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arning: is_file(): File name is longer than the maximum allowed path length on this platform (4096): <?xml version="1.0" encoding="utf-8"?> <!DOCTYPE html PUBLIC "-//W3C//DTD XHTML 1.1//EN" "http://www.w3.org/TR/xhtml11/DTD/xhtml11.dtd"> <html xmlns="http://www.w3.org/1999/xhtml" xml:lang="zh-TW"> <head> <title>給本格推理的一封情書</title> <link href="stylesheet.css" type="text/css" rel="stylesheet" /> <link rel="stylesheet" type="application/vnd.adobe-page-template+xml" href="page-template.xpgt"/> </head> <body> <div> <h3>給本格推理的一封情書</h3><br /><br />  「那種謎團大可留到最後再處理啊,只要抓到兇手,再問他是怎麼弄成密室的不能好了。雖然我個人對謎底是沒甚麼興趣啦。」<br /><br />  「而且說實在的,以詭計吸引讀者這套早就過時了。你說這是密室之謎?喔呵呵,真是老掉牙得讓人連嘲笑都懶得笑。」<br /><br />──〈密室宣言──詭計之王〉<br /><br /><br /><br />  多年前(真的很多年了,多到我想不太起來……)第一次看完《名偵探的守則》時,我的感想與其說覺得有趣,不如說是五味雜陳、甚至憤怒的成份還大一點。大有「居然這樣嘲弄我最喜歡的推理小說,東野圭吾真是不可原諒」的憤慨之情。當時甚至有種自己喜歡的作家也一併被修理了的感受。後來想想這也是自然的,因為我喜歡的作家就是本格推理的創作者,他的作品當然含有被這本小說嘲諷的元素,畢竟就連東野自己也寫過有著傳統的謎團或詭計的作品。然而幾年下來,隨著時間經過,對於推理小說的理解多了一點之後,逐漸地體會到《名偵探的守則》其實是東野圭吾獻給本格推理的一封纏綿悱惻的情書啊。這次重讀感受更深。<br /><br />  《名偵探的守則》是東野圭吾自一九九○年到一九九五年間於數種小說雜誌上發表的作品,在一九九六年集結成書後,引起了諸多褒貶不一的討論,並拿下了當年的「這本推理小說了不起!」第三名、「週刊文春推理小說BEST⒑」第八名以及「本格推理小說BEST⒑」前身《創元推理》的年度排行榜第六名。<br /><br />  正如書名中的「守則」二字所示,若本格推理小說構成要素之一的名偵探都有其必須遵守的規則的話,那麼反推回去,本格推理中理所當然地存在更多作者和讀者雙方都必須理解並遵守的潛在規則。東野身為一名居住在必須遵守歷史所累積出來的規則創作,同時得從這些規則中找出新意的推理小說世界中的創作者,自然會留意到這些規則或許已經在多年的積累之下有著僵化、不自然的地方,若置之不理,可能就會從中產生類型本身的危機。<br /><br />  在這種情況之下,東野選擇的作法,若以Patricia Waugh 的說法便是「以『諷刺』做為一種文學上的戰略,企圖破壞習以為常的規範。」(註:出自Patricia Waugh 所著《Metafiction》(一九八四)(《メタフィクツョン──自意識のメタフィクツョンの理論と実際》,結城英雄譯,一九八六)。)的手法,放大檢視這些行之有年的規則,就像指出國王沒有穿新衣只是裸體的小男孩。然而類似在〈密室宣言──詭計之王〉中,東野藉由登場人物之口尖酸批評密室一番不說,就連身負解謎重任的天下一也對密室二字扭扭捏捏、不肯宣之於口的滑稽場面,或許不是人人都能接受,因此本書也很容易招致惡搞或是開惡質玩笑的批評。關於本書的接受度,日本評論家村上貴史有著精闢的看法:「在某種意義上,本書是讓讀者重新思考自身的『本格觀』的作品。對這部作品是單純付之一笑,或是在『滑稽』的背後感到不滿或憤怒,都可得知那人的本格觀為何。可說是類似『踏繪』(註:在禁止信仰天主教的江戶幕府時代,政府會以人民是否能踏過刻有聖母瑪麗亞或耶穌的畫像的方法,藉以辨別其是否為天主教徒。一八五六年廢止了這個作法。)般的存在。」姑且不論看完這本書的我或是任何一位讀者的本格觀為何,這部以尖酸的諷刺和嘲弄包裝的短篇集,其實正是東野自身對於本格推理小說的看法。<br /><br />  那麼東野難道是瞧不起本格推理嗎?我當年對這本書的憤慨之情,莫非正是因為乍看之下東野在本作中表現出來對本格推理的輕蔑態度嗎?當然不是,曾經給予本書高度評價的北村薰在他於一九九七年所寫的〈因為有愛才揮動鞭子嗎?〉(註:〈愛があるから鞭打つのか〉,收錄於《本格推理的現在》(本格ミステリの現在),笠井潔編,國書刊行會一九九七年出版。)一文中提到,「或許東野圭吾想說,『毫無發展性、約定俗成的世界令我焦躁;同時我也無法忍受被看成自甘於這樣的世界。』這恐怕是他抱著『希望自己能被正確地評價』的自負所寫下的作品。」<br /><br />  當然,東野自身在創作生涯的初期為了能夠在競爭激烈的文壇生存下來,也寫過以詭計為取向的本格作品。然而從九○年便開始發表的此一系列,可視為東野自身對於本格推理所抱持的苦惱、以及他心中理想的本格推理該是甚麼樣子的具體呈現。也就是說,東野並不認為本格推理只能由《名偵探的守則》中所嘲諷的那些陳舊的謎團和詭計所構成,發展了百年以上的本格推理不應該只是這樣的存在。因此他選擇了激烈的手段提出了看法,並在一九九六年之後以一連串的傑作,就像讀者也非常熟悉的《惡意》(一九九六)來證明──本格推理不需有華麗的詭計、意外的犯人、詭異的氣氛、奇異的建築物等等小道具,仍舊能夠成立。<br /><br />  這裡再次引用村上貴史對東野圭吾的推理小說的評價,「東野圭吾對本格推理小說要求的並非古典的元素,而是『推理』的要素。從東野不喜歡使用『本格Mystery』而愛用『本格推理』或是『推理小說』的說法,也可看出東野對『推理』的執著。也就是說,對東野圭吾而言,作品的主軸最重要的是推理,而非密室或是暗號。」這段話精確地說明了東野的本格觀,同時也呼應了江戶川亂步對偵探小說的定義──「謎團主要和犯罪有關,並且追求透過邏輯推理逐漸解開謎團到達真相時所帶來的樂趣。」這也就是東野為甚麼要在《名偵探的守則》中以如此激進的方法來削弱本格推理的詭計或謎團的重要性。而東野的本格觀在《名偵探的守則》的續集《名偵探的咒縛》中,也有了更為深入的探討以及精采的示範,也讓我們一起期待續集的出版。<br /><br />  北村薰在前述的文章結尾時提到,他仍舊喜歡東野圭吾在《名偵探的守則》中所批判的本格推理,但他也不會為此感到不快,因為他同時期待著東野寫出有著全新樣貌的本格推理。這也同樣是身為一個推理小說讀者(不過我並非熱愛華麗詭計的讀者)對東野的期望。<br /><br /><br /><br />本文作者介紹<br />張筱森,輔仁大學日文系畢業,現於日本某國立大學以留學之名行囤積推理小說之實。</div></body></html> in /var/www/vhosts/enjoyreadinghour.com/zh.enjoyreadinghour.com/eKatab/REST.class.php on line 799
名偵探的守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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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本格推理的一封情書



  「那種謎團大可留到最後再處理啊,只要抓到兇手,再問他是怎麼弄成密室的不能好了。雖然我個人對謎底是沒甚麼興趣啦。」

  「而且說實在的,以詭計吸引讀者這套早就過時了。你說這是密室之謎?喔呵呵,真是老掉牙得讓人連嘲笑都懶得笑。」

──〈密室宣言──詭計之王〉



  多年前(真的很多年了,多到我想不太起來……)第一次看完《名偵探的守則》時,我的感想與其說覺得有趣,不如說是五味雜陳、甚至憤怒的成份還大一點。大有「居然這樣嘲弄我最喜歡的推理小說,東野圭吾真是不可原諒」的憤慨之情。當時甚至有種自己喜歡的作家也一併被修理了的感受。後來想想這也是自然的,因為我喜歡的作家就是本格推理的創作者,他的作品當然含有被這本小說嘲諷的元素,畢竟就連東野自己也寫過有著傳統的謎團或詭計的作品。然而幾年下來,隨著時間經過,對於推理小說的理解多了一點之後,逐漸地體會到《名偵探的守則》其實是東野圭吾獻給本格推理的一封纏綿悱惻的情書啊。這次重讀感受更深。

  《名偵探的守則》是東野圭吾自一九九○年到一九九五年間於數種小說雜誌上發表的作品,在一九九六年集結成書後,引起了諸多褒貶不一的討論,並拿下了當年的「這本推理小說了不起!」第三名、「週刊文春推理小說BEST⒑」第八名以及「本格推理小說BEST⒑」前身《創元推理》的年度排行榜第六名。

  正如書名中的「守則」二字所示,若本格推理小說構成要素之一的名偵探都有其必須遵守的規則的話,那麼反推回去,本格推理中理所當然地存在更多作者和讀者雙方都必須理解並遵守的潛在規則。東野身為一名居住在必須遵守歷史所累積出來的規則創作,同時得從這些規則中找出新意的推理小說世界中的創作者,自然會留意到這些規則或許已經在多年的積累之下有著僵化、不自然的地方,若置之不理,可能就會從中產生類型本身的危機。

  在這種情況之下,東野選擇的作法,若以Patricia Waugh 的說法便是「以『諷刺』做為一種文學上的戰略,企圖破壞習以為常的規範。」(註:出自Patricia Waugh 所著《Metafiction》(一九八四)(《メタフィクツョン──自意識のメタフィクツョンの理論と実際》,結城英雄譯,一九八六)。)的手法,放大檢視這些行之有年的規則,就像指出國王沒有穿新衣只是裸體的小男孩。然而類似在〈密室宣言──詭計之王〉中,東野藉由登場人物之口尖酸批評密室一番不說,就連身負解謎重任的天下一也對密室二字扭扭捏捏、不肯宣之於口的滑稽場面,或許不是人人都能接受,因此本書也很容易招致惡搞或是開惡質玩笑的批評。關於本書的接受度,日本評論家村上貴史有著精闢的看法:「在某種意義上,本書是讓讀者重新思考自身的『本格觀』的作品。對這部作品是單純付之一笑,或是在『滑稽』的背後感到不滿或憤怒,都可得知那人的本格觀為何。可說是類似『踏繪』(註:在禁止信仰天主教的江戶幕府時代,政府會以人民是否能踏過刻有聖母瑪麗亞或耶穌的畫像的方法,藉以辨別其是否為天主教徒。一八五六年廢止了這個作法。)般的存在。」姑且不論看完這本書的我或是任何一位讀者的本格觀為何,這部以尖酸的諷刺和嘲弄包裝的短篇集,其實正是東野自身對於本格推理小說的看法。

  那麼東野難道是瞧不起本格推理嗎?我當年對這本書的憤慨之情,莫非正是因為乍看之下東野在本作中表現出來對本格推理的輕蔑態度嗎?當然不是,曾經給予本書高度評價的北村薰在他於一九九七年所寫的〈因為有愛才揮動鞭子嗎?〉(註:〈愛があるから鞭打つのか〉,收錄於《本格推理的現在》(本格ミステリの現在),笠井潔編,國書刊行會一九九七年出版。)一文中提到,「或許東野圭吾想說,『毫無發展性、約定俗成的世界令我焦躁;同時我也無法忍受被看成自甘於這樣的世界。』這恐怕是他抱著『希望自己能被正確地評價』的自負所寫下的作品。」

  當然,東野自身在創作生涯的初期為了能夠在競爭激烈的文壇生存下來,也寫過以詭計為取向的本格作品。然而從九○年便開始發表的此一系列,可視為東野自身對於本格推理所抱持的苦惱、以及他心中理想的本格推理該是甚麼樣子的具體呈現。也就是說,東野並不認為本格推理只能由《名偵探的守則》中所嘲諷的那些陳舊的謎團和詭計所構成,發展了百年以上的本格推理不應該只是這樣的存在。因此他選擇了激烈的手段提出了看法,並在一九九六年之後以一連串的傑作,就像讀者也非常熟悉的《惡意》(一九九六)來證明──本格推理不需有華麗的詭計、意外的犯人、詭異的氣氛、奇異的建築物等等小道具,仍舊能夠成立。

  這裡再次引用村上貴史對東野圭吾的推理小說的評價,「東野圭吾對本格推理小說要求的並非古典的元素,而是『推理』的要素。從東野不喜歡使用『本格Mystery』而愛用『本格推理』或是『推理小說』的說法,也可看出東野對『推理』的執著。也就是說,對東野圭吾而言,作品的主軸最重要的是推理,而非密室或是暗號。」這段話精確地說明了東野的本格觀,同時也呼應了江戶川亂步對偵探小說的定義──「謎團主要和犯罪有關,並且追求透過邏輯推理逐漸解開謎團到達真相時所帶來的樂趣。」這也就是東野為甚麼要在《名偵探的守則》中以如此激進的方法來削弱本格推理的詭計或謎團的重要性。而東野的本格觀在《名偵探的守則》的續集《名偵探的咒縛》中,也有了更為深入的探討以及精采的示範,也讓我們一起期待續集的出版。

  北村薰在前述的文章結尾時提到,他仍舊喜歡東野圭吾在《名偵探的守則》中所批判的本格推理,但他也不會為此感到不快,因為他同時期待著東野寫出有著全新樣貌的本格推理。這也同樣是身為一個推理小說讀者(不過我並非熱愛華麗詭計的讀者)對東野的期望。



本文作者介紹
張筱森,輔仁大學日文系畢業,現於日本某國立大學以留學之名行囤積推理小說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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