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arning: is_file(): File name is longer than the maximum allowed path length on this platform (4096): <?xml version="1.0" encoding="utf-8"?> <!DOCTYPE html PUBLIC "-//W3C//DTD XHTML 1.1//EN" "http://www.w3.org/TR/xhtml11/DTD/xhtml11.dtd"> <html xmlns="http://www.w3.org/1999/xhtml" xml:lang="zh-TW"> <head> <title>【第四部:是他幹的?】</title> <link href="stylesheet.css" type="text/css" rel="stylesheet" /> <link rel="stylesheet" type="application/vnd.adobe-page-template+xml" href="page-template.xpgt"/> </head> <body> <div> <h3>【第四部:是他幹的?】</h3><br /><br />  這時,我自然想起了白素的那個眼色,我向白素望去,只見她大有嗔怪之色。<br /><br />  她有這種神情,自然是對我的行為,不以為然──我不知道她何以如此。而我已答應了鐵天音,不好反口,所以不知如何才好,神情很是尷尬。<br /><br />  鐵天音也看出了其中的情形,他主動道:「要是有甚麼困難的話,那不妨作罷。」<br /><br />  聽得鐵天音這樣講,我不禁心中起了幾分反感,也不由自主,皺了皺眉。聽起來,鐵天音的話,像是在體諒我的處境,他自己並不堅持。可是骨子裏,他卻是在刺激我,使我不能不答應他的要求,不然就是食言,變成了言而無信之人。<br /><br />  鐵天音很有心計,也很深沉,自然絕頂聰明,他的那種心計,也運用得恰到好處,可是引起了我的疑惑──他不會對一件無關緊要的事運用計謀,那麼,老十二天官的事,和他有甚麼關係呢?<br /><br />  白素向我使眼色,大有阻止我允諾之意,她感覺比我敏銳,難道是她看出了有不對頭之處嗎?<br /><br />  我首先想到的是,老十二天官闖蕩江湖。幹的勾當之中,多有殺人放火,搶劫擄掠的事,自然也會涉及龐大的錢財,是不是在記錄之中,會有甚麼寶藏之類的記載,所以鐵天音才想看它?<br /><br />  可是繼而一想,我不禁失笑,這未免把鐵天音看得太低了。儘管他深沉有計謀,他不至於如此卑劣。<br /><br />  一時之間,我想不出原因來,而鐵天音在說了之後,又目光灼灼地望著我,大有迫我立刻回答之勢,我想:好,就看你有甚麼目的。<br /><br />  所以我立時道:「沒有甚麼不方便,紅綾,去把那隻玉盒子拿來。」<br /><br />  紅綾答應一聲,飛快地奔了開去──白素曾把那玉盒託她「保管」,所以那玉盒一直在她的房間之中。不一會,她就捧著走過來。<br /><br />  我在把玉盒交到鐵天音手中之前,不敢去接觸白素的眼光──她表示過意見,而我還是把記錄給了鐵天音,她當然不便當面阻止,但心中不快,卻是難免的了。我只是偷看了她一下,卻又感到她像沒事人一樣。<br /><br />  鐵天音接過了玉盒來,驚嘆一聲:「好美的玉,這才真是美玉,常聽傳說美玉生輝,看這種柔和的光澤。」<br /><br />  我又不禁皺了皺眉──他明明極其心急想看盒中的記錄,可是卻裝模作樣,去讚美玉質之佳,就算沒有目的,這種行為,也不為我所喜。<br /><br />  我道:「盒中一共是十二大冊,你再也想不到,是用極小的小楷寫成的,小心別弄壞了。」<br /><br />  鐵天音這才打開盒蓋,取出了一冊來翻看,溫寶裕也湊過頭去,看了一看,就揉眼睛:「這字那麼小,得用放大鏡來看才行。」<br /><br />  鐵天音隨便翻看,看來十分鎮定,可是他的雙頰,這時卻泛起了一片淺紅──這是他無法掩飾的生理反應,證明他心中的興奮,至於極點。<br /><br />  種種發生在他身上的現象,都令得我極其疑惑,可是又設想不出原因。<br /><br />  鐵天音放下了記錄冊,又蓋上盒蓋,雙手捧著玉盒,向我道:「放心,我會小心,該會絲毫無損。」<br /><br />  溫寶裕性子爽直:「喂,看到有甚麼有趣的部分,轉述一下,不必人人都捱看這種小字之苦。」<br /><br />  鐵天音連聲道:「當然。當然。」<br /><br />  鐵天音先捧著玉盒離去,當日又發生了甚麼瑣碎的事,也記不得了。<br /><br />  到了晚上,我才問白素:「你好像反對我把老十二天官的記錄交給鐵天音,為了甚麼?」<br /><br />  白素淡然:「這份記錄中,可能有許多不能給外人知道的隱秘,我們自己還沒有看,就交給外人,總不是十分妥當。」<br /><br />  我聽得白素這樣講,就鬆了一口氣:「本來就是要公開的,好讓後世人知道老十二天官的事跡,也不會有甚麼了不起的隱秘,再說,鐵天音也不能算外人,好友之子,如自己的子姪一樣。」<br /><br />  白素笑了起來:「我看到你連皺了好幾次眉,還以為你不喜歡他。」<br /><br />  我不禁啞然:「是不很喜歡……他這種性格的人,他太喜歡用計謀……可是我不明白,他何以會對老十二天官的事有興趣?照說,他和老十二天官,八輩子也扯不上一點關係。」<br /><br />  白素深吸了一口氣:「誰知道……你初見藍絲時,也想不到我們和她之間有關係。」<br /><br />  我握住了她的手:「你倒是一見紅綾,就感到和她之間有關係的。」<br /><br />  這時,紅綾已經睡著了,睡在那張用繩子結成的吊床上,雖然她已成人,而且粗壯得幾乎可以適應任何環境,可是作為父母,我們還是想輕輕推吊床,好讓吊床搖動,使她睡得更適意些。<br /><br />  接下來的日子,有趣的瑣事極多,大都環繞紅綾而發生,作為親人,每一件事都可以噱上半天,認為是賞心樂事,但是若一一記述,旁人看來,未免肉麻當有趣,所以除非和整個故事有關,就不再特別提起了。<br /><br />  大約是七八天之後──本來,七天就是七天,八天就是八天,但是日子過得雖然瑣碎,卻叫人暈頭轉向,所以也就糊裏糊塗。<br /><br />  總之,幾天之後,鐵天音捧了玉盒來,人還沒坐下,就道:「看完了。」<br /><br />  這些日子來,由於紅綾回到文明社會之後的表現,好得出乎我們的意料之外,所以在外出之時,由兩個人相陪,變成了一個人,另外一個,可以趁機休息一下。我就是休息的一個,白素陪紅綾出去了。<br /><br />  我望著他,鐵天音坐了下來之後,把手按在玉盒上,輕拍著,又道:「看完了。」<br /><br />  我問:「內容怎樣?我只是略翻了一下,根本沒有時間仔細看。」<br /><br />  鐵天音大大地吁了一口氣:「太豐富複雜,太奇異詭怪,太不可思議了,簡直沒有法子形容,也沒有法子摘要記述,除非全部閱讀,不然,真不知從何說起。」<br /><br />  我笑道:「只聽說『一部二十四史,不知從何說起』的,難道竟這樣複雜?」<br /><br />  鐵天音再大大吁了一口氣:「真是複雜──記述者的文筆極佳,有些描述,會看得人毛髮直豎,真值得看,不論多忙,都值得看。」<br /><br />  我點頭:「我一定會看……」<br /><br />  我頓了一頓,想問他何以會對老十二天官的事有興趣,但是我沒有問出來,他要是會告訴我,自然會說,不告訴我,問了也是自問。<br /><br />  又閒談了一會,鐵天音告辭離去,我打開玉盒,順手拿起一冊來看。<br /><br />  接下來的若干日子,我和白素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紅綾身上,沒有甚麼特別的事發生──特別的事,很多情形下,是要去找。才能發掘出來,既然不去找,當然也不會從天上掉下來。<br /><br />  而那十二冊「天官門」的行事記錄,也確實吸引了我們──我在看完了第一冊之後,就竭力推薦白素看,白素一看上了手,也難以釋卷,我們就一冊一冊看下去。<br /><br />  由於大部分的時間,都花在紅綾身上,紅綾也越來越像是現代人,看來不再想念苗疆,白素目的可達,自然加倍努力,所以用來看書的時間,不是太多,十二冊記述,斷斷續續,也看了將近一個月。<br /><br />  我先看完之後,心中有一個疑問,但沒有提出來,等白素也看完了,我見到她面有疑惑之色,就問:「怎麼樣,有甚麼疑問?」<br /><br />  白素再把最後兩冊翻了一下,又沉吟半晌,才道:「好像在這兩冊之中,少了一部分。」<br /><br />  這正是我感到疑惑之處,但由於十二冊記述,本來就長短不一,而且又沒有頁數,若是當中少了一些,也無從查究起,所以我才沒有說甚麼──因為一提出來,唯一的嫌疑人就是鐵天音,是他弄走了記述的一部分,他有甚麼道理要那麼做?<br /><br />  這時,白素提了出來,我怦然心動:「是,記述是一個月接一個月下來的,近三十年的事,重要的都記下來了,他們的生活如此多姿多采,幾乎每個月都有值得記述的事情……」<br /><br />  白素接下去:「可是至少有九個月的時間是空白,沒有記述。」<br /><br />  我點頭:「照說,這幾個月對老十二天官來說,很是重要,那是他們活動的最後幾個月,再接下去,就是他們已進入藍家峒了。」<br /><br />  我們兩個人的結論是:在老十二天官窮途末路,被軍隊追殺,逃到了苗疆,進入了藍家峒之前,有幾個月,沒有活動記述下來。<br /><br />  也可以假設,那時他們的環境,十分惡劣,所以無法進行記錄。<br /><br />  可是,整整十二冊,分明都是他們劫後餘生,在藍家峒定居下來之後寫下來的,或許根據草稿謄清,就算沒有草稿,十二個人回憶入峒前幾個月的事,摘要記述,也不是困難的事,何至於一片空白?<br /><br />  那麼,進一步的結論,就應該是:那一部記述,被抽走了。<br /><br />  我和白素,仔細檢查最後兩冊的裝釘,用作裝釘的銀白色絲線,已經發黃。裝釘十分考究,手工也精細。可能是老十二天官中的一個親手裝成的。<br /><br />  如果要抽出其中幾頁,把絲線小心拆開,再小心重裝,也不是不可以,但是那是一項十分困難的工作。<br /><br />  因為絲線發黃,是由於日子久遠,氧化作用之故。<br /><br />  絲線露在外面的部分,和被紙張掩遮的部分,氧化的程度不同。也就是說,把絲線小心拆開來之後,絲線的顏色會不均勻,再裝釘,要使得和原來一樣,那是難以想像的事。<br /><br />  白素立刻想到,可能是棄了舊絲線,完全改用另一批變了色的絲線,所以她把那兩冊,和其他各冊來比較,卻又分不出絲毫差別。<br /><br />  我和白素相視愕然,我們都沒有說出鐵天音的名字來,因為懷疑故人之子做了這種事,不是很應該。<br /><br />  我只是道:「我想不出任何人要這樣做的任何動機。」<br /><br />  白素吸了一口氣:「記述中提及許多……三十年來,天官門用各種方法獲得的財寶,到後來煙消雲散,半個字也未曾提起。」<br /><br />  這一點,一早我就想到過,而在記述中看來,「天官門積聚的財貨之多,極令人震驚,他們根本不知道錢財可以放進銀行,那就一定是覓地方藏了起來,何以會一點記述也沒有?<br /><br />  莫非真是老土到了鐵天音為了圖謀「天官門」的藏寶,而把有關的記述弄走了。<br /><br />  我想到這裏,不由自主,搖了搖頭。<br /><br />  因為我覺得這樣的懷疑,不是很有道理。<br /><br />  白素還在一冊又一冊地研究裝釘的部分,最後,她取起了第一冊,道:「我還要再看一遍。」<br /><br />  若是有空閒,這份記錄,確然值得一看再看,而且,記錄之中,很有牽涉到歷史上相當重大的事件,其內幕之令人咋舌,很是不可思議,一些人和一些事,表面現象和真實的情形,竟可以相去如此之遠。<br /><br />  但我知道白素為了紅綾,忙得暈頭轉向,重看一遍,對她來說,是一件大事了。<br /><br />  所以我道:「你想發現甚麼,不妨告訴我,等我來翻看,我的時間比你多。」<br /><br />  白素想了一想:「好,在最後一冊,發現有幾個月的空白,我想知道以前十一冊,是不是也有同樣的情形,看第一遍時,沒有多加注意。」<br /><br />  我笑道:「這容易,何必再看一遍,翻一遍就可以了。」<br /><br />  我並不是偷懶,任何事,若是有簡便的方法可循,就沒有道理自找麻煩。況且這份記錄的編年十分有秩序,何年何月何日的事,都記得清清楚楚。<br /><br />  同時,我也知道白素的意思,若是以往那麼多年,並沒有缺上一大段日子的,那麼,最後一冊有幾個月的空白,就大是可疑。<br /><br />  若是以前,也有大段時間上的空白,那麼,最後一冊的空缺,也就不足為奇了。<br /><br />  要做這項功夫,並不困難,我獨自在書房之中,大半天的時間就完成了。<br /><br />  其間,紅綾進來幾次,我想再一次趁機告訴她看書的好處,可是她咧著嘴,搖頭道:「書不好看,電視好看得多了。」<br /><br />  原來白素提供了大量的錄影帶和影碟,內容包羅萬有,從各種記錄片,到整套的課程,甚麼都有,對紅綾來說,吸引力遠遠超過了書本,而且她也循這條路徑,迅速地吸收著知識。<br /><br />  看來那是一條捷徑,要使她領略書本的好處,還需要一段時間。<br /><br />  翻看完了前面的十一冊,發現第一次看的時候,由於被千變萬化、豐富無比的內容所吸引,沒有注意到時序上的空白,其實,每一冊,皆有若干時日的空缺,自兩個月到六個月不等,最後一冊,缺得最多。<br /><br />  我把結果向白素說了,白素沉吟不語,我的結論是:「本來就是這樣的,在那段日子中,可能根本沒有甚麼事發生,所以也沒有記錄。」<br /><br />  白素望了我一眼:「到藍家峒之前的幾個月,他們的生命每分鐘都在極度的危險之中,會沒有值得記述的事?」<br /><br />  我沒有旁的設想,所以不置可否。<br /><br />  白素忽然像是不經意地問:「鐵天音這幾天沒有聯絡,小寶倒是天天來。」<br /><br />  我怔了一怔──自從發覺事有可疑以來。我們心中都十分明白,嫌疑最大的人就是鐵天音。可是我們之間,卻從來也未曾把他的名字提出來過,那當然是我們都覺得,無緣無故去懷疑他,是不應該的事。<br /><br />  這時,白素突然問起了鐵天音,看來也和事情無關,但是她何以忽然會有此一問,自然也心照不宣。<br /><br />  我據實回答:「沒有,小寶不但天天來,還和紅綾相處得極好,他現在最大的困擾,是溫媽媽一天迫他七十多次,叫他快點把未婚妻帶來給她看。」<br /><br />  我把溫寶裕的近況說得詳細,那表示我不願討論鐵天音的事,也就是說,我認為「天官門」的記錄,原來就是這樣子的,沒有問題。<br /><br />  白素想了一會,道:「請他來一下,有幾句話,得向他交代一下。」<br /><br />  我望向白素,看到她的神情異常堅決,我也只好點了點頭,答應了她的要求。<br /><br />  要聯格鐵天音是很容易的事,他在電話中一口答應,並且道:「我正想來向你們辭行。」<br /><br />  反正就快見面,我也沒問他要到哪裏去,就把情形告訴白素,白素聽了之後,若有所思。當天下午,鐵天音來到。一進門,就把一大瓶伏特加酒塞給紅綾,紅綾發出一下歡呼聲,白素則大皺其眉──紅綾十分歡喜開門,一有鈴聲,她總搶著去開。那本來是老蔡的工作,可是老蔡的行動,比她慢了一百倍也不止,如何搶得過她?不幾天,只要紅綾在家,老蔡對於門鈴聲,也就充耳不聞了。<br /><br />  鐵天音看到白素有不愉之色,忙道:「根據研究,這種酒最純正,不含其他任何雜質。」<br /><br />  我笑道:「是啊,可是含太多的酒精。」<br /><br />  紅綾作了一個鬼臉,閃身走了開去──鐵天音不是第一次帶酒來給她了,而且還教了她一個伏特加酒的喝法:把它放在冷藏庫中,使它變成濃稠的漿汁,再趁凍喝下去,紅綾也很喜歡這種喝法。<br /><br />  鐵天音不等我問,就道:「有一個月的假期,到德國去陪父親。」<br /><br />  我十分感慨:「上次和令尊久別重逢,可是不到半天,就趕著回來,人生真是難料。」<br /><br />  鐵天音道:「是啊,所以總多抽點時間去陪他,雖然沒有甚麼話題,也是好的,也虧得他不是很喜歡說往事,不然,老人家想當年起來,也夠受的。」<br /><br />  我搖頭:「令尊一生如此多姿多采,聽他講往事,如何會悶?」<br /><br />  鐵天音含蓄地笑了一下,望向我們。白素道:「我們也看了天官門的記述。」<br /><br />  鐵天音伸了伸舌頭:「很駭人,是不是?」<br /><br />  白素道:「是,這部記述,你比我們早看,若是我們早知道內容牽涉到那麼多人和事,牽涉到那麼多歷史的隱秘,也許不會給你看,因為有些事,還沒有到可以傳出去的時候,要是傳出去了,我們就有負十二天官所託了。」<br /><br />  白素這一番話,說得極其認真,她的話當然有理,但是我怕鐵天音聽了會臉上掛不住,所以連向她使了幾個眼色,白素卻視而不見。<br /><br />  鐵天音聽得很認真,他很誠懇地道:「是,我明白,我絕不會對任何人提起。」<br /><br />  白素道:「令尊那裏,也最好不說。」<br /><br />  我不禁皺眉──白素這話,未免不近人情了。人家父子兩人之間的談話內容,怎可以加以干涉?<br /><br />  鐵天音的反應,也很不以為然,他揚了揚眉,變換了一下坐著的姿勢,卻沒有出聲。<br /><br />  有那麼幾秒的時間,由於白素的話,氣氛變得相當尷尬。<br /><br />  還是由白素來打破沉寂,她道:「有許多事件,令尊可能就算不直接參與,也曾間接有關連。一些歷史事件中的人物,都是和令尊同時代叱吒風雲的人,他如今隱居。過著平靜的生活,這些事再提起來,陡然令得他再回到往昔的光陰之中,惹來傷感,那又何苦。」<br /><br />  鐵天音靜靜聽完,這才道:「是,說得是,不必再惹他想起往事。」<br /><br />  我這才知道了白素的用意,也道:「不愉快的往事,若是一再想起,是很痛苦的事。」<br /><br />  鐵天音點了點頭,他道:「我本來,只當天官門的記述,全是些江湖恩怨,可以當小說看,也不知道內容竟然如此豐富。」<br /><br />  我和白素互望了一眼,心中都感到,鐵天音的這番話,倒是「此地無銀三百兩」了──他對「天官門」的事有興趣,必有原因,他不說,我們也不會問。他卻拿甚麼「當看小說」來搪塞,那真是太過分了。<br /><br />  不過當下也沒有向他多問甚麼,問了他就在晚上啟程,請他代問候少年時就相識的老朋友,等等,直到他告辭離去,白素又有若有所思的神情。<br /><br />  當晚,臨睡之前,她仍然若有所思,我伸手在她的眉心撫摸了一下,白素道:「鐵天音這個人,真叫人看不透,大有古怪。」<br /><br />  我揚眉:「要把一個人看透,談何容易,而且,何必把一個人看透呢?」<br /><br />  白素的回答,令我感到意外:「因為他欺騙我們。」<br /><br />  我呆了一呆,作了一個請她舉例的手勢,白素沉聲道:「我託小郭去查了一下,不錯,他訂了到德國去的機票,起飛的時間和他告訴我們的一樣,但是他並不打算去看他父親,他在德國轉機,下一站的目的地,是芬蘭。」<br /><br />  我聽得瞠目結舌──不單是由於鐵天音的行蹤古怪,更由於白素對鐵天音的起疑,竟到了這等程度,竟不惜大動干戈,去作調查。<br /><br />  我望定了白素,至少有一分鐘之久,說不出話來,白素也不出聲。</div></body></html> in /var/www/vhosts/enjoyreadinghour.com/zh.enjoyreadinghour.com/eKatab/REST.class.php on line 79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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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部:是他幹的?】



  這時,我自然想起了白素的那個眼色,我向白素望去,只見她大有嗔怪之色。

  她有這種神情,自然是對我的行為,不以為然──我不知道她何以如此。而我已答應了鐵天音,不好反口,所以不知如何才好,神情很是尷尬。

  鐵天音也看出了其中的情形,他主動道:「要是有甚麼困難的話,那不妨作罷。」

  聽得鐵天音這樣講,我不禁心中起了幾分反感,也不由自主,皺了皺眉。聽起來,鐵天音的話,像是在體諒我的處境,他自己並不堅持。可是骨子裏,他卻是在刺激我,使我不能不答應他的要求,不然就是食言,變成了言而無信之人。

  鐵天音很有心計,也很深沉,自然絕頂聰明,他的那種心計,也運用得恰到好處,可是引起了我的疑惑──他不會對一件無關緊要的事運用計謀,那麼,老十二天官的事,和他有甚麼關係呢?

  白素向我使眼色,大有阻止我允諾之意,她感覺比我敏銳,難道是她看出了有不對頭之處嗎?

  我首先想到的是,老十二天官闖蕩江湖。幹的勾當之中,多有殺人放火,搶劫擄掠的事,自然也會涉及龐大的錢財,是不是在記錄之中,會有甚麼寶藏之類的記載,所以鐵天音才想看它?

  可是繼而一想,我不禁失笑,這未免把鐵天音看得太低了。儘管他深沉有計謀,他不至於如此卑劣。

  一時之間,我想不出原因來,而鐵天音在說了之後,又目光灼灼地望著我,大有迫我立刻回答之勢,我想:好,就看你有甚麼目的。

  所以我立時道:「沒有甚麼不方便,紅綾,去把那隻玉盒子拿來。」

  紅綾答應一聲,飛快地奔了開去──白素曾把那玉盒託她「保管」,所以那玉盒一直在她的房間之中。不一會,她就捧著走過來。

  我在把玉盒交到鐵天音手中之前,不敢去接觸白素的眼光──她表示過意見,而我還是把記錄給了鐵天音,她當然不便當面阻止,但心中不快,卻是難免的了。我只是偷看了她一下,卻又感到她像沒事人一樣。

  鐵天音接過了玉盒來,驚嘆一聲:「好美的玉,這才真是美玉,常聽傳說美玉生輝,看這種柔和的光澤。」

  我又不禁皺了皺眉──他明明極其心急想看盒中的記錄,可是卻裝模作樣,去讚美玉質之佳,就算沒有目的,這種行為,也不為我所喜。

  我道:「盒中一共是十二大冊,你再也想不到,是用極小的小楷寫成的,小心別弄壞了。」

  鐵天音這才打開盒蓋,取出了一冊來翻看,溫寶裕也湊過頭去,看了一看,就揉眼睛:「這字那麼小,得用放大鏡來看才行。」

  鐵天音隨便翻看,看來十分鎮定,可是他的雙頰,這時卻泛起了一片淺紅──這是他無法掩飾的生理反應,證明他心中的興奮,至於極點。

  種種發生在他身上的現象,都令得我極其疑惑,可是又設想不出原因。

  鐵天音放下了記錄冊,又蓋上盒蓋,雙手捧著玉盒,向我道:「放心,我會小心,該會絲毫無損。」

  溫寶裕性子爽直:「喂,看到有甚麼有趣的部分,轉述一下,不必人人都捱看這種小字之苦。」

  鐵天音連聲道:「當然。當然。」

  鐵天音先捧著玉盒離去,當日又發生了甚麼瑣碎的事,也記不得了。

  到了晚上,我才問白素:「你好像反對我把老十二天官的記錄交給鐵天音,為了甚麼?」

  白素淡然:「這份記錄中,可能有許多不能給外人知道的隱秘,我們自己還沒有看,就交給外人,總不是十分妥當。」

  我聽得白素這樣講,就鬆了一口氣:「本來就是要公開的,好讓後世人知道老十二天官的事跡,也不會有甚麼了不起的隱秘,再說,鐵天音也不能算外人,好友之子,如自己的子姪一樣。」

  白素笑了起來:「我看到你連皺了好幾次眉,還以為你不喜歡他。」

  我不禁啞然:「是不很喜歡……他這種性格的人,他太喜歡用計謀……可是我不明白,他何以會對老十二天官的事有興趣?照說,他和老十二天官,八輩子也扯不上一點關係。」

  白素深吸了一口氣:「誰知道……你初見藍絲時,也想不到我們和她之間有關係。」

  我握住了她的手:「你倒是一見紅綾,就感到和她之間有關係的。」

  這時,紅綾已經睡著了,睡在那張用繩子結成的吊床上,雖然她已成人,而且粗壯得幾乎可以適應任何環境,可是作為父母,我們還是想輕輕推吊床,好讓吊床搖動,使她睡得更適意些。

  接下來的日子,有趣的瑣事極多,大都環繞紅綾而發生,作為親人,每一件事都可以噱上半天,認為是賞心樂事,但是若一一記述,旁人看來,未免肉麻當有趣,所以除非和整個故事有關,就不再特別提起了。

  大約是七八天之後──本來,七天就是七天,八天就是八天,但是日子過得雖然瑣碎,卻叫人暈頭轉向,所以也就糊裏糊塗。

  總之,幾天之後,鐵天音捧了玉盒來,人還沒坐下,就道:「看完了。」

  這些日子來,由於紅綾回到文明社會之後的表現,好得出乎我們的意料之外,所以在外出之時,由兩個人相陪,變成了一個人,另外一個,可以趁機休息一下。我就是休息的一個,白素陪紅綾出去了。

  我望著他,鐵天音坐了下來之後,把手按在玉盒上,輕拍著,又道:「看完了。」

  我問:「內容怎樣?我只是略翻了一下,根本沒有時間仔細看。」

  鐵天音大大地吁了一口氣:「太豐富複雜,太奇異詭怪,太不可思議了,簡直沒有法子形容,也沒有法子摘要記述,除非全部閱讀,不然,真不知從何說起。」

  我笑道:「只聽說『一部二十四史,不知從何說起』的,難道竟這樣複雜?」

  鐵天音再大大吁了一口氣:「真是複雜──記述者的文筆極佳,有些描述,會看得人毛髮直豎,真值得看,不論多忙,都值得看。」

  我點頭:「我一定會看……」

  我頓了一頓,想問他何以會對老十二天官的事有興趣,但是我沒有問出來,他要是會告訴我,自然會說,不告訴我,問了也是自問。

  又閒談了一會,鐵天音告辭離去,我打開玉盒,順手拿起一冊來看。

  接下來的若干日子,我和白素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紅綾身上,沒有甚麼特別的事發生──特別的事,很多情形下,是要去找。才能發掘出來,既然不去找,當然也不會從天上掉下來。

  而那十二冊「天官門」的行事記錄,也確實吸引了我們──我在看完了第一冊之後,就竭力推薦白素看,白素一看上了手,也難以釋卷,我們就一冊一冊看下去。

  由於大部分的時間,都花在紅綾身上,紅綾也越來越像是現代人,看來不再想念苗疆,白素目的可達,自然加倍努力,所以用來看書的時間,不是太多,十二冊記述,斷斷續續,也看了將近一個月。

  我先看完之後,心中有一個疑問,但沒有提出來,等白素也看完了,我見到她面有疑惑之色,就問:「怎麼樣,有甚麼疑問?」

  白素再把最後兩冊翻了一下,又沉吟半晌,才道:「好像在這兩冊之中,少了一部分。」

  這正是我感到疑惑之處,但由於十二冊記述,本來就長短不一,而且又沒有頁數,若是當中少了一些,也無從查究起,所以我才沒有說甚麼──因為一提出來,唯一的嫌疑人就是鐵天音,是他弄走了記述的一部分,他有甚麼道理要那麼做?

  這時,白素提了出來,我怦然心動:「是,記述是一個月接一個月下來的,近三十年的事,重要的都記下來了,他們的生活如此多姿多采,幾乎每個月都有值得記述的事情……」

  白素接下去:「可是至少有九個月的時間是空白,沒有記述。」

  我點頭:「照說,這幾個月對老十二天官來說,很是重要,那是他們活動的最後幾個月,再接下去,就是他們已進入藍家峒了。」

  我們兩個人的結論是:在老十二天官窮途末路,被軍隊追殺,逃到了苗疆,進入了藍家峒之前,有幾個月,沒有活動記述下來。

  也可以假設,那時他們的環境,十分惡劣,所以無法進行記錄。

  可是,整整十二冊,分明都是他們劫後餘生,在藍家峒定居下來之後寫下來的,或許根據草稿謄清,就算沒有草稿,十二個人回憶入峒前幾個月的事,摘要記述,也不是困難的事,何至於一片空白?

  那麼,進一步的結論,就應該是:那一部記述,被抽走了。

  我和白素,仔細檢查最後兩冊的裝釘,用作裝釘的銀白色絲線,已經發黃。裝釘十分考究,手工也精細。可能是老十二天官中的一個親手裝成的。

  如果要抽出其中幾頁,把絲線小心拆開,再小心重裝,也不是不可以,但是那是一項十分困難的工作。

  因為絲線發黃,是由於日子久遠,氧化作用之故。

  絲線露在外面的部分,和被紙張掩遮的部分,氧化的程度不同。也就是說,把絲線小心拆開來之後,絲線的顏色會不均勻,再裝釘,要使得和原來一樣,那是難以想像的事。

  白素立刻想到,可能是棄了舊絲線,完全改用另一批變了色的絲線,所以她把那兩冊,和其他各冊來比較,卻又分不出絲毫差別。

  我和白素相視愕然,我們都沒有說出鐵天音的名字來,因為懷疑故人之子做了這種事,不是很應該。

  我只是道:「我想不出任何人要這樣做的任何動機。」

  白素吸了一口氣:「記述中提及許多……三十年來,天官門用各種方法獲得的財寶,到後來煙消雲散,半個字也未曾提起。」

  這一點,一早我就想到過,而在記述中看來,「天官門積聚的財貨之多,極令人震驚,他們根本不知道錢財可以放進銀行,那就一定是覓地方藏了起來,何以會一點記述也沒有?

  莫非真是老土到了鐵天音為了圖謀「天官門」的藏寶,而把有關的記述弄走了。

  我想到這裏,不由自主,搖了搖頭。

  因為我覺得這樣的懷疑,不是很有道理。

  白素還在一冊又一冊地研究裝釘的部分,最後,她取起了第一冊,道:「我還要再看一遍。」

  若是有空閒,這份記錄,確然值得一看再看,而且,記錄之中,很有牽涉到歷史上相當重大的事件,其內幕之令人咋舌,很是不可思議,一些人和一些事,表面現象和真實的情形,竟可以相去如此之遠。

  但我知道白素為了紅綾,忙得暈頭轉向,重看一遍,對她來說,是一件大事了。

  所以我道:「你想發現甚麼,不妨告訴我,等我來翻看,我的時間比你多。」

  白素想了一想:「好,在最後一冊,發現有幾個月的空白,我想知道以前十一冊,是不是也有同樣的情形,看第一遍時,沒有多加注意。」

  我笑道:「這容易,何必再看一遍,翻一遍就可以了。」

  我並不是偷懶,任何事,若是有簡便的方法可循,就沒有道理自找麻煩。況且這份記錄的編年十分有秩序,何年何月何日的事,都記得清清楚楚。

  同時,我也知道白素的意思,若是以往那麼多年,並沒有缺上一大段日子的,那麼,最後一冊有幾個月的空白,就大是可疑。

  若是以前,也有大段時間上的空白,那麼,最後一冊的空缺,也就不足為奇了。

  要做這項功夫,並不困難,我獨自在書房之中,大半天的時間就完成了。

  其間,紅綾進來幾次,我想再一次趁機告訴她看書的好處,可是她咧著嘴,搖頭道:「書不好看,電視好看得多了。」

  原來白素提供了大量的錄影帶和影碟,內容包羅萬有,從各種記錄片,到整套的課程,甚麼都有,對紅綾來說,吸引力遠遠超過了書本,而且她也循這條路徑,迅速地吸收著知識。

  看來那是一條捷徑,要使她領略書本的好處,還需要一段時間。

  翻看完了前面的十一冊,發現第一次看的時候,由於被千變萬化、豐富無比的內容所吸引,沒有注意到時序上的空白,其實,每一冊,皆有若干時日的空缺,自兩個月到六個月不等,最後一冊,缺得最多。

  我把結果向白素說了,白素沉吟不語,我的結論是:「本來就是這樣的,在那段日子中,可能根本沒有甚麼事發生,所以也沒有記錄。」

  白素望了我一眼:「到藍家峒之前的幾個月,他們的生命每分鐘都在極度的危險之中,會沒有值得記述的事?」

  我沒有旁的設想,所以不置可否。

  白素忽然像是不經意地問:「鐵天音這幾天沒有聯絡,小寶倒是天天來。」

  我怔了一怔──自從發覺事有可疑以來。我們心中都十分明白,嫌疑最大的人就是鐵天音。可是我們之間,卻從來也未曾把他的名字提出來過,那當然是我們都覺得,無緣無故去懷疑他,是不應該的事。

  這時,白素突然問起了鐵天音,看來也和事情無關,但是她何以忽然會有此一問,自然也心照不宣。

  我據實回答:「沒有,小寶不但天天來,還和紅綾相處得極好,他現在最大的困擾,是溫媽媽一天迫他七十多次,叫他快點把未婚妻帶來給她看。」

  我把溫寶裕的近況說得詳細,那表示我不願討論鐵天音的事,也就是說,我認為「天官門」的記錄,原來就是這樣子的,沒有問題。

  白素想了一會,道:「請他來一下,有幾句話,得向他交代一下。」

  我望向白素,看到她的神情異常堅決,我也只好點了點頭,答應了她的要求。

  要聯格鐵天音是很容易的事,他在電話中一口答應,並且道:「我正想來向你們辭行。」

  反正就快見面,我也沒問他要到哪裏去,就把情形告訴白素,白素聽了之後,若有所思。當天下午,鐵天音來到。一進門,就把一大瓶伏特加酒塞給紅綾,紅綾發出一下歡呼聲,白素則大皺其眉──紅綾十分歡喜開門,一有鈴聲,她總搶著去開。那本來是老蔡的工作,可是老蔡的行動,比她慢了一百倍也不止,如何搶得過她?不幾天,只要紅綾在家,老蔡對於門鈴聲,也就充耳不聞了。

  鐵天音看到白素有不愉之色,忙道:「根據研究,這種酒最純正,不含其他任何雜質。」

  我笑道:「是啊,可是含太多的酒精。」

  紅綾作了一個鬼臉,閃身走了開去──鐵天音不是第一次帶酒來給她了,而且還教了她一個伏特加酒的喝法:把它放在冷藏庫中,使它變成濃稠的漿汁,再趁凍喝下去,紅綾也很喜歡這種喝法。

  鐵天音不等我問,就道:「有一個月的假期,到德國去陪父親。」

  我十分感慨:「上次和令尊久別重逢,可是不到半天,就趕著回來,人生真是難料。」

  鐵天音道:「是啊,所以總多抽點時間去陪他,雖然沒有甚麼話題,也是好的,也虧得他不是很喜歡說往事,不然,老人家想當年起來,也夠受的。」

  我搖頭:「令尊一生如此多姿多采,聽他講往事,如何會悶?」

  鐵天音含蓄地笑了一下,望向我們。白素道:「我們也看了天官門的記述。」

  鐵天音伸了伸舌頭:「很駭人,是不是?」

  白素道:「是,這部記述,你比我們早看,若是我們早知道內容牽涉到那麼多人和事,牽涉到那麼多歷史的隱秘,也許不會給你看,因為有些事,還沒有到可以傳出去的時候,要是傳出去了,我們就有負十二天官所託了。」

  白素這一番話,說得極其認真,她的話當然有理,但是我怕鐵天音聽了會臉上掛不住,所以連向她使了幾個眼色,白素卻視而不見。

  鐵天音聽得很認真,他很誠懇地道:「是,我明白,我絕不會對任何人提起。」

  白素道:「令尊那裏,也最好不說。」

  我不禁皺眉──白素這話,未免不近人情了。人家父子兩人之間的談話內容,怎可以加以干涉?

  鐵天音的反應,也很不以為然,他揚了揚眉,變換了一下坐著的姿勢,卻沒有出聲。

  有那麼幾秒的時間,由於白素的話,氣氛變得相當尷尬。

  還是由白素來打破沉寂,她道:「有許多事件,令尊可能就算不直接參與,也曾間接有關連。一些歷史事件中的人物,都是和令尊同時代叱吒風雲的人,他如今隱居。過著平靜的生活,這些事再提起來,陡然令得他再回到往昔的光陰之中,惹來傷感,那又何苦。」

  鐵天音靜靜聽完,這才道:「是,說得是,不必再惹他想起往事。」

  我這才知道了白素的用意,也道:「不愉快的往事,若是一再想起,是很痛苦的事。」

  鐵天音點了點頭,他道:「我本來,只當天官門的記述,全是些江湖恩怨,可以當小說看,也不知道內容竟然如此豐富。」

  我和白素互望了一眼,心中都感到,鐵天音的這番話,倒是「此地無銀三百兩」了──他對「天官門」的事有興趣,必有原因,他不說,我們也不會問。他卻拿甚麼「當看小說」來搪塞,那真是太過分了。

  不過當下也沒有向他多問甚麼,問了他就在晚上啟程,請他代問候少年時就相識的老朋友,等等,直到他告辭離去,白素又有若有所思的神情。

  當晚,臨睡之前,她仍然若有所思,我伸手在她的眉心撫摸了一下,白素道:「鐵天音這個人,真叫人看不透,大有古怪。」

  我揚眉:「要把一個人看透,談何容易,而且,何必把一個人看透呢?」

  白素的回答,令我感到意外:「因為他欺騙我們。」

  我呆了一呆,作了一個請她舉例的手勢,白素沉聲道:「我託小郭去查了一下,不錯,他訂了到德國去的機票,起飛的時間和他告訴我們的一樣,但是他並不打算去看他父親,他在德國轉機,下一站的目的地,是芬蘭。」

  我聽得瞠目結舌──不單是由於鐵天音的行蹤古怪,更由於白素對鐵天音的起疑,竟到了這等程度,竟不惜大動干戈,去作調查。

  我望定了白素,至少有一分鐘之久,說不出話來,白素也不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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