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arning: is_file(): File name is longer than the maximum allowed path length on this platform (4096): <?xml version="1.0" encoding="utf-8"?> <!DOCTYPE html PUBLIC "-//W3C//DTD XHTML 1.1//EN" "http://www.w3.org/TR/xhtml11/DTD/xhtml11.dtd"> <html xmlns="http://www.w3.org/1999/xhtml" xml:lang="zh-TW"> <head> <title>【第十二部:一隻圓球】</title> <link href="stylesheet.css" type="text/css" rel="stylesheet" /> <link rel="stylesheet" type="application/vnd.adobe-page-template+xml" href="page-template.xpgt"/> </head> <body> <div> <h3>【第十二部:一隻圓球】</h3><br /><br />  雖然那種笑容難看之極,可是溫寶裕卻可以肯定,那是笑容──這又令他放心不少,若是那生物對他有惡意,不會向他笑。雖然世上有的是笑裏藏刀的奸惡之徒,但是溫寶裕也不認為在這種荒山野嶺處,會有這樣奸惡的人。<br /><br />  這時,他已進一步看清楚,眼前的這個生物,既不是人,也不是猿,只是半人半猿,他的常識十分豐富,立即想到,那可能是山野之中的野人,或是被稱為山魈之類的一種生物──是傳說中的山魈,而不是真正的山魈。<br /><br />  而在這時,他也弄清楚了自己所在的環境,確然已不在昨晚的那個山洞之中,而是在一個相當大的,由樹枝搭成的籠子,應該說是一個用樹枝搭成的大巢之中,那半人半猿的生物,這時正縮在巢的一角,目光灼灼,一直望著他,雙手不住搓著,看來像是牠比溫寶裕更著急,更不知所措。<br /><br />  後來,當溫寶裕講述經過,我聽得他講到這裏時,不禁「哈哈」大笑,拍著手:「小寶,有這種怪異遭遇的,你並不是第一人。」<br /><br />  溫寶裕哭喪著臉:「我知道,我看過一些筆記,也知道曾經有一些人,和我有相同的經歷,當時,我一想到這些筆記中所記載的事,更是魂飛魄散。」<br /><br />  當時,聽溫寶裕敘述這段經過的聽眾不少,人人都嘻哈絕倒,笑聲遍屋,溫寶裕也並不惱怒,只是連聲道:「你們真會幸災樂禍。」<br /><br />  大家都笑,是因為都知道我所說的不是只有他一個人有這樣的經歷,和他所說的他在一些筆記文學中看到過的記載,是怎麼一回事之故。<br /><br />  在不少筆記文學之中,都有記載著文明人被半人半猿的生物,擄進深山去的記載,或是女性被雄性的半人猿擄走,或是男性被雌性的半人猿擄走,在深山野嶺之中,長期生活,且有誕生了下一代的──在筆記中看來,下一代倒全是正常的人(有時體毛會多一些),且有事業有成,或當了大官的例子。<br /><br />  溫寶裕說那個半人半猿的生物,身上套著一條苗人婦女所穿的裙子,那自然是雌性的了。溫寶裕想到了這一點時,自然不免魂飛魄散,但是事過境遷,當他說起這段經歷時,聽的人想起他當時處境之奇詭滑稽,都實在沒有法子忍得住笑。<br /><br />  良辰美景笑得氣都喘不過來,一面笑,一面還在調侃溫寶裕:「不得了,做不成苗峒峒主了,小寶叫女野人招了去做女婿。」<br /><br />  這兩個女孩子,膽子大,說話沒有顧忌,說著笑著,又互望了一眼,笑得更歡:「不知道溫勇士那天晚上,有沒有酒後失身?」<br /><br />  溫寶裕俊臉漲得通紅,看他的樣子,像是很想分辯幾句,可是我和白素,同時向他使了一個眼色,示意他不要出聲,因為在這樣的情形下,他是絕對說不過良辰美景的,而且失不失身,這種問題,也不是說笑的題材,不適宜繼續討論。<br /><br />  所以,溫寶裕沒出聲,良辰美景也立即自知失言,伸了伸舌頭:「那女野人倒怪可憐的,若是她擄了一個苗人來,只怕結果會好得多。」<br /><br />  溫寶裕一瞪眼:「你們怎麼知道那──是一個女野人?」<br /><br />  良辰美景道:「還會是甚麼?」<br /><br />  溫寶裕沉默了片刻,忽然歎了一聲:「我真不知道──是甚麼?」<br /><br />  他說到這裏,向我和白素望來。我和白素,也搖了搖頭。因為我們也不知道那生物應該算是甚麼──關於我和白素見到了那生物之後。另外有一些事發生,會逐步記述出來,老實說,這可以說是生物學上最大的發現,靈長類的生物之中,竟然還有這樣不為人知的新品種,那可以說是轟動全世界,必然成為本世紀最大的新聞。<br /><br />  為了這個生物,我和白素,曾有過一次不大不小的意見分歧──放在後面再說。<br /><br />  卻說當時,溫寶裕勉力鎮定心神,一方面,對那個和他相距只不過兩公尺,目光灼灼盯著他看的「女野人」,他要心存戒備,因為他不知道對方會把他怎樣。<br /><br />  溫寶裕對那個無以名之的生物,是以怪物目之的,但後來,他倒接受了良辰美景對這個生物的稱謂:女野人。這雖然不是一個百分之百正確的稱謂,可是也算是十分貼切了。<br /><br />  溫寶裕一面防備女野人會有甚麼襲擊的動作,一方面打量自己處身的環境──他覺得處境十分不妙,所以自然而然想到的是:應該盡快離開,要離開,自然非要看清楚自身的環境不可。<br /><br />  他四下一打量,不禁心中一迭聲地叫苦。<br /><br />  這個「巢」,顯然是那女野人的住所,溫寶裕這時,已經坐起身來,他是坐在鋪在「巢」的底部的一堆乾草之上,那種乾草,有一種相當好聞的草香味。<br /><br />  整個「巢」,勉強可以看成是一間房間,面積大約有十平方公尺,也有一扇似門非門的東西,這時正打開著,所以,溫寶裕可以看到,「巢」是建在一株巨大的大樹之上,利用了天然的樹枝,作為「巢」的四根柱子,這是十分聰明的選擇,可以保證「巢」的堅固和安全。<br /><br />  令得溫寶裕叫苦的是,那株大樹,足有一人合抱粗細,卻是長在一片直上直下的峭壁之上,溫寶裕向外望出去,只見壁立千仞,只怕連飛鳥也難渡。除了這個女野人之外,只怕苗人再善於攀山,也到不了這裏。<br /><br />  溫寶裕也自然而然想到,自己之所以會處身在這樣尷尬而古怪莫名的境地之中,必然是在天還未亮之際,酒意正酣之時,那女野人闖進山洞來,把他帶走的──那女野人竟能帶了他在絕壁陡崖上行進,當時幸好醉得不省人事,若是有知覺,只怕嚇也嚇死了。<br /><br />  溫寶裕平日何等聰明伶俐,機智百出,可是在這樣的情形下,他也是一籌莫展。但是他總算在極度的慌亂之中,定過神來。雖然各種各樣的古怪想法,例如筆記小說中被野人擄去的故事,一起襲上了他的心頭,令得他心急如焚,但是他卻肯定了一點,暫時,那女野人對他,並沒有惡意,而他也絕不能得罪那女野人。<br /><br />  所以,他不再大叫,還大著膽子,伸手向那女野人,指了一指,用他所學來的「布努」問:「你──是甚麼──人?」<br /><br />  他本來想問「你是甚麼怪物」的,可是當時他看得久了,覺得對方雖然遍體是毛,但是樣子,實在是像人多過像猿,所以才改了問題。<br /><br />  他一開口,那女野人十分興奮,動作快絕,一下子就來到了他的身前,溫寶裕根本未曾看清她是如何移動身體的,忽然就到了他才睜開眼來的近距離,而且,女野人的目光,也似乎更明亮。<br /><br />  溫寶裕沉住了氣,又把他的問題,重複了一遍。女野人的喉際,發出了一陣聲響,聽來像是努力想重複溫寶裕說過的話,可是卻不成功。<br /><br />  溫寶裕這時,不但肯定對方沒有惡意,而且還十分同情這女野人,他歎了一聲:「你不能說話?」<br /><br />  女野人模仿不成溫寶裕的話,可是卻成功地學了溫寶裕的那一下歎息聲,然後,又咧著闊嘴,向溫寶裕笑了一下,忽然又退了開去,倏來倏去,快捷之至,伸手到巢外,抓了一下,又縮了回來,手中已多了一條不知是甚麼走獸的腿。<br /><br />  那是一條風乾了的獸腿,女野人隨手一撕,就撕下了一大塊來,拋向溫寶裕。<br /><br />  看到女野人的手勁,竟然如此之強,溫寶裕又不由自主,打了一個咚嗦。他接住了那塊腿肉,居然十分香,而且風臘得恰到好處,大可以效義大利風乾火腿一樣生吃,只差在沒有蜜瓜作伴而已。<br /><br />  溫寶裕看到女野人已經在大嚼,他也咬了一口,令他大奇的是,乾肉有鹽味,可知眼前的生物,大有智慧。<br /><br />  溫寶裕這時,除了處境尷尬之外,他也知道,自己有了生物學上的絕大發現。<br /><br />  而且,他也更加鎮定,對方既然有一定的智慧,那麼,就可以在有了溝通之後,請對方把自己帶出去,至少,放回原來的山洞。<br /><br />  溫寶裕也想到,那八個苗人忽然不見了自己,一定焦急之極了。<br /><br />  他沒有料錯,那八個苗人,在洞口久等,不見溫寶裕出來,大著膽子進洞來一看,不見了溫寶裕,簡直是魂飛魄散,他們大聲呼叫,在附近尋找了一會,也不見溫寶裕的蹤影──那時,溫寶裕被女野人帶到了至少三十公里之外。<br /><br />  八個苗人急得團團亂轉,幾乎沒有跳崖自盡,緊急趕回藍家峒去報告。峒主和十二天官一聽溫寶裕失了蹤,也都傻了眼,一面派更多的人進山去找,一面用最快的方法,通知在千里之外的藍絲。<br /><br />  還記得藍絲曾經給過溫寶裕一種藍色的甲蟲嗎?這種甲蟲,在經過降頭術的處理之後,被稱作「引路神蟲」。<br /><br />  峒主通知藍絲,召藍絲盡快來到,就是利用了這種甲蟲去達到目的。<br /><br />  別說那個女野人,就單是這種甲蟲,就已經是生物學上的奇蹟了。這種甲蟲,有著驚人的記憶力,比信鴿更強,能憑藉它的本能來認路,而且飛行的速度極快。<br /><br />  當藍絲忽然看到引路的神蟲飛來,停在手背上的時候,知道藍家峒一定出了非常的事故。而且她知道溫寶裕這上下,應該在藍家峒之中,所以她也可以料到是溫寶裕出了事,她這一急,真是非同小可,立時向她的師父猜王稟明,急赴藍家峒去。<br /><br />  這是我們想到和藍絲聯絡的前一天的事,結果,那次我仍只聯絡到了猜王降頭師。我們也可以知道,藍絲走得那麼匆忙,是溫寶裕出了事。<br /><br />  可是溫寶裕究竟出了甚麼事,在當時,無論想像力多麼豐富,也決然想不到,他竟會和一個女野人在一起,處身於懸崖絕壁之上!<br /><br />  當時,溫寶裕居然把那一塊腿肉,吞了個乾乾淨淨,女野人又伸手向外,抓了一條不知是甚麼物體,看來是一條風乾了的大蜈蚣,向溫寶裕揚了一揚,嚇得溫寶裕雙手亂搖,叫:「不要!」女野人側著頭,看了溫寶裕一會,像是明白了他的意思,並不勉強,只是自己把那條大蜈蚣放在口中,津津有味地嚼著。<br /><br />  溫寶裕和那個女野人在一起的那些日子裏,所發生的一些事,我只好長話短說。雖然那是一段有趣、奇特之極的經歷──連我也未曾有過這樣的經歷,但是如果真要把所有的細節全寫出來,所佔的篇幅,未免太多。<br /><br />  我曾建議溫寶裕動筆,把這一段日子中,他和女野人在一起的情形,詳細記述出來,那一定開所有記述故事前所未有之奇,說不定比任何一個衛斯理故事,都要精采有趣得多。<br /><br />  溫寶裕當時,也一口答應,但是後來,卻遲遲沒有動筆。後來,我追問過他幾次,他的回答是:女野人的故事還沒有完,等完了再寫!<br /><br />  那自然是推搪的話。誠然,女野人的故事沒有完,但只要人不死,自然就沒有完的時候,莫非要等到女野人死了之後再寫?<br /><br />  我心知他一定另有原因,但是他不說,我也懶得問他,反正在我的這個故事之中,沒有可能把這段經過說得十分詳細的。<br /><br />  當時,溫寶裕考慮自己的處境,知道焦急也沒有用,只有盡量設法和女野人溝通,他看出女野人對學說話,十分有興趣,可是發出的聲音,卻又難聽之極,於是他就教女野人發出各種各樣的聲音,女野人學得十分起勁,每當發出來的聲音,和溫寶裕教她的差不多了,她就高興得手舞足蹈,在「巢」中亂蹦亂跳,甚至用力去搖當作柱子的樹枝。<br /><br />  每當女野人這樣做的時候,整個「巢」就來回晃動,樹枝也格格作響,像是隨時可以散跌開來一樣,想起下臨萬仞峭壁,溫寶裕也不知出了多少冷汗,他大聲叫著:「不要!不要!」<br /><br />  一面叫,一面做著手勢,這樣七八次下來,女野人居然懂了,溫寶裕一叫「不要」,女野人就立時停了下來,一面學著說,一面目光灼灼,望著溫寶裕。<br /><br />  女野人的眼睛又圓又大,目光又亮,開始的時候,一被她注視,溫寶裕就不禁心中發毛,後來比較習慣了些,看出女野人實在沒有甚麼惡意。而且女野人懂得了「不要」的意思之後,總更好說話得多了。<br /><br />  有一次,溫寶裕走向「門口」,表示要出去,可是女野人卻堵在門口,不讓溫寶裕出去,溫寶裕大聲叫:「不要!不要!」<br /><br />  女野人發出了一下吼叫聲,一轉身,向前躍出,一下子就躍到了三公尺之外、突出在峭壁上的一塊岩石上,然後手腳並用,向上攀了上去,當真是捷逾猿猴。溫寶裕呆了半晌,長歎一聲,自度沒有這個本領,也沒有這個勇氣,所以只好留在「巢」中。<br /><br />  這一次──女野人回來的時候,帶來了許多清香撲鼻,有的甜,有的酸的果子,給溫寶裕吃,在溫寶裕吃的時候,女野人堵住門口,伸長了手臂──用意再明顯沒有:不准溫寶裕離去!<br /><br />  溫寶裕心中,連珠般叫苦:他來苗疆,本來是準備和花容月貌、千嬌百媚的藍絲姑娘,甜甜蜜蜜相處的,卻不料被一個渾身長毛的女野人抓了來,禁錮在萬丈峭壁之上!雖然女野人有時離開,而且離開的時間頗長,可是溫寶裕打量環境,始終無法也不敢自己離開,就算他有著全副最先進的攀山工具,他也不敢離開!<br /><br />  後來,知道女野人的「巢」,是築在那高峰的背面的一片峭壁之上,直上直下的岩壁,高達兩百公尺以上,還有許多細小的瀑布在,使得山壁滑溜之極,也只有女野人這種生物,才能上下自如!<br /><br />  那時,藍絲已到了藍家峒,整個藍家峒,陷入了愁雲慘霧之中,派出去搜尋的人,一隊回來,一隊又去,一點結果也沒有,藍絲自己也進了山,可是在深山野嶺中找人,並不是藍絲的專長。<br /><br />  這時,十二天官和峒主,後悔欲絕──他們絕想不到溫寶裕會失蹤,不然,只要把一對引路神蟲的一隻,交給溫寶裕,再放出另一隻,神蟲就會飛向溫寶裕,一下子就可以找到溫寶裕了!<br /><br />  不過,世事有時,十分難說,那時他們後悔沒有這樣做,後來卻又慶幸沒有這樣做。因為若是這樣做了,跟著神蟲去找,一到了那片峭壁之前,蟲可以飛得過去,人如何過得去?<br /><br />  若是硬要過去,只怕十二天官、藍絲和峒主,都得葬身在萬丈峭壁之下!<br /><br />  在這期間,有好幾次,女野人在「巢」的一角,睡得十分沉,溫寶裕身邊的那柄苗刀還在,他心知一刀砍下去,多半可以把女野人殺死,可是他也知道,女野人若是死了,自己只怕一輩子也離不開這裏!<br /><br />  唯一離開這裏的方法,就是要女野人帶他出去!<br /><br />  可是,女野人雖然懂得了「不要」和另外一些單詞的意思,但進一步的溝通,還是大有困難。而且,溫寶裕漸漸發現,女野人根本知道他想離開,只是不准他離開而已!<br /><br />  這更令得溫寶裕大是愁急,心想論處境之糟糕,他可以說是全世界之最了,面對這女野人,既不能力敵,又不能智取,完全沒做手腳處!<br /><br />  所以,有好多次,溫寶裕暴躁起來,也在「巢」中又叫又跳,對著女野人戟指大罵,女野人在這時候,總是睜著又圓又大的眼睛望著他,然後,跳躍如飛離去,回來的時候,總有些新鮮的東西,帶來給他,有一次,甚至是一竹筒酒──分明是附近苗峒偷來的!<br /><br />  那倒令溫寶裕十分感動,因為像女野人這樣的怪物,如果被苗人捉住了,必然不會有好結果的!那對女野人來說,是危險之極的行為!<br /><br />  所以,儘管溫寶裕這時十分需要酒,在才一到手之際,簡直有如獲至寶的感覺,為了怕女野人再去涉險,他還是拍著竹筒,大聲叫道:「不要!」<br /><br />  他一揮手,把那一竹筒酒,向「巢」外直拋了出去,同時,卻也不免「嘓嘟」一聲,吞了一口口水。<br /><br />  一竹筒酒拋了出去,根本沒有希望聽到它落地的聲音,溫寶裕雖拋過不少東西出去,一拋出去,就像是消失在空氣之中一樣,再也沒有下文。<br /><br />  女野人像是明白了溫寶裕的行動,是出自關懷,所以向他望來的時候,綠黝黝的眼光之中,竟然大有感激之意,令溫寶裕更是啼笑皆非。<br /><br />  女野人的行動,毫無疑問,是在討溫寶裕的歡心,可是溫寶裕在這樣的情形之下,實在無法開心,發脾氣的次數,也越來越多。<br /><br />  一次他大發脾氣之後,抽出苗刀來,砍去了不少搭「巢」的樹枝,女野人望著鋒利之極,揮動時精光閃閃的苗刀,雖然臉上長毛遮蓋,可是也明顯可以看出有十分驚恐的神情。<br /><br />  在發出了一連串的吼叫聲之後,女野人又離去,這一次,去的時間相當久,到後來,溫寶裕甚至害怕女野人就此一去不回,那麼他連唯一離開的希望都沒有了!<br /><br />  可是,女野人終於回來了,當他聽到女野人的吼叫聲,自遠而近傳來時,他甚至有一股親切之感。女野人一躍進「巢」,把一件東西,交給了溫寶裕,溫寶裕一看之下,一時之間,幾乎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br /><br />  那是一大片不規則的有機玻璃,質地極好,透明度十分高,溫寶裕拿在手中,發了半晌呆,知道一定有極古怪的事發生過,可是隨他怎麼問,女野人也發出不少聲音,就是弄不明白。<br /><br />  溫寶裕發起急來,指著女野人又罵了一頓,女野人卻看出溫寶裕喜歡這塊有機玻璃,發出了連連的歡嘯聲,又跳躍而去。<br /><br />  這一次去的時間也相當長,回來的時候,帶給溫寶裕的東西,更叫溫寶裕看了,目定口呆,宛若置身於魔幻世界之中!<br /><br />  那是一隻直徑約有五十公分的渾圓球體,份量並不重,看不出是甚麼材料,半透明,像是有光發出來,可是又不然,在球體之內,隱隱可見有許多黑色的細絲,饒是溫寶裕見多識廣,也不知道那是甚麼東西!<br /><br />  溫寶裕一再追問女野人東西是哪裏弄來的,女野人伸手指著峭壁上面。溫寶裕總算叫女野人明白,他想到那個地方去,可是女野人居然口吐人言:「不要!」<br /><br />  溫寶裕那時,心情之驚疑焦慮,可想而知!<br /><br />  而女野人弄了來給溫寶裕,討溫寶裕歡心的那個圓球,自然就是在杜令同類的那個基地之內找來的了。女野人滿山亂竄,發現了石縫,扯斷了藤蔓,走了進去,洞中的一切,對女野人來說,自然陌生之極,她第一次,只是隨便扳下了眾多罩子中的一個,把一片有機玻璃帶給了溫寶裕,看到溫寶裕喜歡,就再次去,別的搬不動,也都沒有這個隱隱泛著光芒的圓球好玩。女野人把這個圓球帶走給溫寶裕,實在是再自然不過的事!<br /><br />  後來,杜令知道了這種情形,也不禁啞然失笑:「真想不到是這樣,我還以為是人類破壞的天性所造成的!」<br /><br />  在他發現宇宙定位儀失蹤時,我從他的神情上,知道他心中在想些甚麼,所以狠狠地給了他一個白眼,杜令縮了縮頭,不敢有甚麼別的反應。<br /><br />  好了,事態發展到這裏,接下來,會發生甚麼變化,幾乎是必然的了!<br /><br />  在峭壁的一株大樹上,有一個「巢」,「巢」之中,有女野人和溫寶裕,和那個宇宙定位儀。<br /><br />  當杜令在那個山洞中操作,使得定位儀發出強烈的光芒。</div></body></html> in /var/www/vhosts/enjoyreadinghour.com/zh.enjoyreadinghour.com/eKatab/REST.class.php on line 79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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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部:一隻圓球】



  雖然那種笑容難看之極,可是溫寶裕卻可以肯定,那是笑容──這又令他放心不少,若是那生物對他有惡意,不會向他笑。雖然世上有的是笑裏藏刀的奸惡之徒,但是溫寶裕也不認為在這種荒山野嶺處,會有這樣奸惡的人。

  這時,他已進一步看清楚,眼前的這個生物,既不是人,也不是猿,只是半人半猿,他的常識十分豐富,立即想到,那可能是山野之中的野人,或是被稱為山魈之類的一種生物──是傳說中的山魈,而不是真正的山魈。

  而在這時,他也弄清楚了自己所在的環境,確然已不在昨晚的那個山洞之中,而是在一個相當大的,由樹枝搭成的籠子,應該說是一個用樹枝搭成的大巢之中,那半人半猿的生物,這時正縮在巢的一角,目光灼灼,一直望著他,雙手不住搓著,看來像是牠比溫寶裕更著急,更不知所措。

  後來,當溫寶裕講述經過,我聽得他講到這裏時,不禁「哈哈」大笑,拍著手:「小寶,有這種怪異遭遇的,你並不是第一人。」

  溫寶裕哭喪著臉:「我知道,我看過一些筆記,也知道曾經有一些人,和我有相同的經歷,當時,我一想到這些筆記中所記載的事,更是魂飛魄散。」

  當時,聽溫寶裕敘述這段經過的聽眾不少,人人都嘻哈絕倒,笑聲遍屋,溫寶裕也並不惱怒,只是連聲道:「你們真會幸災樂禍。」

  大家都笑,是因為都知道我所說的不是只有他一個人有這樣的經歷,和他所說的他在一些筆記文學中看到過的記載,是怎麼一回事之故。

  在不少筆記文學之中,都有記載著文明人被半人半猿的生物,擄進深山去的記載,或是女性被雄性的半人猿擄走,或是男性被雌性的半人猿擄走,在深山野嶺之中,長期生活,且有誕生了下一代的──在筆記中看來,下一代倒全是正常的人(有時體毛會多一些),且有事業有成,或當了大官的例子。

  溫寶裕說那個半人半猿的生物,身上套著一條苗人婦女所穿的裙子,那自然是雌性的了。溫寶裕想到了這一點時,自然不免魂飛魄散,但是事過境遷,當他說起這段經歷時,聽的人想起他當時處境之奇詭滑稽,都實在沒有法子忍得住笑。

  良辰美景笑得氣都喘不過來,一面笑,一面還在調侃溫寶裕:「不得了,做不成苗峒峒主了,小寶叫女野人招了去做女婿。」

  這兩個女孩子,膽子大,說話沒有顧忌,說著笑著,又互望了一眼,笑得更歡:「不知道溫勇士那天晚上,有沒有酒後失身?」

  溫寶裕俊臉漲得通紅,看他的樣子,像是很想分辯幾句,可是我和白素,同時向他使了一個眼色,示意他不要出聲,因為在這樣的情形下,他是絕對說不過良辰美景的,而且失不失身,這種問題,也不是說笑的題材,不適宜繼續討論。

  所以,溫寶裕沒出聲,良辰美景也立即自知失言,伸了伸舌頭:「那女野人倒怪可憐的,若是她擄了一個苗人來,只怕結果會好得多。」

  溫寶裕一瞪眼:「你們怎麼知道那──是一個女野人?」

  良辰美景道:「還會是甚麼?」

  溫寶裕沉默了片刻,忽然歎了一聲:「我真不知道──是甚麼?」

  他說到這裏,向我和白素望來。我和白素,也搖了搖頭。因為我們也不知道那生物應該算是甚麼──關於我和白素見到了那生物之後。另外有一些事發生,會逐步記述出來,老實說,這可以說是生物學上最大的發現,靈長類的生物之中,竟然還有這樣不為人知的新品種,那可以說是轟動全世界,必然成為本世紀最大的新聞。

  為了這個生物,我和白素,曾有過一次不大不小的意見分歧──放在後面再說。

  卻說當時,溫寶裕勉力鎮定心神,一方面,對那個和他相距只不過兩公尺,目光灼灼盯著他看的「女野人」,他要心存戒備,因為他不知道對方會把他怎樣。

  溫寶裕對那個無以名之的生物,是以怪物目之的,但後來,他倒接受了良辰美景對這個生物的稱謂:女野人。這雖然不是一個百分之百正確的稱謂,可是也算是十分貼切了。

  溫寶裕一面防備女野人會有甚麼襲擊的動作,一方面打量自己處身的環境──他覺得處境十分不妙,所以自然而然想到的是:應該盡快離開,要離開,自然非要看清楚自身的環境不可。

  他四下一打量,不禁心中一迭聲地叫苦。

  這個「巢」,顯然是那女野人的住所,溫寶裕這時,已經坐起身來,他是坐在鋪在「巢」的底部的一堆乾草之上,那種乾草,有一種相當好聞的草香味。

  整個「巢」,勉強可以看成是一間房間,面積大約有十平方公尺,也有一扇似門非門的東西,這時正打開著,所以,溫寶裕可以看到,「巢」是建在一株巨大的大樹之上,利用了天然的樹枝,作為「巢」的四根柱子,這是十分聰明的選擇,可以保證「巢」的堅固和安全。

  令得溫寶裕叫苦的是,那株大樹,足有一人合抱粗細,卻是長在一片直上直下的峭壁之上,溫寶裕向外望出去,只見壁立千仞,只怕連飛鳥也難渡。除了這個女野人之外,只怕苗人再善於攀山,也到不了這裏。

  溫寶裕也自然而然想到,自己之所以會處身在這樣尷尬而古怪莫名的境地之中,必然是在天還未亮之際,酒意正酣之時,那女野人闖進山洞來,把他帶走的──那女野人竟能帶了他在絕壁陡崖上行進,當時幸好醉得不省人事,若是有知覺,只怕嚇也嚇死了。

  溫寶裕平日何等聰明伶俐,機智百出,可是在這樣的情形下,他也是一籌莫展。但是他總算在極度的慌亂之中,定過神來。雖然各種各樣的古怪想法,例如筆記小說中被野人擄去的故事,一起襲上了他的心頭,令得他心急如焚,但是他卻肯定了一點,暫時,那女野人對他,並沒有惡意,而他也絕不能得罪那女野人。

  所以,他不再大叫,還大著膽子,伸手向那女野人,指了一指,用他所學來的「布努」問:「你──是甚麼──人?」

  他本來想問「你是甚麼怪物」的,可是當時他看得久了,覺得對方雖然遍體是毛,但是樣子,實在是像人多過像猿,所以才改了問題。

  他一開口,那女野人十分興奮,動作快絕,一下子就來到了他的身前,溫寶裕根本未曾看清她是如何移動身體的,忽然就到了他才睜開眼來的近距離,而且,女野人的目光,也似乎更明亮。

  溫寶裕沉住了氣,又把他的問題,重複了一遍。女野人的喉際,發出了一陣聲響,聽來像是努力想重複溫寶裕說過的話,可是卻不成功。

  溫寶裕這時,不但肯定對方沒有惡意,而且還十分同情這女野人,他歎了一聲:「你不能說話?」

  女野人模仿不成溫寶裕的話,可是卻成功地學了溫寶裕的那一下歎息聲,然後,又咧著闊嘴,向溫寶裕笑了一下,忽然又退了開去,倏來倏去,快捷之至,伸手到巢外,抓了一下,又縮了回來,手中已多了一條不知是甚麼走獸的腿。

  那是一條風乾了的獸腿,女野人隨手一撕,就撕下了一大塊來,拋向溫寶裕。

  看到女野人的手勁,竟然如此之強,溫寶裕又不由自主,打了一個咚嗦。他接住了那塊腿肉,居然十分香,而且風臘得恰到好處,大可以效義大利風乾火腿一樣生吃,只差在沒有蜜瓜作伴而已。

  溫寶裕看到女野人已經在大嚼,他也咬了一口,令他大奇的是,乾肉有鹽味,可知眼前的生物,大有智慧。

  溫寶裕這時,除了處境尷尬之外,他也知道,自己有了生物學上的絕大發現。

  而且,他也更加鎮定,對方既然有一定的智慧,那麼,就可以在有了溝通之後,請對方把自己帶出去,至少,放回原來的山洞。

  溫寶裕也想到,那八個苗人忽然不見了自己,一定焦急之極了。

  他沒有料錯,那八個苗人,在洞口久等,不見溫寶裕出來,大著膽子進洞來一看,不見了溫寶裕,簡直是魂飛魄散,他們大聲呼叫,在附近尋找了一會,也不見溫寶裕的蹤影──那時,溫寶裕被女野人帶到了至少三十公里之外。

  八個苗人急得團團亂轉,幾乎沒有跳崖自盡,緊急趕回藍家峒去報告。峒主和十二天官一聽溫寶裕失了蹤,也都傻了眼,一面派更多的人進山去找,一面用最快的方法,通知在千里之外的藍絲。

  還記得藍絲曾經給過溫寶裕一種藍色的甲蟲嗎?這種甲蟲,在經過降頭術的處理之後,被稱作「引路神蟲」。

  峒主通知藍絲,召藍絲盡快來到,就是利用了這種甲蟲去達到目的。

  別說那個女野人,就單是這種甲蟲,就已經是生物學上的奇蹟了。這種甲蟲,有著驚人的記憶力,比信鴿更強,能憑藉它的本能來認路,而且飛行的速度極快。

  當藍絲忽然看到引路的神蟲飛來,停在手背上的時候,知道藍家峒一定出了非常的事故。而且她知道溫寶裕這上下,應該在藍家峒之中,所以她也可以料到是溫寶裕出了事,她這一急,真是非同小可,立時向她的師父猜王稟明,急赴藍家峒去。

  這是我們想到和藍絲聯絡的前一天的事,結果,那次我仍只聯絡到了猜王降頭師。我們也可以知道,藍絲走得那麼匆忙,是溫寶裕出了事。

  可是溫寶裕究竟出了甚麼事,在當時,無論想像力多麼豐富,也決然想不到,他竟會和一個女野人在一起,處身於懸崖絕壁之上!

  當時,溫寶裕居然把那一塊腿肉,吞了個乾乾淨淨,女野人又伸手向外,抓了一條不知是甚麼物體,看來是一條風乾了的大蜈蚣,向溫寶裕揚了一揚,嚇得溫寶裕雙手亂搖,叫:「不要!」女野人側著頭,看了溫寶裕一會,像是明白了他的意思,並不勉強,只是自己把那條大蜈蚣放在口中,津津有味地嚼著。

  溫寶裕和那個女野人在一起的那些日子裏,所發生的一些事,我只好長話短說。雖然那是一段有趣、奇特之極的經歷──連我也未曾有過這樣的經歷,但是如果真要把所有的細節全寫出來,所佔的篇幅,未免太多。

  我曾建議溫寶裕動筆,把這一段日子中,他和女野人在一起的情形,詳細記述出來,那一定開所有記述故事前所未有之奇,說不定比任何一個衛斯理故事,都要精采有趣得多。

  溫寶裕當時,也一口答應,但是後來,卻遲遲沒有動筆。後來,我追問過他幾次,他的回答是:女野人的故事還沒有完,等完了再寫!

  那自然是推搪的話。誠然,女野人的故事沒有完,但只要人不死,自然就沒有完的時候,莫非要等到女野人死了之後再寫?

  我心知他一定另有原因,但是他不說,我也懶得問他,反正在我的這個故事之中,沒有可能把這段經過說得十分詳細的。

  當時,溫寶裕考慮自己的處境,知道焦急也沒有用,只有盡量設法和女野人溝通,他看出女野人對學說話,十分有興趣,可是發出的聲音,卻又難聽之極,於是他就教女野人發出各種各樣的聲音,女野人學得十分起勁,每當發出來的聲音,和溫寶裕教她的差不多了,她就高興得手舞足蹈,在「巢」中亂蹦亂跳,甚至用力去搖當作柱子的樹枝。

  每當女野人這樣做的時候,整個「巢」就來回晃動,樹枝也格格作響,像是隨時可以散跌開來一樣,想起下臨萬仞峭壁,溫寶裕也不知出了多少冷汗,他大聲叫著:「不要!不要!」

  一面叫,一面做著手勢,這樣七八次下來,女野人居然懂了,溫寶裕一叫「不要」,女野人就立時停了下來,一面學著說,一面目光灼灼,望著溫寶裕。

  女野人的眼睛又圓又大,目光又亮,開始的時候,一被她注視,溫寶裕就不禁心中發毛,後來比較習慣了些,看出女野人實在沒有甚麼惡意。而且女野人懂得了「不要」的意思之後,總更好說話得多了。

  有一次,溫寶裕走向「門口」,表示要出去,可是女野人卻堵在門口,不讓溫寶裕出去,溫寶裕大聲叫:「不要!不要!」

  女野人發出了一下吼叫聲,一轉身,向前躍出,一下子就躍到了三公尺之外、突出在峭壁上的一塊岩石上,然後手腳並用,向上攀了上去,當真是捷逾猿猴。溫寶裕呆了半晌,長歎一聲,自度沒有這個本領,也沒有這個勇氣,所以只好留在「巢」中。

  這一次──女野人回來的時候,帶來了許多清香撲鼻,有的甜,有的酸的果子,給溫寶裕吃,在溫寶裕吃的時候,女野人堵住門口,伸長了手臂──用意再明顯沒有:不准溫寶裕離去!

  溫寶裕心中,連珠般叫苦:他來苗疆,本來是準備和花容月貌、千嬌百媚的藍絲姑娘,甜甜蜜蜜相處的,卻不料被一個渾身長毛的女野人抓了來,禁錮在萬丈峭壁之上!雖然女野人有時離開,而且離開的時間頗長,可是溫寶裕打量環境,始終無法也不敢自己離開,就算他有著全副最先進的攀山工具,他也不敢離開!

  後來,知道女野人的「巢」,是築在那高峰的背面的一片峭壁之上,直上直下的岩壁,高達兩百公尺以上,還有許多細小的瀑布在,使得山壁滑溜之極,也只有女野人這種生物,才能上下自如!

  那時,藍絲已到了藍家峒,整個藍家峒,陷入了愁雲慘霧之中,派出去搜尋的人,一隊回來,一隊又去,一點結果也沒有,藍絲自己也進了山,可是在深山野嶺中找人,並不是藍絲的專長。

  這時,十二天官和峒主,後悔欲絕──他們絕想不到溫寶裕會失蹤,不然,只要把一對引路神蟲的一隻,交給溫寶裕,再放出另一隻,神蟲就會飛向溫寶裕,一下子就可以找到溫寶裕了!

  不過,世事有時,十分難說,那時他們後悔沒有這樣做,後來卻又慶幸沒有這樣做。因為若是這樣做了,跟著神蟲去找,一到了那片峭壁之前,蟲可以飛得過去,人如何過得去?

  若是硬要過去,只怕十二天官、藍絲和峒主,都得葬身在萬丈峭壁之下!

  在這期間,有好幾次,女野人在「巢」的一角,睡得十分沉,溫寶裕身邊的那柄苗刀還在,他心知一刀砍下去,多半可以把女野人殺死,可是他也知道,女野人若是死了,自己只怕一輩子也離不開這裏!

  唯一離開這裏的方法,就是要女野人帶他出去!

  可是,女野人雖然懂得了「不要」和另外一些單詞的意思,但進一步的溝通,還是大有困難。而且,溫寶裕漸漸發現,女野人根本知道他想離開,只是不准他離開而已!

  這更令得溫寶裕大是愁急,心想論處境之糟糕,他可以說是全世界之最了,面對這女野人,既不能力敵,又不能智取,完全沒做手腳處!

  所以,有好多次,溫寶裕暴躁起來,也在「巢」中又叫又跳,對著女野人戟指大罵,女野人在這時候,總是睜著又圓又大的眼睛望著他,然後,跳躍如飛離去,回來的時候,總有些新鮮的東西,帶來給他,有一次,甚至是一竹筒酒──分明是附近苗峒偷來的!

  那倒令溫寶裕十分感動,因為像女野人這樣的怪物,如果被苗人捉住了,必然不會有好結果的!那對女野人來說,是危險之極的行為!

  所以,儘管溫寶裕這時十分需要酒,在才一到手之際,簡直有如獲至寶的感覺,為了怕女野人再去涉險,他還是拍著竹筒,大聲叫道:「不要!」

  他一揮手,把那一竹筒酒,向「巢」外直拋了出去,同時,卻也不免「嘓嘟」一聲,吞了一口口水。

  一竹筒酒拋了出去,根本沒有希望聽到它落地的聲音,溫寶裕雖拋過不少東西出去,一拋出去,就像是消失在空氣之中一樣,再也沒有下文。

  女野人像是明白了溫寶裕的行動,是出自關懷,所以向他望來的時候,綠黝黝的眼光之中,竟然大有感激之意,令溫寶裕更是啼笑皆非。

  女野人的行動,毫無疑問,是在討溫寶裕的歡心,可是溫寶裕在這樣的情形之下,實在無法開心,發脾氣的次數,也越來越多。

  一次他大發脾氣之後,抽出苗刀來,砍去了不少搭「巢」的樹枝,女野人望著鋒利之極,揮動時精光閃閃的苗刀,雖然臉上長毛遮蓋,可是也明顯可以看出有十分驚恐的神情。

  在發出了一連串的吼叫聲之後,女野人又離去,這一次,去的時間相當久,到後來,溫寶裕甚至害怕女野人就此一去不回,那麼他連唯一離開的希望都沒有了!

  可是,女野人終於回來了,當他聽到女野人的吼叫聲,自遠而近傳來時,他甚至有一股親切之感。女野人一躍進「巢」,把一件東西,交給了溫寶裕,溫寶裕一看之下,一時之間,幾乎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是一大片不規則的有機玻璃,質地極好,透明度十分高,溫寶裕拿在手中,發了半晌呆,知道一定有極古怪的事發生過,可是隨他怎麼問,女野人也發出不少聲音,就是弄不明白。

  溫寶裕發起急來,指著女野人又罵了一頓,女野人卻看出溫寶裕喜歡這塊有機玻璃,發出了連連的歡嘯聲,又跳躍而去。

  這一次去的時間也相當長,回來的時候,帶給溫寶裕的東西,更叫溫寶裕看了,目定口呆,宛若置身於魔幻世界之中!

  那是一隻直徑約有五十公分的渾圓球體,份量並不重,看不出是甚麼材料,半透明,像是有光發出來,可是又不然,在球體之內,隱隱可見有許多黑色的細絲,饒是溫寶裕見多識廣,也不知道那是甚麼東西!

  溫寶裕一再追問女野人東西是哪裏弄來的,女野人伸手指著峭壁上面。溫寶裕總算叫女野人明白,他想到那個地方去,可是女野人居然口吐人言:「不要!」

  溫寶裕那時,心情之驚疑焦慮,可想而知!

  而女野人弄了來給溫寶裕,討溫寶裕歡心的那個圓球,自然就是在杜令同類的那個基地之內找來的了。女野人滿山亂竄,發現了石縫,扯斷了藤蔓,走了進去,洞中的一切,對女野人來說,自然陌生之極,她第一次,只是隨便扳下了眾多罩子中的一個,把一片有機玻璃帶給了溫寶裕,看到溫寶裕喜歡,就再次去,別的搬不動,也都沒有這個隱隱泛著光芒的圓球好玩。女野人把這個圓球帶走給溫寶裕,實在是再自然不過的事!

  後來,杜令知道了這種情形,也不禁啞然失笑:「真想不到是這樣,我還以為是人類破壞的天性所造成的!」

  在他發現宇宙定位儀失蹤時,我從他的神情上,知道他心中在想些甚麼,所以狠狠地給了他一個白眼,杜令縮了縮頭,不敢有甚麼別的反應。

  好了,事態發展到這裏,接下來,會發生甚麼變化,幾乎是必然的了!

  在峭壁的一株大樹上,有一個「巢」,「巢」之中,有女野人和溫寶裕,和那個宇宙定位儀。

  當杜令在那個山洞中操作,使得定位儀發出強烈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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