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arning: is_file(): File name is longer than the maximum allowed path length on this platform (4096): <?xml version="1.0" encoding="utf-8"?> <!DOCTYPE html PUBLIC "-//W3C//DTD XHTML 1.1//EN" "http://www.w3.org/TR/xhtml11/DTD/xhtml11.dtd"> <html xmlns="http://www.w3.org/1999/xhtml" xml:lang="zh-TW"> <head> <title>第五章</title> <link href="stylesheet.css" type="text/css" rel="stylesheet" /> <link rel="stylesheet" type="application/vnd.adobe-page-template+xml" href="page-template.xpgt"/> </head> <body> <div> <h3>第五章</h3><br /><br />  花羽到碼頭時,並不知道白蘭音和影子是在眾多的船中的哪一艘上。他找到了一個可以俯瞰整個海港的高地,用望遠鏡觀察著。<br /><br />  而當他看到白蘭音和影子突然出現之際,他心中的高興實在是難以形容的。<br /><br />  他瞄準了影子的腦袋,看到影子的腦袋在他裝有完善的滅聲器的遠程來福槍瞄準器的十字中心,然後扳動了槍扣。<br /><br />  影子和白蘭音自然聽不到槍聲,因為花羽離開他們足足有三百碼,而且,就算他們離花羽只有三碼,他們聽到的聲響也至多是輕微的「啪」一聲而已。<br /><br />  在射出了那一槍後,花羽的預期是影子立時中槍而死。只要影子一死,就算白蘭音再機伶,當她發現突然之間,她偎依著的竟然已是一個死人之際,她也會驚呆得不知所措的。<br /><br />  在那樣的情形下,花羽就有足夠的時間來發射第二槍,結束他的任務。<br /><br />  可是,就在那一剎那間,影子的頭卻低了下去!花羽的那一槍射空了!<br /><br />  而影子和白蘭音兩人又立時分開,在甲板上打著滾。花羽曾有一分鐘內連射十槍,槍槍命中的紀錄,本來,影子和白蘭音的反應雖然快,花羽仍有足夠的機會可以下手的。<br /><br />  但是,第一槍射空卻使花羽感到了極度的憤怒,影子竟在他的槍下逃過了兩次!<br /><br />  對於一個像花羽那樣的神槍手而言,這簡直是一種無可形容的侮辱!<br /><br />  極度的憤怒使得花羽耽擱了一、兩秒鐘,雖然他立時又瞄準,再扳動槍扣,但是他可以射殺影子和白蘭音的機會已經消失了,影子和白蘭音兩人早已滾進船艙之中了。<br /><br />  而他們一滾進了船艙中,花羽射擊的目標就已經消失了。<br /><br />  他接著射出的四顆子彈仍然未曾射中。<br /><br />  花羽緊緊地咬著牙,以致上下兩排牙齒相磨,發出了「格格」的聲響來,他幾乎有點不知所措了!<br /><br />  然而,他畢竟是魔王高泰手下的十二大將之一,就在那時候,他換了另一柄槍,射出了第六槍。<br /><br />  第六槍射出的並不是子彈,而是一枚四周圍都是尖刺、看來像是小刺猬一樣的東西。他在瞄準器中看到那東西緊釘在那艘船的船身時,他心中的怒氣才遏抑了下來。<br /><br />  他知道影子和白蘭音逃過了狙擊之後,一定會駕船離去,而他必須知道他們的行蹤。<br /><br />  而他射出的那東西正是遠程跟蹤者的恩物──那是強力水銀電池做動力的無線電波發射器。他可以在一百五十里之外,憑著靈敏的接收儀收到自那發射器中發出的微弱電波。<br /><br />  花羽看著白蘭音的船在緩緩駛離港口,他向前奔著,來到了碼頭,等到他趕到碼頭時,白蘭音的船已經駛出港口,並且速度陡地加快。花羽沿著碼頭奔了一會,看到一種正在啟航的漁船。<br /><br />  他在碼頭上大叫著,正在緩緩駛離的漁船上的人瞪著眼睛望著花羽,不知道這個瘋子想做什麼?而花羽在奔出了十來碼之後,突然縱身一躍,躍出了七、八尺,兩個漁民伸出手來拉住了他,將他拖到了船上。<br /><br />  漁船的船長走過來,厲聲道:「你想做什麼?你瘋了!」<br /><br />  花羽並沒有說什麼,他打開了他手中提的那一隻提箱,那手提箱有正反兩個蓋,如果他打開正的那個蓋的話,那麼顯露出來的就是他心愛的、性能優越的、各有不同作用的七、八柄槍械。<br /><br />  但這時他打開的那個蓋,展露在那船長眼前的是一扎扎、排列得十分整齊的五十元面額的美妙。<br /><br />  那船長呆住了!花羽拿出了其中兩扎,道:「這算是定洋!」<br /><br />  船長接過了鈔票,有點不知所措,道:「你──你想訂購什麼?」<br /><br />  花羽關上了箱蓋道:「我要訂購你這艘船,聽我的命令行駛。」<br /><br />  船長有點受寵若驚,道:「先生,這是一艘很舊的舊船了!它能為你做什麼?」<br /><br />  花羽道:「我要捕捉一種十分稀有的魚。你們知道嗎?我是海洋生物學家。我租用你的船,每天付你一千美元的酬金,你的船員由我支付每天五十美元的薪金,你同意嗎?」<br /><br />  船長還未曾出聲,在他四周圍的船員已一起叫了起來,笑著、罵著道:「他媽的!不同意的是瘋子!」<br /><br />  船長也忙道:「當然同意!」<br /><br />  花羽道:「好了!將你的房間讓給我,不准來搔擾我!現在,你將這艘漁船的性能告訴我,它最高速度是多少?」<br /><br />  船長詳細地介紹著漁船的性能,而這時,漁船也已經駛出了港口。<br /><br />  如果花羽有機會選擇的話,那麼他一定不會選擇用這艘破舊漁船去追蹤白蘭音和影子的,但是當時他卻根本沒有選擇的機會。<br /><br />  當他聽完船長說了漁船的性能之後,他只是皺著眉,沒有說什麼。他將自己鎖在本來屬於船長的狹小船艙之中,取出了接收儀,弄清楚了白蘭音航行的方向,命令漁船向北駛。<br /><br />  同時,花羽也改變了他原來的計劃,本來,他是不準備驚動組織中的任何人,由他自己一個人來完成任務的。但是現在看來,這一點已經沒有可能了,是以他用無線電通訊儀和組織接觸,要組織立時派出兩個人和一艘性能卓越的船在維多利亞港等候他。<br /><br />  他不能利用這艘破舊的漁船一直追蹤下去,他要一艘較好的船。<br /><br />  從裡約熱內盧到維多利亞港的航程是三天。在這三天之中,白蘭音和影子兩人如果知道花羽在跟蹤著他們的話,他們只要全速前進就可以將花羽拋後兩百哩,花羽也追不上他們了。<br /><br />  可是,他們兩人卻並沒有那樣做。白蘭音剛責備影子疏忽了,她自己也疏忽了。<br /><br />  她以為花羽是無論如何不可能知道她的行蹤的,因為她一受到襲擊就立時駛出了港口。<br /><br />  她不知道花羽一共射出了六槍之多,而且最後一槍射出的是一其無線電被發射儀。<br /><br />  是以白蘭音和影子並不急於趕路,他們的船沿著海岸向北駛著,觀賞著大西洋沿岸的巴西風光,有時峭壁聳天,有時平原連綿,他們就像是在渡蜜月一樣,盡情地享受著,遇上有美妙的海灘,他們甚至停下船來戲水遊玩。所以,當三天之後,花羽在維多利亞港登上了組織替他準備的船隻時,影子和白蘭音離開維多利亞港才一個小時。<br /><br />  他們曾在港內捕充燃料、食物和水,魔王高恭的組織是極其嚴密的,在接到了花羽要求派出船隻的電報之後,就已經有好幾個人到了維多利亞港,這些人甚至攝到了影子和白蘭音在一起的照片。<br /><br />  等到花羽離開了那艘舊漁船,而登上了新船隻開始繼續追蹤之際,形勢對花羽是極其有利的。他不但多了兩個助手(也是第一流的槍手),而且,他的新船隻速度極高,根據前三天的航行情形來看,他足可以追上白蘭音的船而有餘。<br /><br />  而形勢對他最有利的一項則是:當他看到了影子和白蘭音兩人手拉著手,輕鬆地在維多利亞港街道上散步的照片時,他可以肯定,兩人並不知道他已經追了上來!而他可以從容地在海上下手,不必如同在陸地上那樣放冷槍。他可以明明白白地站在白蘭音和影子兩人的面前,然後開槍射擊。<br /><br />  而且在海上,他殺了影子和白蘭音兩人之後,只要製造一場爆炸,就可以毀滅一切證據,那比起在陸地上行事之後還要倉皇逃走,更安全得多!<br /><br />  所以,當花羽登上了新船駛離雄多利亞港之後,他半躺在甲極上的一張帆布椅上望著船頭濺起的浪花,心情十分愉快。<br /><br />  白蘭音和影子是走不脫的了!好運氣不會一直跟著他們,這下要輪到自己了。<br /><br />  花羽十分滿足於自己的機警,影子逃過了兩次死亡,但絕逃不過第三次!<br /><br />  在駛離維多利亞港兩小時之後,一個槍手來到了甲板上,將一具望遠鏡遞給了花羽,道:「我們已經發現了白蘭音的那艘船。」<br /><br />  花羽從帆布椅上欠起身,接過望遠鏡來,湊在眼上向前看去。<br /><br />  他是不會忘記那艘船的樣子的,而且,這一帶的海域也很少有那種新型的游艇在航行,是以他一眼就看出那正是他要追蹤的目標。<br /><br />  當他向那艘船看去之際,他甚至還可以看到船舷有人影閃動,他心中咒罵了一聲,那人當然是影子,他要殺的人!<br /><br />  那槍手在花羽的身後道:「估計他們距離我們約兩百裡,他們的速度不高,我們如果追上去……」<br /><br />  花羽放下了望遠鏡,冷冷地望定那槍手,道:「一切由我來出主意,你明白嗎?」<br /><br />  那槍手的神色變了一變,道:「明白!」<br /><br />  花羽又冷冷地道:「我們不必高速追趕,但是必須迫近那艘船,而你們兩人得化妝一下,裝扮成美國遊客。當我們和他們的船接近的時候,向他們大聲地打招呼,只要他們一在甲板上露了面……」<br /><br />  那槍手道:「我們立時開槍!」<br /><br />  花羽在突然之間像是被毒蜂螫了一下似地跳了起來,他的動作快得使那槍手根本無從趨避,他才一跳起來,「啪」地一聲,那槍手的臉上已經重重挨才一巴掌!<br /><br />  而花羽的臉上則充滿了殺氣,他的聲音難聽得像鈍鋸子在鋸玻璃,道:「由我出主意!而且,我也不會再有第三次警告!」<br /><br />  那槍手掩著臉,神情又驚又怒,連忙向後退去。可是在花羽嚴厲的注視之下。<br /><br />他還是立即放下手來,恭敬地道:「是!」<br /><br />  花羽冷冷地發了一下悶哼聲,走進船艙。不到半小時,不必用望遠鏡他們也可以看到白蘭音的那艘船隻,而那兩個槍手,也穿上了花花綠綠的襯衫站在船頭。<br /><br />  兩船之間的距離只有幾百碼了,白蘭音也早已發現了後面有一艘船在駛近來,她已用望遠鏡注視了相當的時間。這時她放下了望遠鏡,皺著眉道:「有兩個人站在船頭,好像是美國人。」<br /><br />  影子自她的手中接過望遠鏡來,看了一會,道:「我以為只有我們才會這樣子旅行。」<br /><br />  白蘭音伸了一個懶腰,體態撩人,道:「美國人也喜歡那樣。你以為是花羽追了上來?」<br /><br />  影子道:「有可能。」<br /><br />  白蘭音微笑著,坐在影子的身邊掠了掠亂髮,並不出聲。<br /><br />  影子見白蘭音不出聲,有點不服氣,道:「為什麼不會是花羽?」<br /><br />  白蘭音仍然微笑著,道:「可能性不是沒有,但是我認為花羽絕對無法知道我們的行蹤。連我自己在被襲擊之前,也不知道會立即由這條路線到我們的目的地去!」<br /><br />  影子也笑了起來,他想到自己太多慮了,然而,面對著魔王高泰如此大而嚴密的組織,即使只有千萬分之一的可能也要提防。<br /><br />  這是影子幾乎用生命作代價換來的經驗。<br /><br />  在他到南美洲來的時候,他也認為花羽是絕不可能追上來的,但是結果如何?只差半寸,他就死在花羽的槍下。<br /><br />  影子一面想著,一面又向後看了一看,那艘船離得他們更近了。<br /><br />  站在船頭上的兩個人,看來的確像是美國遊客,要是花羽在跟蹤他們,他不會公然弄兩個人站在船頭上,可是話又說回來,花羽如果要免得他們疑心的話,那麼這是最好的法子了。<br /><br />  影子正在想著,白蘭音已站起身向外走去。影子忙道:「蘭音,你做什麼?」<br /><br />  白蘭音在船艙門口轉過頭來,道:「去和他們打個招呼,這是海上航行的規矩。」<br /><br />  影子也跟著走出了船艙。當他們兩人來到了船舷的時候,那艘船已來到了他們的側邊,兩艘船的距離只不過四、五碼,都以同等的速度在平靜的海面上向前駛,是以就感覺上而言,就像是兩艘船都停泊在海面上靜止不動一樣。<br /><br />  白蘭音首先和那兩個槍手揮著手,道:「歡迎你們欣賞南美洲的景色!」<br /><br />  那兩個槍手也一起向白蘭音揮著手,其中一個道:「太美麗了!」<br /><br />  那槍手只不過說了簡短的一句話,可是就在那一霎那間,白蘭音的身子陡地震動了一下。影子就站在她的身後,他感到白蘭音受了震動,可是他卻完全不知道為什麼。<br /><br />  而他根本連發問的機會也沒有,白蘭音突然一縮手,手肘撞在他的胸前,那一撞的力道十分大,使影子的身子陡地向後一仰,跌進了艙中。<br /><br />  而白蘭音也在同時身子向後倒來,她跌在影子的身邊,才一跌下來,一個翻身,已經爬了起來,撲向排列著駕駛儀的控制台,急速地按下了一個按鈕。<br /><br />  影子只來得及問了一聲:「什麼事?」,船身就猛烈地震動,速度突然的加快,使得船像箭一樣直竄了出去!<br /><br />  白蘭音的船陡然之間加快速度,兩艘船之間的距離立即拉遠。可是當影子站起身來時,發現後面的一艘船也立時以高速向前追來!<br /><br />  白蘭音俏臉煞白,道:「影子,準備應付他們的攻擊!花羽來了!」<br /><br />  影子仍然有點莫名其妙,因為他自始至終站在白蘭音的身後,可是他卻一點也沒有看出什麼破綻來。<br /><br />  白蘭音在微微喘著氣道:「我在南美住的時間比你久,剛才那人一開口,講的雖然是英語,但是有南美人難以擺脫的尾音,你聽不出,我聽得出來!武器在主艙的床上,快去拿!」<br /><br />  影子伏著身,迅速地向前奔了過去。這時,整艘船簡直就像是脫了繮的野馬,在海面上近乎瘋狂地向前駛著,影子在向前走去的時餒,必須不住挨著船壁才不致於跌倒。<br /><br />  等到他提著一柄手提機槍回到了白蘭音身邊的時候,白蘭音的神色更緊張了。<br /><br />  白蘭音的神色緊張自然是有原因的。<br /><br />  因為儘管他們以高速在前進,但是後面追上來的船似乎比他們更快!<br /><br />  當白蘭音將船的速度在猝然之間提到最高之際,他們衝離後面的船約有一百碼左右,可是現在,兩船之間的距離至多只有六十碼。<br /><br />  後面那艘船上原來在甲板上的兩個人已經進入了船艙之中,影子雖然提槍在手,但是也無從射擊。<br /><br />  那時,在他們前面的海面上出現了一組小島,那些小島全是凸出在海面之上的光禿的岩石,白蘭音在操縱著船向那組小島駛去,看來她是單備將船駛進陡窄而浪急的水道之中,來擺脫後面的追蹤。<br /><br />  可是就在這時候,在後面的船上突然傳來「轟轟轟轟」四下巨響,緊接著便是銳利的呼嘯,再接著,在他們的船的左舷和右舷又是四下巨響,爆起了四根有幾十尺高的水柱來。<br /><br />  他們的船身在爆炸形成的巨浪中左右搖擺著,連人也無法站得穩。<br /><br />  影子發出了一下低呼聲。道:「蘭音,我們有沒有這樣的武器?」<br /><br />  白蘭音緊閉著唇,搖了搖頭。<br /><br />  兩艘船之間的距離更近了,在水柱化為驟雨自半空中撒下來之際,他們聽到了自擴音器中傳過來的花羽的狂笑聲。<br /><br />  花羽一面狂笑,一面在吼叫,道:「停止!剛才的四發炮彈只不過是警告!」<br /><br />  白蘭音的神色極其緊張,她的船仍在快速地向前衝著,眼看著已快可以穿進兩座小島之間,如果能夠衝了進去立時轉到小島之後,那麼他們就可以找到掩蔽,避免對方的轟擊了。<br /><br />  然而就在那時候,在花羽的狂吼聲中又是一下炮響,那一發炮彈打在船尾,當爆炸聲響起之際,整艘船都向上彈了起來,將白蘭音彈得自控制台前直拋了起來,和影子一起滾跌在船艙底上。<br /><br />  白蘭音的船的船尾已不見了,海水在迅速地灌進來,船首向上翹起。而花羽的船已經接近,他們看不到花羽的船上有多少人,只看到三挺手提機槍的槍口在有掩蔽的窗後伸了出來。<br /><br />  白蘭音掙扎著站了起來,尖聲叫道:「他為什麼還不開槍?」<br /><br />  在那種的情形下,影子比她鎮定得多了,他也掙扎著站了起來道:「他想活捉我們。蘭音,我們快離開船艙,船要下沉了!」<br /><br />  白蘭音尖聲道:「不!我們就是死在海底,也不能讓花羽侮辱!」<br /><br />  影子一伸手,緊緊握住白蘭音的手腕,疾聲道:「不能死!死了到不了寶石眼,要活著!」<br /><br />  白蘭音的身子在劇烈地發著抖,影子拉著她,船身己傾斜,根本無法站得穩,影子向前直撞了過去,撞開了艙門。<br /><br />  他們兩人一撞開了艙門,就立時躍進了海水之中,整艘船隨而沉沒,在海水中帶起了巨大的漩渦,將他們兩人一起牽引了下去。<br /><br />  影子一隻手仍然緊抓住白蘭音的手腕,那挺手提機槍他已經背在肩上,他用一隻手向前劃著。<br /><br />  白蘭音似乎立即知道影子想要做什麼了,她掙脫了影子的手,兩個人一起向前游著。他們在海水下面向前游,屏著氣息。他們實在只能在海水下活動至多一分鐘,但是在那一分鐘之中,他們卻也向前游出了二十碼,等到他們一起冒出水面的時候,他們的船隻已經在海面之上消失了。<br /><br />  而花羽也已經出現在甲板上,像是欣賞熱帶魚一樣望著白蘭音和影子兩人。<br /><br />  影子和白蘭音急速地喘著氣,仍然向前游著,又游出了十來碼,攀上了一塊岩石。那塊岩石只有一張桌子般大小,可是當他們靠在岩石上喘氣時,岩石卻隔開了他們和花羽。白蘭音抹著臉上的水珠,道:「影子,我們完了!」<br /><br />  影子才轉過身來變成斜伏在岩石上,一陣槍聲已經響起。<br /><br />  緊接著驚心動魄的槍聲之後的,是子彈射在岩石上的聲音,被子彈射起的碎石片濺了起來,像是暴雹一樣地落在海水之中。<br /><br />  影子無法探出頭去,他仍然斜伏在岩石上。他提起了一隻腳,移開了他的鞋跟,兩枝扁圓形,鈕扣大小的東西落在他的手掌上。<br /><br />  槍聲在持續著,但是成百的子彈都射在岩石上。在這塊岩石的左右,海水十分湍急,而且兩面都是更大的岩石,形成狹窄的水道。<br /><br />  影子望著白蘭音,白蘭音點頭道:「他們不敢駛到我們的身後來。」<br /><br />  影子道:「那說是說,我們可以守下去!」<br /><br />  白蘭音勉強擠出了一個笑容來,但是在那樣的情形之下,她的笑容卻是使人心酸的,就算她再有信心、再樂觀,要她在如今那樣的處境之下發出真正的笑容來,那實在是不可能的。<br /><br />  他們已失去了船,只靠一塊岩石在掩護著,而對方有一艘完整的船,而對方所持的攻擊性武器之中甚至包括一門大炮在內。<br /><br />  白蘭音也知道,影子剛才在艱難中取出來的東西可能是兩枚烈性炸彈,但是那實在是無濟於事的,對方甚至根本不必出手,他們在這塊岩石上又能夠支持得了多久?<br /><br />  影子伸過手來,在白蘭音的臉頰上輕輕地撫摸著,白蘭音按住了影子的手背。<br /><br />  花羽的聲音又傳了過來,道:「影子、白蘭音,你們已到了末路了!」<br /><br />  影子和白蘭音兩人互望著,看他們的神情像是根本未曾聽到花羽的話一樣。花羽又發出了一陣狂笑聲來,道:「你們兩人向我的船游過來!」<br /><br />  影子也突然笑了起來,道:「反正我們已經到了末路,何必還要聽你的話?」<br /><br />  花羽厲聲道:「聽我的話,你們或許可以多活幾小時,不然,我立即下令攻擊!」<br /><br />  影子的手臂突然揮動,在半空中畫了一個半圓,二枝扁圓形的烈性炸彈已然越過岩石頂部,向前直拋了出去。<br /><br />  緊接著,轟地一聲巨響,海浪沖上了岩石來,洒下了一篷雨花。<br /><br />  然而,花羽的笑聲仍然傳了過來,他一面笑著,一面道:「影子,你還想表演什麼?你想知道你拋出的東西離我有多遠嗎?」<br /><br />  汗水和海水順著影子的額向下淌著,影子在一生之中曾有好幾次置身在絕境之中,但是卻從來也沒有一次像現在這樣糟糕過。<br /><br />  花羽的話又像箭一樣立即向他們射了過來,花羽叫道:「我又改變了主意,我想不會有什麼人經過這裡,看你們兩個人在岩石上被晒死,那一定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br /><br />  白蘭音和影子互望了一眼,道:「可惜你看不到我們!」<br /><br />  白蘭音是故意如此說的。隔著岩石,花羽固然一時之間拿他們無可奈何,可是他們也無法攻擊花羽,因為他們正陷在絕境之中。<br /><br />  花羽的聲音又傳了過來,道:「我會看到你們的,你們不用心急。」<br /><br />  從花羽的聲音漸漸遠離這一點看來,他的船似乎正在迅速地離去,影子和白蘭音兩人不禁感到大惑不解,然而,他們立時有了答案。<br /><br />  花羽的船很快就在他們面前出現,他繞過了他們左面的大岩石,來到了他們的對面,和他們相距約有一百五十碼,停在他們的對面。<br /><br />  他們看到了花羽在甲板上正指揮著兩個人,將一具三腳架放在甲板上,又裝上了一具相機。<br /><br />  影子喉嚨中已開始像火燒著一樣,他的聲音也變得有點嘶啞,道:「他在幹什麼?」<br /><br />  白蘭音苦笑著,搖了搖頭。<br /><br />  花羽的聲音透過擴音器傳了過來,解答了他們兩人心頭的疑問。<br /><br />  花羽道:「你們看到了沒有?這是一具自動攝影機,每隔五分鐘自動拍攝一張照片。現在已經開始拍攝了,一直到你們死為止,你們死前的掙扎可以全部記錄下來。哈哈!我相信一定是一部精彩絕倫的紀錄片!哈哈!你們說是不是?」<br /><br />  白蘭音咬牙切齒地道:「這畜牲!」<br /><br />  影子的心中暗嘆了一聲。他沒說什麼,他只是在想魔王高泰的手下幾乎全是嗜殺狂!花羽要看著他們慢慢地死,而感到心中快樂,那和當初他與白蘭音為敵時,白蘭音要拿他餵食人蟻的情形實在沒有什麼不同。<br /><br />  但是,影子卻歡迎對方有那種殘忍的心理。他們在岩石上沒有食水、沒有食物,自然非死不可,但影子估計,他至少可支持四十小時左右,在這四十小時之中,焉知不會出現一線生機?那總比花羽立時用子彈結束他們的性命好得多了!<br /><br />  花羽的聲音不斷地傳過來,他道:「為了讓我這部紀錄片增加一點香艷鏡頭,你們在臨死之前不妨盡量親熱親熱!」<br /><br />  花羽像是自己講了一個世界上最好聽的笑話一樣,突然笑了起來。<br /><br />  在花羽身後那兩個槍手也跟著笑。<br /><br />  影子和白蘭音兩人都閉上了眼睛,他們實在是一點希望都沒有了。<br /><br />  白蘭音緩緩倒過頭來,道:「影子,你後悔接受了我的邀請嗎?」<br /><br />  影子搖了搖頭,道:「現在的處境雖然不太妙,但是我一個人想念你的日子也不怎麼好。」<br /><br />  白蘭音笑笑地嘆了一聲,道:「影子,我現在才知道,你說愛我原來是真的!」<br /><br />  影子吸了一口氣,道:「所以,你當日不辭而別,實在是愚蠢至極!」<br /><br />  白蘭音的聲音放得很低,道:「原諒我,我是一個女人,再聰明的女人都會做一些讓男人看來很愚蠢的事情。」<br /><br />  影子沒有出聲,他撐了撐身子,使自己離白蘭音更近了一些,道:「蘭音,如果情形不變,你可以支持多久?」<br /><br />  白蘭音的睫毛在掀動著,她道:「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br /><br />  影子又呆了好一會才道:「太陽下去了,你看,夕陽多麼紅!」<br /><br />  白蘭音嘆了一聲,道:「影子,求求你,現在這種時候千萬別再作詩了!」<br /><br />  影子道:「你或許不明白,保持心情輕鬆,是一個人在困苦的環境中堅持下去的要素!」<br /><br />  白蘭音苦笑著,道:「影子,我們現在怎麼辦?」<br /><br />  影子呆了半晌才道:「等著。」<br /><br />  白蘭音的聲音更苦澀,道:「等什麼?」<br /><br />  影子道:「等到天黑。」<br /><br />  海面上泛起金紅色的光芒,天已慢慢黑了下來,等到最後一片紅霞在天際消失之後,海風吹上身來已有了涼颼颼的感覺。<br /><br />  花羽的船上亮了燈,白蘭音和影子兩人向前看去,可以看到花羽他們在甲板上,弄了許多食物,還開了好幾瓶香檳酒在痛飲。<br /><br />  而這時候,影子和白蘭音已越來越感到口渴了。<br /><br />  他們斜靠在岩石上,幾乎連轉動一下身體的地方都沒有,白蘭音才挺一挺身子,就幾乎跌了下去。<br /><br />  就在這時,只聽得花羽和那兩個槍手突然哄笑了起來。在哄笑聲中,只見花羽抓起了遠程來福槍向他們瞄準,花羽並沒有在他的來福槍上裝上誠聲器,在這樣遼闊的海面上,槍聲雖然可以傳出好遠,但是也絕不會有人聽到,是以花羽才一抓起來福搶,清脆的槍聲就響了起來,一顆子彈射在影子和白蘭音的中間,碎石片散了開來,濺在他們兩人的臉上。<br /><br />  影子和白蘭音都知道,花羽如果要殺死他們的話,是絕不會射不中的,而如今這顆子彈之所以沒有射中他們,完全是因為花羽不想射中他們。花羽要使他的紀錄片看來更動人,自然要增加刺激,他這時所做的事,就是要使影子和白蘭音兩人加倍地感到死亡的恐懼。<br /><br />  影子在花羽射出了第一顆子彈之後忙道:「千萬別左右搖擺身子。蘭音,你在水中可以潛多久?」<br /><br />  白蘭音搖了搖頭,苦笑了一下,她並沒出聲,但是她的神態已然使影子明白蘭音絕不是一個潛水能手。而就在那兩句話間,花羽又射出了第二顆和第三顆子彈,每一顆子彈都在他們身邊幾寸的地方擊中岩石,濺起的石片已令他們身上帶了好幾處傷。<br /><br />  白蘭音端著氣道:「影子,你不是還有一枚炸彈嗎?我們自己炸死自己算了!」<br /><br />  影子的聲音突然冷得像鐵,道:「我從來也沒有想過要做任何敵人想做的事!」<br /><br />  白蘭音閉上了眼睛,現出極其痛苦的神情來。<br /><br />  這時,天色已完全黑了,但是花羽和那兩名槍手仍在哄笑著,花羽仍然在不斷地發射,他的來福槍的瞄準器上顯然有著紅外線的裝置。<br /><br />  當花羽射到了第八發子彈之際,影子的右頰上已經被碎石片所傷流下了血來,影子真想衝動地舉起他掛在身上的手提機槍向前狂掃一番。<br /><br />  但是,當他的手向後伸去,碰到了手提機槍冰冷的槍口時,他心中陡地一動。<br /><br />  白蘭音的潛水能力並不太強,他自己也難以在海底潛泳一百五十碼而不被對方發覺。他們並沒有壓縮氧氣可供他們在水下面呼吸,那麼,要在水底下藏匿,就只有使用最原始的辦法。<br /><br />  最原始的辦法是用一枝蘆葦管含在口中,使蘆葦管的一端露出水面。<br /><br />  他們現在當然也沒有蘆葦管,但是他手中的手提機槍的槍管,卻比蘆葦管更合用!<br /><br />  影子將兩隻手都伸向後,不到兩分鐘,他已經將一支一尺多長的槍管拆了下來,然後他道:「蘭音,我手中有了一根空心的管子,機槍的槍管,有了它,我們可以輪流使用它來呼吸,匿藏在水中。」<br /><br />  白蘭音愣了一愣,她的眼睛睜得很大,道:「然後怎麼樣?」<br /><br />  影子道:「我們甚至可以在水中行動,想法子登上他們的船隻。」<br /><br />  白蘭音的胸脯起伏,急速地呼吸著,影子又道:「我們可以滑下水去攀住岩石,首先繞到一邊去,自然,在我們滑下去前,我會拋出一枚炸彈來做掩護。」<br /><br />  白蘭音的聲音雖然極其興奮、緊張,但是已比剛才平靜得多了,她道:「你可以盡量將炸彈拋向岩石,使花羽覺得我們因為身在絕境而自盡了。」<br /><br />  影子點了點頭,白蘭音已突然高聲叫了起來,道:「花羽!」<br /><br />  花羽抬起了頭來,道:「怎麼樣,投降了嗎?」<br /><br />  白蘭音尖聲叫著,道:「你在做夢!花羽,你永遠沒有機會殺死我們了,我們會自己解決自己!」<br /><br />  白蘭音和影子在時間上配合得如此之佳妙,白蘭音那句話才一出口,影子已經向岩石上拋出了那枚小型烈性炸彈!<br /><br />  而也就在那一刻,他們兩人的身子就滑進了海水之中。但即使他們已經身在海水中,猛烈的爆炸仍然可以使他們感覺到海水洶湧而來,幾乎將他們疾蕩開去。他們緊緊地抓住了岩石的一角,向前移動著,影子也立時將槍管遞給了白蘭音。<br /><br />  他們向前移動了幾碼,海水已漸漸恢復了平靜,白蘭音在深深吸了一口氣之後,又將槍管給了影子。<br /><br />  他們兩人在海水中,但是卻不可能潛得太深,一直到他們已到了那塊岩石的另一邊,他們才停止了行動,輪流用槍管吸著氣。<br /><br />  不一會,本來是漆黑的海面上突然閃起了一片光芒。在海水中看到海面上突然亮起了光芒,那是一個種極其奇妙的感受。<br /><br />  他們都知道,那一定是花羽的船上已用強烈的燈光在照射剛才發生爆炸的那塊岩石,同時在海面上進行搜索了。<br /><br />  他們自然不會愚蠢到在這時候從水中冒出頭來看個究竟的。他們的全身都浸在水中,白蘭音的長頭髮在海水中飄浮,拂在影子的臉上,就像是柔軟的海草一般。<br /><br />  海面上的光亮似乎越來越強,不久,他們看到了白色的船底已在漸漸接近他們剛才棲身的那塊岩石。<br /><br />  花羽在突然的爆炸之際根本看不清發生了什麼事,而在爆炸過後,那塊突出在海面上的岩石被炸去了偌大的一角,影子和白蘭音兩人已經不見了。<br /><br />  花羽咒罵了一聲,立時開亮了強光燈,燈光集中在那塊岩石和岩石附近的海面上,那兩個槍手懷疑地道:「他們自殺了?」<br /><br />  花羽怒斥道:「放屁!你們以為白蘭音和影子是什麼人?他們怎麼會自殺?」<br /><br />  花羽對白蘭音和影子的了解的確稱得上深刻,但是當他駛著船接近那塊岩石,再緩緩地轉了一轉之後,他也不禁疑惑起來了。<br /><br />  離爆炸發生已足足有十分鐘的時間了。<br /><br />  那塊岩石上絕無地方可以藏匿兩個人而不被發現的,自然,影子和白蘭音可能滑進了海中,但是什麼人又能在水中沉浸十分鐘之久,而不需要冒出水面來休息?<br /><br />  花羽並沒有發現在岩石縫中、冒出水面寸許的那根槍管,黑黝黝的槍管和岩石同一顏色,燈光即使直射在上面也不容易分辨得出來。<br /><br />  船繞著岩石打了一個圈,半小時過去了。<br /><br />  那兩個槍手互望著,他們雖然沒有說什麼,然而他們在想些什麼,從他們的臉上可以清楚地看出來。<br /><br />  花羽一直站在船頭,直到這時他才轉回身來,道:「他們已經消失了,嗯?」<br /><br />  那兩個槍手中的一個忍不住又道:「他們自己將自己炸死了。」<br /><br />  花羽望著那兩個人,半晌才道:「在我們向首領所做的報告書中,你們願意簽名作証?當然,你們參加了我領導的追殺行動,可以得到巨額的獎金。」<br /><br />  那兩個槍手高興得舉起手來,道:「自然願意!他們兩個人已經炸死了!」<br /><br />  花羽又呆了片刻才道:「停止航行,但是不要熄掉強光燈,以防萬一!」<br /><br />  兩個槍手急急走進了駕駛艙。<br /><br />  在海水中,白蘭音和影子清楚地看到船的速度減慢了,螺旋葉停止了轉動,終於,船停在離他們只有二十碼之處。<br /><br />  白蘭音立時握了握影子的手,影子卻在水中搖了搖手,現在還不是時候,他們還要再等待,因為燈光沒熄,表示花羽的戒心還在。<br /><br />  他們一定要等到花羽認為他們再也不可能出現的時候才開始行動。雖然浸在海水中只憑一根槍管來輪流呼吸,絕不是一件使人愉快的事,但是他們必須等。</div></body></html> in /var/www/vhosts/enjoyreadinghour.com/zh.enjoyreadinghour.com/eKatab/REST.class.php on line 79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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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花羽到碼頭時,並不知道白蘭音和影子是在眾多的船中的哪一艘上。他找到了一個可以俯瞰整個海港的高地,用望遠鏡觀察著。

  而當他看到白蘭音和影子突然出現之際,他心中的高興實在是難以形容的。

  他瞄準了影子的腦袋,看到影子的腦袋在他裝有完善的滅聲器的遠程來福槍瞄準器的十字中心,然後扳動了槍扣。

  影子和白蘭音自然聽不到槍聲,因為花羽離開他們足足有三百碼,而且,就算他們離花羽只有三碼,他們聽到的聲響也至多是輕微的「啪」一聲而已。

  在射出了那一槍後,花羽的預期是影子立時中槍而死。只要影子一死,就算白蘭音再機伶,當她發現突然之間,她偎依著的竟然已是一個死人之際,她也會驚呆得不知所措的。

  在那樣的情形下,花羽就有足夠的時間來發射第二槍,結束他的任務。

  可是,就在那一剎那間,影子的頭卻低了下去!花羽的那一槍射空了!

  而影子和白蘭音兩人又立時分開,在甲板上打著滾。花羽曾有一分鐘內連射十槍,槍槍命中的紀錄,本來,影子和白蘭音的反應雖然快,花羽仍有足夠的機會可以下手的。

  但是,第一槍射空卻使花羽感到了極度的憤怒,影子竟在他的槍下逃過了兩次!

  對於一個像花羽那樣的神槍手而言,這簡直是一種無可形容的侮辱!

  極度的憤怒使得花羽耽擱了一、兩秒鐘,雖然他立時又瞄準,再扳動槍扣,但是他可以射殺影子和白蘭音的機會已經消失了,影子和白蘭音兩人早已滾進船艙之中了。

  而他們一滾進了船艙中,花羽射擊的目標就已經消失了。

  他接著射出的四顆子彈仍然未曾射中。

  花羽緊緊地咬著牙,以致上下兩排牙齒相磨,發出了「格格」的聲響來,他幾乎有點不知所措了!

  然而,他畢竟是魔王高泰手下的十二大將之一,就在那時候,他換了另一柄槍,射出了第六槍。

  第六槍射出的並不是子彈,而是一枚四周圍都是尖刺、看來像是小刺猬一樣的東西。他在瞄準器中看到那東西緊釘在那艘船的船身時,他心中的怒氣才遏抑了下來。

  他知道影子和白蘭音逃過了狙擊之後,一定會駕船離去,而他必須知道他們的行蹤。

  而他射出的那東西正是遠程跟蹤者的恩物──那是強力水銀電池做動力的無線電波發射器。他可以在一百五十里之外,憑著靈敏的接收儀收到自那發射器中發出的微弱電波。

  花羽看著白蘭音的船在緩緩駛離港口,他向前奔著,來到了碼頭,等到他趕到碼頭時,白蘭音的船已經駛出港口,並且速度陡地加快。花羽沿著碼頭奔了一會,看到一種正在啟航的漁船。

  他在碼頭上大叫著,正在緩緩駛離的漁船上的人瞪著眼睛望著花羽,不知道這個瘋子想做什麼?而花羽在奔出了十來碼之後,突然縱身一躍,躍出了七、八尺,兩個漁民伸出手來拉住了他,將他拖到了船上。

  漁船的船長走過來,厲聲道:「你想做什麼?你瘋了!」

  花羽並沒有說什麼,他打開了他手中提的那一隻提箱,那手提箱有正反兩個蓋,如果他打開正的那個蓋的話,那麼顯露出來的就是他心愛的、性能優越的、各有不同作用的七、八柄槍械。

  但這時他打開的那個蓋,展露在那船長眼前的是一扎扎、排列得十分整齊的五十元面額的美妙。

  那船長呆住了!花羽拿出了其中兩扎,道:「這算是定洋!」

  船長接過了鈔票,有點不知所措,道:「你──你想訂購什麼?」

  花羽關上了箱蓋道:「我要訂購你這艘船,聽我的命令行駛。」

  船長有點受寵若驚,道:「先生,這是一艘很舊的舊船了!它能為你做什麼?」

  花羽道:「我要捕捉一種十分稀有的魚。你們知道嗎?我是海洋生物學家。我租用你的船,每天付你一千美元的酬金,你的船員由我支付每天五十美元的薪金,你同意嗎?」

  船長還未曾出聲,在他四周圍的船員已一起叫了起來,笑著、罵著道:「他媽的!不同意的是瘋子!」

  船長也忙道:「當然同意!」

  花羽道:「好了!將你的房間讓給我,不准來搔擾我!現在,你將這艘漁船的性能告訴我,它最高速度是多少?」

  船長詳細地介紹著漁船的性能,而這時,漁船也已經駛出了港口。

  如果花羽有機會選擇的話,那麼他一定不會選擇用這艘破舊漁船去追蹤白蘭音和影子的,但是當時他卻根本沒有選擇的機會。

  當他聽完船長說了漁船的性能之後,他只是皺著眉,沒有說什麼。他將自己鎖在本來屬於船長的狹小船艙之中,取出了接收儀,弄清楚了白蘭音航行的方向,命令漁船向北駛。

  同時,花羽也改變了他原來的計劃,本來,他是不準備驚動組織中的任何人,由他自己一個人來完成任務的。但是現在看來,這一點已經沒有可能了,是以他用無線電通訊儀和組織接觸,要組織立時派出兩個人和一艘性能卓越的船在維多利亞港等候他。

  他不能利用這艘破舊的漁船一直追蹤下去,他要一艘較好的船。

  從裡約熱內盧到維多利亞港的航程是三天。在這三天之中,白蘭音和影子兩人如果知道花羽在跟蹤著他們的話,他們只要全速前進就可以將花羽拋後兩百哩,花羽也追不上他們了。

  可是,他們兩人卻並沒有那樣做。白蘭音剛責備影子疏忽了,她自己也疏忽了。

  她以為花羽是無論如何不可能知道她的行蹤的,因為她一受到襲擊就立時駛出了港口。

  她不知道花羽一共射出了六槍之多,而且最後一槍射出的是一其無線電被發射儀。

  是以白蘭音和影子並不急於趕路,他們的船沿著海岸向北駛著,觀賞著大西洋沿岸的巴西風光,有時峭壁聳天,有時平原連綿,他們就像是在渡蜜月一樣,盡情地享受著,遇上有美妙的海灘,他們甚至停下船來戲水遊玩。所以,當三天之後,花羽在維多利亞港登上了組織替他準備的船隻時,影子和白蘭音離開維多利亞港才一個小時。

  他們曾在港內捕充燃料、食物和水,魔王高恭的組織是極其嚴密的,在接到了花羽要求派出船隻的電報之後,就已經有好幾個人到了維多利亞港,這些人甚至攝到了影子和白蘭音在一起的照片。

  等到花羽離開了那艘舊漁船,而登上了新船隻開始繼續追蹤之際,形勢對花羽是極其有利的。他不但多了兩個助手(也是第一流的槍手),而且,他的新船隻速度極高,根據前三天的航行情形來看,他足可以追上白蘭音的船而有餘。

  而形勢對他最有利的一項則是:當他看到了影子和白蘭音兩人手拉著手,輕鬆地在維多利亞港街道上散步的照片時,他可以肯定,兩人並不知道他已經追了上來!而他可以從容地在海上下手,不必如同在陸地上那樣放冷槍。他可以明明白白地站在白蘭音和影子兩人的面前,然後開槍射擊。

  而且在海上,他殺了影子和白蘭音兩人之後,只要製造一場爆炸,就可以毀滅一切證據,那比起在陸地上行事之後還要倉皇逃走,更安全得多!

  所以,當花羽登上了新船駛離雄多利亞港之後,他半躺在甲極上的一張帆布椅上望著船頭濺起的浪花,心情十分愉快。

  白蘭音和影子是走不脫的了!好運氣不會一直跟著他們,這下要輪到自己了。

  花羽十分滿足於自己的機警,影子逃過了兩次死亡,但絕逃不過第三次!

  在駛離維多利亞港兩小時之後,一個槍手來到了甲板上,將一具望遠鏡遞給了花羽,道:「我們已經發現了白蘭音的那艘船。」

  花羽從帆布椅上欠起身,接過望遠鏡來,湊在眼上向前看去。

  他是不會忘記那艘船的樣子的,而且,這一帶的海域也很少有那種新型的游艇在航行,是以他一眼就看出那正是他要追蹤的目標。

  當他向那艘船看去之際,他甚至還可以看到船舷有人影閃動,他心中咒罵了一聲,那人當然是影子,他要殺的人!

  那槍手在花羽的身後道:「估計他們距離我們約兩百裡,他們的速度不高,我們如果追上去……」

  花羽放下了望遠鏡,冷冷地望定那槍手,道:「一切由我來出主意,你明白嗎?」

  那槍手的神色變了一變,道:「明白!」

  花羽又冷冷地道:「我們不必高速追趕,但是必須迫近那艘船,而你們兩人得化妝一下,裝扮成美國遊客。當我們和他們的船接近的時候,向他們大聲地打招呼,只要他們一在甲板上露了面……」

  那槍手道:「我們立時開槍!」

  花羽在突然之間像是被毒蜂螫了一下似地跳了起來,他的動作快得使那槍手根本無從趨避,他才一跳起來,「啪」地一聲,那槍手的臉上已經重重挨才一巴掌!

  而花羽的臉上則充滿了殺氣,他的聲音難聽得像鈍鋸子在鋸玻璃,道:「由我出主意!而且,我也不會再有第三次警告!」

  那槍手掩著臉,神情又驚又怒,連忙向後退去。可是在花羽嚴厲的注視之下。

他還是立即放下手來,恭敬地道:「是!」

  花羽冷冷地發了一下悶哼聲,走進船艙。不到半小時,不必用望遠鏡他們也可以看到白蘭音的那艘船隻,而那兩個槍手,也穿上了花花綠綠的襯衫站在船頭。

  兩船之間的距離只有幾百碼了,白蘭音也早已發現了後面有一艘船在駛近來,她已用望遠鏡注視了相當的時間。這時她放下了望遠鏡,皺著眉道:「有兩個人站在船頭,好像是美國人。」

  影子自她的手中接過望遠鏡來,看了一會,道:「我以為只有我們才會這樣子旅行。」

  白蘭音伸了一個懶腰,體態撩人,道:「美國人也喜歡那樣。你以為是花羽追了上來?」

  影子道:「有可能。」

  白蘭音微笑著,坐在影子的身邊掠了掠亂髮,並不出聲。

  影子見白蘭音不出聲,有點不服氣,道:「為什麼不會是花羽?」

  白蘭音仍然微笑著,道:「可能性不是沒有,但是我認為花羽絕對無法知道我們的行蹤。連我自己在被襲擊之前,也不知道會立即由這條路線到我們的目的地去!」

  影子也笑了起來,他想到自己太多慮了,然而,面對著魔王高泰如此大而嚴密的組織,即使只有千萬分之一的可能也要提防。

  這是影子幾乎用生命作代價換來的經驗。

  在他到南美洲來的時候,他也認為花羽是絕不可能追上來的,但是結果如何?只差半寸,他就死在花羽的槍下。

  影子一面想著,一面又向後看了一看,那艘船離得他們更近了。

  站在船頭上的兩個人,看來的確像是美國遊客,要是花羽在跟蹤他們,他不會公然弄兩個人站在船頭上,可是話又說回來,花羽如果要免得他們疑心的話,那麼這是最好的法子了。

  影子正在想著,白蘭音已站起身向外走去。影子忙道:「蘭音,你做什麼?」

  白蘭音在船艙門口轉過頭來,道:「去和他們打個招呼,這是海上航行的規矩。」

  影子也跟著走出了船艙。當他們兩人來到了船舷的時候,那艘船已來到了他們的側邊,兩艘船的距離只不過四、五碼,都以同等的速度在平靜的海面上向前駛,是以就感覺上而言,就像是兩艘船都停泊在海面上靜止不動一樣。

  白蘭音首先和那兩個槍手揮著手,道:「歡迎你們欣賞南美洲的景色!」

  那兩個槍手也一起向白蘭音揮著手,其中一個道:「太美麗了!」

  那槍手只不過說了簡短的一句話,可是就在那一霎那間,白蘭音的身子陡地震動了一下。影子就站在她的身後,他感到白蘭音受了震動,可是他卻完全不知道為什麼。

  而他根本連發問的機會也沒有,白蘭音突然一縮手,手肘撞在他的胸前,那一撞的力道十分大,使影子的身子陡地向後一仰,跌進了艙中。

  而白蘭音也在同時身子向後倒來,她跌在影子的身邊,才一跌下來,一個翻身,已經爬了起來,撲向排列著駕駛儀的控制台,急速地按下了一個按鈕。

  影子只來得及問了一聲:「什麼事?」,船身就猛烈地震動,速度突然的加快,使得船像箭一樣直竄了出去!

  白蘭音的船陡然之間加快速度,兩艘船之間的距離立即拉遠。可是當影子站起身來時,發現後面的一艘船也立時以高速向前追來!

  白蘭音俏臉煞白,道:「影子,準備應付他們的攻擊!花羽來了!」

  影子仍然有點莫名其妙,因為他自始至終站在白蘭音的身後,可是他卻一點也沒有看出什麼破綻來。

  白蘭音在微微喘著氣道:「我在南美住的時間比你久,剛才那人一開口,講的雖然是英語,但是有南美人難以擺脫的尾音,你聽不出,我聽得出來!武器在主艙的床上,快去拿!」

  影子伏著身,迅速地向前奔了過去。這時,整艘船簡直就像是脫了繮的野馬,在海面上近乎瘋狂地向前駛著,影子在向前走去的時餒,必須不住挨著船壁才不致於跌倒。

  等到他提著一柄手提機槍回到了白蘭音身邊的時候,白蘭音的神色更緊張了。

  白蘭音的神色緊張自然是有原因的。

  因為儘管他們以高速在前進,但是後面追上來的船似乎比他們更快!

  當白蘭音將船的速度在猝然之間提到最高之際,他們衝離後面的船約有一百碼左右,可是現在,兩船之間的距離至多只有六十碼。

  後面那艘船上原來在甲板上的兩個人已經進入了船艙之中,影子雖然提槍在手,但是也無從射擊。

  那時,在他們前面的海面上出現了一組小島,那些小島全是凸出在海面之上的光禿的岩石,白蘭音在操縱著船向那組小島駛去,看來她是單備將船駛進陡窄而浪急的水道之中,來擺脫後面的追蹤。

  可是就在這時候,在後面的船上突然傳來「轟轟轟轟」四下巨響,緊接著便是銳利的呼嘯,再接著,在他們的船的左舷和右舷又是四下巨響,爆起了四根有幾十尺高的水柱來。

  他們的船身在爆炸形成的巨浪中左右搖擺著,連人也無法站得穩。

  影子發出了一下低呼聲。道:「蘭音,我們有沒有這樣的武器?」

  白蘭音緊閉著唇,搖了搖頭。

  兩艘船之間的距離更近了,在水柱化為驟雨自半空中撒下來之際,他們聽到了自擴音器中傳過來的花羽的狂笑聲。

  花羽一面狂笑,一面在吼叫,道:「停止!剛才的四發炮彈只不過是警告!」

  白蘭音的神色極其緊張,她的船仍在快速地向前衝著,眼看著已快可以穿進兩座小島之間,如果能夠衝了進去立時轉到小島之後,那麼他們就可以找到掩蔽,避免對方的轟擊了。

  然而就在那時候,在花羽的狂吼聲中又是一下炮響,那一發炮彈打在船尾,當爆炸聲響起之際,整艘船都向上彈了起來,將白蘭音彈得自控制台前直拋了起來,和影子一起滾跌在船艙底上。

  白蘭音的船的船尾已不見了,海水在迅速地灌進來,船首向上翹起。而花羽的船已經接近,他們看不到花羽的船上有多少人,只看到三挺手提機槍的槍口在有掩蔽的窗後伸了出來。

  白蘭音掙扎著站了起來,尖聲叫道:「他為什麼還不開槍?」

  在那種的情形下,影子比她鎮定得多了,他也掙扎著站了起來道:「他想活捉我們。蘭音,我們快離開船艙,船要下沉了!」

  白蘭音尖聲道:「不!我們就是死在海底,也不能讓花羽侮辱!」

  影子一伸手,緊緊握住白蘭音的手腕,疾聲道:「不能死!死了到不了寶石眼,要活著!」

  白蘭音的身子在劇烈地發著抖,影子拉著她,船身己傾斜,根本無法站得穩,影子向前直撞了過去,撞開了艙門。

  他們兩人一撞開了艙門,就立時躍進了海水之中,整艘船隨而沉沒,在海水中帶起了巨大的漩渦,將他們兩人一起牽引了下去。

  影子一隻手仍然緊抓住白蘭音的手腕,那挺手提機槍他已經背在肩上,他用一隻手向前劃著。

  白蘭音似乎立即知道影子想要做什麼了,她掙脫了影子的手,兩個人一起向前游著。他們在海水下面向前游,屏著氣息。他們實在只能在海水下活動至多一分鐘,但是在那一分鐘之中,他們卻也向前游出了二十碼,等到他們一起冒出水面的時候,他們的船隻已經在海面之上消失了。

  而花羽也已經出現在甲板上,像是欣賞熱帶魚一樣望著白蘭音和影子兩人。

  影子和白蘭音急速地喘著氣,仍然向前游著,又游出了十來碼,攀上了一塊岩石。那塊岩石只有一張桌子般大小,可是當他們靠在岩石上喘氣時,岩石卻隔開了他們和花羽。白蘭音抹著臉上的水珠,道:「影子,我們完了!」

  影子才轉過身來變成斜伏在岩石上,一陣槍聲已經響起。

  緊接著驚心動魄的槍聲之後的,是子彈射在岩石上的聲音,被子彈射起的碎石片濺了起來,像是暴雹一樣地落在海水之中。

  影子無法探出頭去,他仍然斜伏在岩石上。他提起了一隻腳,移開了他的鞋跟,兩枝扁圓形,鈕扣大小的東西落在他的手掌上。

  槍聲在持續著,但是成百的子彈都射在岩石上。在這塊岩石的左右,海水十分湍急,而且兩面都是更大的岩石,形成狹窄的水道。

  影子望著白蘭音,白蘭音點頭道:「他們不敢駛到我們的身後來。」

  影子道:「那說是說,我們可以守下去!」

  白蘭音勉強擠出了一個笑容來,但是在那樣的情形之下,她的笑容卻是使人心酸的,就算她再有信心、再樂觀,要她在如今那樣的處境之下發出真正的笑容來,那實在是不可能的。

  他們已失去了船,只靠一塊岩石在掩護著,而對方有一艘完整的船,而對方所持的攻擊性武器之中甚至包括一門大炮在內。

  白蘭音也知道,影子剛才在艱難中取出來的東西可能是兩枚烈性炸彈,但是那實在是無濟於事的,對方甚至根本不必出手,他們在這塊岩石上又能夠支持得了多久?

  影子伸過手來,在白蘭音的臉頰上輕輕地撫摸著,白蘭音按住了影子的手背。

  花羽的聲音又傳了過來,道:「影子、白蘭音,你們已到了末路了!」

  影子和白蘭音兩人互望著,看他們的神情像是根本未曾聽到花羽的話一樣。花羽又發出了一陣狂笑聲來,道:「你們兩人向我的船游過來!」

  影子也突然笑了起來,道:「反正我們已經到了末路,何必還要聽你的話?」

  花羽厲聲道:「聽我的話,你們或許可以多活幾小時,不然,我立即下令攻擊!」

  影子的手臂突然揮動,在半空中畫了一個半圓,二枝扁圓形的烈性炸彈已然越過岩石頂部,向前直拋了出去。

  緊接著,轟地一聲巨響,海浪沖上了岩石來,洒下了一篷雨花。

  然而,花羽的笑聲仍然傳了過來,他一面笑著,一面道:「影子,你還想表演什麼?你想知道你拋出的東西離我有多遠嗎?」

  汗水和海水順著影子的額向下淌著,影子在一生之中曾有好幾次置身在絕境之中,但是卻從來也沒有一次像現在這樣糟糕過。

  花羽的話又像箭一樣立即向他們射了過來,花羽叫道:「我又改變了主意,我想不會有什麼人經過這裡,看你們兩個人在岩石上被晒死,那一定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

  白蘭音和影子互望了一眼,道:「可惜你看不到我們!」

  白蘭音是故意如此說的。隔著岩石,花羽固然一時之間拿他們無可奈何,可是他們也無法攻擊花羽,因為他們正陷在絕境之中。

  花羽的聲音又傳了過來,道:「我會看到你們的,你們不用心急。」

  從花羽的聲音漸漸遠離這一點看來,他的船似乎正在迅速地離去,影子和白蘭音兩人不禁感到大惑不解,然而,他們立時有了答案。

  花羽的船很快就在他們面前出現,他繞過了他們左面的大岩石,來到了他們的對面,和他們相距約有一百五十碼,停在他們的對面。

  他們看到了花羽在甲板上正指揮著兩個人,將一具三腳架放在甲板上,又裝上了一具相機。

  影子喉嚨中已開始像火燒著一樣,他的聲音也變得有點嘶啞,道:「他在幹什麼?」

  白蘭音苦笑著,搖了搖頭。

  花羽的聲音透過擴音器傳了過來,解答了他們兩人心頭的疑問。

  花羽道:「你們看到了沒有?這是一具自動攝影機,每隔五分鐘自動拍攝一張照片。現在已經開始拍攝了,一直到你們死為止,你們死前的掙扎可以全部記錄下來。哈哈!我相信一定是一部精彩絕倫的紀錄片!哈哈!你們說是不是?」

  白蘭音咬牙切齒地道:「這畜牲!」

  影子的心中暗嘆了一聲。他沒說什麼,他只是在想魔王高泰的手下幾乎全是嗜殺狂!花羽要看著他們慢慢地死,而感到心中快樂,那和當初他與白蘭音為敵時,白蘭音要拿他餵食人蟻的情形實在沒有什麼不同。

  但是,影子卻歡迎對方有那種殘忍的心理。他們在岩石上沒有食水、沒有食物,自然非死不可,但影子估計,他至少可支持四十小時左右,在這四十小時之中,焉知不會出現一線生機?那總比花羽立時用子彈結束他們的性命好得多了!

  花羽的聲音不斷地傳過來,他道:「為了讓我這部紀錄片增加一點香艷鏡頭,你們在臨死之前不妨盡量親熱親熱!」

  花羽像是自己講了一個世界上最好聽的笑話一樣,突然笑了起來。

  在花羽身後那兩個槍手也跟著笑。

  影子和白蘭音兩人都閉上了眼睛,他們實在是一點希望都沒有了。

  白蘭音緩緩倒過頭來,道:「影子,你後悔接受了我的邀請嗎?」

  影子搖了搖頭,道:「現在的處境雖然不太妙,但是我一個人想念你的日子也不怎麼好。」

  白蘭音笑笑地嘆了一聲,道:「影子,我現在才知道,你說愛我原來是真的!」

  影子吸了一口氣,道:「所以,你當日不辭而別,實在是愚蠢至極!」

  白蘭音的聲音放得很低,道:「原諒我,我是一個女人,再聰明的女人都會做一些讓男人看來很愚蠢的事情。」

  影子沒有出聲,他撐了撐身子,使自己離白蘭音更近了一些,道:「蘭音,如果情形不變,你可以支持多久?」

  白蘭音的睫毛在掀動著,她道:「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影子又呆了好一會才道:「太陽下去了,你看,夕陽多麼紅!」

  白蘭音嘆了一聲,道:「影子,求求你,現在這種時候千萬別再作詩了!」

  影子道:「你或許不明白,保持心情輕鬆,是一個人在困苦的環境中堅持下去的要素!」

  白蘭音苦笑著,道:「影子,我們現在怎麼辦?」

  影子呆了半晌才道:「等著。」

  白蘭音的聲音更苦澀,道:「等什麼?」

  影子道:「等到天黑。」

  海面上泛起金紅色的光芒,天已慢慢黑了下來,等到最後一片紅霞在天際消失之後,海風吹上身來已有了涼颼颼的感覺。

  花羽的船上亮了燈,白蘭音和影子兩人向前看去,可以看到花羽他們在甲板上,弄了許多食物,還開了好幾瓶香檳酒在痛飲。

  而這時候,影子和白蘭音已越來越感到口渴了。

  他們斜靠在岩石上,幾乎連轉動一下身體的地方都沒有,白蘭音才挺一挺身子,就幾乎跌了下去。

  就在這時,只聽得花羽和那兩個槍手突然哄笑了起來。在哄笑聲中,只見花羽抓起了遠程來福槍向他們瞄準,花羽並沒有在他的來福槍上裝上誠聲器,在這樣遼闊的海面上,槍聲雖然可以傳出好遠,但是也絕不會有人聽到,是以花羽才一抓起來福搶,清脆的槍聲就響了起來,一顆子彈射在影子和白蘭音的中間,碎石片散了開來,濺在他們兩人的臉上。

  影子和白蘭音都知道,花羽如果要殺死他們的話,是絕不會射不中的,而如今這顆子彈之所以沒有射中他們,完全是因為花羽不想射中他們。花羽要使他的紀錄片看來更動人,自然要增加刺激,他這時所做的事,就是要使影子和白蘭音兩人加倍地感到死亡的恐懼。

  影子在花羽射出了第一顆子彈之後忙道:「千萬別左右搖擺身子。蘭音,你在水中可以潛多久?」

  白蘭音搖了搖頭,苦笑了一下,她並沒出聲,但是她的神態已然使影子明白蘭音絕不是一個潛水能手。而就在那兩句話間,花羽又射出了第二顆和第三顆子彈,每一顆子彈都在他們身邊幾寸的地方擊中岩石,濺起的石片已令他們身上帶了好幾處傷。

  白蘭音端著氣道:「影子,你不是還有一枚炸彈嗎?我們自己炸死自己算了!」

  影子的聲音突然冷得像鐵,道:「我從來也沒有想過要做任何敵人想做的事!」

  白蘭音閉上了眼睛,現出極其痛苦的神情來。

  這時,天色已完全黑了,但是花羽和那兩名槍手仍在哄笑著,花羽仍然在不斷地發射,他的來福槍的瞄準器上顯然有著紅外線的裝置。

  當花羽射到了第八發子彈之際,影子的右頰上已經被碎石片所傷流下了血來,影子真想衝動地舉起他掛在身上的手提機槍向前狂掃一番。

  但是,當他的手向後伸去,碰到了手提機槍冰冷的槍口時,他心中陡地一動。

  白蘭音的潛水能力並不太強,他自己也難以在海底潛泳一百五十碼而不被對方發覺。他們並沒有壓縮氧氣可供他們在水下面呼吸,那麼,要在水底下藏匿,就只有使用最原始的辦法。

  最原始的辦法是用一枝蘆葦管含在口中,使蘆葦管的一端露出水面。

  他們現在當然也沒有蘆葦管,但是他手中的手提機槍的槍管,卻比蘆葦管更合用!

  影子將兩隻手都伸向後,不到兩分鐘,他已經將一支一尺多長的槍管拆了下來,然後他道:「蘭音,我手中有了一根空心的管子,機槍的槍管,有了它,我們可以輪流使用它來呼吸,匿藏在水中。」

  白蘭音愣了一愣,她的眼睛睜得很大,道:「然後怎麼樣?」

  影子道:「我們甚至可以在水中行動,想法子登上他們的船隻。」

  白蘭音的胸脯起伏,急速地呼吸著,影子又道:「我們可以滑下水去攀住岩石,首先繞到一邊去,自然,在我們滑下去前,我會拋出一枚炸彈來做掩護。」

  白蘭音的聲音雖然極其興奮、緊張,但是已比剛才平靜得多了,她道:「你可以盡量將炸彈拋向岩石,使花羽覺得我們因為身在絕境而自盡了。」

  影子點了點頭,白蘭音已突然高聲叫了起來,道:「花羽!」

  花羽抬起了頭來,道:「怎麼樣,投降了嗎?」

  白蘭音尖聲叫著,道:「你在做夢!花羽,你永遠沒有機會殺死我們了,我們會自己解決自己!」

  白蘭音和影子在時間上配合得如此之佳妙,白蘭音那句話才一出口,影子已經向岩石上拋出了那枚小型烈性炸彈!

  而也就在那一刻,他們兩人的身子就滑進了海水之中。但即使他們已經身在海水中,猛烈的爆炸仍然可以使他們感覺到海水洶湧而來,幾乎將他們疾蕩開去。他們緊緊地抓住了岩石的一角,向前移動著,影子也立時將槍管遞給了白蘭音。

  他們向前移動了幾碼,海水已漸漸恢復了平靜,白蘭音在深深吸了一口氣之後,又將槍管給了影子。

  他們兩人在海水中,但是卻不可能潛得太深,一直到他們已到了那塊岩石的另一邊,他們才停止了行動,輪流用槍管吸著氣。

  不一會,本來是漆黑的海面上突然閃起了一片光芒。在海水中看到海面上突然亮起了光芒,那是一個種極其奇妙的感受。

  他們都知道,那一定是花羽的船上已用強烈的燈光在照射剛才發生爆炸的那塊岩石,同時在海面上進行搜索了。

  他們自然不會愚蠢到在這時候從水中冒出頭來看個究竟的。他們的全身都浸在水中,白蘭音的長頭髮在海水中飄浮,拂在影子的臉上,就像是柔軟的海草一般。

  海面上的光亮似乎越來越強,不久,他們看到了白色的船底已在漸漸接近他們剛才棲身的那塊岩石。

  花羽在突然的爆炸之際根本看不清發生了什麼事,而在爆炸過後,那塊突出在海面上的岩石被炸去了偌大的一角,影子和白蘭音兩人已經不見了。

  花羽咒罵了一聲,立時開亮了強光燈,燈光集中在那塊岩石和岩石附近的海面上,那兩個槍手懷疑地道:「他們自殺了?」

  花羽怒斥道:「放屁!你們以為白蘭音和影子是什麼人?他們怎麼會自殺?」

  花羽對白蘭音和影子的了解的確稱得上深刻,但是當他駛著船接近那塊岩石,再緩緩地轉了一轉之後,他也不禁疑惑起來了。

  離爆炸發生已足足有十分鐘的時間了。

  那塊岩石上絕無地方可以藏匿兩個人而不被發現的,自然,影子和白蘭音可能滑進了海中,但是什麼人又能在水中沉浸十分鐘之久,而不需要冒出水面來休息?

  花羽並沒有發現在岩石縫中、冒出水面寸許的那根槍管,黑黝黝的槍管和岩石同一顏色,燈光即使直射在上面也不容易分辨得出來。

  船繞著岩石打了一個圈,半小時過去了。

  那兩個槍手互望著,他們雖然沒有說什麼,然而他們在想些什麼,從他們的臉上可以清楚地看出來。

  花羽一直站在船頭,直到這時他才轉回身來,道:「他們已經消失了,嗯?」

  那兩個槍手中的一個忍不住又道:「他們自己將自己炸死了。」

  花羽望著那兩個人,半晌才道:「在我們向首領所做的報告書中,你們願意簽名作証?當然,你們參加了我領導的追殺行動,可以得到巨額的獎金。」

  那兩個槍手高興得舉起手來,道:「自然願意!他們兩個人已經炸死了!」

  花羽又呆了片刻才道:「停止航行,但是不要熄掉強光燈,以防萬一!」

  兩個槍手急急走進了駕駛艙。

  在海水中,白蘭音和影子清楚地看到船的速度減慢了,螺旋葉停止了轉動,終於,船停在離他們只有二十碼之處。

  白蘭音立時握了握影子的手,影子卻在水中搖了搖手,現在還不是時候,他們還要再等待,因為燈光沒熄,表示花羽的戒心還在。

  他們一定要等到花羽認為他們再也不可能出現的時候才開始行動。雖然浸在海水中只憑一根槍管來輪流呼吸,絕不是一件使人愉快的事,但是他們必須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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