爭,所以避世。<br /><br />  對這個說法,我也很相信,魯魯說青龍可以算是他的「堂叔」,堂叔姪是一種很親的血緣關係,那麼,魯魯也是皇族的一員了。<br /><br />  魯魯望著我,像是看穿了我在想些甚麼,長嘆一聲︰「辱沒祖宗的事,別再提了!」<br /><br />  一個皇族成員,卻一輩子在幹淫業,自然辱沒祖先之至。可是我轉念一想,若是他去建立功勳,視人命如草芥,踏著同胞的鮮血,登上統治者的寶座,自然輝煌之至,但比較起來,何者道德,何者不道德,似乎難以界定。<br /><br />  當然,我不會和他討論這個問題,只是含糊過去,我道︰「不遠萬里而來,想請教一些三十年前的事。」<br /><br />  魯魯陡然震動了一下︰「三十年前──我只要還記得,一定奉告。」<br /><br />  他的這種反應,很是奇特,尤其是在震動之後,立即努力恢復平靜,更是令人起疑。我把我說的話,想了一遍,更可以肯定,必然是「三十年前」這句話,引起了他的震動。<br /><br />  也由此可知,三十年前,必然有些不平凡的事發生過,令他印象深刻。<br /><br />  我心念電轉,但不動聲息。<br /><br />  我道︰「當年,曾有一個藝名『小水仙』的女孩在你旗下服務。」<br /><br />  我留意觀察,只見他外表若無其事,但是左眼眼皮卻不由自主的跳動了幾下,若不是他先有震動,我留上了心,也不會覺察。<br /><br />  他道︰「小水仙?這種名字的女孩,在我旗下,有過好幾十個。」<br /><br />  我道︰「總不會同時有兩個吧!」<br /><br />  魯魯道︰「通常都是走了一個,又來一個。」<br /><br />  我道︰「那就好,我問的是其中兩個,她們的本名,一個叫阿佳,在阿佳之前的那個叫甚麼?」<br /><br />  魯魯閉上眼睛,作思索狀,可是他閉著眼睛時,眼皮仍在劇烈跳動,只怕連他自己都不知道這小小的地方出賣了他。<br /><br />  我敢肯定,他一定一下子就記起來了,可是等了一會,他卻道︰「三十年前的事,我記不得了,阿佳,我──真是記不得了。」<br /><br />  我早已料到他會那麼說,所以已把阿佳的照片取在手中,遞向他︰「或許這些照片,可以有助你的記憶。」<br /><br />  他雙眼盯著照片,剎那之間,目光中所流露的神情,複雜之至。<br /><br />  我直接指出︰「既然有青龍的這層關係在,我希望我們之間,坦誠相對。」<br /><br />  魯魯沒有特別的反應,只是盯著照片,好一會,他才道︰「我記起來了,不錯,這是小水仙,她原來的名字是阿佳──後來,這女孩不知所終,曾有一個豪客來找過她,卻失望而去。」<br /><br />  那「豪客」自然就是牛頓了。<br /><br />  我本來忽然好奇心起,想問他何以這樣的女孩會甘心自願的去當妓女,但一轉念間,也就明白那無非是為了一個錢字而已,老套之至,何必追問。<br /><br />  而且,這時還有更重要的問題要問,我問的是︰「在她來之前不久,也有一個叫小水仙的?」<br /><br />  魯魯有點遲疑︰「或許是──這名字很普遍,應該是有的吧!」<br /><br />  我道︰「一定有,因為那豪客指名要找小水仙的時候,你曾問他要找的是舊的小水仙,還是新的小水仙。」<br /><br />  魯魯笑了起來,他的笑容深處,隱藏著奸詐,不留心是看不出來的。<br /><br />  他一面笑,一面拍著自己的頭︰「那多半是太久了,我無法記得每一件事。」<br /><br />  我揚了揚眉,取出了玫玲的畫像來︰「或許,這可以提醒你的記憶。」<br /><br />  他定定地盯著畫像看,眼皮跳動,我也不去催他,過了一會,他才道︰「是,我記起來了,這小水仙──方走不久,阿佳就來了。我初見阿佳,還以為是小水仙回來了,她們極相似,尤其是亞洲人看起來,更分不清楚,就像歐美人分不清亞洲人一樣,所以,我也就替她取了小水仙這個名字。」<br /><br />  魯魯的話,聽來天衣無縫,很是自然,但是我還是捕捉到了一點破綻。<br /><br />  我疾聲問︰「那舊的小水仙到何處去了?你是知道她不會回來了,便找人頂替她的名字?」<br /><br />  魯魯淡然一笑︰「這些女孩子,來來去去,誰也不知道她們從哪裏來,到哪裏去,不然,怎麼叫江湖飄泊呢?就算名字相同,也不算甚麼,在漢堡叫露露的妓女,沒有一千,也有八百。」<br /><br />  我吸了一口氣,知道要對付他不是易事,我盡量使自己語氣平和︰「請你把有關舊小水仙的一切,詳細告訴我。」<br /><br />  魯魯叫了起來︰「這怎麼可能?已是三十年前的事,而且,我根本就不留意她們的生活。」<br /><br />  我道︰「不,這一個有點特別,你一定對她有特別的印象。」<br /><br />  魯魯反問我︰「例如──」<br /><br />  他越是這樣吞吞吐吐,就越是使我感到其中必然有巨大的隱秘在。<br /><br />  我嘆了一聲︰「我想弄清楚一些事──這些事已過去了三十年,就算在當年是十分重要,但現在你說出來,也不要緊了!」<br /><br />  魯魯瞪了我半晌,才道︰「你認為如此?」<br /><br />  我訝異︰「難道不是如此?」<br /><br />  他突然的顯得很是疲倦,伸手在臉上抹了一下,忽然取過一隻竹筒來,打開,酒香四溢。對這種酒香,我絕不陌生,紅綾最嗜這種土酒,魯魯的故鄉,離苗疆也不是太遠,所以有著共通點。<br /><br />  他連喝了三口酒,我在這時說了一句他故鄉的諺語︰「隨著時間的逝去,世上再也沒有重要的事。」<br /><br />  魯魯笑了一聲,把竹筒遞給我︰「可惜時間過得太慢了!」<br /><br />  我一面喝酒,一面心中一動︰「你是說,三十年還不夠久,其中還有些人和當年的事有關,故說不得?」<br /><br />  魯魯緊抿著嘴,不承認,也不否認。<br /><br />  我看他一副態度堅決的模樣,就道︰「你如果不肯說,我只好去找青龍了。」<br /><br />  魯魯忽然笑了起來,他雖然在笑,可是聲音乾澀之至,一面笑,一面還唸唸有辭︰「青龍,青龍,他當然知道他自己做了甚麼!哈哈!哈哈!」<br /><br />  他的態度怪異莫名,我一點也摸不著頭腦,只好隨便問︰「他──青龍做了甚麼?」<br /><br />  魯魯道︰「青龍一生,豐功偉績,不知做過多少大事,他甚麼事都做過了,好事壞事也分不清,你要找他,請吧!」<br /><br />  我說要去找青龍,本來是略有威脅之意在的,因為青龍神通廣大,誰都要買他的賬。誰知道卻引來了魯魯的一陣牢騷,而且看來他也沒有懼怕的意思,這不禁令我有點下不了台。<br /><br />  但這種尷尬的情形,也有一個好處──為了掩飾尷尬,一些平時要考慮一下才說出來的話,這時就會衝口而出,說了再算。<br /><br />  我就在那樣的情形下,大聲道︰「小水仙肚子裏的孩子,是不是你扯皮條的結果?」<br /><br />  我在這樣說的時候,其實並沒想到過這句話說了,會有甚麼結果。我的用意,只是要打擊一下魯魯的氣焰而已。<br /><br />  卻不料這句話一出口,原本坐著的魯魯,陡地跳了起來,勢子極猛,連他坐著的椅子,也一下子被帶得向後跌了出去。<br /><br />  他跳了起來之後,看情形是要向我撲過來,我在那一剎間,真想翻身避開去,可是一轉念間,我知道在這種情形下,我不能示弱,所以我仍然定定地坐著,而且冷冷地向他直望。<br /><br />  我和他本就相距不遠,他一跳起身,身子向前傾,伸手已然可以碰到我,但突然之間,他身子一挺,直直地站定,也盯著我看。<br /><br />  我不知道這一句話,刺痛了他甚麼,但是我卻可以肯定,這句話令他有這樣的反應,其間必然還有我參不透的原因在。<br /><br />  我說了一句︰「好身手!」<br /><br />  我心中只是急速地在轉念,該如何繼續發揮無意中說的這一句話的效用。</div></body></html> in /var/www/vhosts/enjoyreadinghour.com/zh.enjoyreadinghour.com/eKatab/REST.class.php on line 79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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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淫媒



  我道︰「所以,最基本的,就是先弄清楚這一點。」

  白素又是可嘆,又是可笑︰「你以為還會有人記得三十年前花街柳巷的事?」

  我道︰「只要當時的人還活著,我說就有人會記得,七八十年前的風月韻事,還老是有人拿出來津津樂道。」

  白素道︰「好,我問你,證實了之後,又怎麼樣?」

  我道︰「這就可以進一步證明玫玲和舊小水仙同是一個人。」

  白素又道︰「那又怎麼樣?」

  我一揚手︰「我們不是在研究阿佳和玫玲之間的相同之處麼?現已找到了兩點︰一,她們容貌相似;二,她們都是德國人,如果我的推測屬實,那麼,又多了兩點︰三,她們都當過妓女;四,她們都用過同一個名字。」

  白素再問︰「那又怎麼樣?」

  我笑道︰「你這叫打破沙鍋問到底,我也不知道再下去會怎樣,但是發掘到的事實資料漸漸增加,就總會有水落石出之日。」

  白素道︰「理論上是如此。」

  我又道︰「假如玫玲女士是舊的小水仙,也可以解決一些疑團。」

  白素「嗯」了一聲︰「是,例如她何以不是附近的人,卻跑到小地方的醫院去待產。」

  我道︰「再例如何以孩子的父親一直沒有出現。」

  白素道︰「又例如,孩子的父親是其貌不揚的亞洲人──我沒有歧視之意,但事實上,金髮美麗的德國女子,喜歡亞洲人的事例並不多,我們曾假設那亞洲人有顯赫的身份,不過是以嫖客的身分,和她相識的。」

  看來,白素已逐漸同意了我的假設,那使我很高興。可是我又立即道︰「不對,妓女絕少懷孕,她們視懷孕為瘟疫。」

  白素道︰「一切假設都需要證實,不然,就算假設到有了結論,也仍是假設。」

  我道︰「對,去證實。」

  我再聯絡小郭,仍然是留言,我找小郭的一個得力助手,這助手也幫我處理過一些事。他道︰「郭先生走得匆忙,他甚麼也沒有交待。」

  我道︰「我有一件事要找你幫忙,我要找一個人,這個人號稱花街之虎,是德國漢堡花街上著名的淫媒。」

  那助手道︰「有這樣的資料,找人太容易了。」

  我道︰「不容易,因為資料是三十年之前的。」

  那助手「啊」了一聲,我道︰「請你轉託德國的貴同行進行,若找不到這個叫魯魯的淫媒本人──他可能早已不在人世了,若找以前和他有關係的人也可以,例如他的手下,他旗下的妓女、熟知淫業的警方人士等等,總之,以他為中心,一切的人都行。有了消息,立刻通知我。」

  那助手一一答應,只提出了一個要求︰「這花街之虎是何模樣的,可不可以提供一些資料?」

  我道︰「可以,我去問一個三十年前曾見過他的人,然後立刻告訴你。」

  我要問的那個人,自然是牛頓。

  牛頓一聽我又要問魯魯的事,大是不耐煩(他不知道我正在搜尋阿佳和玫玲之間的共通點),他道︰「你怎麼對一個淫媒這樣有興趣?」

  我不理他︰「告訴我,他的樣子是怎樣的?」

  牛頓道︰「他身高和我差不多,容貌猥瑣如鼠,小眼扁鼻厚唇──」

  我大奇︰「是亞洲人?」

  牛頓道︰「顯然是,可是我並不知是哪一部分的亞洲人,他皮膚黝黑,雙手──的指節極大,說話時,一直喜歡拗手指,據說,曾經是軍官,很是兇狠。」

  我道︰「你見他的時候,他有多大年紀?」

  牛頓道︰「三十歲吧,或許還不到。」

  這令我很意外︰「那麼年輕!」

  牛頓「哼」了一聲︰「做淫媒,可不需要十年寒窗!」

  這傢伙的態度,竟如此惡劣,我也不客氣︰「我所做的一切,全部和你有關,所以你要是給我臉色看,只怕有朝一日,你會跪在我面前求我原諒你。」

  牛頓發出了幾下難明之極的聲音,這才道歉︰「對不起,我是──想起了阿佳的往事,心中就難過──衝撞了你,對不起。」

  我憤然摔下了電話,隨即把這些資料交給了那助手。我向白素道︰「雖然過去了三十年,但那傢伙也不過六十歲,一定可以記起當年的事,說不定,他現在還在從事老本行。」

  白素笑道︰「衛斯理萬里尋淫媒,這倒是很好的故事回目。」

  我也笑︰「把衛斯理換成白素,更聳人聽聞。」

  白素饗我以老大白眼,我哈哈大笑了起來。

  到了第三天,那助手就來電話︰「衛先生,你要找的那個人,是淫業中的傳奇人物,他以帶了一批越南女子進軍淫業而起家,好勇鬥狠,武藝高強,槍法如神,機智非凡,很快就成了一霸,前幾年才退休,但仍然在幕後操縱,人面廣,勢力大,財力更是雄厚。英雄不問出處,他已經是一個大亨了,要見他,只怕不易。他在漢堡,擁有豪華住宅。」

  我笑了起來︰「若然德國警察總監想見他,他見還是不見?」

  那助手一怔︰「那自然又當別論。」

  在那兩天中,我早已把我在德國的關係,過濾了一遍,找出了幾個有用的幫手,我提到的總監是其中之一,他本是國際刑警十大傑出幹探之一,在我和國際刑警合作的幾件事中,都曾和他合作過,雖然他一直升官,並沒有聯絡,但這種大事,他必然樂於相助。

  我決定直接前往漢堡,到了之後,再和總監聯絡。那助手道︰「我們在德國的聯絡人叫曼達,我會吩咐他來接待你。」

  我道了謝,也知道了小郭仍然去如黃鶴,一點消息也沒有。

  三十小時之後,我已到達漢堡,在機場接我的,是一個金髮小子,年輕又機靈,一見我就用中國話大叫︰「衛先生,你好,我是曼達。」

  機靈的人,總討人喜歡,這曼達小子,顯然花了不少功夫了解我,所以和他談話,也很是有趣,他首先道︰「要找那花街之虎可不容易,他不但架子大,而且防衛很嚴,住的地方,警衛森嚴,根本不見人。」

  我先說了警察總監的名字,然後道︰「請他出面代邀,不知會不會成功?」

  小伙子以不可置信的神情望著我,忽然道︰「能不能帶我去?」

  我照實道︰「不能,我不想因為這種額外的要求而壞了事。」

  小伙子大是失望,我也只好抱歉。

  到了酒店,和總監聯絡,畢竟是舊相識,半點問題也沒有,他道︰「好,叫他來見你。」

  我忙道︰「也別欺人太甚,我去見他。」

  總監想了一想,折衷道︰「好,叫他派車來接你。」

  事情進行得很快,當天下午,一輛大車子駛到酒店門口,三個高大的美女跳下車來,我知道必有異樣的排場,但也想不到會是這樣。

  我在萬眾矚目下上了車,三個美女坐在我的對面,奉酒陪笑,殷勤之至。

  我看看她們,全都是綺年玉貌,在花街之虎手下辦事,身分自然高貴不到哪裏去。紅顏薄命,古今中外皆然,我也感嘆不了那麼多了。

  車行之際,我又想到在德國隱居的鐵大將軍,心想既然來了,應該和他敘敘舊。

  車行約一小時,駛進了一道又一道鐵門,一共三道。道路平坦寬敞,可以看到道路兩旁,有不少牽著德國狼狗的警衛在巡邏。

  我心想,這不算甚麼,我到過一個盜墓大王的豪宅,那個外號叫病毒的埃及人,訓練獵豹來當警衛,比起狼狗來,氣派自然大是不同。

  在道路盡頭的建築物,自然輝煌之至,進去之後,也不必細述其富麗堂皇。出人意表的是,我被引進了一個小客廳中,那小客廳的外面,是一片竹林,清幽無比。客廳中的家俬陳列,也全是竹製的,有幾件用竹刻成的藝術品,一望而知,是明代的作品,更見高雅,但想起主人的身分,我不禁搖頭。

  就在我大搖其頭間,一個身形矮小的老人,穿著綢衫,一望而知是他的民族服飾,走了進來。

  其人真是貌不驚人,但卻也不能說他猥瑣,一雙小眼如豆,但很是有神。

  他一開口,更是聲若洪鐘,聽起來,和三十年前的錄音,並無不同。

  他先伸出手來,這手,牛頓看不出名堂,我一看,就知道他曾在黑砂掌之類的功夫上,下過苦功。一和他握手,掌心其硬如鐵,更證明了這一點。我就道︰「閣下的掌上功夫頗是了得,我認識一位武藝前輩,外號雷動九天,畢生專研鐵砂掌,成就驚人。」

  魯魯立時改容︰「那是──我見過他老人家一次,那一次──那一次──」

  他說到這裏,大是感慨︰「那一次,若不是他手下留情,我早已報銷了,哪能活到現在。」

  我笑道︰「那必定是閣下大有門道,不然,雷老也不會愛才。」

  對方受了恭維,更是高興,嘆道︰「雷老一身武藝,也不免與世長辭。」

  我笑道︰「人哪有不死的。」

  他一面感嘆,一面稱是。

  此人的談吐,竟大是不俗,可稱為雙面性格之至。

  這傢伙眉眼甚精,也看出了我大感意外的神情,笑道︰「衛先生,我是在江湖上翻滾討生活的,自然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你是我佩服的仁人君子,我自然不會無禮。」

  我笑了起來︰「太過譽了,你知道我?」

  魯魯一場眉︰「久聞大名──印支半島上,有一位奇俠,算起來,可以說是我的堂叔。不過由於我自己沒有出息,所以不敢提他的大名。」

  本來,叫我對一個淫媒有好感,那是難以想像的事,可是越交談下去,我越覺得這個人另有一種豪氣,這種豪氣,別說是市井中人,就算成了豪富大亨,也未必會有,所以頗令我刮目相看。

  他提及了印支半島上的奇俠,我心中不禁一動,失聲道︰「青龍?」

  魯魯點頭︰「衛先生果然醒目。」

  我望著他,一時之間,說不出話來。青龍這個人很是神秘,來歷不明,有一說,說他是一國的皇族近支,因為不屑於權力鬥爭,所以避世。

  對這個說法,我也很相信,魯魯說青龍可以算是他的「堂叔」,堂叔姪是一種很親的血緣關係,那麼,魯魯也是皇族的一員了。

  魯魯望著我,像是看穿了我在想些甚麼,長嘆一聲︰「辱沒祖宗的事,別再提了!」

  一個皇族成員,卻一輩子在幹淫業,自然辱沒祖先之至。可是我轉念一想,若是他去建立功勳,視人命如草芥,踏著同胞的鮮血,登上統治者的寶座,自然輝煌之至,但比較起來,何者道德,何者不道德,似乎難以界定。

  當然,我不會和他討論這個問題,只是含糊過去,我道︰「不遠萬里而來,想請教一些三十年前的事。」

  魯魯陡然震動了一下︰「三十年前──我只要還記得,一定奉告。」

  他的這種反應,很是奇特,尤其是在震動之後,立即努力恢復平靜,更是令人起疑。我把我說的話,想了一遍,更可以肯定,必然是「三十年前」這句話,引起了他的震動。

  也由此可知,三十年前,必然有些不平凡的事發生過,令他印象深刻。

  我心念電轉,但不動聲息。

  我道︰「當年,曾有一個藝名『小水仙』的女孩在你旗下服務。」

  我留意觀察,只見他外表若無其事,但是左眼眼皮卻不由自主的跳動了幾下,若不是他先有震動,我留上了心,也不會覺察。

  他道︰「小水仙?這種名字的女孩,在我旗下,有過好幾十個。」

  我道︰「總不會同時有兩個吧!」

  魯魯道︰「通常都是走了一個,又來一個。」

  我道︰「那就好,我問的是其中兩個,她們的本名,一個叫阿佳,在阿佳之前的那個叫甚麼?」

  魯魯閉上眼睛,作思索狀,可是他閉著眼睛時,眼皮仍在劇烈跳動,只怕連他自己都不知道這小小的地方出賣了他。

  我敢肯定,他一定一下子就記起來了,可是等了一會,他卻道︰「三十年前的事,我記不得了,阿佳,我──真是記不得了。」

  我早已料到他會那麼說,所以已把阿佳的照片取在手中,遞向他︰「或許這些照片,可以有助你的記憶。」

  他雙眼盯著照片,剎那之間,目光中所流露的神情,複雜之至。

  我直接指出︰「既然有青龍的這層關係在,我希望我們之間,坦誠相對。」

  魯魯沒有特別的反應,只是盯著照片,好一會,他才道︰「我記起來了,不錯,這是小水仙,她原來的名字是阿佳──後來,這女孩不知所終,曾有一個豪客來找過她,卻失望而去。」

  那「豪客」自然就是牛頓了。

  我本來忽然好奇心起,想問他何以這樣的女孩會甘心自願的去當妓女,但一轉念間,也就明白那無非是為了一個錢字而已,老套之至,何必追問。

  而且,這時還有更重要的問題要問,我問的是︰「在她來之前不久,也有一個叫小水仙的?」

  魯魯有點遲疑︰「或許是──這名字很普遍,應該是有的吧!」

  我道︰「一定有,因為那豪客指名要找小水仙的時候,你曾問他要找的是舊的小水仙,還是新的小水仙。」

  魯魯笑了起來,他的笑容深處,隱藏著奸詐,不留心是看不出來的。

  他一面笑,一面拍著自己的頭︰「那多半是太久了,我無法記得每一件事。」

  我揚了揚眉,取出了玫玲的畫像來︰「或許,這可以提醒你的記憶。」

  他定定地盯著畫像看,眼皮跳動,我也不去催他,過了一會,他才道︰「是,我記起來了,這小水仙──方走不久,阿佳就來了。我初見阿佳,還以為是小水仙回來了,她們極相似,尤其是亞洲人看起來,更分不清楚,就像歐美人分不清亞洲人一樣,所以,我也就替她取了小水仙這個名字。」

  魯魯的話,聽來天衣無縫,很是自然,但是我還是捕捉到了一點破綻。

  我疾聲問︰「那舊的小水仙到何處去了?你是知道她不會回來了,便找人頂替她的名字?」

  魯魯淡然一笑︰「這些女孩子,來來去去,誰也不知道她們從哪裏來,到哪裏去,不然,怎麼叫江湖飄泊呢?就算名字相同,也不算甚麼,在漢堡叫露露的妓女,沒有一千,也有八百。」

  我吸了一口氣,知道要對付他不是易事,我盡量使自己語氣平和︰「請你把有關舊小水仙的一切,詳細告訴我。」

  魯魯叫了起來︰「這怎麼可能?已是三十年前的事,而且,我根本就不留意她們的生活。」

  我道︰「不,這一個有點特別,你一定對她有特別的印象。」

  魯魯反問我︰「例如──」

  他越是這樣吞吞吐吐,就越是使我感到其中必然有巨大的隱秘在。

  我嘆了一聲︰「我想弄清楚一些事──這些事已過去了三十年,就算在當年是十分重要,但現在你說出來,也不要緊了!」

  魯魯瞪了我半晌,才道︰「你認為如此?」

  我訝異︰「難道不是如此?」

  他突然的顯得很是疲倦,伸手在臉上抹了一下,忽然取過一隻竹筒來,打開,酒香四溢。對這種酒香,我絕不陌生,紅綾最嗜這種土酒,魯魯的故鄉,離苗疆也不是太遠,所以有著共通點。

  他連喝了三口酒,我在這時說了一句他故鄉的諺語︰「隨著時間的逝去,世上再也沒有重要的事。」

  魯魯笑了一聲,把竹筒遞給我︰「可惜時間過得太慢了!」

  我一面喝酒,一面心中一動︰「你是說,三十年還不夠久,其中還有些人和當年的事有關,故說不得?」

  魯魯緊抿著嘴,不承認,也不否認。

  我看他一副態度堅決的模樣,就道︰「你如果不肯說,我只好去找青龍了。」

  魯魯忽然笑了起來,他雖然在笑,可是聲音乾澀之至,一面笑,一面還唸唸有辭︰「青龍,青龍,他當然知道他自己做了甚麼!哈哈!哈哈!」

  他的態度怪異莫名,我一點也摸不著頭腦,只好隨便問︰「他──青龍做了甚麼?」

  魯魯道︰「青龍一生,豐功偉績,不知做過多少大事,他甚麼事都做過了,好事壞事也分不清,你要找他,請吧!」

  我說要去找青龍,本來是略有威脅之意在的,因為青龍神通廣大,誰都要買他的賬。誰知道卻引來了魯魯的一陣牢騷,而且看來他也沒有懼怕的意思,這不禁令我有點下不了台。

  但這種尷尬的情形,也有一個好處──為了掩飾尷尬,一些平時要考慮一下才說出來的話,這時就會衝口而出,說了再算。

  我就在那樣的情形下,大聲道︰「小水仙肚子裏的孩子,是不是你扯皮條的結果?」

  我在這樣說的時候,其實並沒想到過這句話說了,會有甚麼結果。我的用意,只是要打擊一下魯魯的氣焰而已。

  卻不料這句話一出口,原本坐著的魯魯,陡地跳了起來,勢子極猛,連他坐著的椅子,也一下子被帶得向後跌了出去。

  他跳了起來之後,看情形是要向我撲過來,我在那一剎間,真想翻身避開去,可是一轉念間,我知道在這種情形下,我不能示弱,所以我仍然定定地坐著,而且冷冷地向他直望。

  我和他本就相距不遠,他一跳起身,身子向前傾,伸手已然可以碰到我,但突然之間,他身子一挺,直直地站定,也盯著我看。

  我不知道這一句話,刺痛了他甚麼,但是我卻可以肯定,這句話令他有這樣的反應,其間必然還有我參不透的原因在。

  我說了一句︰「好身手!」

  我心中只是急速地在轉念,該如何繼續發揮無意中說的這一句話的效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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