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arning: is_file(): File name is longer than the maximum allowed path length on this platform (4096): <?xml version="1.0" encoding="utf-8"?> <!DOCTYPE html PUBLIC "-//W3C//DTD XHTML 1.1//EN" "http://www.w3.org/TR/xhtml11/DTD/xhtml11.dtd"> <html xmlns="http://www.w3.org/1999/xhtml" xml:lang="zh-TW"> <head> <title>十一、變妖精的定律</title> <link href="stylesheet.css" type="text/css" rel="stylesheet" /> <link rel="stylesheet" type="application/vnd.adobe-page-template+xml" href="page-template.xpgt"/> </head> <body> <div> <h3>十一、變妖精的定律</h3><br /><br />  我指著畫面,請神鷹指證一下,牠認為可怕的敵人,是不是我們看到的一人一雞。<br /><br />  紅綾現出大大不以為然的神情:「牠看東西的方式,和我們不同,牠有天然的強烈感應力,尤其在對敵人的感覺方面──其實,除了人之外,所有的生物都有這種感應力,那是生物的生存本能。」<br /><br />  紅綾說到這裏,指著螢幕畫面:「在我們看來,這上面有些東西,但是對鷹來說,卻一點意義也沒有,牠必須接近實物,才能有感應。」<br /><br />  我鍥而不捨:「那麼,請問牠,牠所說的『兩個兇惡的敵人』是甚麼?是不是一人一雞?」<br /><br />  紅綾皺著眉,和神鷹互相之間,發出了一陣怪聲,然後才道:「不知道,牠說不知道。牠只知道牠在屋頂上,屋頂下有兩個可怕的敵人,和牠的距離極近,只不過隔著一個屋頂。那兩個可怕的敵人,其中有一個更是可怕,牠說若是與之為敵,失敗了,就連逃走的機會都不會有。」<br /><br />  紅綾說得極其認真,而且,憂形於色。<br /><br />  因為,下面既然有敵人,神鷹就大有與他們對陣的機會。若是連逃走的機會也沒有,那豈非是要死在敵人之手?<br /><br />  別說紅綾和神鷹形影不離,就是我們,也不捨得。<br /><br />  所以,紅綾的憂心,大有道理,我向白素望去。白素眉心打結,並不出聲。<br /><br />  她一聽說有兩個可怕的敵人,就說是屋內的一人一雞。<br /><br />  但這時,她也顯然並不認為何可人和那公雞,可以令得神鷹連逃走的機會都沒有,就算他們合力,也難以做到這一點──老實說,就算我和白素合力,要對付神鷹,也必然難佔上風。<br /><br />  可是此際看神鷹時,竟然大有害怕的神情,可知所說非虛。<br /><br />  那麼,這兩個可怕的敵人,難道在監視鏡頭之外?<br /><br />  我向黃堂望去,黃堂搖了搖頭,我道:「會不會體積很小?」<br /><br />  黃堂不出聲,操作儀器,只見畫面之上,何可人的臉部迅速放大,甚至連寒毛都可以看到。<br /><br />  然後,三組鏡頭,就滿房間掃移。在掃到那公雞時,看得更是清楚之極,只見那公雞的眼睛,似開非開,似閉非閉,竟然令人感到很是陰森。<br /><br />  如此這樣約半小時,除非是在床下面之類的隱蔽處,不然,屋中就算有兩隻蒼蠅,也看到了。<br /><br />  黃堂攤了攤手,算是回答了我的問題。<br /><br />  我苦笑:「隱形怪物?」<br /><br />  白素道:「我們在這裏猜,沒有用,要神鷹把那兩個『敵人』引出來!」<br /><br />  紅綾立即向神鷹表達了這個意思,剎那之間,只見牠表現得很是不安,自紅綾的肩上下來,出了車窗,在地上來回跳去。<br /><br />  紅綾也很著急:「牠要是不肯,別勉強牠。」<br /><br />  我道:「這當然,但不妨告訴牠,我們只是要牠引那兩個敵人出來,我們會對付。」<br /><br />  黃堂道:「我可以動用強大的火力。」<br /><br />  我本來想說:「如果那敵人是甚麼超級怪物,只怕手提機槍也沒有甚麼用處,」但又怕傷了黃堂的自尊心。<br /><br />  過了好一會,神鷹才又自窗中穿進來,發出了一下聲響。紅綾道:「牠答應了。」<br /><br />  我又重申:「請牠放心,不會令牠受傷害。」<br /><br />  紅綾道:「說也沒用,牠也不會想自己有傷害。」<br /><br />  紅綾一面說,一面輕撫著神鷹,神鷹在開始時,大有駭然之色,但是漸漸地,恢復了英氣迫人的神態,雖是禽鳥,但大有人性。<br /><br />  黃堂道:「我們若有行動,先得分開那傻乎乎的大發明家。」<br /><br />  我道:「是──那也很容易,就告訴他那三六五號母雞有了下落,叫他去拿。為了討好何可人,他自然會立刻就去,我吩咐溫寶裕,盡量拖住他。」<br /><br />  黃堂笑:「此計甚妙。」<br /><br />  紅綾伸了一個懶腰:「找個地方睡一會!」<br /><br />  對她來說,那太容易了,草叢中樹梢上,甚麼荒山野嶺之外,她都可以睡得酣暢。<br /><br />  她帶著神鷹,離開了車廂,白素仍專注著監視所得畫面,我和黃堂去閒談。<br /><br />  時間在感覺上過得甚慢,離天亮還有一個多小時。黃堂感嘆:「要是當時把那隻公雞趕開,不讓牠知道我們正放了監視裝置,這一夜監視下來,肯定可以看到很多東西。」<br /><br />  白素忽然應了一句:「你期待看到甚麼?」<br /><br />  黃堂攤了攤手,說不上來。<br /><br />  白素又道:「其實我們收穫也不算少了!」<br /><br />  我和黃堂訝然:「這怎麼說?」<br /><br />  白素道:「至少給我們看到了一隻公雞,竟然知道有人安裝監視設備。」<br /><br />  黃堂道:「此事確然如此──」<br /><br />  白素又道:「想想,別說是一隻雞,就算是一個人,普通人看到安裝的過程,也未必料定那必然就是監視裝置吧!」<br /><br />  黃堂道:「那雞的智力──」<br /><br />  我又打斷了他的話頭:「那已經不是一隻雞的智力範圍之內的事了。」<br /><br />  黃堂盯著我半晌,在車廂中昏黃的燈光之下,他的神情,看來怪異之至。他道:「那你是說,我們見到的不是一隻雞?」<br /><br />  我一字一頓:「我們見到的是一隻雞,可是牠實在是甚麼,我們卻見不到。」<br /><br />  黃堂道:「這太奇了,難道又有甚麼外星人進入了這雞的腦子?」<br /><br />  我也曾想到這一點,也不覺得黃堂這樣說有譏諷之意,不過我覺得眼前的情形,和以往的經歷,有相異之處,不能同一而語。<br /><br />  所以,我緩緩地搖了搖頭:「我不能確定,暫時只能說,這公雞──有通靈的能力,有人──甚至比人更高的智力,我看牠的智力,在神鷹之上。」<br /><br />  我這樣說了之後,吸了一口氣:「我要找一個朋友,了解一些情形。」<br /><br />  說著,我指著車上的通訊設備,黃堂道:「全世界都可以通話。」<br /><br />  我按下了一連串的號碼,我要找的那位朋友,是一個禽類學專家,他的研究,另闢途徑,包羅萬象。凡是禽類,他都有興趣,而且更著重於禽類的行為。不多久之前,我的住所被一種受過訓練的猛禽「海冬青」監視,我們利用神鷹驅逐。可是結果,一舉一動仍然被人所知。後來就是他告訴我,海冬青雄的看來剛猛,雌的身體甚小,看來毫不起眼,更是兇悍無比,是禽鳥類中,最是機靈兇惡的危險份子。<br /><br />  他也曾對紅綾的神鷹作過評語,他的評語是:「這鷹,只怕世上不超過十隻,不可以說是一個品種,那是兩種猛禽雜交的結果。照說沒有生存的機會,但居然活了下來,這是異數。我早年曾見過一次,也曾對牠的來源,牠的雙親,進行過研究。」<br /><br />  這位朋友的禽類知識豐富,世上無人能及,此時,我雖然不知他所在之處是甚麼時間,但迫不得只好吵他一吵了。<br /><br />  就這樣打電話給他,找到他的機會,大約只有十分之一。我運氣好,電話一通,就聽了一個濃重的鼻音,報出了姓名,那是他的習慣。<br /><br />  我忙也報了姓名,他訝道:「真難得!」<br /><br />  我開門見山:「有事請教:我女兒的那頭神鷹,你有印象?」<br /><br />  他道:「深刻之至。」<br /><br />  我道:「牠的大敵是甚麼,我的意思是,有甚麼是會令牠感到害怕的?」<br /><br />  那位朋友「唔」了一聲:「好問題。這問題你去問外星人也答不上來。」<br /><br />  我知道自己問對了人:「請告訴我。」<br /><br />  他只說了幾句話,我就大是嘆服。他道:「這種鷹,稱之為神鷹,絕不為過。牠最怕的是一種蟲子,這種蟲子有劇毒,一吞下去就死,可是美味無比,對這種鷹來說,有強烈無比的誘惑力,明知會死,也非吞了牠不可,那是牠最怕的!」<br /><br />  我之所以大為嘆服,是由於這幾句話,聽來有點不可思議,但卻是實情,因為藍絲上次在一見這頭神鷹之際,就拿出了一隻蟲子來,神鷹一見,身子就發抖。藍絲訓練了牠,令牠以後可以抵抗那誘惑,替牠免去了日後可能發生的災劫。<br /><br />  當時,我還曾感嘆,別說禽類,連人有時也明知走這一步,必然是死路,但由於誘惑力太大,難以抗拒,而去就死的。<br /><br />  這種事,冷門之極,那位朋友居然一下子就道出,可知他真有才學,非同小可。<br /><br />  我忙道:「是,第二件呢?」<br /><br />  他大是奇怪:「怎麼這種匪夷所思的事,你一聽就相信了?」<br /><br />  我把藍絲訓練這鷹的經過告訴了他,聽得他歡呼連連:「真是一大收穫。」<br /><br />  接著他道:「第二,這鷹怕另一種鷹,你可曾聽說過羊鷹?」<br /><br />  我道:「聽說過,羊鷹極大,可以在沙漠之中,輕而易舉地抓起五七十斤重,疾馳中的黃羊。」<br /><br />  他道:「羊鷹之中,有一種最大的,學名就叫大羊鷹。大羊鷹雙翅橫展,可以達到八公尺,牠的爪,能夠抓裂牛皮:牠的喙,長達十五公分,堅硬無比,力大無窮。大羊鷹在一九二三年之後,就沒有被發現的紀錄,可以說已絕種了,但是我卻相信,還有極少數生存。」<br /><br />  他一口氣說下來,我心中也暗暗吃驚,盼望神鷹不要遇上大羊鷹,不然,牠再神勇,畢竟大小懸殊,當然凶多吉少。<br /><br />  那位朋友的話,白素和黃堂也都聽得到,所以當他說出神鷹所怕的第三樣時,黃堂大有訝異之色。<br /><br />  那位朋友說的是:「第三樣,牠怕的是一種蛇!」<br /><br />  黃堂忍不住道:「鷹怕蛇幹甚麼?一個在天上飛,一個在地上爬,就算怕牠,遠遠避開就是。」<br /><br />  黃堂的話,那位朋友也聽到了,他冷冷地道:「在一旁插口的是甚麼人?好像對生物界的事,不是知道得很多。」<br /><br />  我忙向黃堂傳了一個眼色,示意他不要再多口,黃堂不服,咕噥了一句:「是沒有道理麼?」<br /><br />  在這時候,我自然沒有空去教訓黃堂,但是心中仍不免責備了他一句:「不懂就別開口!」<br /><br />  鷹和蛇,一個天上,一個地下,看來互不相干,但是在自然界中,確實是死敵。這個仇恨是如何結下來的,也難以深究,大抵是鷹要啄食蛇,而蛇又會吞鷹蛋之故。<br /><br />  而且,在鷹和蛇的生死相拚之中,也不一定是可以翱翔在空的鷹佔上風,鷹一旦叫蛇纏上了,也是麻煩事。<br /><br />  不但在自然界的生活中,情形如此,即使在神話傳說之中,鷹和蛇,都變成了神,鷹神和蛇神,也仍然是死對頭。在亞洲不少國家的古老傳說之中,都有鷹神和蛇神生死相拚的故事,很是慘然。<br /><br />  所以我向那位朋友道:「鷹和蛇確是天敵──是所有的蛇呢,還是特定的一種?」<br /><br />  那位朋友道:「是特定的一種,那種蛇,叫納塔──古老傳說中的蛇神,就是這種蛇變的,在神話故事中,牠有七個頭,曾保護過釋迦牟尼──他當然只有一個頭。」<br /><br />  我吸了一口氣:「神鷹應該是蛇的剋星,何以竟會怕這種蛇?」<br /><br />  那位朋友道:「納塔的鱗片,又硬又滑,用刀砍斧鑿,也未必會受損。身子又細又長,能以尾尖支地,暴起迎敵,而且,劇毒無比。專食鷹卵,鷹為了保護下一代,無法不和牠爭鬥。」<br /><br />  我明白了,這種叫納塔的蛇,鷹本來是可以避免和牠相遇的,但是蛇要吞蛋,鷹又豈能袖手旁觀?必然與之起衝突,於是,一個在地上,一個在地下的冤家對頭,就非碰面不可了。<br /><br />  那位朋友聽我好一會沒有反應,就道:「不過,納塔很少見到,連是不是已經絕種,也難以肯定。這種蛇,在印度、泰國一被發現,就被人奉為神明,是要向牠頂禮膜拜。」<br /><br />  最後,他的結論是:「照說,只要是生物,都有天敵。神鷹忌憚的那三種,和牠本身一樣,都是稀有之極的生物,照說相遇的機會,微之又微。可是大自然的安排,就是這樣微妙。牠們相遇的機會,不根據或然率來決定,而是冥冥之中,自有一種力量會安排牠們相遇。究竟那是甚麼力量,人類對之,一無所知。」<br /><br />  我感嘆:「或許這也和人一樣──不是冤家不聚頭吧!」<br /><br />  那位朋友連連道:「正是!正是!」<br /><br />  我忙道:「那神鷹有沒有甚麼理由,怕一隻雞──一隻是『九斤黃』品種的大公雞!」<br /><br />  他哈哈笑了起來:「那你等於是問我猴子會不會怕一隻桃子──一見到就拿來吃了,哪有時間去怕。」<br /><br />  我又解釋:「這雞極大,非比尋常,而且,有著極其奇特的智力。」<br /><br />  他感到興趣:「到甚麼程度,你詳細說說。」<br /><br />  我把那公雞的情形說了,當真說得很詳細。<br /><br />  那位朋友的反應,愈來愈是驚訝:「你說的那隻雞,是人扮的?」<br /><br />  我苦笑:「當然不是,真是一隻雞!」<br /><br />  他道:「那就只有兩個可能──」<br /><br />  我以為他有了結論,大喜道:「請說!」<br /><br />  他道:「第一個可能是『不可能』。第二個可能是,這已是玄學範疇內的事,不是科學範圍的,所以我一無所知。」<br /><br />  我聽得他提及「玄學上的事」,也不禁思緒紊亂,他說他對玄學上的事一無所知,我呢?我又怎麼樣?玄學上的事,我有種種設想,千百種,但真的要說有所知,卻也是一無所知。<br /><br />  他問了兩次:「還有甚麼問題?」<br /><br />  我道:「以你對禽類的知識來看,有甚麼事發生在那公雞身上。」<br /><br />  他也想了片刻,才道:「照你形容的情形來看,那根本不是一隻公雞,所以也不在禽類學的研究範圍之內,我無可奉告。」<br /><br />  我嚷起來:「可是牠明明是一隻公雞啊!」<br /><br />  那位朋友道:「可能牠有著和公雞一模一樣的外形,但是決定一種生物是甚麼,並不由外形來決定,而是因行為來決定的──牠外形是一隻公雞,可是內在的、真正的牠是甚麼,誰知道?」<br /><br />  這話,聽來已經很玄了,我苦笑:「你的意思是,牠是不是甚麼東西化成了公雞的形狀?」<br /><br />  這一次,輪到他嚷叫了起來:「我絕未如此說過,我只是說,不知道牠真正是甚麼。」<br /><br />  我長長吸了一口氣,他又問:「還有甚麼問題?」<br /><br />  我向白素和黃堂望了一眼,他倆都搖了搖頭,我就道:「暫時沒有了,如果以後還有,少不得來麻煩你。」<br /><br />  他連聲道:「隨時歡迎。」<br /><br />  我中止了通話,伸手在臉上撫摸了一下,道:「那公雞不是公雞!」<br /><br />  黃堂搖頭:「你這話,比白馬非馬更難懂。」<br /><br />  我感到有點無可奈何:「那是說,這公雞原來不知是甚麼。」<br /><br />  白素道:「不論牠原來是甚麼,如果牠能有幻化成一隻公雞的能力,牠為甚麼不幻成一個人?在地球上,做公雞有甚麼好,怎比得上做人的活動空間大?」<br /><br />  我道:「那你的意思是──」<br /><br />  白素道:「公雞還是公雞,牠本來就是一隻公雞,外形上還沒有來到可以幻化其他生物的能力,可是已經達到了擺脫公雞固有的智力程度。」<br /><br />  我望了她半晌,才道:「也就是說,一隻公雞,如果得到了一個機會,可以修煉成精,那麼,這隻公雞是在半途中,還未成精變人,卻已不再是普通的公雞。」<br /><br />  白素有點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的思緒也十分亂,大抵如此!」<br /><br />  黃堂被我們的對話,弄得有點神經兮兮,以致說話也顯得結結巴巴:「甚麼──成精?當真有異物──成了妖精的事?」<br /><br />  我悶哼一聲:「你說眼前這公雞不是成了精,你如何解釋牠的行為?」<br /><br />  黃堂震動了一下:「那得趁牠尚未成氣候,就把牠宰了。」<br /><br />  我冷冷地道:「只怕你已很難宰了牠。」<br /><br />  黃堂先是怔了一怔,接著就笑了起來:「真要送牠上西天,還不是輕而易舉。」<br /><br />  那當然,我也不信如果黃堂用一把自動步槍去對付那公雞,會對付不了牠。<br /><br />  白素忽然嘆了一聲:「傳說之中,妖精若是作惡多端,輪到要被伏誅時,總會苦苦哀求,被哀求者,也每每會說:『上天有好生之德,念汝修為不易──』之類的話,這公雞就算快要成精了,牠可曾做過甚麼傷天害理的事?」<br /><br />  白素那樣說,是在為那公雞求情了。<br /><br />  黃堂深深吸了一口氣:「牠,是殺害何正漢的疑兇!」<br /><br />  白素一笑:「有宰了疑兇的道理嗎?」<br /><br />  黃堂大搖其頭:「還未成形,已經殺人,要是牠變了人還會有甚麼好事做出來,這叫防患未然。」<br /><br />  我用力一揮手:「這是怎麼啦,真的肯定那公雞是一個快成氣候的妖精?不然,爭甚麼呢?」<br /><br />  白素反問我:「若那公雞不是快成精,你怎麼解釋這些現象?你怎麼反倒忘了你自己的理論?你的理論是:事態只有一個可能時,不論這個可能是多麼荒誕不經,也就是唯一的可能。」<br /><br />  我嘆了一聲:「我不是不以為那公雞是『快成精』,而是我無法明白『成精』是一種甚麼樣的情形。」<br /><br />  黃堂眨著眼,答不上來,白素徐徐道:「最簡單的說法,可以說成是:生物的一種變化,這種變化先由內在開始,變得使牠具有高超的智力,接著,這種變化由內向外擴展,使形態也起改變,而且這種外型的改變,可以隨心所欲。」<br /><br />  我道:「好,這可以說是『妖精定律』。不過我有一些更正,不一定是生物才能成精,非生物也可以。掃把精就是掃把變的,掃把本來沒有智力。由此可知,『成精』的最開始,智力是突然而來,並不是在原有的智力上發展出來的。所以,『成精』不錯是一種變化,但這種變化,開始時是一種突變。」<br /><br />  我們這時在討論的課題雖然怪誕──竟把「成精」這種現象,用現代言語製造出一個「定律」來,但是我們的態度,卻都很認真。<br /><br />  我說完之後,白素連連點頭:「正是如此。至於是甚麼因素引起這種突變,甚至可以使非生命變得有生命,這就──」<br /><br />  她說到這裏,停了下來,自然是因為無法說下去,因為根本不知道從何說起。<br /><br />  黃堂有點膽怯地問了一句:「那公雞正是成精了?」</div></body></html> in /var/www/vhosts/enjoyreadinghour.com/zh.enjoyreadinghour.com/eKatab/REST.class.php on line 79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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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變妖精的定律



  我指著畫面,請神鷹指證一下,牠認為可怕的敵人,是不是我們看到的一人一雞。

  紅綾現出大大不以為然的神情:「牠看東西的方式,和我們不同,牠有天然的強烈感應力,尤其在對敵人的感覺方面──其實,除了人之外,所有的生物都有這種感應力,那是生物的生存本能。」

  紅綾說到這裏,指著螢幕畫面:「在我們看來,這上面有些東西,但是對鷹來說,卻一點意義也沒有,牠必須接近實物,才能有感應。」

  我鍥而不捨:「那麼,請問牠,牠所說的『兩個兇惡的敵人』是甚麼?是不是一人一雞?」

  紅綾皺著眉,和神鷹互相之間,發出了一陣怪聲,然後才道:「不知道,牠說不知道。牠只知道牠在屋頂上,屋頂下有兩個可怕的敵人,和牠的距離極近,只不過隔著一個屋頂。那兩個可怕的敵人,其中有一個更是可怕,牠說若是與之為敵,失敗了,就連逃走的機會都不會有。」

  紅綾說得極其認真,而且,憂形於色。

  因為,下面既然有敵人,神鷹就大有與他們對陣的機會。若是連逃走的機會也沒有,那豈非是要死在敵人之手?

  別說紅綾和神鷹形影不離,就是我們,也不捨得。

  所以,紅綾的憂心,大有道理,我向白素望去。白素眉心打結,並不出聲。

  她一聽說有兩個可怕的敵人,就說是屋內的一人一雞。

  但這時,她也顯然並不認為何可人和那公雞,可以令得神鷹連逃走的機會都沒有,就算他們合力,也難以做到這一點──老實說,就算我和白素合力,要對付神鷹,也必然難佔上風。

  可是此際看神鷹時,竟然大有害怕的神情,可知所說非虛。

  那麼,這兩個可怕的敵人,難道在監視鏡頭之外?

  我向黃堂望去,黃堂搖了搖頭,我道:「會不會體積很小?」

  黃堂不出聲,操作儀器,只見畫面之上,何可人的臉部迅速放大,甚至連寒毛都可以看到。

  然後,三組鏡頭,就滿房間掃移。在掃到那公雞時,看得更是清楚之極,只見那公雞的眼睛,似開非開,似閉非閉,竟然令人感到很是陰森。

  如此這樣約半小時,除非是在床下面之類的隱蔽處,不然,屋中就算有兩隻蒼蠅,也看到了。

  黃堂攤了攤手,算是回答了我的問題。

  我苦笑:「隱形怪物?」

  白素道:「我們在這裏猜,沒有用,要神鷹把那兩個『敵人』引出來!」

  紅綾立即向神鷹表達了這個意思,剎那之間,只見牠表現得很是不安,自紅綾的肩上下來,出了車窗,在地上來回跳去。

  紅綾也很著急:「牠要是不肯,別勉強牠。」

  我道:「這當然,但不妨告訴牠,我們只是要牠引那兩個敵人出來,我們會對付。」

  黃堂道:「我可以動用強大的火力。」

  我本來想說:「如果那敵人是甚麼超級怪物,只怕手提機槍也沒有甚麼用處,」但又怕傷了黃堂的自尊心。

  過了好一會,神鷹才又自窗中穿進來,發出了一下聲響。紅綾道:「牠答應了。」

  我又重申:「請牠放心,不會令牠受傷害。」

  紅綾道:「說也沒用,牠也不會想自己有傷害。」

  紅綾一面說,一面輕撫著神鷹,神鷹在開始時,大有駭然之色,但是漸漸地,恢復了英氣迫人的神態,雖是禽鳥,但大有人性。

  黃堂道:「我們若有行動,先得分開那傻乎乎的大發明家。」

  我道:「是──那也很容易,就告訴他那三六五號母雞有了下落,叫他去拿。為了討好何可人,他自然會立刻就去,我吩咐溫寶裕,盡量拖住他。」

  黃堂笑:「此計甚妙。」

  紅綾伸了一個懶腰:「找個地方睡一會!」

  對她來說,那太容易了,草叢中樹梢上,甚麼荒山野嶺之外,她都可以睡得酣暢。

  她帶著神鷹,離開了車廂,白素仍專注著監視所得畫面,我和黃堂去閒談。

  時間在感覺上過得甚慢,離天亮還有一個多小時。黃堂感嘆:「要是當時把那隻公雞趕開,不讓牠知道我們正放了監視裝置,這一夜監視下來,肯定可以看到很多東西。」

  白素忽然應了一句:「你期待看到甚麼?」

  黃堂攤了攤手,說不上來。

  白素又道:「其實我們收穫也不算少了!」

  我和黃堂訝然:「這怎麼說?」

  白素道:「至少給我們看到了一隻公雞,竟然知道有人安裝監視設備。」

  黃堂道:「此事確然如此──」

  白素又道:「想想,別說是一隻雞,就算是一個人,普通人看到安裝的過程,也未必料定那必然就是監視裝置吧!」

  黃堂道:「那雞的智力──」

  我又打斷了他的話頭:「那已經不是一隻雞的智力範圍之內的事了。」

  黃堂盯著我半晌,在車廂中昏黃的燈光之下,他的神情,看來怪異之至。他道:「那你是說,我們見到的不是一隻雞?」

  我一字一頓:「我們見到的是一隻雞,可是牠實在是甚麼,我們卻見不到。」

  黃堂道:「這太奇了,難道又有甚麼外星人進入了這雞的腦子?」

  我也曾想到這一點,也不覺得黃堂這樣說有譏諷之意,不過我覺得眼前的情形,和以往的經歷,有相異之處,不能同一而語。

  所以,我緩緩地搖了搖頭:「我不能確定,暫時只能說,這公雞──有通靈的能力,有人──甚至比人更高的智力,我看牠的智力,在神鷹之上。」

  我這樣說了之後,吸了一口氣:「我要找一個朋友,了解一些情形。」

  說著,我指著車上的通訊設備,黃堂道:「全世界都可以通話。」

  我按下了一連串的號碼,我要找的那位朋友,是一個禽類學專家,他的研究,另闢途徑,包羅萬象。凡是禽類,他都有興趣,而且更著重於禽類的行為。不多久之前,我的住所被一種受過訓練的猛禽「海冬青」監視,我們利用神鷹驅逐。可是結果,一舉一動仍然被人所知。後來就是他告訴我,海冬青雄的看來剛猛,雌的身體甚小,看來毫不起眼,更是兇悍無比,是禽鳥類中,最是機靈兇惡的危險份子。

  他也曾對紅綾的神鷹作過評語,他的評語是:「這鷹,只怕世上不超過十隻,不可以說是一個品種,那是兩種猛禽雜交的結果。照說沒有生存的機會,但居然活了下來,這是異數。我早年曾見過一次,也曾對牠的來源,牠的雙親,進行過研究。」

  這位朋友的禽類知識豐富,世上無人能及,此時,我雖然不知他所在之處是甚麼時間,但迫不得只好吵他一吵了。

  就這樣打電話給他,找到他的機會,大約只有十分之一。我運氣好,電話一通,就聽了一個濃重的鼻音,報出了姓名,那是他的習慣。

  我忙也報了姓名,他訝道:「真難得!」

  我開門見山:「有事請教:我女兒的那頭神鷹,你有印象?」

  他道:「深刻之至。」

  我道:「牠的大敵是甚麼,我的意思是,有甚麼是會令牠感到害怕的?」

  那位朋友「唔」了一聲:「好問題。這問題你去問外星人也答不上來。」

  我知道自己問對了人:「請告訴我。」

  他只說了幾句話,我就大是嘆服。他道:「這種鷹,稱之為神鷹,絕不為過。牠最怕的是一種蟲子,這種蟲子有劇毒,一吞下去就死,可是美味無比,對這種鷹來說,有強烈無比的誘惑力,明知會死,也非吞了牠不可,那是牠最怕的!」

  我之所以大為嘆服,是由於這幾句話,聽來有點不可思議,但卻是實情,因為藍絲上次在一見這頭神鷹之際,就拿出了一隻蟲子來,神鷹一見,身子就發抖。藍絲訓練了牠,令牠以後可以抵抗那誘惑,替牠免去了日後可能發生的災劫。

  當時,我還曾感嘆,別說禽類,連人有時也明知走這一步,必然是死路,但由於誘惑力太大,難以抗拒,而去就死的。

  這種事,冷門之極,那位朋友居然一下子就道出,可知他真有才學,非同小可。

  我忙道:「是,第二件呢?」

  他大是奇怪:「怎麼這種匪夷所思的事,你一聽就相信了?」

  我把藍絲訓練這鷹的經過告訴了他,聽得他歡呼連連:「真是一大收穫。」

  接著他道:「第二,這鷹怕另一種鷹,你可曾聽說過羊鷹?」

  我道:「聽說過,羊鷹極大,可以在沙漠之中,輕而易舉地抓起五七十斤重,疾馳中的黃羊。」

  他道:「羊鷹之中,有一種最大的,學名就叫大羊鷹。大羊鷹雙翅橫展,可以達到八公尺,牠的爪,能夠抓裂牛皮:牠的喙,長達十五公分,堅硬無比,力大無窮。大羊鷹在一九二三年之後,就沒有被發現的紀錄,可以說已絕種了,但是我卻相信,還有極少數生存。」

  他一口氣說下來,我心中也暗暗吃驚,盼望神鷹不要遇上大羊鷹,不然,牠再神勇,畢竟大小懸殊,當然凶多吉少。

  那位朋友的話,白素和黃堂也都聽得到,所以當他說出神鷹所怕的第三樣時,黃堂大有訝異之色。

  那位朋友說的是:「第三樣,牠怕的是一種蛇!」

  黃堂忍不住道:「鷹怕蛇幹甚麼?一個在天上飛,一個在地上爬,就算怕牠,遠遠避開就是。」

  黃堂的話,那位朋友也聽到了,他冷冷地道:「在一旁插口的是甚麼人?好像對生物界的事,不是知道得很多。」

  我忙向黃堂傳了一個眼色,示意他不要再多口,黃堂不服,咕噥了一句:「是沒有道理麼?」

  在這時候,我自然沒有空去教訓黃堂,但是心中仍不免責備了他一句:「不懂就別開口!」

  鷹和蛇,一個天上,一個地下,看來互不相干,但是在自然界中,確實是死敵。這個仇恨是如何結下來的,也難以深究,大抵是鷹要啄食蛇,而蛇又會吞鷹蛋之故。

  而且,在鷹和蛇的生死相拚之中,也不一定是可以翱翔在空的鷹佔上風,鷹一旦叫蛇纏上了,也是麻煩事。

  不但在自然界的生活中,情形如此,即使在神話傳說之中,鷹和蛇,都變成了神,鷹神和蛇神,也仍然是死對頭。在亞洲不少國家的古老傳說之中,都有鷹神和蛇神生死相拚的故事,很是慘然。

  所以我向那位朋友道:「鷹和蛇確是天敵──是所有的蛇呢,還是特定的一種?」

  那位朋友道:「是特定的一種,那種蛇,叫納塔──古老傳說中的蛇神,就是這種蛇變的,在神話故事中,牠有七個頭,曾保護過釋迦牟尼──他當然只有一個頭。」

  我吸了一口氣:「神鷹應該是蛇的剋星,何以竟會怕這種蛇?」

  那位朋友道:「納塔的鱗片,又硬又滑,用刀砍斧鑿,也未必會受損。身子又細又長,能以尾尖支地,暴起迎敵,而且,劇毒無比。專食鷹卵,鷹為了保護下一代,無法不和牠爭鬥。」

  我明白了,這種叫納塔的蛇,鷹本來是可以避免和牠相遇的,但是蛇要吞蛋,鷹又豈能袖手旁觀?必然與之起衝突,於是,一個在地上,一個在地下的冤家對頭,就非碰面不可了。

  那位朋友聽我好一會沒有反應,就道:「不過,納塔很少見到,連是不是已經絕種,也難以肯定。這種蛇,在印度、泰國一被發現,就被人奉為神明,是要向牠頂禮膜拜。」

  最後,他的結論是:「照說,只要是生物,都有天敵。神鷹忌憚的那三種,和牠本身一樣,都是稀有之極的生物,照說相遇的機會,微之又微。可是大自然的安排,就是這樣微妙。牠們相遇的機會,不根據或然率來決定,而是冥冥之中,自有一種力量會安排牠們相遇。究竟那是甚麼力量,人類對之,一無所知。」

  我感嘆:「或許這也和人一樣──不是冤家不聚頭吧!」

  那位朋友連連道:「正是!正是!」

  我忙道:「那神鷹有沒有甚麼理由,怕一隻雞──一隻是『九斤黃』品種的大公雞!」

  他哈哈笑了起來:「那你等於是問我猴子會不會怕一隻桃子──一見到就拿來吃了,哪有時間去怕。」

  我又解釋:「這雞極大,非比尋常,而且,有著極其奇特的智力。」

  他感到興趣:「到甚麼程度,你詳細說說。」

  我把那公雞的情形說了,當真說得很詳細。

  那位朋友的反應,愈來愈是驚訝:「你說的那隻雞,是人扮的?」

  我苦笑:「當然不是,真是一隻雞!」

  他道:「那就只有兩個可能──」

  我以為他有了結論,大喜道:「請說!」

  他道:「第一個可能是『不可能』。第二個可能是,這已是玄學範疇內的事,不是科學範圍的,所以我一無所知。」

  我聽得他提及「玄學上的事」,也不禁思緒紊亂,他說他對玄學上的事一無所知,我呢?我又怎麼樣?玄學上的事,我有種種設想,千百種,但真的要說有所知,卻也是一無所知。

  他問了兩次:「還有甚麼問題?」

  我道:「以你對禽類的知識來看,有甚麼事發生在那公雞身上。」

  他也想了片刻,才道:「照你形容的情形來看,那根本不是一隻公雞,所以也不在禽類學的研究範圍之內,我無可奉告。」

  我嚷起來:「可是牠明明是一隻公雞啊!」

  那位朋友道:「可能牠有著和公雞一模一樣的外形,但是決定一種生物是甚麼,並不由外形來決定,而是因行為來決定的──牠外形是一隻公雞,可是內在的、真正的牠是甚麼,誰知道?」

  這話,聽來已經很玄了,我苦笑:「你的意思是,牠是不是甚麼東西化成了公雞的形狀?」

  這一次,輪到他嚷叫了起來:「我絕未如此說過,我只是說,不知道牠真正是甚麼。」

  我長長吸了一口氣,他又問:「還有甚麼問題?」

  我向白素和黃堂望了一眼,他倆都搖了搖頭,我就道:「暫時沒有了,如果以後還有,少不得來麻煩你。」

  他連聲道:「隨時歡迎。」

  我中止了通話,伸手在臉上撫摸了一下,道:「那公雞不是公雞!」

  黃堂搖頭:「你這話,比白馬非馬更難懂。」

  我感到有點無可奈何:「那是說,這公雞原來不知是甚麼。」

  白素道:「不論牠原來是甚麼,如果牠能有幻化成一隻公雞的能力,牠為甚麼不幻成一個人?在地球上,做公雞有甚麼好,怎比得上做人的活動空間大?」

  我道:「那你的意思是──」

  白素道:「公雞還是公雞,牠本來就是一隻公雞,外形上還沒有來到可以幻化其他生物的能力,可是已經達到了擺脫公雞固有的智力程度。」

  我望了她半晌,才道:「也就是說,一隻公雞,如果得到了一個機會,可以修煉成精,那麼,這隻公雞是在半途中,還未成精變人,卻已不再是普通的公雞。」

  白素有點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的思緒也十分亂,大抵如此!」

  黃堂被我們的對話,弄得有點神經兮兮,以致說話也顯得結結巴巴:「甚麼──成精?當真有異物──成了妖精的事?」

  我悶哼一聲:「你說眼前這公雞不是成了精,你如何解釋牠的行為?」

  黃堂震動了一下:「那得趁牠尚未成氣候,就把牠宰了。」

  我冷冷地道:「只怕你已很難宰了牠。」

  黃堂先是怔了一怔,接著就笑了起來:「真要送牠上西天,還不是輕而易舉。」

  那當然,我也不信如果黃堂用一把自動步槍去對付那公雞,會對付不了牠。

  白素忽然嘆了一聲:「傳說之中,妖精若是作惡多端,輪到要被伏誅時,總會苦苦哀求,被哀求者,也每每會說:『上天有好生之德,念汝修為不易──』之類的話,這公雞就算快要成精了,牠可曾做過甚麼傷天害理的事?」

  白素那樣說,是在為那公雞求情了。

  黃堂深深吸了一口氣:「牠,是殺害何正漢的疑兇!」

  白素一笑:「有宰了疑兇的道理嗎?」

  黃堂大搖其頭:「還未成形,已經殺人,要是牠變了人還會有甚麼好事做出來,這叫防患未然。」

  我用力一揮手:「這是怎麼啦,真的肯定那公雞是一個快成氣候的妖精?不然,爭甚麼呢?」

  白素反問我:「若那公雞不是快成精,你怎麼解釋這些現象?你怎麼反倒忘了你自己的理論?你的理論是:事態只有一個可能時,不論這個可能是多麼荒誕不經,也就是唯一的可能。」

  我嘆了一聲:「我不是不以為那公雞是『快成精』,而是我無法明白『成精』是一種甚麼樣的情形。」

  黃堂眨著眼,答不上來,白素徐徐道:「最簡單的說法,可以說成是:生物的一種變化,這種變化先由內在開始,變得使牠具有高超的智力,接著,這種變化由內向外擴展,使形態也起改變,而且這種外型的改變,可以隨心所欲。」

  我道:「好,這可以說是『妖精定律』。不過我有一些更正,不一定是生物才能成精,非生物也可以。掃把精就是掃把變的,掃把本來沒有智力。由此可知,『成精』的最開始,智力是突然而來,並不是在原有的智力上發展出來的。所以,『成精』不錯是一種變化,但這種變化,開始時是一種突變。」

  我們這時在討論的課題雖然怪誕──竟把「成精」這種現象,用現代言語製造出一個「定律」來,但是我們的態度,卻都很認真。

  我說完之後,白素連連點頭:「正是如此。至於是甚麼因素引起這種突變,甚至可以使非生命變得有生命,這就──」

  她說到這裏,停了下來,自然是因為無法說下去,因為根本不知道從何說起。

  黃堂有點膽怯地問了一句:「那公雞正是成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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