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arning: is_file(): File name is longer than the maximum allowed path length on this platform (4096): <?xml version="1.0" encoding="utf-8"?> <!DOCTYPE html PUBLIC "-//W3C//DTD XHTML 1.1//EN" "http://www.w3.org/TR/xhtml11/DTD/xhtml11.dtd"> <html xmlns="http://www.w3.org/1999/xhtml" xml:lang="zh-TW"> <head> <title>第五部︰限期三天尋出教授</title> <link href="stylesheet.css" type="text/css" rel="stylesheet" /> <link rel="stylesheet" type="application/vnd.adobe-page-template+xml" href="page-template.xpgt"/> </head> <body> <div> <h3>第五部︰限期三天尋出教授</h3><br /><br />  那竹盒是苗區的手工藝品,那個瘦得出奇的人,這時,我也知道了他的身份!<br /><br />  他是一個蠱師!<br /><br />  那是苗區中具有無上權威的人物,因為他操縱著所有人的生死,而且,他可以要你甚麼時候死,你就得甚麼時候死!<br /><br />  那絕不是「神話」,而是實實在在的事實。從中國苗區傳出去的蠱術,一直流傳在泰國、緬甸、馬來亞等地,在那一帶,蠱術被稱為「降頭術」。<br /><br />  當我在苗區生活的時候,我曾和兩個最著名的蠱師,成為極好的朋友,而我到苗區去,也是為了一件極奇異而不可思議的事。<br /><br />  當我在苗區的時候,我還意外地見過一個細菌學家在那裏研究「蠱術」。他的研究,已有了一定的眉目。<br /><br />  我望著那蠱師,不等他打開那隻盒子來,我就對他講了一句話。<br /><br />  那句苗話,當然不是「靈魂」所能聽得懂的。<br /><br />  然而我所料的卻一點也沒有錯,那奇異的人,睜大了眼睛,現出十分奇怪的神色來,望定了我。<br /><br />  其實,我問他的話,翻譯過來,是十分普通的,我只是問他︰「你認識繫金帶的桃版麼?」<br /><br />  這句話,需要解釋一下,「桃版」,是一個人的名字,「繫金帶的」,則表示這個人的身份,只有最老資格的「蠱師」,才能在腰際繫上金色的帶子。<br /><br />  別以為那僅是一種普通的帶子,那條金色的帶子,製作過程極其繁雜,通常要手藝精巧的苗女七八人,工作近一年之久。<br /><br />  而佩上了這條金帶,也表示這人在苗區之中的無上權威!<br /><br />  當我問出了這句話的時候,「靈魂」因為聽不懂我在講甚麼,而瞪了我一眼。<br /><br />  但是在我面前的那個蠱師,卻突然震動了起來,他手按在那竹盒上,猛地抬起頭來,望定了我之後,好一會,才以同樣的苗語問我︰「你認識桃版麼?」<br /><br />  「靈魂」仍是聽不懂這句話的,但是他卻有足夠的機靈,知道我們兩人正在交談,是以他咆哮︰「你們在講些甚麼?」<br /><br />  那蠱師轉過頭去,指著我,十分惶恐地道︰「他認識桃版,他認識桃版!」<br /><br />  「靈魂」不耐煩道︰「桃版是甚麼人?」<br /><br />  那蠱師十分發怒,但是他顯然不願使怒意發作,是以他只是在眼中閃著憤怒的火花︰「桃版是我的父親,是最偉大的人。」<br /><br />  「靈魂」叫道︰「胡說,最偉大的人,是主席,只有他才最偉大!」<br /><br />  那蠱師一副敢怒而不敢言的神態,但從剛才的話中,我已知道了他的身份,原來是桃版的兒子!<br /><br />  我們兩人的交談,使得「靈魂」怒不可遏,他陡地走過來,竟然伸出手來,「拍」地一聲,在那蠱師的臉上,重重摑了一掌!<br /><br />  隨著那「拍」的一下掌聲,房間之中突然靜了下來,靜得只聽得到我們幾人的呼吸聲。<br /><br />  「靈魂」對於這種突如其來的沉寂顯然也感到十分意外,他在兩分鐘之後,又道︰「為甚麼你們不出聲了?為甚麼?」<br /><br />  那蠱師沒有出聲,我則緩緩地道︰「你既然懂得利用蠱師,那麼你總該明白,永遠別得罪一個蠱師,而且,永遠別讓他們的手碰到你的身子,你的手,也不可觸及他們的身子!」<br /><br />  「靈魂」的面色,變得十分青白︰「別恐嚇我!」<br /><br />  我鎮定地道︰「我並沒有恐嚇你,但是你在開始害怕!」<br /><br />  他連忙翻起右掌心來,仔細地看著,面上現出十分猶豫的神色,直到那個蠱師冷冷地講了一句話,他才如獲重生。<br /><br />  那蠱師道︰「你不必害怕,我沒有下蠱。」<br /><br />  「靈魂」鬆了一口氣,但是那蠱師又指著我道︰「可是,我也不能對他下蠱,他曾經是我的父親、偉大的桃版的救命恩人。」<br /><br />  「靈魂」怒不可遏:「你違反命令?你應該知道結果怎樣!」<br /><br />  蠱師面色鐵青,冷冷地道︰「我知道!」<br /><br />  「靈魂」揚起手來,又待向那蠱師摑去,但是才揚到了一半,便忙不迭地縮了回來。<br /><br />  我揚了揚手︰「你不必發怒,本來你想叫他來害我,是不是?」<br /><br />  「不是害你,是給你一個期限,叫你去做一件事!」<br /><br />  「不必了,我這個人,用刀架在脖子上,叫我去做事,我也不肯,現在,我們談一樁交易,答應我的條件,我就替你去做事,好不好?」<br /><br />  「靈魂」考慮了半晌,才道︰「好,條件是甚麼?」<br /><br />  我向那蠱師一指︰「讓他自由,別再管他的行動,並且保證你的手下,不再去騷擾他。」<br /><br />  「靈魂」呆了一呆︰「那不行,他是我們這裏最有用的人,每當我們有重要的任務,要派人出去,而又怕派出去的人投奔敵對陣營,他就有用了。」<br /><br />  我道︰「可是,我卻又怕他留在你那裏,並不安全。」<br /><br />  「靈魂」道︰「你放心,他安全,而且,他自己也必然願意留在我這裏的,京版,是不是?」<br /><br />  那蠱師向我慘然一笑,然後又點頭道︰「是!」<br /><br />  從這種情形來看,「靈魂」顯然控制著他,而他似乎也有說不出的苦衷。我還未曾再追問下去,「靈魂」已然道︰「而且,在他而言,他還一定希望你能夠真誠地和我們合作。」<br /><br />  我略想了一想,道︰「你原來想要我做甚麼?」<br /><br />  「三天,三天的期限,替我找教授來。」<br /><br />  「三天!」我叫了起來︰「你瘋了,教授落在甚麼人的手中都不知道,一點線索也沒有,我一個人,怎能在三天之內找到他?」<br /><br />  「不是你一個人,我的組織將予你全力支持。」<br /><br />  「那也不中用,你肯將你的組織的指揮權移交我也不行,如果行的話,你自己不會去找麼?」我連續地加以拒絕。<br /><br />  「靈魂」嘆了一聲︰「時間不夠了,三天已是極限,而且,找到了奧斯教授之後,沒有時間勸服他,只好強迫他去做!」<br /><br />  我疾聲問道︰「究竟是做甚麼事?」<br /><br />  「靈魂」衝口而出道︰「主席──」<br /><br />  他只講了兩個字,便突然住口。<br /><br />  他雖然只講了兩個字,但這算是我捲入這件事以來最大收獲,因為我知道這件事,竟和A區的這個大獨裁者有關。<br /><br />  本來,我早是應該想到這一點的!<br /><br />  若不是事情和這個「偉大的」獨裁者有關,那麼,「靈魂」又怎會親自出馬?<br /><br />  那麼,發生在這個「大獨裁者」的身上的,又是甚麼樣的麻煩呢?<br /><br />  我立時毫不留情地取笑他︰「原來是你們的主席有了麻煩?你們的主席,據你們的宣傳,無所不能,是當今世界上最偉大的人物,甚至是全人類的救星,為甚麼他有了麻煩,自己不能解決?」<br /><br />  「靈魂」的面色,十分難看︰「太肆無忌憚了,你要小心!」<br /><br />  我冷笑︰「對,我要小心,我要小心地使我不和你們發生任何關係!」<br /><br />  「靈魂」冷冷地︰「現在,答應三天之內找教授回來!」<br /><br />  我將雙臂疊放在胸前︰「我可以答應你盡力而為,但是我絕不受人驅使,除非讓我知道事情真相,使我明白是不是值得去做這件事。」<br /><br />  我以為,「靈魂」剛才既然說得如此之迫切,那麼在如今這樣的情形之下,他一定肯將實情,向我講的!<br /><br />  只是我料錯了。<br /><br />  「靈魂」斬釘截鐵地道︰「不能,絕不能!」<br /><br />  我的心中一涼,若不是機密到了極點,他怎會這樣?<br /><br />  然而,事情越是秘密,我想知道的好奇心也越甚。<br /><br />  我冷笑道︰「你大可不必如此故作神秘,你已將事情對奧斯講起過,如今他已落在另一幫人的手中,他會洩露!」<br /><br />  「靈魂」搓著手︰「洩露也不要緊,他只是知道一些梗概,而不是事情的全部。」<br /><br />  我立即道︰「他只知道事情的一些大概,便寧可不要五百萬美金,由此可知你要他去做的事,如何卑鄙!」<br /><br />  我故意這樣說,希望在盛怒之下的「靈魂」,多少會露出一點口風。<br /><br />  「靈魂」卻並沒有發怒,他只是嘆了一聲︰「我也想不到為甚麼奧斯教授不肯這樣做?為甚麼?他又不是基督徒,相信所有生命──尤其是人,全是上帝所造,不應該用人力改變。」<br /><br />  我心中陡地一動,奧斯教授是一個著名的生物學家和外科手術專家,而如今「靈魂」又這樣講,那麼,難道是要奧斯教授去進行一項手術?<br /><br />  一想到了這一點,等於在一團雜亂無章的線團中,找到了個頭。<br /><br />  雖然,要將那個「線團」予以整理,使得它完全通順,還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但是我至少可以執著那個線頭,來進行思索。<br /><br />  我想起了「靈魂」急迫和有異於常的神態,由於他是「靈魂」,因此我的注意力,又自然而然地落在他的主席的身上。<br /><br />  A區的主席已有三個多月未曾公開露面,世界各地,都在對這件事進行著各種各樣的揣測,有一些「觀察家」,甚至已肯定地說,這個野心勃勃的大獨裁者,其實早已死了,只不過為了避免引起極度的混亂,是以死訊隱秘不發。<br /><br />  那麼,「靈魂」親自出馬來找奧斯教授,而且,找得如此之急,是不是為了他的主席呢?<br /><br />  我呆了約有一分鐘,在那一分鐘之中,我一直逼視著「靈魂」,而「靈魂」也像是看透了我的心中所想的是甚麼一樣,顯得十分不安。<br /><br />  我趁他顯得十分不安之際,又展開了心理攻勢,冷笑道︰「據我想來,只怕和教徒不教徒沒有甚麼關係,多半是你們那位主席的人格,不足以感召一個傑出的生物學家!」<br /><br />  「靈魂」的面色突變,他的臉色,變得如此之難看,那倒是我絕對意料不到的。他竟然一伸手,抓住了我胸前的衣服,他抓得如此之緊,以致令我也不免有些吃驚起來,我失聲道︰「你做甚麼?」<br /><br />  「靈魂」壓聲道︰「你知道多少?你知道多少?」<br /><br />  我猛地在他的肩頭上一推,將他推開了︰「你甚麼都未曾講過,我知道了多少?」<br /><br />  「靈魂」吁了一口氣,面色漸漸地恢復了正常︰「你只是猜想!你是聰明人,最好不要胡思亂想,我們的主席很好。」<br /><br />  他這最後一句話,和「此地無銀三百兩」,實在有著異曲同工之妙。<br /><br />  我點頭道︰「那或者是我想錯了,請代我向貴主席問候,現在,我可以告辭了?」<br /><br />  「不能,你必須在三天之內幫我們找到奧斯。」<br /><br />  「那算甚麼?」我不禁發起怒來︰「你手下有上萬特務,卻硬要我來幫忙?」<br /><br />  「不錯,我手下的人很多,而且我們正在努力找他,但是我相信,如果他會和別人聯絡的話,那麼他一定會找你,因為你是他的朋友。」<br /><br />  「我絕不會為你們工作。」<br /><br />  「靈魂」沉思了半晌︰「本來,京版如果肯下蠱的話,你一定肯答應。」<br /><br />  他講到這裏,忽然獰笑了起來︰「我要告訴你,不答應,不論我遭到了何等樣的失敗,還是有足夠的力量,使你家破人亡!」<br /><br />  他那時的凶狠神情,令得我不寒而慄。<br /><br />  但是我還是硬著頭皮大聲道︰「算是威嚇?」<br /><br />  「就算是吧,兄弟!」「靈魂」冷冷地道。<br /><br />  有人說這個權傾一時的「靈魂」,乃是小流氓出身,如今這句話聽來,當真有點小流氓的口吻!<br /><br />  我聽了這種流氓口吻的話,倒是不知該如何回答才好了,「靈魂」又道︰「記得,三天,你只有三天!」<br /><br />  我還未曾回答,他就揮了揮手。<br /><br />  「靈魂」一揮手,那幾個大漢,便大聲叱喝了起來,將我趕了出去,我被趕出了房間,來到了走廊中,又被從樓梯上趕了下去。<br /><br />  我一連下了好幾層樓梯,才看清楚,原來我正是在我的進出口公司的那間大廈之中。<br /><br />  不消說,剛才我和「靈魂」見面的地方,一定是寫著「貿易公司」招牌的特務機構。<br /><br />  我盡力使自己定下神來,走進了我的公司,這時,正是中午休息的時間,公司中沒有甚麼人,我進了我的辦公室。<br /><br />  我坐了下來,雙手捧住了頭,需要整理一下混亂的思緒。<br /><br />  但是,我發覺我自己竟然無法定下神來,我無法擺脫「靈魂」對我的威脅。<br /><br />  「靈魂」是如此龐大、嚴密的特務機構的負責人,他要鬧得我六宅不安,實在容易之極,如果在前幾年,我只是單身一個人的話,那麼,對於「靈魂」的威脅,我自然只是置之一笑。<br /><br />  但如今卻不同︰一個有家室的人,沒有權利去任性胡來。<br /><br />  想來想去,當我發現自己竟已變得如此怕事之際,心中更十分不舒服,順手取過了一瓶酒來,喝了兩口。<br /><br />  就在我用手背去抹唇之際,電話鈴響了。<br /><br />  我拿起了電話,一個女性的聲音︰「衛斯理先生?」<br /><br />  「是。」<br /><br />  「請你等一等,奧斯教授要和你講話。」<br /><br />  我的心狂跳了起來,「靈魂」的料事,竟如此之神,奧斯果然和我聯絡!<br /><br />  而奧斯與我聯絡,會打這個電話,道理也是很簡單,當我和他認識之際,我曾給他一張名片,名片上印的,就是這個電話!<br /><br />  我忙道︰「奧斯,怎麼一回事?」<br /><br />  但是我卻並沒有立即得到回音,那當然是電話從一個人的手中交到另一個人手中之故。<br /><br />  接著,在幾秒鐘之後,我聽到了奧斯的聲音︰「衛斯理,我的朋友,是你麼?」<br /><br />  「是我,你在哪裏,你可好麼?你──」<br /><br />  我提出一連串的問題,但是不等我講完,他便已打斷了我的話頭︰「我很好,我在一心想保護我的自己人的地方。」<br /><br />  他講到這裏,略頓了一頓,才又道︰「你可將他們中的幾個人打得慘了!」<br /><br />  我呆了一呆,一時之間,不明白他這樣講是甚麼意思,我忙又問道︰「教授,你說甚麼?你不能自由說話?」<br /><br />  「不!不!」教授立時說道︰「我在自己人處,你明白麼?他們為了避免使我被『靈魂』的手下綁架,所以先把我『綁』來了,現在我很好,我接受他們的保護,我真的很好,請你別替我擔心,他們找不到的。」<br /><br />  我知道奧斯教授的倔強脾氣,是以我也知道,沒有人可以強迫他這樣講。<br /><br />  所以,可以得出一個結論,教授在另一個國家的情報人員手中,而這個國家正是和A區作對的,所以才使奧斯有了「自己人」的感覺。<br /><br />  我忙道︰「那很好,我以為你落入歹徒手中──」我講到這裏,陡地想起,我在追逐車輛時,機槍手對我手下留情的事,是以我又道︰「請你向當時向地上發射機槍的那位先生致謝,多謝他手下留情。」<br /><br />  奧斯笑了起來︰「他們自然不會無緣無故地傷害人,而且,我還受到了委託。」<br /><br />  我道:「他們託你做甚麼?」<br /><br />  「託我請你來見見面!」<br /><br />  我不禁苦笑了一下。<br /><br />  在這件事情中,我已然越陷越深了!<br /><br />  我還未曾擺脫「靈魂」的糾纏,而另一方面,又要「見見面」了。<br /><br />  我本來想拒絕,但是我卻又十分想和奧斯教授面談。<br /><br />  而且,在我略為考慮了一下之後,我還想到了一個最重要的因素,為我自己著想。<br /><br />  是以,思索了不過半分鐘左右,便道︰「可以,如何見面?」<br /><br />  奧斯教授道︰「請你等一等。」<br /><br />  接著,便是另一個聽來十分柔和的男子聲音︰「駕車到市中心多層停車場的第四層,一個穿著紅黑相間直條服裝的人,會來接頭。」<br /><br />  「他認識我麼?」<br /><br />  「當然認識,我們已在國際警方方面,得到了你最詳細的資料!」<br /><br />  我笑道︰「看來,我像是一隻吃得太飽,而飛不起的鷓鴣,最好的行獵目標!」<br /><br />  「千萬別那麼說,我們沒有惡意。」<br /><br />  「好吧。」我終於答應下來︰「但是你們也必須提防一點,我才從『靈魂』那邊出來,他們必然對我進行極嚴密的監視和跟蹤。」<br /><br />  「這個──」那人沉吟了一下,才道︰「衛先生,我想,你最好先擺脫了監視追蹤的人,然後才到我們約定的地方來,以你的能力而論,這自然絕對不困難。」<br /><br />  那傢伙的談話技巧十分高,他給我戴了一頂高帽子,使我想提出異議來,也在所不能。<br /><br />  我只得道︰「好的,我看著辦好了,但是這樣的話,可能遲到。」<br /><br />  「不要緊,我們的人會等。」<br /><br />  這個電話到此結束,當我放下電話的時候,我心中暗忖,「靈魂」未曾預先安裝設備,偷聽我的電話,實在大大地失策。<br /><br />  要不然,他現在可以知道奧斯的下落了。<br /><br />  我抬起頭來,想起正在樓上急得團團亂轉的「靈魂」,不禁發出了幾下得意的笑聲來,我立時離開了自己的辦公室,向經理借了他的車匙,使用他的車子。<br /><br />  然後,我由樓梯落到了大廈底層的停車場,駛車離開。<br /><br />  市中心的多層停車場,離我的辦公室所在的大廈極近,步行至多五分鐘,我不斷地兜圈子,一直兜了近二十分鐘,才駛進了那停車場,由盤旋的車道上,一直駛上四樓,在一個空車位上,停了下來。<br /><br />  才停下,便聽到一根柱子旁,傳來「卡」地一聲響,我循聲看去,只見一個穿紅黑相間直條子上裝的人,正以背對著我,在用打火機燃點一根香煙。<br /><br />  我打開車門,走了出去。<br /><br />  那人轉過身,向我望了一眼,甚麼也不說,便向外走去,那是一個樣子十分精明,三十上下的年輕人,我跟在他的後面,和他保持著一定的距離。<br /><br />  一齊進了升降機,等到升降機的門關上,開始下落之際,他才道︰「久仰大名,衛先生。」<br /><br />  我們一齊出了停車場,截了一輛街車,在一家戲院門口停下,買票進場,五分鐘之後,又從邊門離開了戲院。<br /><br />  然後,我們又上了另一輛街車,到了一幢十分精緻的小洋房之前。<br /><br />  我以為已經到了,誰知那人按鈴之後,一輛黑色的車子,自花園中駛了出來。</div></body></html> 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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換頭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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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部︰限期三天尋出教授



  那竹盒是苗區的手工藝品,那個瘦得出奇的人,這時,我也知道了他的身份!

  他是一個蠱師!

  那是苗區中具有無上權威的人物,因為他操縱著所有人的生死,而且,他可以要你甚麼時候死,你就得甚麼時候死!

  那絕不是「神話」,而是實實在在的事實。從中國苗區傳出去的蠱術,一直流傳在泰國、緬甸、馬來亞等地,在那一帶,蠱術被稱為「降頭術」。

  當我在苗區生活的時候,我曾和兩個最著名的蠱師,成為極好的朋友,而我到苗區去,也是為了一件極奇異而不可思議的事。

  當我在苗區的時候,我還意外地見過一個細菌學家在那裏研究「蠱術」。他的研究,已有了一定的眉目。

  我望著那蠱師,不等他打開那隻盒子來,我就對他講了一句話。

  那句苗話,當然不是「靈魂」所能聽得懂的。

  然而我所料的卻一點也沒有錯,那奇異的人,睜大了眼睛,現出十分奇怪的神色來,望定了我。

  其實,我問他的話,翻譯過來,是十分普通的,我只是問他︰「你認識繫金帶的桃版麼?」

  這句話,需要解釋一下,「桃版」,是一個人的名字,「繫金帶的」,則表示這個人的身份,只有最老資格的「蠱師」,才能在腰際繫上金色的帶子。

  別以為那僅是一種普通的帶子,那條金色的帶子,製作過程極其繁雜,通常要手藝精巧的苗女七八人,工作近一年之久。

  而佩上了這條金帶,也表示這人在苗區之中的無上權威!

  當我問出了這句話的時候,「靈魂」因為聽不懂我在講甚麼,而瞪了我一眼。

  但是在我面前的那個蠱師,卻突然震動了起來,他手按在那竹盒上,猛地抬起頭來,望定了我之後,好一會,才以同樣的苗語問我︰「你認識桃版麼?」

  「靈魂」仍是聽不懂這句話的,但是他卻有足夠的機靈,知道我們兩人正在交談,是以他咆哮︰「你們在講些甚麼?」

  那蠱師轉過頭去,指著我,十分惶恐地道︰「他認識桃版,他認識桃版!」

  「靈魂」不耐煩道︰「桃版是甚麼人?」

  那蠱師十分發怒,但是他顯然不願使怒意發作,是以他只是在眼中閃著憤怒的火花︰「桃版是我的父親,是最偉大的人。」

  「靈魂」叫道︰「胡說,最偉大的人,是主席,只有他才最偉大!」

  那蠱師一副敢怒而不敢言的神態,但從剛才的話中,我已知道了他的身份,原來是桃版的兒子!

  我們兩人的交談,使得「靈魂」怒不可遏,他陡地走過來,竟然伸出手來,「拍」地一聲,在那蠱師的臉上,重重摑了一掌!

  隨著那「拍」的一下掌聲,房間之中突然靜了下來,靜得只聽得到我們幾人的呼吸聲。

  「靈魂」對於這種突如其來的沉寂顯然也感到十分意外,他在兩分鐘之後,又道︰「為甚麼你們不出聲了?為甚麼?」

  那蠱師沒有出聲,我則緩緩地道︰「你既然懂得利用蠱師,那麼你總該明白,永遠別得罪一個蠱師,而且,永遠別讓他們的手碰到你的身子,你的手,也不可觸及他們的身子!」

  「靈魂」的面色,變得十分青白︰「別恐嚇我!」

  我鎮定地道︰「我並沒有恐嚇你,但是你在開始害怕!」

  他連忙翻起右掌心來,仔細地看著,面上現出十分猶豫的神色,直到那個蠱師冷冷地講了一句話,他才如獲重生。

  那蠱師道︰「你不必害怕,我沒有下蠱。」

  「靈魂」鬆了一口氣,但是那蠱師又指著我道︰「可是,我也不能對他下蠱,他曾經是我的父親、偉大的桃版的救命恩人。」

  「靈魂」怒不可遏:「你違反命令?你應該知道結果怎樣!」

  蠱師面色鐵青,冷冷地道︰「我知道!」

  「靈魂」揚起手來,又待向那蠱師摑去,但是才揚到了一半,便忙不迭地縮了回來。

  我揚了揚手︰「你不必發怒,本來你想叫他來害我,是不是?」

  「不是害你,是給你一個期限,叫你去做一件事!」

  「不必了,我這個人,用刀架在脖子上,叫我去做事,我也不肯,現在,我們談一樁交易,答應我的條件,我就替你去做事,好不好?」

  「靈魂」考慮了半晌,才道︰「好,條件是甚麼?」

  我向那蠱師一指︰「讓他自由,別再管他的行動,並且保證你的手下,不再去騷擾他。」

  「靈魂」呆了一呆︰「那不行,他是我們這裏最有用的人,每當我們有重要的任務,要派人出去,而又怕派出去的人投奔敵對陣營,他就有用了。」

  我道︰「可是,我卻又怕他留在你那裏,並不安全。」

  「靈魂」道︰「你放心,他安全,而且,他自己也必然願意留在我這裏的,京版,是不是?」

  那蠱師向我慘然一笑,然後又點頭道︰「是!」

  從這種情形來看,「靈魂」顯然控制著他,而他似乎也有說不出的苦衷。我還未曾再追問下去,「靈魂」已然道︰「而且,在他而言,他還一定希望你能夠真誠地和我們合作。」

  我略想了一想,道︰「你原來想要我做甚麼?」

  「三天,三天的期限,替我找教授來。」

  「三天!」我叫了起來︰「你瘋了,教授落在甚麼人的手中都不知道,一點線索也沒有,我一個人,怎能在三天之內找到他?」

  「不是你一個人,我的組織將予你全力支持。」

  「那也不中用,你肯將你的組織的指揮權移交我也不行,如果行的話,你自己不會去找麼?」我連續地加以拒絕。

  「靈魂」嘆了一聲︰「時間不夠了,三天已是極限,而且,找到了奧斯教授之後,沒有時間勸服他,只好強迫他去做!」

  我疾聲問道︰「究竟是做甚麼事?」

  「靈魂」衝口而出道︰「主席──」

  他只講了兩個字,便突然住口。

  他雖然只講了兩個字,但這算是我捲入這件事以來最大收獲,因為我知道這件事,竟和A區的這個大獨裁者有關。

  本來,我早是應該想到這一點的!

  若不是事情和這個「偉大的」獨裁者有關,那麼,「靈魂」又怎會親自出馬?

  那麼,發生在這個「大獨裁者」的身上的,又是甚麼樣的麻煩呢?

  我立時毫不留情地取笑他︰「原來是你們的主席有了麻煩?你們的主席,據你們的宣傳,無所不能,是當今世界上最偉大的人物,甚至是全人類的救星,為甚麼他有了麻煩,自己不能解決?」

  「靈魂」的面色,十分難看︰「太肆無忌憚了,你要小心!」

  我冷笑︰「對,我要小心,我要小心地使我不和你們發生任何關係!」

  「靈魂」冷冷地︰「現在,答應三天之內找教授回來!」

  我將雙臂疊放在胸前︰「我可以答應你盡力而為,但是我絕不受人驅使,除非讓我知道事情真相,使我明白是不是值得去做這件事。」

  我以為,「靈魂」剛才既然說得如此之迫切,那麼在如今這樣的情形之下,他一定肯將實情,向我講的!

  只是我料錯了。

  「靈魂」斬釘截鐵地道︰「不能,絕不能!」

  我的心中一涼,若不是機密到了極點,他怎會這樣?

  然而,事情越是秘密,我想知道的好奇心也越甚。

  我冷笑道︰「你大可不必如此故作神秘,你已將事情對奧斯講起過,如今他已落在另一幫人的手中,他會洩露!」

  「靈魂」搓著手︰「洩露也不要緊,他只是知道一些梗概,而不是事情的全部。」

  我立即道︰「他只知道事情的一些大概,便寧可不要五百萬美金,由此可知你要他去做的事,如何卑鄙!」

  我故意這樣說,希望在盛怒之下的「靈魂」,多少會露出一點口風。

  「靈魂」卻並沒有發怒,他只是嘆了一聲︰「我也想不到為甚麼奧斯教授不肯這樣做?為甚麼?他又不是基督徒,相信所有生命──尤其是人,全是上帝所造,不應該用人力改變。」

  我心中陡地一動,奧斯教授是一個著名的生物學家和外科手術專家,而如今「靈魂」又這樣講,那麼,難道是要奧斯教授去進行一項手術?

  一想到了這一點,等於在一團雜亂無章的線團中,找到了個頭。

  雖然,要將那個「線團」予以整理,使得它完全通順,還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但是我至少可以執著那個線頭,來進行思索。

  我想起了「靈魂」急迫和有異於常的神態,由於他是「靈魂」,因此我的注意力,又自然而然地落在他的主席的身上。

  A區的主席已有三個多月未曾公開露面,世界各地,都在對這件事進行著各種各樣的揣測,有一些「觀察家」,甚至已肯定地說,這個野心勃勃的大獨裁者,其實早已死了,只不過為了避免引起極度的混亂,是以死訊隱秘不發。

  那麼,「靈魂」親自出馬來找奧斯教授,而且,找得如此之急,是不是為了他的主席呢?

  我呆了約有一分鐘,在那一分鐘之中,我一直逼視著「靈魂」,而「靈魂」也像是看透了我的心中所想的是甚麼一樣,顯得十分不安。

  我趁他顯得十分不安之際,又展開了心理攻勢,冷笑道︰「據我想來,只怕和教徒不教徒沒有甚麼關係,多半是你們那位主席的人格,不足以感召一個傑出的生物學家!」

  「靈魂」的面色突變,他的臉色,變得如此之難看,那倒是我絕對意料不到的。他竟然一伸手,抓住了我胸前的衣服,他抓得如此之緊,以致令我也不免有些吃驚起來,我失聲道︰「你做甚麼?」

  「靈魂」壓聲道︰「你知道多少?你知道多少?」

  我猛地在他的肩頭上一推,將他推開了︰「你甚麼都未曾講過,我知道了多少?」

  「靈魂」吁了一口氣,面色漸漸地恢復了正常︰「你只是猜想!你是聰明人,最好不要胡思亂想,我們的主席很好。」

  他這最後一句話,和「此地無銀三百兩」,實在有著異曲同工之妙。

  我點頭道︰「那或者是我想錯了,請代我向貴主席問候,現在,我可以告辭了?」

  「不能,你必須在三天之內幫我們找到奧斯。」

  「那算甚麼?」我不禁發起怒來︰「你手下有上萬特務,卻硬要我來幫忙?」

  「不錯,我手下的人很多,而且我們正在努力找他,但是我相信,如果他會和別人聯絡的話,那麼他一定會找你,因為你是他的朋友。」

  「我絕不會為你們工作。」

  「靈魂」沉思了半晌︰「本來,京版如果肯下蠱的話,你一定肯答應。」

  他講到這裏,忽然獰笑了起來︰「我要告訴你,不答應,不論我遭到了何等樣的失敗,還是有足夠的力量,使你家破人亡!」

  他那時的凶狠神情,令得我不寒而慄。

  但是我還是硬著頭皮大聲道︰「算是威嚇?」

  「就算是吧,兄弟!」「靈魂」冷冷地道。

  有人說這個權傾一時的「靈魂」,乃是小流氓出身,如今這句話聽來,當真有點小流氓的口吻!

  我聽了這種流氓口吻的話,倒是不知該如何回答才好了,「靈魂」又道︰「記得,三天,你只有三天!」

  我還未曾回答,他就揮了揮手。

  「靈魂」一揮手,那幾個大漢,便大聲叱喝了起來,將我趕了出去,我被趕出了房間,來到了走廊中,又被從樓梯上趕了下去。

  我一連下了好幾層樓梯,才看清楚,原來我正是在我的進出口公司的那間大廈之中。

  不消說,剛才我和「靈魂」見面的地方,一定是寫著「貿易公司」招牌的特務機構。

  我盡力使自己定下神來,走進了我的公司,這時,正是中午休息的時間,公司中沒有甚麼人,我進了我的辦公室。

  我坐了下來,雙手捧住了頭,需要整理一下混亂的思緒。

  但是,我發覺我自己竟然無法定下神來,我無法擺脫「靈魂」對我的威脅。

  「靈魂」是如此龐大、嚴密的特務機構的負責人,他要鬧得我六宅不安,實在容易之極,如果在前幾年,我只是單身一個人的話,那麼,對於「靈魂」的威脅,我自然只是置之一笑。

  但如今卻不同︰一個有家室的人,沒有權利去任性胡來。

  想來想去,當我發現自己竟已變得如此怕事之際,心中更十分不舒服,順手取過了一瓶酒來,喝了兩口。

  就在我用手背去抹唇之際,電話鈴響了。

  我拿起了電話,一個女性的聲音︰「衛斯理先生?」

  「是。」

  「請你等一等,奧斯教授要和你講話。」

  我的心狂跳了起來,「靈魂」的料事,竟如此之神,奧斯果然和我聯絡!

  而奧斯與我聯絡,會打這個電話,道理也是很簡單,當我和他認識之際,我曾給他一張名片,名片上印的,就是這個電話!

  我忙道︰「奧斯,怎麼一回事?」

  但是我卻並沒有立即得到回音,那當然是電話從一個人的手中交到另一個人手中之故。

  接著,在幾秒鐘之後,我聽到了奧斯的聲音︰「衛斯理,我的朋友,是你麼?」

  「是我,你在哪裏,你可好麼?你──」

  我提出一連串的問題,但是不等我講完,他便已打斷了我的話頭︰「我很好,我在一心想保護我的自己人的地方。」

  他講到這裏,略頓了一頓,才又道︰「你可將他們中的幾個人打得慘了!」

  我呆了一呆,一時之間,不明白他這樣講是甚麼意思,我忙又問道︰「教授,你說甚麼?你不能自由說話?」

  「不!不!」教授立時說道︰「我在自己人處,你明白麼?他們為了避免使我被『靈魂』的手下綁架,所以先把我『綁』來了,現在我很好,我接受他們的保護,我真的很好,請你別替我擔心,他們找不到的。」

  我知道奧斯教授的倔強脾氣,是以我也知道,沒有人可以強迫他這樣講。

  所以,可以得出一個結論,教授在另一個國家的情報人員手中,而這個國家正是和A區作對的,所以才使奧斯有了「自己人」的感覺。

  我忙道︰「那很好,我以為你落入歹徒手中──」我講到這裏,陡地想起,我在追逐車輛時,機槍手對我手下留情的事,是以我又道︰「請你向當時向地上發射機槍的那位先生致謝,多謝他手下留情。」

  奧斯笑了起來︰「他們自然不會無緣無故地傷害人,而且,我還受到了委託。」

  我道:「他們託你做甚麼?」

  「託我請你來見見面!」

  我不禁苦笑了一下。

  在這件事情中,我已然越陷越深了!

  我還未曾擺脫「靈魂」的糾纏,而另一方面,又要「見見面」了。

  我本來想拒絕,但是我卻又十分想和奧斯教授面談。

  而且,在我略為考慮了一下之後,我還想到了一個最重要的因素,為我自己著想。

  是以,思索了不過半分鐘左右,便道︰「可以,如何見面?」

  奧斯教授道︰「請你等一等。」

  接著,便是另一個聽來十分柔和的男子聲音︰「駕車到市中心多層停車場的第四層,一個穿著紅黑相間直條服裝的人,會來接頭。」

  「他認識我麼?」

  「當然認識,我們已在國際警方方面,得到了你最詳細的資料!」

  我笑道︰「看來,我像是一隻吃得太飽,而飛不起的鷓鴣,最好的行獵目標!」

  「千萬別那麼說,我們沒有惡意。」

  「好吧。」我終於答應下來︰「但是你們也必須提防一點,我才從『靈魂』那邊出來,他們必然對我進行極嚴密的監視和跟蹤。」

  「這個──」那人沉吟了一下,才道︰「衛先生,我想,你最好先擺脫了監視追蹤的人,然後才到我們約定的地方來,以你的能力而論,這自然絕對不困難。」

  那傢伙的談話技巧十分高,他給我戴了一頂高帽子,使我想提出異議來,也在所不能。

  我只得道︰「好的,我看著辦好了,但是這樣的話,可能遲到。」

  「不要緊,我們的人會等。」

  這個電話到此結束,當我放下電話的時候,我心中暗忖,「靈魂」未曾預先安裝設備,偷聽我的電話,實在大大地失策。

  要不然,他現在可以知道奧斯的下落了。

  我抬起頭來,想起正在樓上急得團團亂轉的「靈魂」,不禁發出了幾下得意的笑聲來,我立時離開了自己的辦公室,向經理借了他的車匙,使用他的車子。

  然後,我由樓梯落到了大廈底層的停車場,駛車離開。

  市中心的多層停車場,離我的辦公室所在的大廈極近,步行至多五分鐘,我不斷地兜圈子,一直兜了近二十分鐘,才駛進了那停車場,由盤旋的車道上,一直駛上四樓,在一個空車位上,停了下來。

  才停下,便聽到一根柱子旁,傳來「卡」地一聲響,我循聲看去,只見一個穿紅黑相間直條子上裝的人,正以背對著我,在用打火機燃點一根香煙。

  我打開車門,走了出去。

  那人轉過身,向我望了一眼,甚麼也不說,便向外走去,那是一個樣子十分精明,三十上下的年輕人,我跟在他的後面,和他保持著一定的距離。

  一齊進了升降機,等到升降機的門關上,開始下落之際,他才道︰「久仰大名,衛先生。」

  我們一齊出了停車場,截了一輛街車,在一家戲院門口停下,買票進場,五分鐘之後,又從邊門離開了戲院。

  然後,我們又上了另一輛街車,到了一幢十分精緻的小洋房之前。

  我以為已經到了,誰知那人按鈴之後,一輛黑色的車子,自花園中駛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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