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arning: is_file(): File name is longer than the maximum allowed path length on this platform (4096): <?xml version="1.0" encoding="utf-8"?> <!DOCTYPE html PUBLIC "-//W3C//DTD XHTML 1.1//EN" "http://www.w3.org/TR/xhtml11/DTD/xhtml11.dtd"> <html xmlns="http://www.w3.org/1999/xhtml" xml:lang="zh-TW"> <head> <title>第五部:管理員怪異死亡</title> <link href="stylesheet.css" type="text/css" rel="stylesheet" /> <link rel="stylesheet" type="application/vnd.adobe-page-template+xml" href="page-template.xpgt"/> </head> <body> <div> <h3>第五部:管理員怪異死亡</h3><br /><br />  我車子停下,看到大廈門口,停著幾輛警車、救傷車、黑箱車。<br /><br />  我下了車,一個警官,提著無線電對講機,向我走來,他一面向我走來,一面對著無線電對講機:「上校,衛斯理來了!」<br /><br />  他按下一個掣,我立時聽到上校的聲音,傳了過來:「請他快上來!」<br /><br />  我略呆了一呆:「上校在甚麼地方?」<br /><br />  警官向上一指道:「在天臺上。」<br /><br />  我後退了幾步,抬頭向上看去,這才發現,大廈的天臺上,也有很多人,我依稀可以辨出上校來,雖然在二十多層高的天臺上,他看來很小,在向我揮著手,我立時走進大廈的大堂。<br /><br />  那警官和我一起,進了電梯,我道:「屍體是在天臺上發現的?」<br /><br />  那警官道:「是,陳毛的一個朋友來找他,發現陳毛不在,他上樓去,一直到天臺,發現了屍體,他立時下來報警。」<br /><br />  我皺著眉:「上校為甚麼要找我?」<br /><br />  警官聳了聳肩,表示不知道為了甚麼。我抬頭,看電梯上面的那一排燈,數字在不斷地跳動著,不一會,就到了頂樓。<br /><br />  我和那警官,出了電梯,已經聽到了上校的吼叫聲,道:「衛斯理,你到哪裏去了?有正經事要找你,沒有一次找得到。」<br /><br />  我一面上樓梯,一面道:「你最好去修煉一下傳心術,那麼,隨便你要找甚麼人,都可以找得到了!」<br /><br />  我跳上了天臺,傑克上校向我迎來,和我大力地握著手。<br /><br />  每當他那樣大力和我握手之際,我總會想到,在那一剎間,上校心中所想的,一定是想如何出其不意地摔我一下,然後他捧腹大笑!<br /><br />  不管我想的對與不對,上校這時,臉上的確帶著一種挑戰的神色。<br /><br />  我看到天臺上有很多人,傑克上校鬆開了我的手,轉過身去,走向天臺的邊緣,我看到一幅白布,覆蓋著一具屍體,傑克俯身,將白布揭開,我忍住噁心的感覺,注意著那具屍體。<br /><br />  剎那之間,我心中只感覺到怪異莫名,陳毛的屍體,使我遍體生寒,我立時又抬頭看傑克。<br /><br />  傑克手鬆開,白布又覆在屍體之上。<br /><br />  我張大了口,說不出話來。上校先吸了一口氣,然後問道:「你看,他是怎麼死的?」<br /><br />  我仍然說不出話來,抬頭看了看天。<br /><br />  天臺上面,當然沒有別的,只是天,傑克好像知道我為甚麼會在這時候抬頭向上看一樣,他又問道:「你看他是怎麼死的?」<br /><br />  我也深深吸了一口氣,定了定神,反問道:「屍體被移動過?」<br /><br />  傑克上校搖頭道:「沒有,根據所有的跡象來看,他一死就死在這裏,死了之後,絕對沒有被移動過的跡象,絕對沒有!」<br /><br />  我也可以相信這一點,因為一具屍體,是不是曾被移動過,很容易看得出來。<br /><br />  然而,那怎麼可能呢?<br /><br />  我終於叫了出來:「然而,那不可能,他是從高處摔下來跌死的!」<br /><br />  我一面說,一面指著陳毛的屍體。<br /><br />  剛才我只看了一眼,就遍體生寒,就是為了這個緣故。因為,陳毛那種斷臂折足的死狀,一眼就可以看得出,他是從高處跌下來跌死的!<br /><br />  不可能和怪異,也就在這裏,因為這裏已經是二十多層高的大廈的天臺。<br /><br />  陳毛的屍體沒有被移動過,他又是從高處跌下來跌死的,那麼,他是從甚麼地方跌下來的呢?是在半空中?<br /><br />  我思緒繚亂,一面想著,一面不由自主在搖著頭。<br /><br />  傑克上校苦笑了一下:「我為甚麼叫你來?不幸得很,我們兩人對他的死因,看法一致!」<br /><br />  我大聲道:「任何人都可以看得出他是跌死的,而且是從很高的地方!」<br /><br />  上校又點頭道:「是的,法醫說,就算從天臺往下跳,跌在地上,也不會傷成那樣,他是從很高的地方跌下來的!」<br /><br />  我又不由自主,抬頭向上望去,然後道:「他從甚麼地方跌下來?」<br /><br />  上校伸手,按住了我的肩膀:「唯一的可能,自然是一架飛機,或是直升機,飛臨大廈的上空,陳毛是從那上面跌出來的!」<br /><br />  我搖著頭:「你不必說笑話了,我知道,你和我都笑不出來。」<br /><br />  上校果然笑不出來,他非但笑不出來,而且深深嘆了一口氣:「這就是我為甚麼急於找你的原因,事情太怪!」<br /><br />  我望著上校,突然之間,我想起了羅定的話,他曾說電梯不斷向上升去,終於停了下來之後,他還曾打開一個單位的門,直到到了陽臺上,他看到上下全是灰濛濛的一片,才真正感到吃驚,如果那時,他忽然跌出了陽臺,他會跌到甚麼地方去呢?我緩慢地,將我所想到的,對上校講了出來,上校苦笑著:「你是要我相信,這幢大廈的電梯冒出大廈的頂,再不斷向上升?」<br /><br />  我道:「至少羅定有這樣的遭遇。」<br /><br />  上校道:「你錯了,羅定來來去去,仍然是在這幢大廈之內!」<br /><br />  我也苦笑著:「那麼,你是要我相信,電梯一直向上升,大廈就會跟著長高?」<br /><br />  上校大聲道:「電梯沒有問題,或許是電梯中途停頓了若干時間,身在電梯中的人,卻不知道,以為電梯是一直在向上升!」<br /><br />  我搖著頭:「上校,我不和你吵架,但是,陳毛是從甚麼地方跌下來的呢?」<br /><br />  我們說到這裡,法醫和一位警官走過來,和上校低語著,上校點著頭,擔架抬了過來,將陳毛的屍體移上去,抬走了。<br /><br />  的確,陳毛的屍體未被移動過,因為屍體抬走之後,天臺的灰磚面上,留下了一大灘血。<br /><br />  如果屍體曾被移動過,就不應該別的地方,一點血也沒有,由此可知,陳毛是從空中跌下來,落到天臺上死去的!<br /><br />  我將手指用力按在額上,可是那樣並不能令得我清醒些,反倒令我思緒更亂。<br /><br />  上校轉過身來:「衛,這件事,我看警方不便進行虛幻的調查──」<br /><br />  他停了一停,我已經明白了他的意思:「我知道,和以前若干次一樣,由我來作私人的調查,警方給我一切便利。」<br /><br />  上校點了點頭,我陡地衝口而出:「那麼,我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再盤問羅定!」<br /><br />  上校皺起了眉:「有這個必要?」<br /><br />  我道:「當然有,到現在為止,在這幢大廈的電梯中,有過怪異遭遇的人,假定有三個,我的假定是羅定、小郭和陳毛──」<br /><br />  傑克點著頭:「我明白,陳毛死了,小郭下落不明,只有羅定一個人,可以提供資料。」<br /><br />  我也點頭道:「所以,我要盤問他!」<br /><br />  傑克道:「不過,他好像已將他的遭遇,全說出來了,你認為他還有隱瞞?」<br /><br />  我肯定地道:「是的,我覺得他還有隱瞞,而且我可以具體地說,他隱瞞之處,是在他終於出了電梯之後,他還曾遇到了一些事,他沒有說出來!」<br /><br />  傑克上校來回踱了幾步:「可是他卻說你在騷擾他──這樣吧,由警方出面,安排一次會面,希望你別逼他太甚,因為我們對他的盤問,究竟沒有證據!」<br /><br />  我略想了一想,道:「那樣也好,不過,我恐怕不會有甚麼用處!」<br /><br />  傑克上校嘆了一聲,抬頭向天空望著。<br /><br />  我知道他在望向天空的時候,心中在想甚麼,他一定是在想,陳毛是從甚麼地方掉下來的呢?<br /><br />  我沒有在這幢大廈的天臺上多逗留,我向上校告辭,也沒有再到小郭的偵探事務所去,只是找了一個十分僻靜的地方,我需要寂靜。<br /><br />  我所到的那個僻靜的地方,叫作「沉默者俱樂部」,參加這個俱樂部的最重要條件,就是沉默。<br /><br />  在佈置幽雅的俱樂部中,我去的時候,已經有不少人在,可是每一個人,都將其餘的人當著木頭人一樣,連看都不看一眼,別說交談了。<br /><br />  我在一個角落處,一張舒適的沙發上,坐了下來,雙手托著頭,開始沉思。<br /><br />  事實上,我的思緒亂得可以,根本沒有甚麼事可以想的,我試圖將整件事歸納一下──那是我遇到了疑難不決的事情後的一種習慣。<br /><br />  但是我立即發現,連這一點我也無法做得到,因為事情的本身,絕不合理,這幢大廈的電梯,決無可能冒出大廈,繼續不斷地向上升去!<br /><br />  如果這一點沒有可能,那麼,羅定的話,是不是要全部加以否定呢?<br /><br />  當我一想到這一點的時候,腦際閃電也似亮了一亮,身子也不由自主,陡地一震。<br /><br />  直到現在為止,我所做的一切,全是根據「電梯中有了怪事──電梯不斷向上升」這一點而進行的,而如果根本沒有所謂「電梯中的怪事」的話,那麼,我不是一直在一條錯誤的道路上前進麼?<br /><br />  而「電梯中的怪事」之所以給我如此深刻的印象,自然是由於羅定的敘述。但如果羅定根本是在說謊,一切全是他編造出來的呢?<br /><br />  我感到我已抓到了一些甚麼,我身子挺得很直,兩隻眼也睜得很大。要是在別的地方,一定會有人上來,問我有甚麼不妥了,但是在這裡,卻不會有人來打擾我的思路。<br /><br />  如果一切根本全是羅定編造出來的──這是極有可能的事,因為他在電梯中究竟遇到了甚麼事,完全沒有第二個人知道──那麼,羅定的目的何在?<br /><br />  羅定的目的,只有一個:那便是,他在電梯中,真的曾遇到了一些甚麼事,但是他卻將這件事的真相,遮瞞了起來,而代之以「電梯不斷上升」的謊話。<br /><br />  編造「電梯不斷上升」的謊話,有一個好處,就是人人都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事,於是,各種各樣的專家,就會來解釋,這是屬於心理上的錯覺,於是,再也不會有人去深究他在電梯中,究竟遇到甚麼事了!<br /><br />  當我有了這個初步結論之後,我感到極其興奮。<br /><br />  但是,接下來,我又自問:小郭在電梯中,又遇到了甚麼事故?<br /><br />  小郭遇到的事,是不是和羅定一樣?<br /><br />  為甚麼兩人的遭遇一樣,小郭會失蹤,而羅定卻甚麼事也沒有?<br /><br />  這樣一想,好像我剛才的想法又不成立了。我的思緒十分亂,翻來覆去地想著,一直呆坐了將近兩個小時,我才離開。<br /><br />  在離開之後,才和傑克上校通了一個電話,上校告訴我,已約好了羅定,下午七時,在他的辦公室中見面。<br /><br />  我用閒蕩來消磨了剩餘的時間,準七點,我到了傑克的辦公室。<br /><br />  傑克上校和我握手,羅定還沒有來。上校向我道:「衛,我看羅定,對你有了一定的反感,你問他的話,一定問不出甚麼來。」<br /><br />  我呆了一呆:「但是我非問他不可,因為我已經有了一個新的設想,我覺得他不是隱瞞了甚麼,而是他所說的一切,根本就是謊話。」<br /><br />  傑克望著我,我在他的臉上,可以看出他對我很是不滿。<br /><br />  他勉強笑了一下:「無論如何,你的態度,要溫和一些!」<br /><br />  我不禁有點冒火,大聲道:「怎樣?我現在看來像是一個海盜?」<br /><br />  傑克剛想回答我,一個警官,已帶著羅定,走了進來,於是他轉而去招呼羅定。<br /><br />  羅定一進辦公室就看到了我,我看到他愣了一愣,現出很不自然的神色,雖然他和上校一直在口中敷衍著,不過他雙眼一直望住了我,而且,在他的眼神之中,充滿了敵意。<br /><br />  傑克上校在向羅定解釋著,為甚麼要約他來和我見面的原因,可是我懷疑羅定是不是聽到了,所以,在上校略一住口之際,我立時發問:「羅先生,你可還記得那幢大廈的管理人陳毛?」<br /><br />  羅定半轉過身來,他的身子,看來有點僵硬,他道:「記得的!」<br /><br />  我立時道:「陳毛死了,被人謀殺的!」<br /><br />  我這句話一出口,羅定現出了一個公式化的驚愕神情,而上校卻有點憤怒地向我瞪了一眼。<br /><br />  我明白上校為甚麼要瞪我,他是一個警務人員,在一個警務人員的心目中,「謀殺」這種字眼,不能隨便亂用,必須要有一定的證據。<br /><br />  而事實上,陳毛的死,只不過是充滿了神秘,並不能證明他被人謀殺。<br /><br />  而我故意這樣說,也有目的,我要羅定感到事態嚴重,好告誡他別再胡言亂語!<br /><br />  我不理會上校怎樣瞪我,將一張放大了的照片,用力放在羅定的面前。<br /><br />  那張照片,是陳毛伏屍天臺上的情形,照片拍得很清楚,羅定只垂下眼皮,向照片看了一眼,立時又抬起頭來:「太可怕了!」<br /><br />  我又道:「陳毛是從高處跌下來跌死的!」<br /><br />  羅定聽得我那樣說,又呆了一呆,低頭去看照片:「高處跌下來跌死的?他好像是死在天臺上!」<br /><br />  我故意大笑了起來:「不錯,他死在天臺上,而且屍體沒有被移動過的跡象,這種方式的謀殺,有一個好處,就是可以使人相信,你所說的鬼話,電梯不斷上升,真有其事!」<br /><br />  羅定的面色,在剎那之間,變得極其難看,他口唇掀動著,想說甚麼,但是卻又發不出聲,而我則毫不放鬆,繼續向他進攻。<br /><br />  我又道:「所以,我認為,陳毛的死,羅先生,和你有很大的關係!」<br /><br />  羅定霍地站了起來,向著傑克:「這個人這樣說是甚麼意思?是不是警方有意控告我?如果是的話,我要通知律師!」<br /><br />  傑克上校連忙安慰著羅定,一面又狠狠瞪著我,等到羅定又坐了下來,上校皺著眉:「衛斯理,你的話太過分了!」<br /><br />  我冷笑了一下:「我絕沒有指控羅先生是謀殺陳毛的兇手,我只不過說,陳毛的死,和羅先生有關係,何必緊張!」<br /><br />  羅定厲聲道:「有甚麼關係?」<br /><br />  我不為所動,仍然冷冷地道:「有甚麼關係,那很難說,要看你那天,在這幢大廈的電梯之中,究竟遇到了甚麼事而定。」<br /><br />  羅定的神態越來越憤怒:「我遇到了甚麼?我早已說過了!」<br /><br />  我道:「是的,你說,電梯在將近二十分鐘的時間內,一直向上升,然而,羅先生,世上不會有這樣的事!」<br /><br />  羅定的臉漲得通紅:「或許那是我的錯覺,電梯曾在中途停頓,我怎麼知道?」<br /><br />  我伸手直指著他:「你當然知道,因為你未曾將你真正的遭遇說出來!」<br /><br />  羅定又站了起來,憤怒地拍開了我的手,吼叫道:「荒謬!太荒謬無稽了,警方為甚麼要做這種無聊的事?對不起,我走了!」<br /><br />  他一面說,一面轉身向門外就走。<br /><br />  我並不去追趕他,只是冷笑道:「羅先生,陳毛死了,郭先生失了蹤,下落不明,我希望你為自己,著想一下!」<br /><br />  我這樣講,其實也毫無目的,只不過我感到,種種不可思議的事件中,任何人都可以嗅得出,其間有著濃重的犯罪氣味,而且,我斷定羅定曾說謊,或是隱瞞了一部分事實,他那樣做,可能是由於對某一種力量的屈服,所以我才如此說。<br /><br />  我想不到,羅定對我的這句話的反應,竟是如此之強烈!<br /><br />  那時,他已快來到門口了,並沒有停下,可是我的話才一出口,便聽得「碰」地一聲響,羅定竟整個人,撞在門上!<br /><br />  一個人若不是震驚之極,是決不會有這樣張皇失措的行動的,我心中陡地一動,又加了一句:「還是和我們說實話的好!」<br /><br />  上校用怪異的眼光望著我,羅定已轉過身來。<br /><br />  羅定的神色蒼白,是以他額上撞起的那一塊紅色,看來也格外奪目。<br /><br />  他轉過身來之後,直視著我,眼皮不斷跳動,看來像是在不停地眨著眼,這種動作,顯然是由於他受了過度的震動,不能控制自己所致。<br /><br />  我也只是冷冷地望著他,一句話也不說,上校揚著眉,我知道,上校當然不喜歡我用這樣的態度對付羅定,但是,他卻也希望我能在羅定的身上,問出一點甚麼來。<br /><br />  沉默維持了足足有兩分鐘之久,羅定才用一種聽來十分乾澀的聲音道:「你以為我會有甚麼意外?」<br /><br />  我的回答來得很快,因為如何應付羅定,是我早已想好了的!<br /><br />  我立時道:「那要看你的遭遇究竟如何而定!」<br /><br />  看樣子,羅定已經鎮定了下來,他冷笑了一聲:「我不明白你在說些甚麼!」<br /><br />  他講了這一句話之後,又頓了一頓,伸手在臉上,抹了一下,才又道:「你實在是一個無事生非的人!」<br /><br />  我並不發怒,只是道:「我不算是無事生非了,要知道,有一個人失了蹤,一個人死了!」<br /><br />  羅定的神情,看來更鎮定了,他冷冷地道:「每天都有人失蹤,每天都有人死!」<br /><br />  我冷笑道:「但不是每一個人,都和那幢大廈有關,都和那座電梯有關!」<br /><br />  羅定並沒有再說甚麼,而且我可以看得出來,他在故意躲避我的目光,他略略偏過頭去,望著傑克:「我可以走了?」<br /><br />  傑克上校握著手:「羅先生,我們請你來,只不過是為了請你幫忙,如果你能提供當日的真實情形,那麼,對我們會有很大的幫助!」<br /><br />  羅定淡然道:「對不起得很,我已經將當日的情形,說過許多遍了!」<br /><br />  傑克上校向我望來,我也只好苦笑了一下,攤了攤手,上校無可奈何地一笑:「你可以走了,羅先生,不過我們仍希望可以得到你的合作!」<br /><br />  羅定悶哼了一聲,再轉身,這一次,他並沒有撞在門上,而且順利地打開門,走了出去。<br /><br />  羅定才一走,傑克上校就開始埋怨我:「你這樣問,問得出甚麼來?」<br /><br />  我大聲道:「至少,我現在可以更進一步肯定,他心中有鬼!」<br /><br />  我這樣的判斷,傑克上校無法不同意,因為一個人,若不是心中有鬼,決不會在聽了我的一句虛言恫嚇之後,會驚惶失措,一致於此!<br /><br />  我又道:「上校,你別心急,這件事交給我,我還是要在他的身上著手,找出整件事的答案來!」<br /><br />  傑克上校有點無可奈何,他呆了片刻,才道:「好的,不過,你不要再去騷擾他,看來,他很不容易對付,真的要法律解決時,他佔上風!」<br /><br />  我吸了一口氣,上校的話雖然不中聽,可是講的卻是實情。<br /><br />  我想了片刻:「你放心,我會注意的。」<br /><br />  我也離開了上校的辦公室,而且,有了新的決定。<br /><br />  從第二天開始,我在小郭的偵探事務所之中,挑選了五個最機靈能幹的職員,和我在一起,一共是六個人,我們一天二十四小時,分成六班,每一班四小時,日夜不停地監視羅定。<br /><br />  我們六個人,都佩有傑克上校供給的無線電對講機,隨時可以通消息,我也隨時可以通過無線電對講機,向跟蹤、監視羅定的人,詢問羅定的行蹤。<br /><br />  一連監視了四天。<br /><br />  在這四天之中,一點進展也沒有。<br /><br />  小郭依然如石沉大海,不知所終,所有能夠動員來尋找他的力量,都已動員了,像這樣傾全力的尋找,照說,連一頭走失的老鼠,都可以找回來了,可是小郭依然音訊全無。<br /><br />  我不敢去見郭太太,因為一個人,失蹤了那麼久,而又音訊全無,最大的可能,自然是已經凶多吉少,這種話,怎能對郭太太講得出?<br /><br />  那幢大廈,因為出了命案,所以一再由警方派人看守著,警方也和業主聯絡過,王直義的回答很大方,他這幢大廈,反正沒有買主,出了兇案,只怕更有一個時期,無人問津,警方派人看管,他絕不反對。</div></body></html> in /var/www/vhosts/enjoyreadinghour.com/zh.enjoyreadinghour.com/eKatab/REST.class.php on line 799
大廈

大廈 線上小說閱讀

第五部:管理員怪異死亡



  我車子停下,看到大廈門口,停著幾輛警車、救傷車、黑箱車。

  我下了車,一個警官,提著無線電對講機,向我走來,他一面向我走來,一面對著無線電對講機:「上校,衛斯理來了!」

  他按下一個掣,我立時聽到上校的聲音,傳了過來:「請他快上來!」

  我略呆了一呆:「上校在甚麼地方?」

  警官向上一指道:「在天臺上。」

  我後退了幾步,抬頭向上看去,這才發現,大廈的天臺上,也有很多人,我依稀可以辨出上校來,雖然在二十多層高的天臺上,他看來很小,在向我揮著手,我立時走進大廈的大堂。

  那警官和我一起,進了電梯,我道:「屍體是在天臺上發現的?」

  那警官道:「是,陳毛的一個朋友來找他,發現陳毛不在,他上樓去,一直到天臺,發現了屍體,他立時下來報警。」

  我皺著眉:「上校為甚麼要找我?」

  警官聳了聳肩,表示不知道為了甚麼。我抬頭,看電梯上面的那一排燈,數字在不斷地跳動著,不一會,就到了頂樓。

  我和那警官,出了電梯,已經聽到了上校的吼叫聲,道:「衛斯理,你到哪裏去了?有正經事要找你,沒有一次找得到。」

  我一面上樓梯,一面道:「你最好去修煉一下傳心術,那麼,隨便你要找甚麼人,都可以找得到了!」

  我跳上了天臺,傑克上校向我迎來,和我大力地握著手。

  每當他那樣大力和我握手之際,我總會想到,在那一剎間,上校心中所想的,一定是想如何出其不意地摔我一下,然後他捧腹大笑!

  不管我想的對與不對,上校這時,臉上的確帶著一種挑戰的神色。

  我看到天臺上有很多人,傑克上校鬆開了我的手,轉過身去,走向天臺的邊緣,我看到一幅白布,覆蓋著一具屍體,傑克俯身,將白布揭開,我忍住噁心的感覺,注意著那具屍體。

  剎那之間,我心中只感覺到怪異莫名,陳毛的屍體,使我遍體生寒,我立時又抬頭看傑克。

  傑克手鬆開,白布又覆在屍體之上。

  我張大了口,說不出話來。上校先吸了一口氣,然後問道:「你看,他是怎麼死的?」

  我仍然說不出話來,抬頭看了看天。

  天臺上面,當然沒有別的,只是天,傑克好像知道我為甚麼會在這時候抬頭向上看一樣,他又問道:「你看他是怎麼死的?」

  我也深深吸了一口氣,定了定神,反問道:「屍體被移動過?」

  傑克上校搖頭道:「沒有,根據所有的跡象來看,他一死就死在這裏,死了之後,絕對沒有被移動過的跡象,絕對沒有!」

  我也可以相信這一點,因為一具屍體,是不是曾被移動過,很容易看得出來。

  然而,那怎麼可能呢?

  我終於叫了出來:「然而,那不可能,他是從高處摔下來跌死的!」

  我一面說,一面指著陳毛的屍體。

  剛才我只看了一眼,就遍體生寒,就是為了這個緣故。因為,陳毛那種斷臂折足的死狀,一眼就可以看得出,他是從高處跌下來跌死的!

  不可能和怪異,也就在這裏,因為這裏已經是二十多層高的大廈的天臺。

  陳毛的屍體沒有被移動過,他又是從高處跌下來跌死的,那麼,他是從甚麼地方跌下來的呢?是在半空中?

  我思緒繚亂,一面想著,一面不由自主在搖著頭。

  傑克上校苦笑了一下:「我為甚麼叫你來?不幸得很,我們兩人對他的死因,看法一致!」

  我大聲道:「任何人都可以看得出他是跌死的,而且是從很高的地方!」

  上校又點頭道:「是的,法醫說,就算從天臺往下跳,跌在地上,也不會傷成那樣,他是從很高的地方跌下來的!」

  我又不由自主,抬頭向上望去,然後道:「他從甚麼地方跌下來?」

  上校伸手,按住了我的肩膀:「唯一的可能,自然是一架飛機,或是直升機,飛臨大廈的上空,陳毛是從那上面跌出來的!」

  我搖著頭:「你不必說笑話了,我知道,你和我都笑不出來。」

  上校果然笑不出來,他非但笑不出來,而且深深嘆了一口氣:「這就是我為甚麼急於找你的原因,事情太怪!」

  我望著上校,突然之間,我想起了羅定的話,他曾說電梯不斷向上升去,終於停了下來之後,他還曾打開一個單位的門,直到到了陽臺上,他看到上下全是灰濛濛的一片,才真正感到吃驚,如果那時,他忽然跌出了陽臺,他會跌到甚麼地方去呢?我緩慢地,將我所想到的,對上校講了出來,上校苦笑著:「你是要我相信,這幢大廈的電梯冒出大廈的頂,再不斷向上升?」

  我道:「至少羅定有這樣的遭遇。」

  上校道:「你錯了,羅定來來去去,仍然是在這幢大廈之內!」

  我也苦笑著:「那麼,你是要我相信,電梯一直向上升,大廈就會跟著長高?」

  上校大聲道:「電梯沒有問題,或許是電梯中途停頓了若干時間,身在電梯中的人,卻不知道,以為電梯是一直在向上升!」

  我搖著頭:「上校,我不和你吵架,但是,陳毛是從甚麼地方跌下來的呢?」

  我們說到這裡,法醫和一位警官走過來,和上校低語著,上校點著頭,擔架抬了過來,將陳毛的屍體移上去,抬走了。

  的確,陳毛的屍體未被移動過,因為屍體抬走之後,天臺的灰磚面上,留下了一大灘血。

  如果屍體曾被移動過,就不應該別的地方,一點血也沒有,由此可知,陳毛是從空中跌下來,落到天臺上死去的!

  我將手指用力按在額上,可是那樣並不能令得我清醒些,反倒令我思緒更亂。

  上校轉過身來:「衛,這件事,我看警方不便進行虛幻的調查──」

  他停了一停,我已經明白了他的意思:「我知道,和以前若干次一樣,由我來作私人的調查,警方給我一切便利。」

  上校點了點頭,我陡地衝口而出:「那麼,我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再盤問羅定!」

  上校皺起了眉:「有這個必要?」

  我道:「當然有,到現在為止,在這幢大廈的電梯中,有過怪異遭遇的人,假定有三個,我的假定是羅定、小郭和陳毛──」

  傑克點著頭:「我明白,陳毛死了,小郭下落不明,只有羅定一個人,可以提供資料。」

  我也點頭道:「所以,我要盤問他!」

  傑克道:「不過,他好像已將他的遭遇,全說出來了,你認為他還有隱瞞?」

  我肯定地道:「是的,我覺得他還有隱瞞,而且我可以具體地說,他隱瞞之處,是在他終於出了電梯之後,他還曾遇到了一些事,他沒有說出來!」

  傑克上校來回踱了幾步:「可是他卻說你在騷擾他──這樣吧,由警方出面,安排一次會面,希望你別逼他太甚,因為我們對他的盤問,究竟沒有證據!」

  我略想了一想,道:「那樣也好,不過,我恐怕不會有甚麼用處!」

  傑克上校嘆了一聲,抬頭向天空望著。

  我知道他在望向天空的時候,心中在想甚麼,他一定是在想,陳毛是從甚麼地方掉下來的呢?

  我沒有在這幢大廈的天臺上多逗留,我向上校告辭,也沒有再到小郭的偵探事務所去,只是找了一個十分僻靜的地方,我需要寂靜。

  我所到的那個僻靜的地方,叫作「沉默者俱樂部」,參加這個俱樂部的最重要條件,就是沉默。

  在佈置幽雅的俱樂部中,我去的時候,已經有不少人在,可是每一個人,都將其餘的人當著木頭人一樣,連看都不看一眼,別說交談了。

  我在一個角落處,一張舒適的沙發上,坐了下來,雙手托著頭,開始沉思。

  事實上,我的思緒亂得可以,根本沒有甚麼事可以想的,我試圖將整件事歸納一下──那是我遇到了疑難不決的事情後的一種習慣。

  但是我立即發現,連這一點我也無法做得到,因為事情的本身,絕不合理,這幢大廈的電梯,決無可能冒出大廈,繼續不斷地向上升去!

  如果這一點沒有可能,那麼,羅定的話,是不是要全部加以否定呢?

  當我一想到這一點的時候,腦際閃電也似亮了一亮,身子也不由自主,陡地一震。

  直到現在為止,我所做的一切,全是根據「電梯中有了怪事──電梯不斷向上升」這一點而進行的,而如果根本沒有所謂「電梯中的怪事」的話,那麼,我不是一直在一條錯誤的道路上前進麼?

  而「電梯中的怪事」之所以給我如此深刻的印象,自然是由於羅定的敘述。但如果羅定根本是在說謊,一切全是他編造出來的呢?

  我感到我已抓到了一些甚麼,我身子挺得很直,兩隻眼也睜得很大。要是在別的地方,一定會有人上來,問我有甚麼不妥了,但是在這裡,卻不會有人來打擾我的思路。

  如果一切根本全是羅定編造出來的──這是極有可能的事,因為他在電梯中究竟遇到了甚麼事,完全沒有第二個人知道──那麼,羅定的目的何在?

  羅定的目的,只有一個:那便是,他在電梯中,真的曾遇到了一些甚麼事,但是他卻將這件事的真相,遮瞞了起來,而代之以「電梯不斷上升」的謊話。

  編造「電梯不斷上升」的謊話,有一個好處,就是人人都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事,於是,各種各樣的專家,就會來解釋,這是屬於心理上的錯覺,於是,再也不會有人去深究他在電梯中,究竟遇到甚麼事了!

  當我有了這個初步結論之後,我感到極其興奮。

  但是,接下來,我又自問:小郭在電梯中,又遇到了甚麼事故?

  小郭遇到的事,是不是和羅定一樣?

  為甚麼兩人的遭遇一樣,小郭會失蹤,而羅定卻甚麼事也沒有?

  這樣一想,好像我剛才的想法又不成立了。我的思緒十分亂,翻來覆去地想著,一直呆坐了將近兩個小時,我才離開。

  在離開之後,才和傑克上校通了一個電話,上校告訴我,已約好了羅定,下午七時,在他的辦公室中見面。

  我用閒蕩來消磨了剩餘的時間,準七點,我到了傑克的辦公室。

  傑克上校和我握手,羅定還沒有來。上校向我道:「衛,我看羅定,對你有了一定的反感,你問他的話,一定問不出甚麼來。」

  我呆了一呆:「但是我非問他不可,因為我已經有了一個新的設想,我覺得他不是隱瞞了甚麼,而是他所說的一切,根本就是謊話。」

  傑克望著我,我在他的臉上,可以看出他對我很是不滿。

  他勉強笑了一下:「無論如何,你的態度,要溫和一些!」

  我不禁有點冒火,大聲道:「怎樣?我現在看來像是一個海盜?」

  傑克剛想回答我,一個警官,已帶著羅定,走了進來,於是他轉而去招呼羅定。

  羅定一進辦公室就看到了我,我看到他愣了一愣,現出很不自然的神色,雖然他和上校一直在口中敷衍著,不過他雙眼一直望住了我,而且,在他的眼神之中,充滿了敵意。

  傑克上校在向羅定解釋著,為甚麼要約他來和我見面的原因,可是我懷疑羅定是不是聽到了,所以,在上校略一住口之際,我立時發問:「羅先生,你可還記得那幢大廈的管理人陳毛?」

  羅定半轉過身來,他的身子,看來有點僵硬,他道:「記得的!」

  我立時道:「陳毛死了,被人謀殺的!」

  我這句話一出口,羅定現出了一個公式化的驚愕神情,而上校卻有點憤怒地向我瞪了一眼。

  我明白上校為甚麼要瞪我,他是一個警務人員,在一個警務人員的心目中,「謀殺」這種字眼,不能隨便亂用,必須要有一定的證據。

  而事實上,陳毛的死,只不過是充滿了神秘,並不能證明他被人謀殺。

  而我故意這樣說,也有目的,我要羅定感到事態嚴重,好告誡他別再胡言亂語!

  我不理會上校怎樣瞪我,將一張放大了的照片,用力放在羅定的面前。

  那張照片,是陳毛伏屍天臺上的情形,照片拍得很清楚,羅定只垂下眼皮,向照片看了一眼,立時又抬起頭來:「太可怕了!」

  我又道:「陳毛是從高處跌下來跌死的!」

  羅定聽得我那樣說,又呆了一呆,低頭去看照片:「高處跌下來跌死的?他好像是死在天臺上!」

  我故意大笑了起來:「不錯,他死在天臺上,而且屍體沒有被移動過的跡象,這種方式的謀殺,有一個好處,就是可以使人相信,你所說的鬼話,電梯不斷上升,真有其事!」

  羅定的面色,在剎那之間,變得極其難看,他口唇掀動著,想說甚麼,但是卻又發不出聲,而我則毫不放鬆,繼續向他進攻。

  我又道:「所以,我認為,陳毛的死,羅先生,和你有很大的關係!」

  羅定霍地站了起來,向著傑克:「這個人這樣說是甚麼意思?是不是警方有意控告我?如果是的話,我要通知律師!」

  傑克上校連忙安慰著羅定,一面又狠狠瞪著我,等到羅定又坐了下來,上校皺著眉:「衛斯理,你的話太過分了!」

  我冷笑了一下:「我絕沒有指控羅先生是謀殺陳毛的兇手,我只不過說,陳毛的死,和羅先生有關係,何必緊張!」

  羅定厲聲道:「有甚麼關係?」

  我不為所動,仍然冷冷地道:「有甚麼關係,那很難說,要看你那天,在這幢大廈的電梯之中,究竟遇到了甚麼事而定。」

  羅定的神態越來越憤怒:「我遇到了甚麼?我早已說過了!」

  我道:「是的,你說,電梯在將近二十分鐘的時間內,一直向上升,然而,羅先生,世上不會有這樣的事!」

  羅定的臉漲得通紅:「或許那是我的錯覺,電梯曾在中途停頓,我怎麼知道?」

  我伸手直指著他:「你當然知道,因為你未曾將你真正的遭遇說出來!」

  羅定又站了起來,憤怒地拍開了我的手,吼叫道:「荒謬!太荒謬無稽了,警方為甚麼要做這種無聊的事?對不起,我走了!」

  他一面說,一面轉身向門外就走。

  我並不去追趕他,只是冷笑道:「羅先生,陳毛死了,郭先生失了蹤,下落不明,我希望你為自己,著想一下!」

  我這樣講,其實也毫無目的,只不過我感到,種種不可思議的事件中,任何人都可以嗅得出,其間有著濃重的犯罪氣味,而且,我斷定羅定曾說謊,或是隱瞞了一部分事實,他那樣做,可能是由於對某一種力量的屈服,所以我才如此說。

  我想不到,羅定對我的這句話的反應,竟是如此之強烈!

  那時,他已快來到門口了,並沒有停下,可是我的話才一出口,便聽得「碰」地一聲響,羅定竟整個人,撞在門上!

  一個人若不是震驚之極,是決不會有這樣張皇失措的行動的,我心中陡地一動,又加了一句:「還是和我們說實話的好!」

  上校用怪異的眼光望著我,羅定已轉過身來。

  羅定的神色蒼白,是以他額上撞起的那一塊紅色,看來也格外奪目。

  他轉過身來之後,直視著我,眼皮不斷跳動,看來像是在不停地眨著眼,這種動作,顯然是由於他受了過度的震動,不能控制自己所致。

  我也只是冷冷地望著他,一句話也不說,上校揚著眉,我知道,上校當然不喜歡我用這樣的態度對付羅定,但是,他卻也希望我能在羅定的身上,問出一點甚麼來。

  沉默維持了足足有兩分鐘之久,羅定才用一種聽來十分乾澀的聲音道:「你以為我會有甚麼意外?」

  我的回答來得很快,因為如何應付羅定,是我早已想好了的!

  我立時道:「那要看你的遭遇究竟如何而定!」

  看樣子,羅定已經鎮定了下來,他冷笑了一聲:「我不明白你在說些甚麼!」

  他講了這一句話之後,又頓了一頓,伸手在臉上,抹了一下,才又道:「你實在是一個無事生非的人!」

  我並不發怒,只是道:「我不算是無事生非了,要知道,有一個人失了蹤,一個人死了!」

  羅定的神情,看來更鎮定了,他冷冷地道:「每天都有人失蹤,每天都有人死!」

  我冷笑道:「但不是每一個人,都和那幢大廈有關,都和那座電梯有關!」

  羅定並沒有再說甚麼,而且我可以看得出來,他在故意躲避我的目光,他略略偏過頭去,望著傑克:「我可以走了?」

  傑克上校握著手:「羅先生,我們請你來,只不過是為了請你幫忙,如果你能提供當日的真實情形,那麼,對我們會有很大的幫助!」

  羅定淡然道:「對不起得很,我已經將當日的情形,說過許多遍了!」

  傑克上校向我望來,我也只好苦笑了一下,攤了攤手,上校無可奈何地一笑:「你可以走了,羅先生,不過我們仍希望可以得到你的合作!」

  羅定悶哼了一聲,再轉身,這一次,他並沒有撞在門上,而且順利地打開門,走了出去。

  羅定才一走,傑克上校就開始埋怨我:「你這樣問,問得出甚麼來?」

  我大聲道:「至少,我現在可以更進一步肯定,他心中有鬼!」

  我這樣的判斷,傑克上校無法不同意,因為一個人,若不是心中有鬼,決不會在聽了我的一句虛言恫嚇之後,會驚惶失措,一致於此!

  我又道:「上校,你別心急,這件事交給我,我還是要在他的身上著手,找出整件事的答案來!」

  傑克上校有點無可奈何,他呆了片刻,才道:「好的,不過,你不要再去騷擾他,看來,他很不容易對付,真的要法律解決時,他佔上風!」

  我吸了一口氣,上校的話雖然不中聽,可是講的卻是實情。

  我想了片刻:「你放心,我會注意的。」

  我也離開了上校的辦公室,而且,有了新的決定。

  從第二天開始,我在小郭的偵探事務所之中,挑選了五個最機靈能幹的職員,和我在一起,一共是六個人,我們一天二十四小時,分成六班,每一班四小時,日夜不停地監視羅定。

  我們六個人,都佩有傑克上校供給的無線電對講機,隨時可以通消息,我也隨時可以通過無線電對講機,向跟蹤、監視羅定的人,詢問羅定的行蹤。

  一連監視了四天。

  在這四天之中,一點進展也沒有。

  小郭依然如石沉大海,不知所終,所有能夠動員來尋找他的力量,都已動員了,像這樣傾全力的尋找,照說,連一頭走失的老鼠,都可以找回來了,可是小郭依然音訊全無。

  我不敢去見郭太太,因為一個人,失蹤了那麼久,而又音訊全無,最大的可能,自然是已經凶多吉少,這種話,怎能對郭太太講得出?

  那幢大廈,因為出了命案,所以一再由警方派人看守著,警方也和業主聯絡過,王直義的回答很大方,他這幢大廈,反正沒有買主,出了兇案,只怕更有一個時期,無人問津,警方派人看管,他絕不反對。

大廈 - 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