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arning: is_file(): File name is longer than the maximum allowed path length on this platform (4096): <?xml version="1.0" encoding="utf-8"?> <!DOCTYPE html PUBLIC "-//W3C//DTD XHTML 1.1//EN" "http://www.w3.org/TR/xhtml11/DTD/xhtml11.dtd"> <html xmlns="http://www.w3.org/1999/xhtml" xml:lang="zh-TW"> <head> <title>【五、似曾相識】</title> <link href="stylesheet.css" type="text/css" rel="stylesheet" /> <link rel="stylesheet" type="application/vnd.adobe-page-template+xml" href="page-template.xpgt"/> </head> <body> <div> <h3>【五、似曾相識】</h3><br /><br />  羅開現出十分厭惡的神情來,他已在考慮,那水上飛機要是再這樣居高臨下,表現它的無禮,那必定給它吃點苦頭!<br /><br />  可是,也就在這時,他看到那水上飛機,機身不斷左右搖拽了好幾下──在「飛機語言」中,那是表示絕無惡意,我們是朋友的意思。<br /><br />  羅開呆了一呆,向玫瑰望去,玫瑰也做了一個莫明其妙的手勢。<br /><br />  這時,水上飛機在表示了沒有惡意之後,斜著機身,迅速降低飛行高度,飛了開去,在遊艇前面不遠處,降落在海面之上,掉了一個頭,迎著遊艇駛過來,羅開忙下令遊艇停止。<br /><br />  雙方迅速接近,水上飛機的艙門打開,看到一個窈窕的上身,隨著被海風吹得前拂的長髮,探出艙來,那女郎一定在大聲叫,可是由於距離還遠,開始還聽不見她在叫什麼,直到距離近了,才聽清楚,她叫的是:「大鷹!大鷹!」<br /><br />  玫瑰在這時,發出了意思不明的「咕」地一笑,可是羅開卻不去理會她大有嘲笑之意,像小孩子一樣,高舉雙手,在甲板上跳著,也大叫:「水葒!水葒!」<br /><br />  羅開自然沒有留意到,在那一剎間,玫瑰的俏臉上,閃過了一絲古怪之極的神情──就算他注意到了,也一定無法明白何以玫瑰會有那麼複雜的神情!<br /><br />  遊艇和水上飛機,在相距只有十公尺時,停了下來,羅開早己吩咐遊艇的水手,駛小艇子過去,水葒穿著一身鮮紅的衣服,當她攀下小艇時,嬌小的身形,靈活的動作,使她看來像是一個小女孩。<br /><br />  而當她在小艇站定之後,卻做了一個羅開意想不到的動作,她向著水上飛機叫:「下來吧!」<br /><br />  羅開一看到她這種動作,先是一怔,接著,迅速地想了幾個人的名字,然後,不等機艙口有人出現,他就大聲叫:「浪子,你也來了!」<br /><br />  在艙口果然又冒出了一個人來,不是浪子是誰?<br /><br />  浪子高達!一貫地神采飛揚,一貫地神情不羈,一貫地漂亮得叫人炫目!<br /><br />  他身子輕輕一聳,也到了艇上,小艇立即駛向遊艇,高達和水葒一起上了甲板,羅開先和水葒相擁;水葒的神情十分興奮,雙頰緋紅:「大鷹,你怎麼一下就猜到了是他和我在一起?」<br /><br />  羅開哼一聲:「從你的鬼頭鬼腦的神情上猜到的!」<br /><br />  水葒後退了一步,站到高達的身邊,挽住了高達的手臂,昂起了頭──她身形嬌小,雖然努力要使她看來成熟些,但效果似乎不大,使她在羅開的眼中看來,更像是一個淘氣倔強的小女孩。<br /><br />  她道:「我和他在一起,絕不必鬼頭鬼腦!」<br /><br />  羅開在海上遇到了他們兩人,心中很高興,他自然不會去管束水葒,而且,他也知道,女人和浪子在一起,一定會十分快樂──快樂是短暫還是久遠,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快樂!<br /><br />  他微笑:「在我面前,自然不必鬼頭鬼腦,只怕在你組織面前,非鬼頭鬼腦不可!」<br /><br />  羅開過來,只是無意間取笑一下,可是水葒一聽,卻立時嘟起了嘴,一臉的歡笑,在剎那間全都消失,在她這充滿稚氣的臉上,湧現了一片憂鬱。<br /><br />  羅開苦笑,水葒的身份,她自己應該明白,看她一聽得自己這樣說,就變得如此不愉快,可知她對如今的身份和生活,已起了相當程度的厭倦!<br /><br />  這是不是由於她經常和浪子高達來往的影響,羅開還不得而知,不過可以肯定的,是水葒這樣身份的超級特工人員,如果一旦對嚴密之極的組織,有了不滿的情緒,那是極嚴重的事,可以形成可怕之極的後果!<br /><br />  所以,本來羅開可以說幾句話,把剛才的話題岔開去,使氣氛變得輕鬆些,可是他卻並不那樣,故意令氣氛僵硬,好使水葒明白這一點。<br /><br />  高達打了個「哈哈」:「咦,船上好像還有客人,怎麼不替我們介紹一下?」<br /><br />  高達說著,向前望去──自他們上船之後,玫瑰一直背對著他們,站在船首,面向著大海。水葒才一上船時並沒有注意,這時,高達一點,她才向前看去,一看到了玫瑰的背影之後,她的神情,怪異之極。<br /><br />  她先是陡然一怔,接著,張大了口,像是即將叫什麼,可是在那一剎間,並沒有發出聲音來,因為那時,玫瑰已轉過了身,笑吟吟地向他們走來:「我叫玫瑰,是不速之客,本來想到一處海域去,現在去不成了!」<br /><br />  自她轉過身來之後,水葒那種驚訝之極的神情,竟然沒有變過,一直維持著,而且,視線一直緊盯著玫瑰的臉,非但不禮貌之極,而且,這種神態,絕不應該出現在一個久經訓練,出類拔萃的特工人員身上!<br /><br />  羅開和高達交換了一下眼色,兩人心中所想的都一樣:水葒一看到了玫瑰的背可是水葒卻仍然一無所覺,可知她心中的震驚何等之甚!<br /><br />  羅開和高達交換了下眼色,兩人心中所想的都一樣:水葒一看到了玫瑰的背影,一定有極其熟悉的感覺,所以她立時張口想叫,可是那時,玫瑰己轉過身來,她立即發覺,認錯人了。<br /><br />  可是,認錯人事出尋常,她為什麼會驚訝到了如此失態的程度?<br /><br />  這一點,現在當然不便問她,而當玫瑰來到近前時,高達也不禁感到了一陣目眩!在他浪子生涯之中,他不知見過多少美麗的女性,可是這時,當他的目光掃向玫瑰嬌俏的臉龐時,他也顧不得什麼禮貌不禮貌,硬是把自己的目光,在玫瑰的臉上掃來掃去,再也不肯收回來。<br /><br />  羅開在一旁,在從旁觀察,又給他發現了相當奇怪的一點──像玫瑰那樣的美女,一定早已習慣了承受男性各種各樣的眼光,不論是卑鄙的、猥瑣的、大膽的、熱情的、溫柔的、膽怯的──種種眼光,都應該習慣。<br /><br />  可是,玫瑰這時的神情,顯然不習慣,她雙頰上,甚至泛起了淺淺的緋紅。<br /><br />  是浪子高達的眼光太過異常,還是玫瑰對自己的美麗,竟然不習慣。<br /><br />  這種感覺,羅開不是第一次有,在他乍見玫瑰的時候。就有這樣的感覺──為了什麼,直到這時,他還是一點都說不上來。<br /><br />  而這時,羅開心中的好奇,也特別強烈:這個自稱玫瑰的美。<br /><br />  在那時候,最先恢復常態的;反倒是水葒,她向玫瑰伸出手來:「我叫水葒,和你的名字一樣,都是花的名稱。不過玫瑰是那麼美麗,我的名字,只不過是一種水草的小紅花。」<br /><br />  玫瑰笑:「名字只不過是一個代號,沒有意義。」<br /><br />  水葒一面和她握手,一面還在打量他:「請原諒,我以前在什麼地方見過你?」<br /><br />  玫瑰仍然優雅之極地笑:「不必奇怪,我知道,有一個人,樣子似乎和我一樣,名字也叫玫瑰,唔,姓黃,黃玫瑰,她是海外中國人社會中十分著名的美女,你見過的可能便是她。」<br /><br />  水葒側頭想了一想:「你們是孿生女?」<br /><br />  玫瑰搖頭:「不是。」<br /><br />  水葒仗著自己的稚氣,這時索性把她不禮貌的行動,發揮到了極點,她竟然繞著玫瑰打了兩三個轉,在打轉的過程中,從頭到腳地打量著玫瑰。<br /><br />  高達怕玫瑰會生氣,叫水葒下不了台,忙道:「你想在這位小姐身上發現什麼?那應該要托我來進行!」<br /><br />  玫瑰被高達的話,逗得笑了起來,水葒在玫瑰身前站定,連連搖著頭:「不可思議,不可思議!」<br /><br />  玫瑰現出莫明其妙的神情,羅開和高達齊聲問:「發現了什麼?」<br /><br />  水葒卻十分俏皮地一笑,向玫瑰連眨了好幾下眼睛,在剎那間,玫瑰的神情,有一種僵硬的尷尬,近乎不知所措,水葒這才歎了一聲:「真不可思議,天下竟有那麼美麗的女性!」<br /><br />  除了她說得一本正經之外,其他的人都笑了起來,羅開道:「小水葒,別妄自菲薄!<br /><br />  「水葒大搖其頭:「差得遠了!差得遠了!」<br /><br />  她這樣說,本來很正常,可是她卻繼續在說下去:「本來就差得遠,現在,差得更遠!」<br /><br />  繼續所說的那兩句話,聽起來就莫明其妙,羅開和高達互望了一眼,正想問她這樣是什麼意思,水葒忽然又神經質地笑了起來,一面笑,一面道:「我真羨慕你,要是我能像你那樣,那就好了!」<br /><br />  玫瑰微笑著:「各人頭上一片天,每個人有每個人不同的機緣!」<br /><br />  水葒忽然又大有所悟,長嘆一聲:「說得是,像我,認識大鷹,認識浪子──認識你,全是機緣!」<br /><br />  高達輕輕在水葒的頭上敲了一下:「這小蹄子,瘋瘋癲癲地,不知在說些什麼?」<br /><br />  水葒卻一本正經,雙手合什:「說禪!」<br /><br />  她的神態,又逗得各人笑了起來,水葒在忽然之間,完全恢復了常態:「大鷹,我們本來,要到那忽然大放光明的海域去觀察一下,可是竟然被趕了出來!」<br /><br />  羅開點頭:「是啊,軍事演習開始,那一帶被封鎖了!」<br /><br />  水葒一呶嘴:「封鎖得了我們──幾個人?」<br /><br />  她在「我們」和「幾個人」之間,猶豫了一陣,像是本想說「五個人」,後來又覺得似乎不便把玫瑰也加進去,所以才改了口。<br /><br />  從這一點來看,證明她對玫瑰,連那麼微小之處,都十分在意!<br /><br />  羅開的心思敏捷,他立即想到的是:水葒認識玫瑰!<br /><br />  是不是玫瑰所稱的另外一個和她一模一樣的那個?<br /><br />  羅開也沒有多想,因為他覺得,這些疑問,在適當時候可以問水葒,水葒絕沒有對自己或高達隱瞞什麼的道理,不必著急。<br /><br />  二則,水葒這時候提出的問題,相當嚴重,她是在提議,衝過北大西洋公約組織的海空封鎖,闖進那海域去!<br /><br />  高達也聽出了水葒的弦外之音,他笑嘻嘻地望著水葒,羅開一皺眉:「你是自己好奇,還是完成組織交下來的任務!」<br /><br />  水葒對羅開的責問,歎了一聲:「大鷹,你這種問題,是在迫我說謊,而我,又不願在你的面前說謊!」<br /><br />  羅開一揮手:「向上頭報告,你闖不破封鎖。」<br /><br />  水葒側著頭:「沒有闖過,怎知闖不破!」<br /><br />  羅開一時之間,無話可說,高達則響亮地鼓掌。羅開伸手指向水葒,水葒張開口,兩排整齊潔白的牙齒,就要來咬羅開,嚇得羅開連忙縮手。<br /><br />  高達哈哈大笑:「堂堂亞洲之鷹,也會有沒有道理處!」<br /><br />  羅開悶哼了一聲:「怪異到什麼程度,我比任何人都清楚得多──當時,我正好在夜光海域的上空!」<br /><br />  水葒和高達並不知道會有這種情形,立即向他望來,羅開把當時的情形,說了一遍,他的結論是:「甚至無法做任何假設!」<br /><br />  水葒呆了半晌,又向玫瑰望了一眼──玫瑰像是對他們正在討論的事,不是很有興趣,緩緩走開去,在右舷,倚著欄杆,欣賞海景。她這種態度,並不正常,她應該有興趣,她甚至帶了兩大箱配備,準備進行潛水探索的!<br /><br />  水葒收回視線來:「我們一接到消息,經過研究,假定為在那一帶的海底,蘊藏著成分不明的巨大能量,所以才會有夜光的異象!」<br /><br />  羅開悶哼一聲:「這樣的假設,等於沒有假設!」<br /><br />  水葒不服氣:「假設,自然要經過一連串的探索來求證,照我說,在那片海域底下,有一個龐大的外星人的基地,也不足為奇!」<br /><br />  羅開不禁苦笑,他伸手在臉上重重撫摸了一下,以掩飾他神態的不自然。各種各樣的外星人,甚至能在離地球遙遠的太空之中建立「觀察地帶」,相形之下,在海底建立一個基地,真是太容易了!他們有的,甚至不必親自出馬,像如三晶星人遠,只要派出幾個機械人只怕就能成事!<br /><br />  羅開突然想起了遠,這個三晶星人,被剝奪了若干能力,作為懲處,不知流落在地球的哪一個角落?遠雖然喪失了許多能力,但是比起地球人來,他仍然幾乎是一個「超人」!<br /><br />  羅開歎了一聲,高達揚眉,向他投以一個詢問的神色,羅開聲音苦悶:「忽然想起了遠──那個三晶星人!」<br /><br />  水葒道:「不管甚麼星人,我們是不是要試一試,去闖一闖那海域?」<br /><br />  羅開沒好氣,順口道:「叫你的上級,派一艘性能良好的潛艇來,我們就去!」<br /><br />  羅開這一句話一出口,首先聽到的,是玫瑰的一下低歎聲,接著,才是水葒的歡呼聲,水葒指著羅開:「大鷹,這可是你自己說的,說了不能不算數!」<br /><br />  羅開怔了一怔,他只不過隨便說說而已,說的時候,並沒有想到水葒會認真,也沒有想到水葒真有能力通過她的組織調來一艘潛艇!<br /><br />  可是,水葒這樣說了,他自然不會說了的話不算,可是令得他心中更疑惑的,是玫瑰的那一下低歎聲。玫瑰雖然只是低歎了一聲,甚麼也沒有說,可是這一下低歎聲,緊接在羅開的話後,那等於是在說:「你錯了,她真會去調一艘潛艇來的!」<br /><br />  玫瑰何以會對水葒的一切那麼熟悉?<br /><br />  而水葒何以又會對玫瑰有那麼似曾相識的舉止?<br /><br />  玫瑰這個美女的身份,似乎越來越神秘了!<br /><br />  羅開在陡然之間,想起了一件事,他望向水葒:「當你向組織請調潛艇時,必須說明的是,如果被發現,受攻擊,而又還擊的話,小,至少一場國際糾紛;大,可以是另一次世界大戰的開端!」<br /><br />  水葒揚眉:「我會說明,不過不會阻礙批出潛艇的請求!」<br /><br />  羅開故意誇張地笑:「看來,你們都習慣玩火!」<br /><br />  水葒有點不明白:「我們──」<br /><br />  羅開道:「是啊,你們,聽說,你們幾個,都用花朵的名稱來作名字?」<br /><br />  他講到這裡,陡然轉向玫瑰:「你的名字,恰好是花朵的名稱!」<br /><br />  玫瑰泰然自若:「鷹先生,我雖然不懂得你在說什麼,如果你暗示什麼的話,不如請你明說,來得好一些。」<br /><br />  羅開想不到玫瑰會那樣開門見山,他多少有點狼狽,他向水葒一指:「對這個小妹妹的身份,你沒有想過?」<br /><br />  玫瑰笑:「能和亞洲之鷹和浪子在一起,自然不同小可,非同凡響!」<br /><br />  羅開緊釘了一句:「你們不是同類?」<br /><br />  玫瑰笑得極迷人:「不會吧,我那麼平凡普通!」<br /><br />  水葒皺著眉:「大鷹,你應該知道,我們幾個人,雖然都以花朵為名,但並沒有玫瑰!」<br /><br />  羅開吸了一口氣:「對,我太魯莽了,你們的名字有一個原則,就是揀花朵的名稱做人時,要恰好真有那個姓氏的,你姓水,沒有人姓玫!」<br /><br />  水葒淺淺一笑,向玫瑰道:「潛艇來了之後,你是否參加我們的行動?」<br /><br />  玫瑰一副不在乎的神情:「那要看我,是不是被邀請,和邀請的真誠程度而定!」<br /><br />  看來,玫瑰不但貌美,而且智力也極高,在對答之間,她甚至半秒鐘的考慮也不必,而說話的聲調如此柔軟動聽,說出來的話,卻又如此咄咄迫人!<br /><br />  水葒的心中十分疑惑──這種疑惑,當她第一眼看到玫瑰的背影時,便已產生。可是直到現在,她仍然不能肯定她對玫瑰的疑惑是什麼。<br /><br />  這種感覺,令人極不舒服,而對於水葒這種身份的人來說,更不舒服,她從事情報搜集,步步驚心的冒險工作,明知一個人大有可疑之處,而又不知可疑在什麼地方,這是一種極不利的處境!<br /><br />  她也曾經作了幾次大膽的甚至是匪夷所思的假設,也曾作了幾次試探,可是也不能在玫瑰的反應上,觀察出什麼來。<br /><br />  而這時,她正執行上頭的命令,要去弄明白巨大能量的來源,又巧妙地用一句話套住了羅開,使他會協助自己,她不願意在這樣的情形下,會有什麼意外,所以,她並不贊成有玫瑰參加。<br /><br />  她向高達使了一個眼色,暗示高達出言拒絕,可是高達不知是真的還是假的,看來雖然不著痕跡,但是也一無反應。<br /><br />  水葒又向羅開望去,羅開攤了攤手:「如果──」<br /><br />  他才講了兩個字,玫瑰已笑了起來:「我知道了,我不會參加!別說沒有邀請,冷淡的邀請,我也不會答應。」<br /><br />  水葒點頭:「很好的性格!」<br /><br />  玫瑰看來一點也沒有氣,十分平靜,向每一個人微笑,又走了開去,向著海洋,海風吹拂著她的頭髮,使她看來,真有超凡入聖的美麗。<br /><br />  高達在心中暗歎了一聲──他並沒有和羅開相同的那種微妙的感覺,可是有水葒在身邊,他浪子的本性,似乎多少受了限制。水葒又躍下小艇,駛向水上飛機,臨走時,向高達似笑非笑地望了一眼,高達聳了聳肩,故意在水葒還未離遠時,就來到了玫瑰的身邊。<br /><br />  他也望著海水,可是顯然對玫瑰在說話:「像你這樣的美女,看一眼,一輩子都會記得!」<br /><br />  玫瑰微笑:「這是普通浪子的開場白,想不到超級浪子,竟然毫無新意!」<br /><br />  高達打了一個哈哈:「我真的見過你,所以不會忘記你。若干年前,在香港一個宴會上,帶你去宴會的,是一個大律師──據說不多久,他就死了,你的出現,令全場靜默了幾秒鐘!」<br /><br />  玫瑰一點也不覺得奇怪,聲音平靜:「我知道你說的是誰,那就是我和我極度相似的那位,黃玫瑰。」<br /><br />  高達笑,當他笑的時候,他轉過頭來,望向玫瑰,伸手在她臉上的那顆痣指了一下:「連一顆痣也相同?大小和位置,完全一樣?」<br /><br />  玫瑰淡然:「天下有很多事,湊巧得寫在小說裡,絕不會有人相信。」<br /><br />  高達聳了聳肩:「能問你有關你的──一些事嗎?」<br /><br />  玫瑰格格嬌笑:「簡直連普通浪子也不及了,高先生,請不要使你的聲名受損!」<br /><br />  高達挺了挺身子──他本來是瀟灑地倚在欄杆上的,這時,由於玫瑰的話,十分尖利,他覺得身子有點僵硬,難以瀟灑。<br /><br />  羅開朗聲笑了一下:「浪子也有碰釘子的時候?」<br /><br />  高達攤了攤手,玫瑰轉過身來:「我估計水葒小姐聯絡了之後,潛艇會在最短的時間趕來,但至少也得五十小時,是不是可以先送我回島去?」<br /><br />  羅開想了一下:「當然可以,有一句話奉勸,用潛艇去闖海域,十分危險,但如果沒有潛艇,更危險!」<br /><br />  玫瑰笑得很醉人:「不會,我沒有什麼特別原因非去探索不可,不像水葒小姐,她是有任務的,我純粹是私人興趣!」<br /><br />  羅開和高達都聽出玫瑰的話中,大有言不由衷之處。但是卻也無法深究下去。高達仍然凝視著玫瑰:「兩個人,外型上也相似,真是不可思議!」<br /><br />  玫瑰只是淡淡地笑,對這個問題,她既不諱避,不過也無意深入討論。高達突然用力一揮手,他揮手的幅度十分大,令得在他身邊的玫瑰,自然而然的動了一下身子,高達看來,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但是他根本沒有說什麼,又立即搖了搖頭,顯然是他又立即否定了他剛才突然而來的想法。<br /><br />  玫瑰妙目流盼,聲音迷人:「為了我這樣的普通人,不值得大名鼎鼎的浪子這樣傷腦筋吧?」<br /><br />  高達不禁苦笑:「你普通?單憑你的外貌,一動不動站在那裡,就已經絕不普通!」<br /><br />  這時,快艇的引擎傳來,水葒已經回來了,她滿臉紅光,神情興奮,還沒有上船,就揚言呼叫:「潛艇在五十小時之後可以趕到!我們可以有兩天海上的假期!」<br /><br />  羅開和高達,都自然而然地向玫瑰看去。剛才,她說過:「潛艇會在最短時間內趕來,但至少也要五十小時──」現在,水葒宣佈,潛艇會在五十小時後到達!<br /><br />  這是巧合嗎?<br /><br />  自然可以說,這是巧合!<br /><br />  但是,也可以說,那不是巧合。如果不是巧合,那就耐人尋味之極──除非玫瑰會知道潛艇的秘密基地的所在(一般來說,那是絕對的軍事機密),她也要知道潛艇的型號和速度(最好的一種,那也是絕對的軍事機密),而且,她更要肯定能調動潛艇的高級軍事領導會立即同意這種行動!<br /><br />  玫瑰怎麼可能知道那麼多?<br /><br />  羅開和高達迅速轉著念,也同時望向玫瑰,玫瑰只是緩緩搖著頭髮,像是什麼事也沒有發生過。水葒一上船,她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只看到兩個男人,神情發怔,望著玫瑰,大有失魂落魄之狀,她陡然跳過來,大叫一聲:「該醒了!」<br /><br />  高達和羅開知道水葒多少有點誤會,他們當然也不會去解釋,只是互相交換了一下心中所想的結論:「只好算是巧合!」<br /><br />  羅開先說話:「玫瑰說要回克裡特島去,如果要有海上假期,我提議用飛機送她回去!」<br /><br />  水葒的心思動得極快,幾乎一秒鐘也沒有考慮,就道:「我送!」<br /><br />  玫瑰微笑:「除了我自己駕機之外,這是最合理的辦法了!」她說到這裡,忽然笑不可抑,她體態極美,在這樣放肆的大笑中,更有一股難以抗拒的,接近性感的誘惑力,看得人目瞪口呆,幾個在不遠處的水手,甚至不由自主,發出怪異的「荷荷」聲來。<br /><br />  高達也打了一個哈哈,用戲台上的語調問:「何事發笑?」<br /><br />  玫瑰好不容易挺直了身子,手還按在自己的腰腹之間,那姿態也就更誘人,她有點氣咻咻,說話也斷斷續續:「沒有什麼,我忽然想起了智力測驗中的『過河問題』,覺得好笑!」<br /><br />  水葒、高達和羅開,全是聰明人,一聽就知道她在說什麼,羅開和高達也感到好笑,只有水葒,扁了一扁嘴。<br /><br />  (智力測驗中的「過河問題」,大抵是:獵人、狼和小孩要過河,過河的小船最多只能載兩樣物體,如何才能過河而使狼不傷害小孩。)<br /><br />  高達揚眉:「我算是狼?」<br /><br />  水葒向他作了一個惡狠狠的姿勢:「我才是狼!」<br /><br />  玫瑰是在說水葒剛才搶著要送她,自然是由於怕羅開或高達有大接近她的機會之故,所以她柔聲道:「看來,應該我是狼!」<br /><br />  水葒回頭看了她一眼,不由自主,搖了搖頭:「哪有那麼美麗的狼!」<br /><br />  不論男女,有美麗的外形,總可以在很多情形下佔便宜,至少,不會令人討厭與之相處,羅開明顯地大是依依:「你不與我們共渡海上假期?」<br /><br />  羅開的建議,水葒也不反對,她充滿慧黠的眼神,望定了玫瑰,等她回答。玫瑰的神情,甚嚴肅地考慮,但在半分鐘之後,她還是搖了搖頭。<br /><br />  水葒揚眉:「為什麼?」<br /><br />  玫瑰的回答,大是出人意表:「太危險!」<br /><br />  羅開和高達都作了一下古怪的神情,水葒抗議:「那你未免大小看我們這兩位男士了!」<br /><br />  玫瑰失笑:「你們誤會了,我說危險,並不是你們所理解的意思!」<br /><br />  三個人一起向她,投以詢問的眼色,可是她卻轉過頭去,不接觸他們的眼光。看來,她有意要保持她神秘的身份,不肯再透露什麼了!<br /><br />  水葒對她,心中本來就充滿了疑惑,這時,更童心和好勝心大發,她道:「我們還會有見面的機會!」<br /><br />  玫瑰「嗯」地一聲:「人生何處不相逢,誰能逆料呢?」<br /><br />  水葒伸出手來:「我們打個賭!賭我們在下次見面時,我一定已揭開你神秘的面幕,把你的來龍去脈,打聽得清清楚楚了!」<br /><br />  玫瑰怔了一怔,然後又低歎了一聲,用一種充滿了淡淡哀愁的神情,望定了水葒,又緩緩搖了搖頭:「就算我給你十分神秘的感覺,你又何必非揭開它不可?弄清了我的來龍去脈,對你有什麼好處呢?」<br /><br />  這種輕輕的責備,甚至令人心酸,水葒情不自禁,擁抱了她一下,由衷地道歉:「是我不對,只當我沒有說過那麼無聊的話!」<br /><br />  玫瑰的神情也相當激動,她揚起手來──看她揚手的情形,她分明是要進行某一個動作,或許是拍拍水葒的肩頭,或許是撫摸一下水葒的頭髮。<br /><br />  可是,她手才揚到一半,就硬生生地止住了勢子,而且極不自然地垂下手來。<br /><br />  水葒掩不住心中的疑惑,直視著她,她卻已轉過頭去:「請吩咐水手,將那兩隻箱子搬上快艇去!」<br /><br />  水葒也沒有再說什麼,沒有多久,快艇載著水葒和玫瑰離去,上了水上飛機。</div></body></html> in /var/www/vhosts/enjoyreadinghour.com/zh.enjoyreadinghour.com/eKatab/REST.class.php on line 799
羅開系列十:夜光

羅開系列十:夜光 線上小說閱讀

【五、似曾相識】



  羅開現出十分厭惡的神情來,他已在考慮,那水上飛機要是再這樣居高臨下,表現它的無禮,那必定給它吃點苦頭!

  可是,也就在這時,他看到那水上飛機,機身不斷左右搖拽了好幾下──在「飛機語言」中,那是表示絕無惡意,我們是朋友的意思。

  羅開呆了一呆,向玫瑰望去,玫瑰也做了一個莫明其妙的手勢。

  這時,水上飛機在表示了沒有惡意之後,斜著機身,迅速降低飛行高度,飛了開去,在遊艇前面不遠處,降落在海面之上,掉了一個頭,迎著遊艇駛過來,羅開忙下令遊艇停止。

  雙方迅速接近,水上飛機的艙門打開,看到一個窈窕的上身,隨著被海風吹得前拂的長髮,探出艙來,那女郎一定在大聲叫,可是由於距離還遠,開始還聽不見她在叫什麼,直到距離近了,才聽清楚,她叫的是:「大鷹!大鷹!」

  玫瑰在這時,發出了意思不明的「咕」地一笑,可是羅開卻不去理會她大有嘲笑之意,像小孩子一樣,高舉雙手,在甲板上跳著,也大叫:「水葒!水葒!」

  羅開自然沒有留意到,在那一剎間,玫瑰的俏臉上,閃過了一絲古怪之極的神情──就算他注意到了,也一定無法明白何以玫瑰會有那麼複雜的神情!

  遊艇和水上飛機,在相距只有十公尺時,停了下來,羅開早己吩咐遊艇的水手,駛小艇子過去,水葒穿著一身鮮紅的衣服,當她攀下小艇時,嬌小的身形,靈活的動作,使她看來像是一個小女孩。

  而當她在小艇站定之後,卻做了一個羅開意想不到的動作,她向著水上飛機叫:「下來吧!」

  羅開一看到她這種動作,先是一怔,接著,迅速地想了幾個人的名字,然後,不等機艙口有人出現,他就大聲叫:「浪子,你也來了!」

  在艙口果然又冒出了一個人來,不是浪子是誰?

  浪子高達!一貫地神采飛揚,一貫地神情不羈,一貫地漂亮得叫人炫目!

  他身子輕輕一聳,也到了艇上,小艇立即駛向遊艇,高達和水葒一起上了甲板,羅開先和水葒相擁;水葒的神情十分興奮,雙頰緋紅:「大鷹,你怎麼一下就猜到了是他和我在一起?」

  羅開哼一聲:「從你的鬼頭鬼腦的神情上猜到的!」

  水葒後退了一步,站到高達的身邊,挽住了高達的手臂,昂起了頭──她身形嬌小,雖然努力要使她看來成熟些,但效果似乎不大,使她在羅開的眼中看來,更像是一個淘氣倔強的小女孩。

  她道:「我和他在一起,絕不必鬼頭鬼腦!」

  羅開在海上遇到了他們兩人,心中很高興,他自然不會去管束水葒,而且,他也知道,女人和浪子在一起,一定會十分快樂──快樂是短暫還是久遠,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快樂!

  他微笑:「在我面前,自然不必鬼頭鬼腦,只怕在你組織面前,非鬼頭鬼腦不可!」

  羅開過來,只是無意間取笑一下,可是水葒一聽,卻立時嘟起了嘴,一臉的歡笑,在剎那間全都消失,在她這充滿稚氣的臉上,湧現了一片憂鬱。

  羅開苦笑,水葒的身份,她自己應該明白,看她一聽得自己這樣說,就變得如此不愉快,可知她對如今的身份和生活,已起了相當程度的厭倦!

  這是不是由於她經常和浪子高達來往的影響,羅開還不得而知,不過可以肯定的,是水葒這樣身份的超級特工人員,如果一旦對嚴密之極的組織,有了不滿的情緒,那是極嚴重的事,可以形成可怕之極的後果!

  所以,本來羅開可以說幾句話,把剛才的話題岔開去,使氣氛變得輕鬆些,可是他卻並不那樣,故意令氣氛僵硬,好使水葒明白這一點。

  高達打了個「哈哈」:「咦,船上好像還有客人,怎麼不替我們介紹一下?」

  高達說著,向前望去──自他們上船之後,玫瑰一直背對著他們,站在船首,面向著大海。水葒才一上船時並沒有注意,這時,高達一點,她才向前看去,一看到了玫瑰的背影之後,她的神情,怪異之極。

  她先是陡然一怔,接著,張大了口,像是即將叫什麼,可是在那一剎間,並沒有發出聲音來,因為那時,玫瑰已轉過了身,笑吟吟地向他們走來:「我叫玫瑰,是不速之客,本來想到一處海域去,現在去不成了!」

  自她轉過身來之後,水葒那種驚訝之極的神情,竟然沒有變過,一直維持著,而且,視線一直緊盯著玫瑰的臉,非但不禮貌之極,而且,這種神態,絕不應該出現在一個久經訓練,出類拔萃的特工人員身上!

  羅開和高達交換了一下眼色,兩人心中所想的都一樣:水葒一看到了玫瑰的背可是水葒卻仍然一無所覺,可知她心中的震驚何等之甚!

  羅開和高達交換了下眼色,兩人心中所想的都一樣:水葒一看到了玫瑰的背影,一定有極其熟悉的感覺,所以她立時張口想叫,可是那時,玫瑰己轉過身來,她立即發覺,認錯人了。

  可是,認錯人事出尋常,她為什麼會驚訝到了如此失態的程度?

  這一點,現在當然不便問她,而當玫瑰來到近前時,高達也不禁感到了一陣目眩!在他浪子生涯之中,他不知見過多少美麗的女性,可是這時,當他的目光掃向玫瑰嬌俏的臉龐時,他也顧不得什麼禮貌不禮貌,硬是把自己的目光,在玫瑰的臉上掃來掃去,再也不肯收回來。

  羅開在一旁,在從旁觀察,又給他發現了相當奇怪的一點──像玫瑰那樣的美女,一定早已習慣了承受男性各種各樣的眼光,不論是卑鄙的、猥瑣的、大膽的、熱情的、溫柔的、膽怯的──種種眼光,都應該習慣。

  可是,玫瑰這時的神情,顯然不習慣,她雙頰上,甚至泛起了淺淺的緋紅。

  是浪子高達的眼光太過異常,還是玫瑰對自己的美麗,竟然不習慣。

  這種感覺,羅開不是第一次有,在他乍見玫瑰的時候。就有這樣的感覺──為了什麼,直到這時,他還是一點都說不上來。

  而這時,羅開心中的好奇,也特別強烈:這個自稱玫瑰的美。

  在那時候,最先恢復常態的;反倒是水葒,她向玫瑰伸出手來:「我叫水葒,和你的名字一樣,都是花的名稱。不過玫瑰是那麼美麗,我的名字,只不過是一種水草的小紅花。」

  玫瑰笑:「名字只不過是一個代號,沒有意義。」

  水葒一面和她握手,一面還在打量他:「請原諒,我以前在什麼地方見過你?」

  玫瑰仍然優雅之極地笑:「不必奇怪,我知道,有一個人,樣子似乎和我一樣,名字也叫玫瑰,唔,姓黃,黃玫瑰,她是海外中國人社會中十分著名的美女,你見過的可能便是她。」

  水葒側頭想了一想:「你們是孿生女?」

  玫瑰搖頭:「不是。」

  水葒仗著自己的稚氣,這時索性把她不禮貌的行動,發揮到了極點,她竟然繞著玫瑰打了兩三個轉,在打轉的過程中,從頭到腳地打量著玫瑰。

  高達怕玫瑰會生氣,叫水葒下不了台,忙道:「你想在這位小姐身上發現什麼?那應該要托我來進行!」

  玫瑰被高達的話,逗得笑了起來,水葒在玫瑰身前站定,連連搖著頭:「不可思議,不可思議!」

  玫瑰現出莫明其妙的神情,羅開和高達齊聲問:「發現了什麼?」

  水葒卻十分俏皮地一笑,向玫瑰連眨了好幾下眼睛,在剎那間,玫瑰的神情,有一種僵硬的尷尬,近乎不知所措,水葒這才歎了一聲:「真不可思議,天下竟有那麼美麗的女性!」

  除了她說得一本正經之外,其他的人都笑了起來,羅開道:「小水葒,別妄自菲薄!

  「水葒大搖其頭:「差得遠了!差得遠了!」

  她這樣說,本來很正常,可是她卻繼續在說下去:「本來就差得遠,現在,差得更遠!」

  繼續所說的那兩句話,聽起來就莫明其妙,羅開和高達互望了一眼,正想問她這樣是什麼意思,水葒忽然又神經質地笑了起來,一面笑,一面道:「我真羨慕你,要是我能像你那樣,那就好了!」

  玫瑰微笑著:「各人頭上一片天,每個人有每個人不同的機緣!」

  水葒忽然又大有所悟,長嘆一聲:「說得是,像我,認識大鷹,認識浪子──認識你,全是機緣!」

  高達輕輕在水葒的頭上敲了一下:「這小蹄子,瘋瘋癲癲地,不知在說些什麼?」

  水葒卻一本正經,雙手合什:「說禪!」

  她的神態,又逗得各人笑了起來,水葒在忽然之間,完全恢復了常態:「大鷹,我們本來,要到那忽然大放光明的海域去觀察一下,可是竟然被趕了出來!」

  羅開點頭:「是啊,軍事演習開始,那一帶被封鎖了!」

  水葒一呶嘴:「封鎖得了我們──幾個人?」

  她在「我們」和「幾個人」之間,猶豫了一陣,像是本想說「五個人」,後來又覺得似乎不便把玫瑰也加進去,所以才改了口。

  從這一點來看,證明她對玫瑰,連那麼微小之處,都十分在意!

  羅開的心思敏捷,他立即想到的是:水葒認識玫瑰!

  是不是玫瑰所稱的另外一個和她一模一樣的那個?

  羅開也沒有多想,因為他覺得,這些疑問,在適當時候可以問水葒,水葒絕沒有對自己或高達隱瞞什麼的道理,不必著急。

  二則,水葒這時候提出的問題,相當嚴重,她是在提議,衝過北大西洋公約組織的海空封鎖,闖進那海域去!

  高達也聽出了水葒的弦外之音,他笑嘻嘻地望著水葒,羅開一皺眉:「你是自己好奇,還是完成組織交下來的任務!」

  水葒對羅開的責問,歎了一聲:「大鷹,你這種問題,是在迫我說謊,而我,又不願在你的面前說謊!」

  羅開一揮手:「向上頭報告,你闖不破封鎖。」

  水葒側著頭:「沒有闖過,怎知闖不破!」

  羅開一時之間,無話可說,高達則響亮地鼓掌。羅開伸手指向水葒,水葒張開口,兩排整齊潔白的牙齒,就要來咬羅開,嚇得羅開連忙縮手。

  高達哈哈大笑:「堂堂亞洲之鷹,也會有沒有道理處!」

  羅開悶哼了一聲:「怪異到什麼程度,我比任何人都清楚得多──當時,我正好在夜光海域的上空!」

  水葒和高達並不知道會有這種情形,立即向他望來,羅開把當時的情形,說了一遍,他的結論是:「甚至無法做任何假設!」

  水葒呆了半晌,又向玫瑰望了一眼──玫瑰像是對他們正在討論的事,不是很有興趣,緩緩走開去,在右舷,倚著欄杆,欣賞海景。她這種態度,並不正常,她應該有興趣,她甚至帶了兩大箱配備,準備進行潛水探索的!

  水葒收回視線來:「我們一接到消息,經過研究,假定為在那一帶的海底,蘊藏著成分不明的巨大能量,所以才會有夜光的異象!」

  羅開悶哼一聲:「這樣的假設,等於沒有假設!」

  水葒不服氣:「假設,自然要經過一連串的探索來求證,照我說,在那片海域底下,有一個龐大的外星人的基地,也不足為奇!」

  羅開不禁苦笑,他伸手在臉上重重撫摸了一下,以掩飾他神態的不自然。各種各樣的外星人,甚至能在離地球遙遠的太空之中建立「觀察地帶」,相形之下,在海底建立一個基地,真是太容易了!他們有的,甚至不必親自出馬,像如三晶星人遠,只要派出幾個機械人只怕就能成事!

  羅開突然想起了遠,這個三晶星人,被剝奪了若干能力,作為懲處,不知流落在地球的哪一個角落?遠雖然喪失了許多能力,但是比起地球人來,他仍然幾乎是一個「超人」!

  羅開歎了一聲,高達揚眉,向他投以一個詢問的神色,羅開聲音苦悶:「忽然想起了遠──那個三晶星人!」

  水葒道:「不管甚麼星人,我們是不是要試一試,去闖一闖那海域?」

  羅開沒好氣,順口道:「叫你的上級,派一艘性能良好的潛艇來,我們就去!」

  羅開這一句話一出口,首先聽到的,是玫瑰的一下低歎聲,接著,才是水葒的歡呼聲,水葒指著羅開:「大鷹,這可是你自己說的,說了不能不算數!」

  羅開怔了一怔,他只不過隨便說說而已,說的時候,並沒有想到水葒會認真,也沒有想到水葒真有能力通過她的組織調來一艘潛艇!

  可是,水葒這樣說了,他自然不會說了的話不算,可是令得他心中更疑惑的,是玫瑰的那一下低歎聲。玫瑰雖然只是低歎了一聲,甚麼也沒有說,可是這一下低歎聲,緊接在羅開的話後,那等於是在說:「你錯了,她真會去調一艘潛艇來的!」

  玫瑰何以會對水葒的一切那麼熟悉?

  而水葒何以又會對玫瑰有那麼似曾相識的舉止?

  玫瑰這個美女的身份,似乎越來越神秘了!

  羅開在陡然之間,想起了一件事,他望向水葒:「當你向組織請調潛艇時,必須說明的是,如果被發現,受攻擊,而又還擊的話,小,至少一場國際糾紛;大,可以是另一次世界大戰的開端!」

  水葒揚眉:「我會說明,不過不會阻礙批出潛艇的請求!」

  羅開故意誇張地笑:「看來,你們都習慣玩火!」

  水葒有點不明白:「我們──」

  羅開道:「是啊,你們,聽說,你們幾個,都用花朵的名稱來作名字?」

  他講到這裡,陡然轉向玫瑰:「你的名字,恰好是花朵的名稱!」

  玫瑰泰然自若:「鷹先生,我雖然不懂得你在說什麼,如果你暗示什麼的話,不如請你明說,來得好一些。」

  羅開想不到玫瑰會那樣開門見山,他多少有點狼狽,他向水葒一指:「對這個小妹妹的身份,你沒有想過?」

  玫瑰笑:「能和亞洲之鷹和浪子在一起,自然不同小可,非同凡響!」

  羅開緊釘了一句:「你們不是同類?」

  玫瑰笑得極迷人:「不會吧,我那麼平凡普通!」

  水葒皺著眉:「大鷹,你應該知道,我們幾個人,雖然都以花朵為名,但並沒有玫瑰!」

  羅開吸了一口氣:「對,我太魯莽了,你們的名字有一個原則,就是揀花朵的名稱做人時,要恰好真有那個姓氏的,你姓水,沒有人姓玫!」

  水葒淺淺一笑,向玫瑰道:「潛艇來了之後,你是否參加我們的行動?」

  玫瑰一副不在乎的神情:「那要看我,是不是被邀請,和邀請的真誠程度而定!」

  看來,玫瑰不但貌美,而且智力也極高,在對答之間,她甚至半秒鐘的考慮也不必,而說話的聲調如此柔軟動聽,說出來的話,卻又如此咄咄迫人!

  水葒的心中十分疑惑──這種疑惑,當她第一眼看到玫瑰的背影時,便已產生。可是直到現在,她仍然不能肯定她對玫瑰的疑惑是什麼。

  這種感覺,令人極不舒服,而對於水葒這種身份的人來說,更不舒服,她從事情報搜集,步步驚心的冒險工作,明知一個人大有可疑之處,而又不知可疑在什麼地方,這是一種極不利的處境!

  她也曾經作了幾次大膽的甚至是匪夷所思的假設,也曾作了幾次試探,可是也不能在玫瑰的反應上,觀察出什麼來。

  而這時,她正執行上頭的命令,要去弄明白巨大能量的來源,又巧妙地用一句話套住了羅開,使他會協助自己,她不願意在這樣的情形下,會有什麼意外,所以,她並不贊成有玫瑰參加。

  她向高達使了一個眼色,暗示高達出言拒絕,可是高達不知是真的還是假的,看來雖然不著痕跡,但是也一無反應。

  水葒又向羅開望去,羅開攤了攤手:「如果──」

  他才講了兩個字,玫瑰已笑了起來:「我知道了,我不會參加!別說沒有邀請,冷淡的邀請,我也不會答應。」

  水葒點頭:「很好的性格!」

  玫瑰看來一點也沒有氣,十分平靜,向每一個人微笑,又走了開去,向著海洋,海風吹拂著她的頭髮,使她看來,真有超凡入聖的美麗。

  高達在心中暗歎了一聲──他並沒有和羅開相同的那種微妙的感覺,可是有水葒在身邊,他浪子的本性,似乎多少受了限制。水葒又躍下小艇,駛向水上飛機,臨走時,向高達似笑非笑地望了一眼,高達聳了聳肩,故意在水葒還未離遠時,就來到了玫瑰的身邊。

  他也望著海水,可是顯然對玫瑰在說話:「像你這樣的美女,看一眼,一輩子都會記得!」

  玫瑰微笑:「這是普通浪子的開場白,想不到超級浪子,竟然毫無新意!」

  高達打了一個哈哈:「我真的見過你,所以不會忘記你。若干年前,在香港一個宴會上,帶你去宴會的,是一個大律師──據說不多久,他就死了,你的出現,令全場靜默了幾秒鐘!」

  玫瑰一點也不覺得奇怪,聲音平靜:「我知道你說的是誰,那就是我和我極度相似的那位,黃玫瑰。」

  高達笑,當他笑的時候,他轉過頭來,望向玫瑰,伸手在她臉上的那顆痣指了一下:「連一顆痣也相同?大小和位置,完全一樣?」

  玫瑰淡然:「天下有很多事,湊巧得寫在小說裡,絕不會有人相信。」

  高達聳了聳肩:「能問你有關你的──一些事嗎?」

  玫瑰格格嬌笑:「簡直連普通浪子也不及了,高先生,請不要使你的聲名受損!」

  高達挺了挺身子──他本來是瀟灑地倚在欄杆上的,這時,由於玫瑰的話,十分尖利,他覺得身子有點僵硬,難以瀟灑。

  羅開朗聲笑了一下:「浪子也有碰釘子的時候?」

  高達攤了攤手,玫瑰轉過身來:「我估計水葒小姐聯絡了之後,潛艇會在最短的時間趕來,但至少也得五十小時,是不是可以先送我回島去?」

  羅開想了一下:「當然可以,有一句話奉勸,用潛艇去闖海域,十分危險,但如果沒有潛艇,更危險!」

  玫瑰笑得很醉人:「不會,我沒有什麼特別原因非去探索不可,不像水葒小姐,她是有任務的,我純粹是私人興趣!」

  羅開和高達都聽出玫瑰的話中,大有言不由衷之處。但是卻也無法深究下去。高達仍然凝視著玫瑰:「兩個人,外型上也相似,真是不可思議!」

  玫瑰只是淡淡地笑,對這個問題,她既不諱避,不過也無意深入討論。高達突然用力一揮手,他揮手的幅度十分大,令得在他身邊的玫瑰,自然而然的動了一下身子,高達看來,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但是他根本沒有說什麼,又立即搖了搖頭,顯然是他又立即否定了他剛才突然而來的想法。

  玫瑰妙目流盼,聲音迷人:「為了我這樣的普通人,不值得大名鼎鼎的浪子這樣傷腦筋吧?」

  高達不禁苦笑:「你普通?單憑你的外貌,一動不動站在那裡,就已經絕不普通!」

  這時,快艇的引擎傳來,水葒已經回來了,她滿臉紅光,神情興奮,還沒有上船,就揚言呼叫:「潛艇在五十小時之後可以趕到!我們可以有兩天海上的假期!」

  羅開和高達,都自然而然地向玫瑰看去。剛才,她說過:「潛艇會在最短時間內趕來,但至少也要五十小時──」現在,水葒宣佈,潛艇會在五十小時後到達!

  這是巧合嗎?

  自然可以說,這是巧合!

  但是,也可以說,那不是巧合。如果不是巧合,那就耐人尋味之極──除非玫瑰會知道潛艇的秘密基地的所在(一般來說,那是絕對的軍事機密),她也要知道潛艇的型號和速度(最好的一種,那也是絕對的軍事機密),而且,她更要肯定能調動潛艇的高級軍事領導會立即同意這種行動!

  玫瑰怎麼可能知道那麼多?

  羅開和高達迅速轉著念,也同時望向玫瑰,玫瑰只是緩緩搖著頭髮,像是什麼事也沒有發生過。水葒一上船,她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只看到兩個男人,神情發怔,望著玫瑰,大有失魂落魄之狀,她陡然跳過來,大叫一聲:「該醒了!」

  高達和羅開知道水葒多少有點誤會,他們當然也不會去解釋,只是互相交換了一下心中所想的結論:「只好算是巧合!」

  羅開先說話:「玫瑰說要回克裡特島去,如果要有海上假期,我提議用飛機送她回去!」

  水葒的心思動得極快,幾乎一秒鐘也沒有考慮,就道:「我送!」

  玫瑰微笑:「除了我自己駕機之外,這是最合理的辦法了!」她說到這裡,忽然笑不可抑,她體態極美,在這樣放肆的大笑中,更有一股難以抗拒的,接近性感的誘惑力,看得人目瞪口呆,幾個在不遠處的水手,甚至不由自主,發出怪異的「荷荷」聲來。

  高達也打了一個哈哈,用戲台上的語調問:「何事發笑?」

  玫瑰好不容易挺直了身子,手還按在自己的腰腹之間,那姿態也就更誘人,她有點氣咻咻,說話也斷斷續續:「沒有什麼,我忽然想起了智力測驗中的『過河問題』,覺得好笑!」

  水葒、高達和羅開,全是聰明人,一聽就知道她在說什麼,羅開和高達也感到好笑,只有水葒,扁了一扁嘴。

  (智力測驗中的「過河問題」,大抵是:獵人、狼和小孩要過河,過河的小船最多只能載兩樣物體,如何才能過河而使狼不傷害小孩。)

  高達揚眉:「我算是狼?」

  水葒向他作了一個惡狠狠的姿勢:「我才是狼!」

  玫瑰是在說水葒剛才搶著要送她,自然是由於怕羅開或高達有大接近她的機會之故,所以她柔聲道:「看來,應該我是狼!」

  水葒回頭看了她一眼,不由自主,搖了搖頭:「哪有那麼美麗的狼!」

  不論男女,有美麗的外形,總可以在很多情形下佔便宜,至少,不會令人討厭與之相處,羅開明顯地大是依依:「你不與我們共渡海上假期?」

  羅開的建議,水葒也不反對,她充滿慧黠的眼神,望定了玫瑰,等她回答。玫瑰的神情,甚嚴肅地考慮,但在半分鐘之後,她還是搖了搖頭。

  水葒揚眉:「為什麼?」

  玫瑰的回答,大是出人意表:「太危險!」

  羅開和高達都作了一下古怪的神情,水葒抗議:「那你未免大小看我們這兩位男士了!」

  玫瑰失笑:「你們誤會了,我說危險,並不是你們所理解的意思!」

  三個人一起向她,投以詢問的眼色,可是她卻轉過頭去,不接觸他們的眼光。看來,她有意要保持她神秘的身份,不肯再透露什麼了!

  水葒對她,心中本來就充滿了疑惑,這時,更童心和好勝心大發,她道:「我們還會有見面的機會!」

  玫瑰「嗯」地一聲:「人生何處不相逢,誰能逆料呢?」

  水葒伸出手來:「我們打個賭!賭我們在下次見面時,我一定已揭開你神秘的面幕,把你的來龍去脈,打聽得清清楚楚了!」

  玫瑰怔了一怔,然後又低歎了一聲,用一種充滿了淡淡哀愁的神情,望定了水葒,又緩緩搖了搖頭:「就算我給你十分神秘的感覺,你又何必非揭開它不可?弄清了我的來龍去脈,對你有什麼好處呢?」

  這種輕輕的責備,甚至令人心酸,水葒情不自禁,擁抱了她一下,由衷地道歉:「是我不對,只當我沒有說過那麼無聊的話!」

  玫瑰的神情也相當激動,她揚起手來──看她揚手的情形,她分明是要進行某一個動作,或許是拍拍水葒的肩頭,或許是撫摸一下水葒的頭髮。

  可是,她手才揚到一半,就硬生生地止住了勢子,而且極不自然地垂下手來。

  水葒掩不住心中的疑惑,直視著她,她卻已轉過頭去:「請吩咐水手,將那兩隻箱子搬上快艇去!」

  水葒也沒有再說什麼,沒有多久,快艇載著水葒和玫瑰離去,上了水上飛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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