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arning: is_file(): File name is longer than the maximum allowed path length on this platform (4096): <?xml version="1.0" encoding="utf-8"?> <!DOCTYPE html PUBLIC "-//W3C//DTD XHTML 1.1//EN" "http://www.w3.org/TR/xhtml11/DTD/xhtml11.dtd"> <html xmlns="http://www.w3.org/1999/xhtml" xml:lang="zh-TW"> <head> <title>一、失戀的大發明家</title> <link href="stylesheet.css" type="text/css" rel="stylesheet" /> <link rel="stylesheet" type="application/vnd.adobe-page-template+xml" href="page-template.xpgt"/> </head> <body> <div> <h3>一、失戀的大發明家</h3><br /><br />  曾在記述的某一個故事之中,提出過一個有趣的問題。是在哪一個故事中提出的,不記得了,也懶得去翻查,反正故事本身並不重要,重要的是這個問題。<br /><br />  再附帶說一句,對於必然會有結果,但是卻要費一番工夫才能做到的事,都不是很有興趣去做。例如翻查在哪一個故事之中提出了這個問題的──肯定查得到,但是查起來卻繁瑣得很。這是「死功夫」,做起來沒有味道,不如全然不知結果為何的事,每分每秒都有新的變數,那才引人入勝。<br /><br />  那個問題是:一件東西,包括有生命或是無生命的,當你看到它的時候,它是這樣子的;若在完全沒有人看到它時──意思是它不在任何視線之下,或不在任何監視的情形之下,它是甚麼樣子的呢?<br /><br />  這個問題,永遠不會有確切的答案,因為問題的前提是「絕對沒有任何人或儀器看到它」。所以,在那種情形之下,它是甚麼樣子,也就沒有人知道。它可能是給人看到的樣子(極大的可能),但也可能完全不同,不知變成了甚麼樣子。<br /><br />  如果它和被人看到的時候,樣子不同了,那麼,這個樣子可以說是它的原形和這個故事,也算是有關係,所以一開始就提出了這個問題來,也不算是空話了。<br /><br />  說空話是人類的行為之一,甚至被歸入「文學」類。有的空話,聽來看去,偉大之至:可是聽不來看不來,還是空話,人類亦樂此不疲,真是奇怪。<br /><br />  且說回這個問題,深究起來,其實極是複雜,不但東西在絕對無人看到時是甚麼樣子,沒有確切的答案。就算是被人看到時是甚麼樣子的,也一樣有不同的答案。<br /><br />  舉例來說,一隻白色的杯子,許多人看起來,都是同樣的一隻杯子。但由於人能看到東西,是一連串極複雜的生物、物理作用運作的結果,在這一連串的運作之中,只要有一個環節出現了問題,結果也就不同了。<br /><br />  例如,受了過多酒精的刺激,視覺神經的正常運作,出了問題,這個人看出來的杯子形狀,就有了歪曲,變得不同了。<br /><br />  又例如,在吸食了大麻或別的藥物之後,人的視覺神經的運作,也會出問題,白色的杯子,看出來就會變成五色繽紛,絢麗莫名。<br /><br />  哪一種才是這「白色的杯子」的真正形狀和色彩呢?<br /><br />  似乎也很難確定,是不是?<br /><br />  好了,該說故事了。<br /><br />  故事開始,是一個男人和一個女人的相遇。<br /><br />  當他們相遇的時候,男人當然不知道女人的名字,女人也一樣,但是為了敘述故事的方便,還是先一人給他們一個名字好──男的叫丁真,女的叫何可人。這都是很普通的名字,而且筆劃簡單,合乎容易的原則。<br /><br />  丁真和何可人的相遇,完全是偶然。<br /><br />  我常說,一個人偶然地發生了一件事,可以決定一個人一生的運程,像是早上出門,靠左走或靠右走,就有可能出現兩種不同的結果。<br /><br />  我也常說,一個人一生的歷程(命運),是早已設定了的。<br /><br />  這是不是矛盾?<br /><br />  不是,只要把這「偶然」也看作是一種預先的設定,就一點都不矛盾了。<br /><br />  像丁真,那天晚上,在酒吧接近打烊的時分,帶著幾分酒意,自酒吧中腳步蹣跚地走出來時,正下著大雨。<br /><br />  他進酒吧時,也下著雨,所以他是帶著雨傘進酒吧的。他跨出了人行道,雨點打了上來,他才發覺雨傘留在酒吧中,忘了帶出來。<br /><br />  在這樣的情形下,他要是能立刻下決定,一是轉身回去取傘;一是免麻煩,衝過馬路去就是。他的車子,就在對面。<br /><br />  這兩個決定,不論他採取了哪一個,只怕他這一輩子,就再也沒有和何可人相識的機會了。<br /><br />  可是,當時,他並不採取上述的兩個決定,而是先仰起了頭,讓雨點打在臉上,貪圖那一時的涼快清爽之感。<br /><br />  那也只不過是十來秒鐘的事,然而,已足夠讓事情發生了。<br /><br />  在街角處,突然轉出了一輛小貨車來,那小貨車雖然破舊,可是卻駛得飛快,而且,駕駛者顯然未曾料到,在午夜大雨的街頭上,會有一個傻瓜站在那裏仰著臉淋雨,不看車輛。<br /><br />  那小貨車上,堆了滿滿的竹籠,每一隻竹籠中,是二十隻準備運到市場去的活雞。何可人點過數,總共是五百六十隻。<br /><br />  對了,駕貨車的司機,就是何可人。<br /><br />  等到何可人看到大雨之中,前面有一個人;丁真也在大雨聲中,聽到了舊貨車疾駛過來的吱吱咯咯聲之際,何可人已響起了車號,踩下了煞車。<br /><br />  可是,一切全都遲了,貨車撞倒丁真,何可人在最後關頭,扭轉駕駛盤,她也無法看清自己是不是撞上了人。舊貨車因為急速地轉向一邊而傾側,在它翻倒之前,約有幾十公尺是側著車身,只靠左邊的兩隻輪子著地衝向前的。<br /><br />  這種情形,最好的汽車特技員也未必耍得出,何可人卻於無意之中得之。<br /><br />  車子撞向馬路的一邊,撞中了一家店鋪的門面,幸而店鋪上了鐵門,否則,貨車只怕會直衝進去。<br /><br />  車子在發出隆然巨響之後翻側,車上的竹籠一起翻滾下來,五百六十隻雞,有一大半破籠而出,在大雨之中,又叫又跳又飛,場面混亂之至。<br /><br />  何可人也受了傷,昏在駕駛室中。<br /><br />  丁真則躺在街上,顯然也受了傷。<br /><br />  過路人和酒吧中人立刻報警,警車和消息靈通的記者幾乎同時趕到。<br /><br />  當記者來到的時候,還不知道那是一樁大新聞,只當是普通的車禍。<br /><br />  當然,那是一樁普通的車禍,但由於被撞倒的丁真,身分顯赫,所以,就成了一樁大新聞。<br /><br />  同樣是撞倒了一個人,被撞的如果是一個普通人,在報上所佔的篇幅,自然不引人注意。但丁真做為一個出色的發明家,最近才被陶氏集團聘請,為該集團主持研究室。報上前一陣子才連篇累牘地介紹過他的威名如何而來的成功史,和他得過國際上重要獎項之多,可破任何人紀錄的事蹟。那樣一個重要人物出了事,自然也就成了大新聞了。<br /><br />  各位想來也已知道,何以事情終於能成為我的故事的原因了吧──陶氏集團,總裁就是陶啟泉,他和我的交情,非比尋常。<br /><br />  所以,事情發展下去,和我也有了關連。<br /><br />  丁真雖然在全世界威名赫赫,可是他年紀不大,才三十歲出頭。由於他發明了不少東西,單是享有專利權,已使他本身成為一個大富翁。這一點,本地報章也突出報導過,所以他撞了車,就更成為大新聞。<br /><br />  到丁真被運雞車撞倒那一晚為止,我只見過他一次。那是陶啟泉為了歡迎他而舉行的盛大酒會,把他介紹給各界人士。<br /><br />  這類盛大的酒會,我照例是到一到就是──到了,陶啟泉介紹了丁真,握了手,我看到陶啟泉又把丁真帶到別人面前,就走了。<br /><br />  事後,溫寶裕像是對丁真的印象甚好,足足說了好幾天。我的印象,只是一握手之間,只覺得他很是挺拔,不算俊朗,但自有一股英氣──一個男人三十歲出頭,有五六個博士銜頭,有大發明家的身分,又有巨額財富,也就很符合「氣自華」的條件了。<br /><br />  所以,當撞車事件發生第二天,報上的新聞,出現「大發明家因失戀而大醉,被貨車撞倒」的標題時,我不禁大是奇怪,向白素道:「你看,連丁真這樣的人物,也會失戀,他愛的是甚麼樣的女子,那女子又想要一個甚麼樣的男人。」<br /><br />  白素向報紙瞥了一眼:「愛情豈能用世俗的眼光去衡量。」<br /><br />  我苦笑:「是──是──我說錯了。」<br /><br />  由於我感到像丁真這樣條件的男人,不應該有「失戀」這回事,所以我很仔細地看了這段新聞。<br /><br />  新聞記載了撞車的經過,說丁真在救傷車來到之前,已經可以站起身,只是輕傷。他承認全然是自己不對,不該在大雨之中站在馬路上。他辯稱,由於失戀,喝了過多的酒,反應遲鈍;貨車司機亦已盡了最大的努力,不然,他一定橫屍街頭了云云。<br /><br />  新聞只提到了貨車司機姓何,傷勢較丁真重,兩人一起被送入醫院。<br /><br />  記者的興趣和我一樣,想在丁真失戀上大做文章,可是又做不出甚麼來,只好又把丁真的威風史,再提了一遍。<br /><br />  我看了之後,自然不滿,咕噥了一句:「甚麼消息都沒有!」<br /><br />  白素斜睨著我:「你想要甚麼消息?」<br /><br />  我道:「像丁真這樣的人物,失戀,總有一個獨特的理由。」<br /><br />  白素道:「失戀要有甚麼獨特的理由?任何人都會失戀。丁真有甚麼特別?原振俠醫生夠特別了吧!他失戀還不止一次呢!」<br /><br />  想起那位大是不凡的原醫師,在感情上的一些挫折,我也不禁感嘆。<br /><br />  白素忽然笑了起來:「要是這位出色的大發明家,愛上的是一個外星女人,那麼,他的失戀,倒也可以成為衛斯理的故事。」<br /><br />  我悶哼了一聲:「你也太小看衛斯理的故事了,和外星女人談戀愛,多麼老土,也沒有甚麼變化,曲折離奇,不夠資格成為衛斯理的故事。」<br /><br />  白素笑而不言,我知道她不同意,所以補充了一句:「當然,任何一個戀愛故事都可以驚天動地。」<br /><br />  白素仍然不說甚麼。<br /><br />  各位讀友,這個故事的開頭,並不突兀驚人,就算丁真失戀的原因,真是愛上了外星女人,又或者,他和那個撞倒他的何可人之間,又發展出一段新的戀情來,也是照例地老土。<br /><br />  然而,這個故事,終究成為衛斯理故事之一,當然另有原因,另有它的突兀之處。<br /><br />  突兀之處是在於,故事向另一個意料不到的方向發展,這意料不到的事,在我一開始敘述之際,也已提到了,而且提得很詳細,只是再也難以想得到,故事竟會從這個方向發展開去而已。<br /><br />  卻說當時,我還想再對白素說甚麼,樓梯上,便是一陣腳步聲傳來。<br /><br />  我和白素互望了一眼,卻沒有說甚麼,但是都知道:溫寶裕來了。<br /><br />  果然,溫寶裕出現在書房門口,他並不進來,神情猶豫,看來有點恍惚。這傢伙,思想上天馬行空,老作白日夢,也不知道他這時又在想甚麼了,我和白素都不去打擾他。<br /><br />  過了一會,他才搖搖晃晃的走了進來,找了一張椅子坐下,一開口就道:「不對,其中一定有古怪。」<br /><br />  我和白素互望了一眼,忍住了笑,並不答腔。<br /><br />  溫寶裕又道:「真是古怪之極。」<br /><br />  他這樣說的時候,抬頭向天,一副沉思的模樣。<br /><br />  我實在忍不住,對著他,大喝了一聲。他倒真是想得出了神,被我一喝,嚇得整個人彈了起來,喘著氣道:「幹甚麼,人嚇人,會嚇死人的。」<br /><br />  我悶哼:「看來你死不了,變白癡倒有可能。」<br /><br />  溫寶裕道:「有一件事,很不正常。」<br /><br />  我冷冷地道:「我看你是陳長青上了身。」<br /><br />  陳長青的靈魂,曾和我們有過幾次接觸:溫寶裕這時的神情舉止,以及他那種疑神疑鬼的樣子,像極了陳長青,所以我才這樣說他。<br /><br />  溫寶裕一聽,竟然傷感起來:「要是他肯顯靈,那倒好了。」<br /><br />  接著他幽幽一聲長嘆:「唉!英魂何處啊!」<br /><br />  我忙道:「好了!好了!究竟是甚麼事有古怪,可得一聞否?」<br /><br />  溫寶裕先點了點頭,這才道:「我剛才到醫院去,探望受了傷的丁真。」<br /><br />  他指了指報紙:「我也是看了報紙之後,才知道他出了事的。」<br /><br />  我知道自從那次酒會之後,溫寶裕和丁真有過幾次交往,很談得來。那麼,在報上得知丁真受傷,去看看他,也是極尋常的事。我不知道有何「古怪」,猜想是他在醫院中另有所遇。<br /><br />  所以我問:「在醫院中,遇著了甚麼事?」<br /><br />  溫寶裕先是長長地吸了一口氣,才道:「丁真的傷並不重,而且他知道,那貨車撞上了他,全是他的不對,貨車司機並沒有甚麼不是之處。所以當他知道貨車司機受了傷,而且傷勢甚重之後,立即去看那個司機。」<br /><br />  溫寶裕已開始了敘述,我也就不去打岔,聽他說下去,他喜歡凡事「從頭說起」,並且在說的時候,不斷加上他自己的意見和評語,我對於他的這種敘述故事方式,也早已習慣了。<br /><br />  像丁真這樣的情形,當他知道由於自己的不正常行為,使得一個貨車司機不但翻了車,損失了貨物,還受了傷之際,他想去向那個無辜的司機道歉陪罪,這正是君子所為──若是小人,自然只想到逃避自己的責任,責備他人的不是。<br /><br />  丁真第一時間就想到這樣做,這也使我對他有了好的印象。<br /><br />  卻說丁真的傷不重,他只是被車子的一邊擦撞倒地,倒地時扭傷了左腳,左腳踝腫起,但是並未曾傷及骨骼,那不算是甚麼嚴重的傷痛。<br /><br />  由於他是名人,身分地位高,所以記者圍住了他,直到天明。醫院方面,也對他另眼相看。他早就問起了那個貨車司機,醫院方面回答他,那司機在手術室。所以他只好等。<br /><br />  等那司機從手術室出來,又由於麻醉藥藥性持續,不適宜見人。<br /><br />  他性子急,又知道是自己不對,急於向對方表示歉意,所以拐了枴杖,在護士的陪同下,到司機的病房外等候。<br /><br />  陪他前去的,還有幾個記者。<br /><br />  他在前去對方的病房之時,才知道那貨車司機,竟然是一位女性。<br /><br />  他自然的反應,是發出了「啊」的一下驚呼聲,歉疚之意更甚。<br /><br />  這時候,一個記者告訴他:「貨車司機叫何可人,二十四歲。」<br /><br />  護士則告訴他:「這司機右邊腿骨斷折,右胸兩根肋骨斷折,不算是重傷,無生命危險。」<br /><br />  在醫護人員的眼中,斷了三根骨頭,當然不算甚麼,但丁真自己的足踝還在熱辣辣地作痛,自然知道斷骨雖不致命,卻也令身受者痛楚莫名。<br /><br />  他唉聲嘆氣,自責再三,在病房門口,不肯離去,一直到天亮。<br /><br />  護士不斷進出病房,向丁真說及何可人的情形,終於告訴他:「她已經醒過來了,不過神志還不是十分清醒。」<br /><br />  丁真忙道:「我去看她。」<br /><br />  他從病房外的長凳上站了起來,也就在那一霎間,溫寶裕狂奔了過來。<br /><br />  溫寶裕隔老遠就叫:「丁博士,你怎麼不在自己的病房,跑到這裏來了。」<br /><br />  丁真看到溫寶裕,感到由衷的高興,他一拐一拐地迎向溫寶裕,握住了溫寶裕的手,連聲道:「你來得正好,陪我去向人道歉。」<br /><br />  這一句話,頗令人摸不著頭腦,但丁真立時解釋了事故發生時的情形,溫寶裕搖頭:「你也真是,這不是道歉可以了結的事。」<br /><br />  丁真道:「我願意負責補償一切。」<br /><br />  丁真在第一次見記者的時候,已經說了不少,所以報上登載了事發經過,溫寶裕也知道事情發生的情形。他聽得丁真如此說,就伸手在丁真的肩頭上,用力拍了幾下,表示支持,和丁真一起向病房走去。<br /><br />  本來,一個才施了手術,麻醉藥藥性方退的傷者,是不能有那麼多人一湧而入病房內。但是丁真的身分異特,陶啟泉也已知道了消息,便向醫院高層作了拜託,連警方也有支援人員到場。所以,連記者等人,至少有十來人湧進了病房去,醫護人員雖然有不以為然的神情,但是卻也沒有加以阻止。<br /><br />  丁真和溫寶裕先到了病房,一眼看到了傷者,也就是那位貨車司機何可人,就是陡然一呆。<br /><br />  當溫寶裕說到這裏的時候,我哼了一聲:「別告訴我,這位何可人女士,是一個絕色美人。」<br /><br />  我這樣說,當然是基於大都市的一種生存規律而言。在大都市中,絕色美女從事的工作,是駕駛運輸家禽到市場去的貨車,可能性太少了。<br /><br />  溫寶裕揚了揚眉,想了一想:「怎麼說呢。」<br /><br />  我道:「該怎麼說,就怎麼說!」<br /><br />  溫寶裕又想了一想,看起來,這位何可人女士是甚麼樣子的,竟然很難形容。<br /><br />  他一開口,仍然沒有直接說,反倒問我:「你說,紅綾算不算美女?」<br /><br />  他這一問,令得我呵呵大笑了起來:「你可問對人了。問別人,答案如何我不知道,問到了我身上,我的答案是肯定的。」<br /><br />  溫寶裕一拍大腿:「是啊,我也一樣,女性的美,有很多種。」<br /><br />  白素也感到了興趣:「這何可人是哪一種?」<br /><br />  溫寶裕道:「屬於──屬於──可以說,她是屬於原野的、自然的、健康的,充滿活力朝氣,充滿勁力動感的那一種。」<br /><br />  溫寶裕用了一連串的形容詞來形容,這真叫人詫異,因為他見到何可人的時候,何可人才經過了手術,情形極差,尚且可以給他那樣的印象。因此可知,這位何小姐的外型,是如何出眾不凡了。<br /><br />  我道:「就像出色的女運動員?」<br /><br />  溫寶裕道:「有點像,總之,我很難形容──你總會見到她的,你可以自己判斷。」<br /><br />  我問:「為什麼我總會見到她?」<br /><br />  溫寶裕道:「因為事情有古怪,你聽下去就知道。」<br /><br />  不錯,他一上來就說事情有古怪,只是說到現在,還未曾說到而已,我只好耐心聽下去。<br /><br />  溫寶裕和丁真,一看到躺在床上的何可人之時,何可人其實還未曾完全醒過來。半閉著雙眼,一條腿打了石膏,胸口也紮了繃帶,以致雙臂裸露在外。這時,不但丁真和溫寶裕見了一怔,其他人也是一樣反應,以致一時之間,靜到了極處。<br /><br />  在病床上的何可人,確然大有吸引力之處。她膚色黑裏透紅,細緻光滑,圓臉秀麗,五官爽朗動人,有一種叫人一看就心曠神怡的風致。</div></body></html> in /var/www/vhosts/enjoyreadinghour.com/zh.enjoyreadinghour.com/eKatab/REST.class.php on line 79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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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失戀的大發明家



  曾在記述的某一個故事之中,提出過一個有趣的問題。是在哪一個故事中提出的,不記得了,也懶得去翻查,反正故事本身並不重要,重要的是這個問題。

  再附帶說一句,對於必然會有結果,但是卻要費一番工夫才能做到的事,都不是很有興趣去做。例如翻查在哪一個故事之中提出了這個問題的──肯定查得到,但是查起來卻繁瑣得很。這是「死功夫」,做起來沒有味道,不如全然不知結果為何的事,每分每秒都有新的變數,那才引人入勝。

  那個問題是:一件東西,包括有生命或是無生命的,當你看到它的時候,它是這樣子的;若在完全沒有人看到它時──意思是它不在任何視線之下,或不在任何監視的情形之下,它是甚麼樣子的呢?

  這個問題,永遠不會有確切的答案,因為問題的前提是「絕對沒有任何人或儀器看到它」。所以,在那種情形之下,它是甚麼樣子,也就沒有人知道。它可能是給人看到的樣子(極大的可能),但也可能完全不同,不知變成了甚麼樣子。

  如果它和被人看到的時候,樣子不同了,那麼,這個樣子可以說是它的原形和這個故事,也算是有關係,所以一開始就提出了這個問題來,也不算是空話了。

  說空話是人類的行為之一,甚至被歸入「文學」類。有的空話,聽來看去,偉大之至:可是聽不來看不來,還是空話,人類亦樂此不疲,真是奇怪。

  且說回這個問題,深究起來,其實極是複雜,不但東西在絕對無人看到時是甚麼樣子,沒有確切的答案。就算是被人看到時是甚麼樣子的,也一樣有不同的答案。

  舉例來說,一隻白色的杯子,許多人看起來,都是同樣的一隻杯子。但由於人能看到東西,是一連串極複雜的生物、物理作用運作的結果,在這一連串的運作之中,只要有一個環節出現了問題,結果也就不同了。

  例如,受了過多酒精的刺激,視覺神經的正常運作,出了問題,這個人看出來的杯子形狀,就有了歪曲,變得不同了。

  又例如,在吸食了大麻或別的藥物之後,人的視覺神經的運作,也會出問題,白色的杯子,看出來就會變成五色繽紛,絢麗莫名。

  哪一種才是這「白色的杯子」的真正形狀和色彩呢?

  似乎也很難確定,是不是?

  好了,該說故事了。

  故事開始,是一個男人和一個女人的相遇。

  當他們相遇的時候,男人當然不知道女人的名字,女人也一樣,但是為了敘述故事的方便,還是先一人給他們一個名字好──男的叫丁真,女的叫何可人。這都是很普通的名字,而且筆劃簡單,合乎容易的原則。

  丁真和何可人的相遇,完全是偶然。

  我常說,一個人偶然地發生了一件事,可以決定一個人一生的運程,像是早上出門,靠左走或靠右走,就有可能出現兩種不同的結果。

  我也常說,一個人一生的歷程(命運),是早已設定了的。

  這是不是矛盾?

  不是,只要把這「偶然」也看作是一種預先的設定,就一點都不矛盾了。

  像丁真,那天晚上,在酒吧接近打烊的時分,帶著幾分酒意,自酒吧中腳步蹣跚地走出來時,正下著大雨。

  他進酒吧時,也下著雨,所以他是帶著雨傘進酒吧的。他跨出了人行道,雨點打了上來,他才發覺雨傘留在酒吧中,忘了帶出來。

  在這樣的情形下,他要是能立刻下決定,一是轉身回去取傘;一是免麻煩,衝過馬路去就是。他的車子,就在對面。

  這兩個決定,不論他採取了哪一個,只怕他這一輩子,就再也沒有和何可人相識的機會了。

  可是,當時,他並不採取上述的兩個決定,而是先仰起了頭,讓雨點打在臉上,貪圖那一時的涼快清爽之感。

  那也只不過是十來秒鐘的事,然而,已足夠讓事情發生了。

  在街角處,突然轉出了一輛小貨車來,那小貨車雖然破舊,可是卻駛得飛快,而且,駕駛者顯然未曾料到,在午夜大雨的街頭上,會有一個傻瓜站在那裏仰著臉淋雨,不看車輛。

  那小貨車上,堆了滿滿的竹籠,每一隻竹籠中,是二十隻準備運到市場去的活雞。何可人點過數,總共是五百六十隻。

  對了,駕貨車的司機,就是何可人。

  等到何可人看到大雨之中,前面有一個人;丁真也在大雨聲中,聽到了舊貨車疾駛過來的吱吱咯咯聲之際,何可人已響起了車號,踩下了煞車。

  可是,一切全都遲了,貨車撞倒丁真,何可人在最後關頭,扭轉駕駛盤,她也無法看清自己是不是撞上了人。舊貨車因為急速地轉向一邊而傾側,在它翻倒之前,約有幾十公尺是側著車身,只靠左邊的兩隻輪子著地衝向前的。

  這種情形,最好的汽車特技員也未必耍得出,何可人卻於無意之中得之。

  車子撞向馬路的一邊,撞中了一家店鋪的門面,幸而店鋪上了鐵門,否則,貨車只怕會直衝進去。

  車子在發出隆然巨響之後翻側,車上的竹籠一起翻滾下來,五百六十隻雞,有一大半破籠而出,在大雨之中,又叫又跳又飛,場面混亂之至。

  何可人也受了傷,昏在駕駛室中。

  丁真則躺在街上,顯然也受了傷。

  過路人和酒吧中人立刻報警,警車和消息靈通的記者幾乎同時趕到。

  當記者來到的時候,還不知道那是一樁大新聞,只當是普通的車禍。

  當然,那是一樁普通的車禍,但由於被撞倒的丁真,身分顯赫,所以,就成了一樁大新聞。

  同樣是撞倒了一個人,被撞的如果是一個普通人,在報上所佔的篇幅,自然不引人注意。但丁真做為一個出色的發明家,最近才被陶氏集團聘請,為該集團主持研究室。報上前一陣子才連篇累牘地介紹過他的威名如何而來的成功史,和他得過國際上重要獎項之多,可破任何人紀錄的事蹟。那樣一個重要人物出了事,自然也就成了大新聞了。

  各位想來也已知道,何以事情終於能成為我的故事的原因了吧──陶氏集團,總裁就是陶啟泉,他和我的交情,非比尋常。

  所以,事情發展下去,和我也有了關連。

  丁真雖然在全世界威名赫赫,可是他年紀不大,才三十歲出頭。由於他發明了不少東西,單是享有專利權,已使他本身成為一個大富翁。這一點,本地報章也突出報導過,所以他撞了車,就更成為大新聞。

  到丁真被運雞車撞倒那一晚為止,我只見過他一次。那是陶啟泉為了歡迎他而舉行的盛大酒會,把他介紹給各界人士。

  這類盛大的酒會,我照例是到一到就是──到了,陶啟泉介紹了丁真,握了手,我看到陶啟泉又把丁真帶到別人面前,就走了。

  事後,溫寶裕像是對丁真的印象甚好,足足說了好幾天。我的印象,只是一握手之間,只覺得他很是挺拔,不算俊朗,但自有一股英氣──一個男人三十歲出頭,有五六個博士銜頭,有大發明家的身分,又有巨額財富,也就很符合「氣自華」的條件了。

  所以,當撞車事件發生第二天,報上的新聞,出現「大發明家因失戀而大醉,被貨車撞倒」的標題時,我不禁大是奇怪,向白素道:「你看,連丁真這樣的人物,也會失戀,他愛的是甚麼樣的女子,那女子又想要一個甚麼樣的男人。」

  白素向報紙瞥了一眼:「愛情豈能用世俗的眼光去衡量。」

  我苦笑:「是──是──我說錯了。」

  由於我感到像丁真這樣條件的男人,不應該有「失戀」這回事,所以我很仔細地看了這段新聞。

  新聞記載了撞車的經過,說丁真在救傷車來到之前,已經可以站起身,只是輕傷。他承認全然是自己不對,不該在大雨之中站在馬路上。他辯稱,由於失戀,喝了過多的酒,反應遲鈍;貨車司機亦已盡了最大的努力,不然,他一定橫屍街頭了云云。

  新聞只提到了貨車司機姓何,傷勢較丁真重,兩人一起被送入醫院。

  記者的興趣和我一樣,想在丁真失戀上大做文章,可是又做不出甚麼來,只好又把丁真的威風史,再提了一遍。

  我看了之後,自然不滿,咕噥了一句:「甚麼消息都沒有!」

  白素斜睨著我:「你想要甚麼消息?」

  我道:「像丁真這樣的人物,失戀,總有一個獨特的理由。」

  白素道:「失戀要有甚麼獨特的理由?任何人都會失戀。丁真有甚麼特別?原振俠醫生夠特別了吧!他失戀還不止一次呢!」

  想起那位大是不凡的原醫師,在感情上的一些挫折,我也不禁感嘆。

  白素忽然笑了起來:「要是這位出色的大發明家,愛上的是一個外星女人,那麼,他的失戀,倒也可以成為衛斯理的故事。」

  我悶哼了一聲:「你也太小看衛斯理的故事了,和外星女人談戀愛,多麼老土,也沒有甚麼變化,曲折離奇,不夠資格成為衛斯理的故事。」

  白素笑而不言,我知道她不同意,所以補充了一句:「當然,任何一個戀愛故事都可以驚天動地。」

  白素仍然不說甚麼。

  各位讀友,這個故事的開頭,並不突兀驚人,就算丁真失戀的原因,真是愛上了外星女人,又或者,他和那個撞倒他的何可人之間,又發展出一段新的戀情來,也是照例地老土。

  然而,這個故事,終究成為衛斯理故事之一,當然另有原因,另有它的突兀之處。

  突兀之處是在於,故事向另一個意料不到的方向發展,這意料不到的事,在我一開始敘述之際,也已提到了,而且提得很詳細,只是再也難以想得到,故事竟會從這個方向發展開去而已。

  卻說當時,我還想再對白素說甚麼,樓梯上,便是一陣腳步聲傳來。

  我和白素互望了一眼,卻沒有說甚麼,但是都知道:溫寶裕來了。

  果然,溫寶裕出現在書房門口,他並不進來,神情猶豫,看來有點恍惚。這傢伙,思想上天馬行空,老作白日夢,也不知道他這時又在想甚麼了,我和白素都不去打擾他。

  過了一會,他才搖搖晃晃的走了進來,找了一張椅子坐下,一開口就道:「不對,其中一定有古怪。」

  我和白素互望了一眼,忍住了笑,並不答腔。

  溫寶裕又道:「真是古怪之極。」

  他這樣說的時候,抬頭向天,一副沉思的模樣。

  我實在忍不住,對著他,大喝了一聲。他倒真是想得出了神,被我一喝,嚇得整個人彈了起來,喘著氣道:「幹甚麼,人嚇人,會嚇死人的。」

  我悶哼:「看來你死不了,變白癡倒有可能。」

  溫寶裕道:「有一件事,很不正常。」

  我冷冷地道:「我看你是陳長青上了身。」

  陳長青的靈魂,曾和我們有過幾次接觸:溫寶裕這時的神情舉止,以及他那種疑神疑鬼的樣子,像極了陳長青,所以我才這樣說他。

  溫寶裕一聽,竟然傷感起來:「要是他肯顯靈,那倒好了。」

  接著他幽幽一聲長嘆:「唉!英魂何處啊!」

  我忙道:「好了!好了!究竟是甚麼事有古怪,可得一聞否?」

  溫寶裕先點了點頭,這才道:「我剛才到醫院去,探望受了傷的丁真。」

  他指了指報紙:「我也是看了報紙之後,才知道他出了事的。」

  我知道自從那次酒會之後,溫寶裕和丁真有過幾次交往,很談得來。那麼,在報上得知丁真受傷,去看看他,也是極尋常的事。我不知道有何「古怪」,猜想是他在醫院中另有所遇。

  所以我問:「在醫院中,遇著了甚麼事?」

  溫寶裕先是長長地吸了一口氣,才道:「丁真的傷並不重,而且他知道,那貨車撞上了他,全是他的不對,貨車司機並沒有甚麼不是之處。所以當他知道貨車司機受了傷,而且傷勢甚重之後,立即去看那個司機。」

  溫寶裕已開始了敘述,我也就不去打岔,聽他說下去,他喜歡凡事「從頭說起」,並且在說的時候,不斷加上他自己的意見和評語,我對於他的這種敘述故事方式,也早已習慣了。

  像丁真這樣的情形,當他知道由於自己的不正常行為,使得一個貨車司機不但翻了車,損失了貨物,還受了傷之際,他想去向那個無辜的司機道歉陪罪,這正是君子所為──若是小人,自然只想到逃避自己的責任,責備他人的不是。

  丁真第一時間就想到這樣做,這也使我對他有了好的印象。

  卻說丁真的傷不重,他只是被車子的一邊擦撞倒地,倒地時扭傷了左腳,左腳踝腫起,但是並未曾傷及骨骼,那不算是甚麼嚴重的傷痛。

  由於他是名人,身分地位高,所以記者圍住了他,直到天明。醫院方面,也對他另眼相看。他早就問起了那個貨車司機,醫院方面回答他,那司機在手術室。所以他只好等。

  等那司機從手術室出來,又由於麻醉藥藥性持續,不適宜見人。

  他性子急,又知道是自己不對,急於向對方表示歉意,所以拐了枴杖,在護士的陪同下,到司機的病房外等候。

  陪他前去的,還有幾個記者。

  他在前去對方的病房之時,才知道那貨車司機,竟然是一位女性。

  他自然的反應,是發出了「啊」的一下驚呼聲,歉疚之意更甚。

  這時候,一個記者告訴他:「貨車司機叫何可人,二十四歲。」

  護士則告訴他:「這司機右邊腿骨斷折,右胸兩根肋骨斷折,不算是重傷,無生命危險。」

  在醫護人員的眼中,斷了三根骨頭,當然不算甚麼,但丁真自己的足踝還在熱辣辣地作痛,自然知道斷骨雖不致命,卻也令身受者痛楚莫名。

  他唉聲嘆氣,自責再三,在病房門口,不肯離去,一直到天亮。

  護士不斷進出病房,向丁真說及何可人的情形,終於告訴他:「她已經醒過來了,不過神志還不是十分清醒。」

  丁真忙道:「我去看她。」

  他從病房外的長凳上站了起來,也就在那一霎間,溫寶裕狂奔了過來。

  溫寶裕隔老遠就叫:「丁博士,你怎麼不在自己的病房,跑到這裏來了。」

  丁真看到溫寶裕,感到由衷的高興,他一拐一拐地迎向溫寶裕,握住了溫寶裕的手,連聲道:「你來得正好,陪我去向人道歉。」

  這一句話,頗令人摸不著頭腦,但丁真立時解釋了事故發生時的情形,溫寶裕搖頭:「你也真是,這不是道歉可以了結的事。」

  丁真道:「我願意負責補償一切。」

  丁真在第一次見記者的時候,已經說了不少,所以報上登載了事發經過,溫寶裕也知道事情發生的情形。他聽得丁真如此說,就伸手在丁真的肩頭上,用力拍了幾下,表示支持,和丁真一起向病房走去。

  本來,一個才施了手術,麻醉藥藥性方退的傷者,是不能有那麼多人一湧而入病房內。但是丁真的身分異特,陶啟泉也已知道了消息,便向醫院高層作了拜託,連警方也有支援人員到場。所以,連記者等人,至少有十來人湧進了病房去,醫護人員雖然有不以為然的神情,但是卻也沒有加以阻止。

  丁真和溫寶裕先到了病房,一眼看到了傷者,也就是那位貨車司機何可人,就是陡然一呆。

  當溫寶裕說到這裏的時候,我哼了一聲:「別告訴我,這位何可人女士,是一個絕色美人。」

  我這樣說,當然是基於大都市的一種生存規律而言。在大都市中,絕色美女從事的工作,是駕駛運輸家禽到市場去的貨車,可能性太少了。

  溫寶裕揚了揚眉,想了一想:「怎麼說呢。」

  我道:「該怎麼說,就怎麼說!」

  溫寶裕又想了一想,看起來,這位何可人女士是甚麼樣子的,竟然很難形容。

  他一開口,仍然沒有直接說,反倒問我:「你說,紅綾算不算美女?」

  他這一問,令得我呵呵大笑了起來:「你可問對人了。問別人,答案如何我不知道,問到了我身上,我的答案是肯定的。」

  溫寶裕一拍大腿:「是啊,我也一樣,女性的美,有很多種。」

  白素也感到了興趣:「這何可人是哪一種?」

  溫寶裕道:「屬於──屬於──可以說,她是屬於原野的、自然的、健康的,充滿活力朝氣,充滿勁力動感的那一種。」

  溫寶裕用了一連串的形容詞來形容,這真叫人詫異,因為他見到何可人的時候,何可人才經過了手術,情形極差,尚且可以給他那樣的印象。因此可知,這位何小姐的外型,是如何出眾不凡了。

  我道:「就像出色的女運動員?」

  溫寶裕道:「有點像,總之,我很難形容──你總會見到她的,你可以自己判斷。」

  我問:「為什麼我總會見到她?」

  溫寶裕道:「因為事情有古怪,你聽下去就知道。」

  不錯,他一上來就說事情有古怪,只是說到現在,還未曾說到而已,我只好耐心聽下去。

  溫寶裕和丁真,一看到躺在床上的何可人之時,何可人其實還未曾完全醒過來。半閉著雙眼,一條腿打了石膏,胸口也紮了繃帶,以致雙臂裸露在外。這時,不但丁真和溫寶裕見了一怔,其他人也是一樣反應,以致一時之間,靜到了極處。

  在病床上的何可人,確然大有吸引力之處。她膚色黑裏透紅,細緻光滑,圓臉秀麗,五官爽朗動人,有一種叫人一看就心曠神怡的風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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