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arning: is_file(): File name is longer than the maximum allowed path length on this platform (4096): <?xml version="1.0" encoding="utf-8"?> <!DOCTYPE html PUBLIC "-//W3C//DTD XHTML 1.1//EN" "http://www.w3.org/TR/xhtml11/DTD/xhtml11.dtd"> <html xmlns="http://www.w3.org/1999/xhtml" xml:lang="zh-TW"> <head> <title>怪人奇騙</title> <link href="stylesheet.css" type="text/css" rel="stylesheet" /> <link rel="stylesheet" type="application/vnd.adobe-page-template+xml" href="page-template.xpgt"/> </head> <body> <div> <h3>怪人奇騙</h3><br /><br />  高斯已是第三次看到那怪人了。<br /><br />  說那人是個「怪人」,一點也不誇張,這一點,只要看附近幾條街上的頑童,接連幾天,都只敢遠遠地望著那人,而不敢接近他,就可以知道了。高斯知道在那些頑童中,有幾個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但是高斯也未曾看到過那幾個頑童,走到那怪人十呎之內。<br /><br />  那怪人總是站在一株榕樹下,那株榕樹,是附近幾幢大廈間的空地中唯一點綴,而他的臉,也總是對準著高斯居住的那幢大廈,怔怔地望著。<br /><br />  高斯第一次看到那怪人的時候,是在下午七時,天色已很朦朧,他也並沒有對這個怪人多加注意,只是向他望了一眼,就走進了大廈。在大都市中各種各樣的人都有,自然也不乏喜歡怔怔望著聳天的大廈的人。<br /><br />  可是,當高斯第二次看到那怪人的時候,他就不禁多望了他一眼。<br /><br />  因為那怪人還是那樣站著,微仰著頭,像是他正在細心數著,那幢大廈究竟有多少窗子一樣,一動也不動,更不理會旁人紛紛向他投以好奇眼光。<br /><br />  那人不但行動怪,他的外形,也怪得可以。他身形極高,高斯是身高六呎的高個子,可是如果要去和他比一比的話,至少還矮了一個頭,他高而粗壯,這多半是使頑童不敢走近他的原因,因為他那種體形的人,一望便知是孔武有力的。<br /><br />  他的臉上,除了鬍子,就是疤痕,在他黝黑的皮膚上,橫七豎八,不知有多少疤,甚至他的兩道濃眉,也被疤痕斷成了六七節,他的唇上留著鬍子,要不然,高斯心想,一定還可以看到他嘴部的疤痕。<br /><br />  他身上穿著一套已然發了黃的白帆布衣服,那種衣服的式樣,古老得使人想起十八世紀時英國人在印度最喜歡穿的那種服裝,一條腰帶,幾個大口袋。他的頭上,戴著一頂硬殼的遮陽帽。<br /><br />  這樣的一個怪人,站在大廈門前,抬頭看著大廈,附近的居民,都已多少有點不安。當高斯第二次看到他,向他打量了幾眼之後,走進了大廈之中,有兩個頑童,跟在他的身後。<br /><br />  一個頑童低聲叫道:「高叔叔,你看到那怪人了?」<br /><br />  高斯點了點頭,道:「他在這裏多久了?」<br /><br />  「一整天!」那頑童說,「他每天中午就來,一直要到天完全黑了才肯走,昨天是這樣,今天看來,他也要到天黑了才肯走。」<br /><br />  高斯又回頭看了一眼,他仍然可以看到那怪人直挺挺地站著,他道:「你們可知他在看什麼?」<br /><br />  兩個頑童一起搖了搖頭,高斯經過了一天的工作之後,已經很疲倦了,是以他並沒有再問下去,他上了電梯,回到了家中,洗了一個澡,等到他再想起那怪人時,天色已全黑了,高斯向窗外張望了一下,剛好看到那怪人轉過身,慢慢地在向外走去。<br /><br />  他高大健壯的身形,在向外走去時,在黑暗中看來,他簡直不像是一個人,而像是一頭猩猩。<br /><br />  高斯直看到那人消失在黑暗中,才轉回身來,他的心中已有了一個疑問:這人是什麼人?看來他不像是城市中常見的那種流浪漢,因為他的行動雖然怪異,但卻沒有流浪漢的那種潦倒的氣息。<br /><br />  高斯第三次看到那怪人的時候,那怪人正和兩個大廈守門人發生衝突──以上的說法,或者不甚妥當,應該說,那怪人仍然站立不動,和上兩次高斯見到他的時候一樣,而那兩個守門人,則聲勢洶洶,企圖將他趕走。<br /><br />  那兩個守門人,是身形高大的印度人,他們那種樣子,平時嚇嚇小偷還可以,但這時,在那怪人的面前,顯然絲毫也不起作用。<br /><br />  其中一個印度守門人伸手指著那怪人,大聲喝道:「走,走,這裏是高尚住宅區,你每天到這裏站著作什麼,快走!」<br /><br />  那怪人一動也不動地站著,只是略為側過頭來,斜睨著那守門人。<br /><br />  另一個守門人握著拳頭,也大聲喝道:「你走不走?」<br /><br />  那怪人又轉過身去,仍然斜睨著他們,看來,他並沒有移動身子的打算,在守門人身後的一群頑童,都嘩然而笑,那兩個印度人有點沉不住氣了,其中一個,伸手去推那怪人。<br /><br />  可是,他的手還未碰到那怪人身上,那怪人的身子,似是一動也不曾動過,那守門的印度人,便大聲叫了起來,高斯呆了一呆,在那印度人大聲叫了起來之後,他才看到,那怪人的大手,已抓住印度看門人的手腕,那印度人漲紅了臉,正在掙扎。<br /><br />  另一個印度人看到同伴吃了虧,兇狠狠地衝了上去,用力一拳,「蓬」地一聲,打在那怪人的肩頭上,那怪人發出一聲悶哼,一摔手臂,兩個印度人,已撞在一起,跌倒在地。<br /><br />  那兩個印度人還真跌得不輕,好一會爬不起來,孩子們可真樂了,拍手歡叫,他們對那兩個印度看門人平時顯然絕無好感,是以這時,才會那麼高興。<br /><br />  那兩個印度守門人終於站了起來,他們又驚又怒,實是狼狽之極,撩拳捋臂,似乎還想動手。<br /><br />  高斯早看出,那兩個守門人如果還要動手的話,只有吃虧更大,是以他走向前去,道:「你們為什麼要趕他走,他做了什麼事?」<br /><br />  看門人一看到是高斯,便恭恭敬敬地叫了他一聲,搶著道:「這人不知是哪裏來的,一到下午,就站在樹下,一動不動。」<br /><br />  高斯皺著眉,道:「他愛站在樹下,就讓他站著好了,何必趕他?」<br /><br />  看門人嘆了一聲,道:「我們接到了不少住客的投訴,說這個人站在這裏,使得他們走進走出,都感到不安全,所以才將他趕走的!」<br /><br />  高斯轉過頭去,望了一眼,那怪人的樣子,確實很可怕,膽小的婦女,在經過他身邊的時候,會產生恐懼,那可以說是意料中的事!<br /><br />  而他接連三天,站在這裏,究竟是為了什麼,高斯也覺得有向他問一下的必要,他道:「你們別和他動手,我看你們就算有十個人,也不是他的敵手,他現在只是站著,並沒有做什麼犯法的事,我看還是我去和他談一談,看他究竟是為了什麼。」<br /><br />  那兩個守門人正無法收場,一聽得高斯肯為他們出頭,大是高興,忙道:「高先生肯去和他談,那太好了,不過要小心些,這人野蠻得很!」<br /><br />  高斯笑道:「可是剛才,我卻只看到他站著不動,是你們先向他動手的!」<br /><br />  那兩個守門印度人臉上紅了一紅,高斯也不想使他們太難堪,立時轉了身,向那怪人慢慢走了過去,當他來到了那怪人身前時,他的心中,也不禁感到了一股寒意,因為那怪人的身形,實在太龐大了!<br /><br />  而且,他也不知該如何開口,稱呼那怪人才好,他呆了一呆,那怪人也低頭,向他望了過來,天色已很昏暗,但即使在昏暗下,那人的雙眼,仍顯得十分有神。<br /><br />  高斯勉強在自己的臉上,擠出了一絲笑容來,道:「朋友,你已接連三天,站在這裏了!」<br /><br />  那人望了高斯半晌,才咕嚕地說了一句話,他的聲音十分混濁,講的又不知是什麼地方的話,是以高斯完全聽不懂他在講些什麼。<br /><br />  那人在咕嚕了一句之後,似乎也看出高斯聽不懂他的話,是以他特地又放慢了聲調,將那句話,重複了一遍,高斯這才聽清楚,那怪人所講的,是發音十分蹩腳的英語,他道:「關你什麼事?」<br /><br />  這樣的回答,顯然是不友善之極了,高斯呆了一呆,攤了攤手,又道:「自然不關我事,但閣下如果有什麼目的,那不妨──」<br /><br />  那怪人卻不等高斯說完,就轉過身,大踏步向外,走了開去。<br /><br />  那怪人一走,一場風波,算是已結束了,高斯還呆立了片刻,才苦笑了一下,也回到了家中。<br /><br />  當天晚上,高斯為了那怪人,的確化了不少腦筋,他在想:那人究竟是什麼人?他每天站在這裏,望著大廈,是在幹什麼?<br /><br />  但是高斯自然想不出來,因為那怪人只不過和他講了一句話而已。他的推理能力再強,也無法在一句「關你什麼事」中,找出那怪人的來歷。<br /><br />  第二天,高斯照常去上班,而當他傍晚時分回來時,他第四次看到了那怪人。<br /><br />  這一次,那怪人坐著,坐在樹下,在他的身前,仍然有不少頑童,在好奇地望著他。<br /><br />  高斯才一走近,那怪人陡地站了起來,大踏步向高斯走了過來,高斯的心中一凜,連忙雙手握住了拳,準備那怪人突然向他動手時,他可以應付。<br /><br />  但是,那怪人來到了高斯的身前,卻並未有什麼動粗的動作,他的神態很倨傲,他仍然用那種含糊不清的英語在說話,道:「我想問你一件事。」那人又回頭向大廈看了一眼,伸手一指,道:「我想將這幢高房子移開,有什麼辦法?」<br /><br />  高斯呆了一呆,道:「請你再說一遍!」<br /><br />  那怪人又說了一遍,這一次,高斯聽清楚了,他的確是想搬開那幢二十層的大廈!<br /><br />  搬開一幢二十層高的大廈,這可以說是一個怪誕之極的念頭,再加上這樣的念頭,由那樣的一個怪人說出口來,一時之間,高斯除了苦笑之外,什麼也不能做。<br /><br />  可是,那怪人的神情,卻一本正經,像是一點也不覺得他自己提出來的事,有多麼荒謬,他還瞪著高斯,在等高斯回答他。<br /><br />  高斯勉強笑了一下,他也實在想不出來,對著一個有那樣荒唐念頭的人,該說什麼才好,只得道:「要移開這幢大廈,不是不可能,但至少你和我做不到,而且,在這個城市中也沒有人做得到!」<br /><br />  高斯以為自己的回答,已經夠清楚了,只要稍有常識的人,都可以知道,要移開一幢大廈,雖然不是絕不可能的事,但是卻不知得化費多少心血,也不知要化費多少金錢,更要無數超卓的技術來配合,似乎在整個人類的歷史中,搬移整幢大廈的經驗,也只不過一次而已!<br /><br />  高斯心中想,那怪人聽得自己那樣說,一定會知難而退,不再提要搬移那幢大廈了。<br /><br />  可是,那怪人的反應,卻完全出乎高斯的意料之外!<br /><br />  在他滿是疤痕的臉上,竟現出了十分興奮的神色來,他立時道:「原來在這個城市裏,沒有人能搬開那房子?那麼,在什麼地方可以找到人來搬開它,請你告訴我!」<br /><br />  剛才,高斯還可以苦笑一番,但是聽得那怪人這樣說之後,他卻連苦笑也笑不出來了,他只好長嘆一聲,搖了搖頭,轉身走了開去。<br /><br />  他實在沒有必要再和那怪人多說下去了,從剛才的那一番對話來判斷,這個裝束古怪,行動異常的人,不是白痴就是瘋子!<br /><br />  和一個白痴或是瘋子去夾纏,或者有些人會想到是一件很有趣的事,但是高斯卻並不那樣想,而且,在經過了一天的工作之後,他實在已經很疲倦,想休息了。<br /><br />  可是,當高斯向前走去的時候,他卻聽得身後有腳步聲跟著,他回頭看了一眼,不禁皺了皺眉,那怪人亦步亦趨,跟在他的身後!<br /><br />  高斯感到很不自在,但是他自然也無法不讓人家跟在他後面走。他唯一的辦法,便是加快腳步,希望可以擺脫那怪人。<br /><br />  可是,當他走得快些時,那怪人也走得快些,轉眼之間,已然來到了大廈中,那怪人仍然跟在後面。高斯心中的不安更甚了。<br /><br />  而當他跨進了電梯,那怪人居然也老實不客氣地跟了進來時,高斯更有點沉不住氣了,但是他還沒有說什麼,因為電梯也是公眾的地方,那怪人如果要使用電梯,到達大廈的某一層,高斯也是不能干涉的。<br /><br />  然而,到了高斯打開他住所的門,走進去,那怪人居然也要跟進來時,高斯真的沉不住氣了,他大聲喝道:「你想幹什麼?」<br /><br />  那怪人睜大了眼,像是還不明白高斯為什麼忽然要對他大聲呼喝,高斯在那時,已經緊握住了拳頭,雖然那怪人的身形,看來如此魁梧、紮實,但如果他硬要闖進來的話,高斯也只好和他動手打一架了!<br /><br />  但是那怪人卻一點也沒有要和高斯動手打架的意思,他的容貌雖然可怖,但是他的眼中,卻有著一種坦誠的光彩,他道:「我?我在等候你的回答啊!」<br /><br />  高斯怒道:「等我的什麼回答?」<br /><br />  「你還沒有告訴我,什麼地方,可以有人能移得開這房子,請告訴我,我去找他!」那怪人說得一本正經,而且還滿面都是懇求之色。<br /><br />  高斯不禁有點啼笑皆非,他本來想告訴他,不妨到紐約去,找那裏的工程學家,想想辦法,那裏的工程學家,或許可以替他搬開這幢大廈。<br /><br />  但是,對於一個頭腦如此單純的人,高斯卻又不忍心向他開那樣的玩笑,是以高斯又嘆了一聲,道:「朋友,我那樣說,只不過是想告訴你,那是不可能的。喂,你怎麼會有這個怪念頭的?」<br /><br />  「怪念頭?」怪人大聲道:「一點也不怪啊,房子是一點一點蓋起來的,自然也可以一點一點搬開。」<br /><br />  高斯只好笑了起來,道:「道理是不錯,可是搬開了這幢大廈,對你又有什麼好處呢?」<br /><br />  高斯只不過是隨口問一問而已,可是那怪人卻像是嚇了一大跳,他陡地向後退了一步,好像怕高斯在他身上搶走什麼一樣。<br /><br />  然後,他瞪視著高斯,他那種神態,倒又將高斯弄得糊塗了。<br /><br />  過了足有兩分鐘,高斯實在忍不住了,剛想問他還有什麼話說,那怪人卻也在這時,突然開了口,道:「我可以將你當朋友麼?」<br /><br />  高斯是一個很喜歡朋友的人,但是,對於那樣的一個怪人,主動地想將他當作朋友,他卻也敬謝不敏,是以他立時笑道:「你想將我當朋友麼?據我的經驗,隨便將陌生人當朋友,是沒有什麼好處的。」<br /><br />  那怪人現出十分傷心的神色來,緩緩轉過身去,那顯然是高斯的話,令他失望了!<br /><br />  在那一剎間,高斯也幾乎心軟了,想要叫他回來,可是,他立即想到,好不容易那怪人自己肯離去了,如果自己再將他叫回來,那不知要被他纏到什麼時候,豈不是自討苦吃麼?<br /><br />  就在這一轉念之間,他沒有出聲,看著那怪人,拖著沉重的腳步,在走廊中走了開去。<br /><br />  高斯也沒有看了他多久,便關上了門,照說,那怪人沒有硬闖進來,他也不必與之打架,現在,那怪人又自動離去了,高斯的心頭,應該十分輕鬆才是,但是,他卻一點也沒有輕鬆的感覺,反倒感到心頭很沉重,連他自己也說不出是為了什麼來,他是在關心那怪人麼?可是,他為什麼要關心?是為了那怪人眼中那種坦誠的神色?<br /><br />  高斯用冷水淋浴著,換上了睡袍,看了一會報紙,然而他心中的不安,越來越甚,他甚至打開門,探頭出去看看,那怪人是不是還在走廊中,但是那怪人卻已不在了。<br /><br />  當高斯發現那怪人已經離去時,他的心中,有一種難以形容的悵然之感。<br /><br />  那一晚,高斯睡得並不好,第二天工作時,他也有點心不在焉,等到傍晚,他駕車回家時,他總算又看到了那怪人,這一次,那怪人並沒有惹什麼糾紛,一大群孩子圍著他,那怪人用手掌拍著他的胸口,發出有節奏的「啪啪」聲,而他就和著那種節拍,用嘹亮的聲音,在唱著歌,高斯聽不懂他在唱些什麼,但是歌聲卻十分雄渾和吸引人。<br /><br />  高斯看到了那怪人,那怪人也看到了他,立時停止了唱歌,向前走來,高斯又見到了他,十分高興,他第一句就道:「昨天晚上,我又出來找你,可是,你已經不在了,我找不到你!」<br /><br />  那怪人咧嘴笑道:「今天我們已經不算陌生了,是不是?」<br /><br />  從怪人的那一句話中,高斯已可以斷定他既不是白痴,也不是疯子!因為他知道,這一句話,那怪人是接著他昨天的話來講的,昨天,他曾拒絕那怪人,告訴他,最好不要將陌生人當作朋友,而現在那樣說,顯然是在詢問高斯,今天他們不再陌生,是不是可以做朋友了呢?<br /><br />  高斯立時笑了起來,伸出了手,那怪人的兩隻大手,抓住了高斯的手,用力搖著,然後他突然將高斯拉近身,將他緊緊抱住,惹得孩子們全都怪叫了起來。<br /><br />  這一次,是高斯請那怪人進家中去的,高斯替他斟了一杯酒,那怪人一口就將酒喝乾了,面不改容,高斯問道:「你是什麼人?」<br /><br />  怪人道:「我是赫布王子。」<br /><br />  「你是什麼?」高斯皺起了眉。<br /><br />  「赫布王子。」那怪人再回答。<br /><br />  高斯忍不住又嘆了一口氣,那傢伙自稱是王子,看來他有時雖然頭腦清醒,但仍然不免是一個瘋子。而那怪人卻仍然一本正經地道:「你是誰?」<br /><br />  高斯沒好氣地道:「我是高斯大帝!」<br /><br />  看那怪人的神情,他顯然信以為真了,他立即站了起來,興高彩烈地道:「是啊,你的國土在哪裏?」<br /><br />  高斯瞪著他,道:「那麼,你的國土又在那裏呢?」<br /><br />  那怪人道:「我的國土很小,只不過是一個小島,四面全是大洋,我們叫大海洋為生命的海,可是白人卻叫南太平洋。」<br /><br />  高斯呆了一呆,又望了那怪人半晌,道:「你……那個島,叫什麼名字?」<br /><br />  高斯在問出這一個問題時,已經沒有什麼揶揄的語氣了,因為他越聽越覺得那怪人並不是在胡言亂語,他可能真是南太平洋一個小島的王子!<br /><br />  那怪人道:「島以我們家族的名字為名,叫赫布島,赫布王國,我將是赫布王第二十一代,我父親還在世,所以我現在是赫布王子。」<br /><br />  高斯又呆了半晌,他想進一步證明對方的身份,但對方若是一個普通人,還可以有身份證明,偏偏有各種各樣的身份證明,但卻絕沒有一種「王子證明書」的。所以他想了半晌之後,道:「那麼,你不在赫布島上,到這裏來做什麼?」<br /><br />  赫布王子神情嚴肅,自他的口袋之中,取出了一張摺成小方塊的紙來,他將紙放在桌上,然後用手按住了那方紙,抬起頭,向高斯望來,高斯也不知道他想做什麼,只好等著他下一步的行動。<br /><br />  赫布王子望了高斯半晌,才道:「我們現在可以算是朋友了麼?這件事,只對朋友才肯說!」<br /><br />  高斯滿腹懷疑,但他還是道:「我們不是握過了手麼?我也請你到我的家中,我們該可以說是朋友了!你有什麼事,不妨對我說!」<br /><br />  赫布王子像是對這件事,感到十分嚴重一樣,他又望了高斯好一會,才說道:「好,我先給你看一樣東西,你就可以明白我為什麼要搬開這幢房子了!」<br /><br />  高斯不知道赫布王子要給他看什麼,他只是等著,只見赫布王子伸手在上衣的內衣袋中,取出一隻十分精緻的銀盒子來。<br /><br />  那隻銀盒子,看來像是二十枝裝的扁平煙盒,顏色已經發黑了,好像上面還鑲著很多寶石,看來和赫布王子的身份倒很合適。<br /><br />  赫布王子看到高斯注意他的銀盒子,他也現出自豪的笑容來,道:「這是我們祖傅的遺物,那是英國維多利亞女皇送給我們的東西。」<br /><br />  高斯點頭道:「是的,那很精緻。」<br /><br />  赫布王子又鄭而重之,將那銀盒子打了開來,高斯忙向盒中看去,只見那銀盒子之中,放著一疊摺得很整齊的紙頭。<br /><br />  那疊紙雖然摺得很好,但是卻也可以看得出來,已經很殘舊了。當赫布王子將那疊紙取出來的時候,更可以發覺它的殘舊,有好幾塊紙,根本已經碎裂,而用許多膠紙贴著,才得以保持完整的。<br /><br />  在紙上,有很多紅色和黑色的線條,看來像是一幅城市的街道圖。<br /><br />  赫布王子的行動,十分神秘,當他取出了地圖之後,他的手還在地圖上掩掩遮遮,像是不想被高斯看到那幅地圖的內容。<br /><br />  高斯的好奇心,實在按捺不住了,他幾乎想一伸手,將那幅地圖,搶了過來,但他畢竟不好意思那樣做,他只是忍不住道:「那是什麼玩意兒?」<br /><br />  赫布王子的神色更嚴肅了,他的雙手遮住了那地圖,由於那地圖根本未曾完全攤開來,是以赫布王子的兩隻大手,遮在地圖上,高斯就變成什麼也看不到。<br /><br />  赫布王子抬起頭來,問道:「你在這個城市,居住了多久?」<br /><br />  高斯立時回答道:「我是在這裏出生的,我今年有多大年紀,便居住了多久!當然,我曾到外地去旅行,但是我對這個城市的一切,卻是再熟悉不過的。」<br /><br />  赫布王子道:「那麼,你一定聽說過二十二年之前,在這個城市中,有兩個大走私集圍,為了一箱子翡翠而火拚的事情?」<br /><br />  高斯皺著眉,不錯,赫布王子提起的那件事,他是聽說過的,這件事有著種種傅說,而最引人入勝的,倒不是兩幫走私集圍火拚的本身,而是引起火拚的那一箱翡翠,至今下落不明。<br /><br />  那一箱翡翠,有的傅說,達到二十磅重,有的說十五磅,傳說不一,高斯為此,也曾下過一番調查功夫,據他調查的所得,那一箱翡翠的淨重,是四磅七盎斯,比傅說中的更少得多。<br /><br />  高斯的調查,包括了當時報上的報導,和走私集團的人,在火拚之際,被警方搜獲後的口供所得來的。他當日調查這件事,也純粹是為了好奇和興趣,後來,他也將這件事忘了。<br /><br />  因為,幾乎人人都想得到那一箱翡翠,但是那箱翡翠究竟失落在何處,卻也沒有人知道。當年,警方曾盡量套取被捕的兩幫走私集團的口供,希望得到線索,可是也一點結果都沒有。<br /><br />  由於當年走私集圍的火拚,是在海上首先展開,再發展到陸上的,所以警方的結論是,那一箱翡翠,已經在火拚開始的時候,失落在大海中了!<br /><br />  這件事,一直成為市民茶餘飯後的談話資料,翡翠的數量,也漸漸增加,高斯調查所得的數字,雖然比傳說中少得多,但是想想看,四磅七盎斯上佳的翡翠,在珠寶市場中,該值多少錢?那簡直是無法估計的!<br /><br />  高斯呆望了赫布王子很久,他在奇怪,何以赫布王子忽然提出了這樣一件事來,如果赫布王子是從遙遠的南太平洋一個小島上來的,那麼,他不應該知道這件事的!高斯一想到這裏,就問道:「你怎麼會知道這件事,你是聽誰說的?」<br /><br />  赫布王子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道:「我是聽一個逃犯說的,事情得從頭講起,五年前,有一個人在海面上掙扎,被我救了起來,我將他帶到赫布島上,這個人的身份十分神秘,他一直不肯說出他自己是什麼人來,也一直留在島上,不肯離去,直到兩個月前,他得到高熱症,快要死了,才對我說出了他的秘密。」<br /><br />  「他是一個逃犯?」高斯問。<br /><br />  「是的,在赫布的東南,有一個囚犯島,那個島上,是專門囚禁被流放的犯人的,好像在這個城市中,犯了重罪的人,也會被遣到那個島上去。」<br /><br />  高斯點著頭道:「有這個例子。」<br /><br />  「那個犯人,」赫布王子繼續道,「他在臨死前告訴我,他的名字叫賴天南,是走私集團的一個重要人物,在一次火拚中,被警方逮捕,他也告訴我,當年兩大走私集團的火拚,是為了一箱翡翠,他更告訴我,那箱翡翠,不知可以值多少錢!」<br /><br />  高斯不禁「颼」地吸了一口氣,道:「這個……賴天南,他難道知道這箱翡翠的下落?」<br /><br />  赫布王子點著頭,道:「是的,因為那箱翡翠,是他當年起了私心,吞沒藏了起來的。也正因為他藏起了那箱翡翠,所以才引起了兩大走私集團的火拚!」<br /><br />  高斯的心頭,突突亂跳了起來,他忙問道:「他將那箱翡翠,藏在什麼地方,告訴了你?」<br /><br />  赫布王子道:「是的,他當年藏下翡翠之後,就畫了一張地圖,指出埋藏的地點,他在臨死之前,將那張地圖,送了給我!」<br /><br />  高斯的聲音,甚至在不由自主之間,有點微微地發顗,他忙道:「就是你手中的地圖?快,快展開來,讓我看一看!」<br /><br />  赫布王子卻苦笑道:「看不看都是一樣了,我在到了這裏之後,找到了地圖上的那街道,也量度了一下,二十二年之前,這裏可能什麼也沒有,但是現在,卻已建起了高樓大廈。現在,你知道我為什麼要設法將這幢高房子整座移去了吧!」<br /><br />  高斯呆了半晌,道:「你……你是說,那箱翡翠,賴天南是埋在這幢大廈的下面的?」<br /><br />  赫布王子仍然苦笑著,道:「當然,在他埋藏的時候,是根本沒有房子的,你想想,可有什麼辦法,將這幢大廈移去?」<br /><br />  高斯又呆了片刻,在那片刻之間,他的心中,亂到了極點,但是他終於還是想到了一個頭緒,他道:「不會吧,如果這箱翡翠,是埋在這裏的話,那麼,在建造大廈的時候,也早被建築工人發現了,那自然應該是轟動全市的大新聞!」<br /><br />  赫布王子瞪大了雙眼,道:「難道他們沒有發現?」<br /><br />  「至少,我未曾聽得有這樣的事情!」高斯回答。<br /><br />  赫布王子又苦笑了一下,將他掩在地圖上的手,移了開來,喃喃地道:「可是從地圖上看來,翡翠真是被埋在這裏了,賴天南沒有理由在臨死之前騙我的。」<br /><br />  他一面說,一面攤開了那張地圖來,手指指著地圖上的一個紅色的圓圈,道:「你看,翡翠就被埋在這裏,理化街,離開街口,一百二十步,離街中的大樹十三步,大樹當然沒移動過,但剛好就在這幢大廈的下面!」<br /><br />  當赫布王子打開地圖的時候,高斯也連忙湊過頭去看視,他那時候的心情,是十分複雜的,因為他知道那箱翡翠的價值,實在是極其驚人的,但如果那箱翡翠真的被壓在一幢大廈下面的話,那有什麼辦法可想?<br /><br />  可是,當高斯望向那地圖的時候,他陡地呆了一呆,接著,他將赫布王子的手推開,又揉了揉眼睛,突然之間,他大笑了起來!<br /><br />  赫布王子用疑惑的眼光望著高斯,高斯笑了又笑,足足笑了一分鐘之久,才道:「你來到本市有多久了?是誰叫你來這裏的?」<br /><br />  赫布王子眨著眼,道:「我來了沒幾天,當我向人提及理化街時,人家就叫我來到這裏!」<br /><br />  高斯大聲叫道:「你找錯地方了,你看,地圖上寫的是『禮化街』,而這裏是『理化街』,同音不同字,那完全是兩條不同的街道!」<br /><br />  赫布王子突然跳了起來,現出無比興奮的神色來,道:「真的?那麼,那條『禮化街』在什麼地方?」<br /><br />  高斯也興奮得連連搓著手,道:「那禮化街,在郊區,是一個很荒僻的地方,根本沒有什麼屋子,自然也是埋藏寶物的理想的地方!」<br /><br />  赫布王子道:「你,你可以和我一起去?如果找到了那箱翡翠,我和你一人一半!」<br /><br />  高斯的心頭跳得很激烈,一人一半!他只要有那箱翡翠的十分之一,就已經是富豪了!<br /><br />  高斯忙道:「一言為定?」<br /><br />  赫布王子像是很不高興,道:「赫布族人是從來講話算數的,何況我是王子!」<br /><br />  高斯大聲叫道:「走!」<br /><br />  他拉著赫布王子,便向外衝了出去,出了大廈,上了車,疾駛而去。<br /><br />  四十分鐘之後,高斯和赫布王子,已到了近郊區的禮化街口,高斯停了下來,在黑暗中看來,那條街冷僻得像鬼域一樣,當年走私集團的主要份子賴天南埋藏珠寶的地方,到現在仍然那樣冷清!<br /><br />  高斯和赫布王子下了車,赫布王子的心中很緊張,他的手中拿著地圖,高斯的心情也很緊張,他們兩人,一面看著地圖,一面向前走去。<br /><br />  他們漸漸走近一間很簡陋的石屋,當他們來到石屋的牆前之際,他們發現,還差兩步,就可以到達地圖上注明的埋藏那批翡翠的地點了!<br /><br />  赫布王子和高斯兩人,互望了一眼,他們又從另一個方向,來確定藏寶的地點,經過幾次試驗,他們都可以肯定了一點:當年埋藏寶物的地點,現在雖然沒有多大的變化,一樣地荒涼,但是,恰好在藏寶的確切地點之上,卻造了一座石屋!<br /><br />  他們正在交談著,石屋中突然傳出了一陣犬吠聲,接著,石屋便亮起了電燈,赫布王子和高斯兩人,正站在那石屋的門口,他們一看到屋內亮起了燈,便一起後退了一步。<br /><br />  石屋的門,也在那時,打了開來,只見一個壯漢,提著四呎來長的一截水喉鐵,探頭向外望來,當那壯漢看到了高斯和赫布王子時,那壯漢陡地一呆,充滿了敵意似地喝道:「你們幹什麼?」<br /><br />  他一面說,一面已搖起手中的水喉鐵來,高斯忙搖手道:「先生,請勿誤會,我們不是壞人,請問,你可是這間石屋的主人?」<br /><br />  那壯漢仍然瞪著眼,絕無一點友善的樣子,他粗聲粗氣地道:「是又怎樣?」<br /><br />  高斯仍然笑著,赫布王子道:「我們想進屋來坐坐,是不是可以?」<br /><br />  那壯漢怒道:「滾開,誰知你們是什麼人?」<br /><br />  高斯忙道:「先生,你這間石屋,如果有人向你收買的話,你是不是肯賣?」<br /><br />  那壯漢的臉上,仍然充滿了疑惑之極的神色,道:「你是神經病院逃出來的?半夜三更,找人來買房子?這石屋有什麼好?」<br /><br />  高斯道:「我喜歡這裏清靜,譬如說,我出三千元,你將這間石屋讓給我,好麼?」<br /><br />  那壯漢大笑道:「三千元?那不是太少一點了麼?」<br /><br />  高斯聽得對方的口氣已活動了許多,心中不禁大是高興,忙道:「那麼,價錢可以商量,我可以出到五千元,我想,已足夠了!」<br /><br />  五千元,要造那樣簡陋的石屋,已經可以造三四間之多了,可是那個壯漢,卻仍然未曾點頭,他只是望了高斯半晌,道:「看來,你倒是真有誠意買我這間石屋,那麼,請進來坐坐!」<br /><br />  高斯正想走進石屋去看看屋中的情形,他忙道:「好,打擾你了I」<br /><br />  他和赫布王子,一起走了進去。<br /><br />  石屋中的陳設很簡單,除了一床,一桌,幾張椅子之外,別無他物,地上舖著粗糙不平的水泥。當高斯走進那間石屋的時候,他心頭不禁怦怦亂跳了起來,因為他的雙腳,是踏在一筆巨大的財富之上!只要能向下掘去,他就可以成為富豪!<br /><br />  高斯的臉,也因為心情緊張而脹紅了,那壯漢道:「這間屋子,我造了不到一年,我也喜歡這裏清靜,所以,實在不想出讓,除非價錢相宜……」<br /><br />  高斯忙道:「一萬元!」<br /><br />  那壯漢望著高斯,仍然不出聲,赫布王子忙拉著高斯的衣袖,將高斯拉開了一些,用極低的聲音道:「高先生,這屋子不值一萬元,而且,我也沒有那麼多錢!」<br /><br />  高斯也低聲回答道:「我有,我可以先墊出來,如果不出高價,他不肯賣這屋子,我們怎能得到那一大筆翡翠,你說!」<br /><br />  赫布王子十分感動,道:「你真好,等我們得到了翡翠之後,我一定還給你屋價的一半!」<br /><br />  高斯不禁笑了起來,道:「到時,誰還在乎這些小數目呢?」<br /><br />  高斯一面說著,一面又向那壯漢望了過去,那壯漢卻仍然在搖著頭,高斯道:「一萬五千元……一萬七……兩萬……兩萬二!」<br /><br />  叫到兩萬二的時候,高斯的手心,在隱隱冒著汗,他來到了桌子前,用力在桌子上,抵了一下,道:「兩萬二,如果你再不肯賣的話,那麼,你就是傻瓜了!」<br /><br />  那壯漢望了高斯一會,才道:「兩萬二,我肯賣了,可是,錢呢?我一分錢也沒有看到,所有的價錢,只是從你的口中,叫出來的。」<br /><br />  高斯也高興地站了起來,道:「你以為我只是空口說白話?現在,我身上當然沒有那麼多錢,但是明天一早,銀行一開門,我就提錢來!」<br /><br />  那壯漢道:「好,那等你帶著錢來時,我們就交易!」<br /><br />  高斯和那壯漢握了手,赫布王子,一起離開了那石屋,回到車子前,高斯興奮得在搓著手,道:「赫布,明天,我們就是富豪了!」<br /><br />  赫布王子也很高興,道:「有了錢,我要在赫布島上,建立一座華麗的皇宮,請你來做我的貴賓,用最隆重的禮節來款待你!」高斯忍不住高興得「哈哈」大笑了起來。<br /><br />  他們一起回到了高斯的住所,高斯根本興奮得睡不著,他取出他珍藏的美酒,款待著赫布王子,兩人又將那地圖,詳細研究一番,認為萬無一失了,才收起了地圖,赫布王子向高斯敘述著赫布島上那世外桃源的風光,高斯閉上眼,像是已看到那一大群南太平洋島上的美女,正在跳草裙舞。一直到天色微明,他們兩人,才因為實在疲倦,而歪倒在沙發上睡著了。<br /><br />  第二天早上,高斯醒來,已經十點鐘了,赫布王子還在酣睡,高斯推醒了赫布王子,兩人草草洗了臉,高斯拿了銀行存摺,兩萬二是他銀行僅有的存款,當他取了一大疊現鈔走出銀行時,他幾乎想向每一個人大叫大嚷,說他快要成為世界著名的富豪了。然後,他們又驅車來到那石屋前,那石屋主人一早已等在門口了,高斯才一下車,他道:「錢帶來了麼?」<br /><br />  高斯道:「帶來了,我們要辦什麼手續?」<br /><br />  那壯漢道:「不必什麼手續,你將錢給我,我將石屋給你就行了!」<br /><br />  高斯遲疑了一下,道:「你總得立一張字據給我!」<br /><br />  那壯漢道:「也可以,請進來!」他們一起進了屋子,高斯寫了一張字據,那壯漢簽了名,然後,高斯將一大疊鈔票取出來,交給了那壯漢,那壯漢數了一數,就走出了石屋!<br /><br />  高斯興奮得不由自主在喘著氣,說道:「王子,我們什麼時候開始發掘?」<br /><br />  赫布王子道:「我去買發掘的工具,你在這裏等我!」<br /><br />  高斯笑道:「你不怕我一個人掘了翡翠走?」<br /><br />  他自以為這句話很夠幽默,講完了之後,就笑了起來,而就在這時,石屋外起了一陣喧鬧聲,兩個警官,押著那壯漢,走了進來,那壯漢還在掙扎著,赫布王子一看到兩個警官,臉上已變了色,高斯還根本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間,已聽得一個警官大聲叱喝道:「張炳,你才出獄,又在玩什麼花樣了?」赫布王子轉身想從窗口中跳了出去,可是一個警官已奔了過來,一把抓住了他的肩頭,道:「你還想逃?這次,你扮什麼?是扮印度土王,還是阿拉伯酋長?」<br /><br />  「赫布王子」張口結舌,一句話也說不出來,而更加目瞪口呆的,則是高斯。<br /><br />  ※※※<br /><br />  在李玉芳的辦公室中,高斯和李玉芳隔著辦公桌而坐,李玉芳將一大疊鈔票,推到了高斯的面前,道:「這是你的錢,差點被人騙走了!」高斯苦笑著,道:「真想不到……」<br /><br />  李玉芳瞪了他一眼,道:「所有的騙局,都是利用人的貪婪心理。張炳是一個老騙子,他最明白如何才能使人上當,他扮成了什麼赫布王子,用幾十年前的懸案,來使人相信他可以發現寶藏,而且還故意弄錯了一個字,找錯了地方,自然會有你這種人上鈎了!」<br /><br />  高斯紅著臉,道:「這騙局佈得那麼妙,真是不易識得破的。」<br /><br />  李玉芳道:「算你運氣好,張炳的搭檔王阿毛涉嫌和一件竊案有關,警方已跟踪了他好幾天,不然,你花了兩萬二,只是得到了一堆爛石頭!」<br /><br />  高斯無可奈何地笑著,李玉芳又瞪了高斯一眼,瞪得很兇狠,高斯縮縮頭不敢再出聲了。</div></body></html> in /var/www/vhosts/enjoyreadinghour.com/zh.enjoyreadinghour.com/eKatab/REST.class.php on line 799
擒兇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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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人奇騙



  高斯已是第三次看到那怪人了。

  說那人是個「怪人」,一點也不誇張,這一點,只要看附近幾條街上的頑童,接連幾天,都只敢遠遠地望著那人,而不敢接近他,就可以知道了。高斯知道在那些頑童中,有幾個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但是高斯也未曾看到過那幾個頑童,走到那怪人十呎之內。

  那怪人總是站在一株榕樹下,那株榕樹,是附近幾幢大廈間的空地中唯一點綴,而他的臉,也總是對準著高斯居住的那幢大廈,怔怔地望著。

  高斯第一次看到那怪人的時候,是在下午七時,天色已很朦朧,他也並沒有對這個怪人多加注意,只是向他望了一眼,就走進了大廈。在大都市中各種各樣的人都有,自然也不乏喜歡怔怔望著聳天的大廈的人。

  可是,當高斯第二次看到那怪人的時候,他就不禁多望了他一眼。

  因為那怪人還是那樣站著,微仰著頭,像是他正在細心數著,那幢大廈究竟有多少窗子一樣,一動也不動,更不理會旁人紛紛向他投以好奇眼光。

  那人不但行動怪,他的外形,也怪得可以。他身形極高,高斯是身高六呎的高個子,可是如果要去和他比一比的話,至少還矮了一個頭,他高而粗壯,這多半是使頑童不敢走近他的原因,因為他那種體形的人,一望便知是孔武有力的。

  他的臉上,除了鬍子,就是疤痕,在他黝黑的皮膚上,橫七豎八,不知有多少疤,甚至他的兩道濃眉,也被疤痕斷成了六七節,他的唇上留著鬍子,要不然,高斯心想,一定還可以看到他嘴部的疤痕。

  他身上穿著一套已然發了黃的白帆布衣服,那種衣服的式樣,古老得使人想起十八世紀時英國人在印度最喜歡穿的那種服裝,一條腰帶,幾個大口袋。他的頭上,戴著一頂硬殼的遮陽帽。

  這樣的一個怪人,站在大廈門前,抬頭看著大廈,附近的居民,都已多少有點不安。當高斯第二次看到他,向他打量了幾眼之後,走進了大廈之中,有兩個頑童,跟在他的身後。

  一個頑童低聲叫道:「高叔叔,你看到那怪人了?」

  高斯點了點頭,道:「他在這裏多久了?」

  「一整天!」那頑童說,「他每天中午就來,一直要到天完全黑了才肯走,昨天是這樣,今天看來,他也要到天黑了才肯走。」

  高斯又回頭看了一眼,他仍然可以看到那怪人直挺挺地站著,他道:「你們可知他在看什麼?」

  兩個頑童一起搖了搖頭,高斯經過了一天的工作之後,已經很疲倦了,是以他並沒有再問下去,他上了電梯,回到了家中,洗了一個澡,等到他再想起那怪人時,天色已全黑了,高斯向窗外張望了一下,剛好看到那怪人轉過身,慢慢地在向外走去。

  他高大健壯的身形,在向外走去時,在黑暗中看來,他簡直不像是一個人,而像是一頭猩猩。

  高斯直看到那人消失在黑暗中,才轉回身來,他的心中已有了一個疑問:這人是什麼人?看來他不像是城市中常見的那種流浪漢,因為他的行動雖然怪異,但卻沒有流浪漢的那種潦倒的氣息。

  高斯第三次看到那怪人的時候,那怪人正和兩個大廈守門人發生衝突──以上的說法,或者不甚妥當,應該說,那怪人仍然站立不動,和上兩次高斯見到他的時候一樣,而那兩個守門人,則聲勢洶洶,企圖將他趕走。

  那兩個守門人,是身形高大的印度人,他們那種樣子,平時嚇嚇小偷還可以,但這時,在那怪人的面前,顯然絲毫也不起作用。

  其中一個印度守門人伸手指著那怪人,大聲喝道:「走,走,這裏是高尚住宅區,你每天到這裏站著作什麼,快走!」

  那怪人一動也不動地站著,只是略為側過頭來,斜睨著那守門人。

  另一個守門人握著拳頭,也大聲喝道:「你走不走?」

  那怪人又轉過身去,仍然斜睨著他們,看來,他並沒有移動身子的打算,在守門人身後的一群頑童,都嘩然而笑,那兩個印度人有點沉不住氣了,其中一個,伸手去推那怪人。

  可是,他的手還未碰到那怪人身上,那怪人的身子,似是一動也不曾動過,那守門的印度人,便大聲叫了起來,高斯呆了一呆,在那印度人大聲叫了起來之後,他才看到,那怪人的大手,已抓住印度看門人的手腕,那印度人漲紅了臉,正在掙扎。

  另一個印度人看到同伴吃了虧,兇狠狠地衝了上去,用力一拳,「蓬」地一聲,打在那怪人的肩頭上,那怪人發出一聲悶哼,一摔手臂,兩個印度人,已撞在一起,跌倒在地。

  那兩個印度人還真跌得不輕,好一會爬不起來,孩子們可真樂了,拍手歡叫,他們對那兩個印度看門人平時顯然絕無好感,是以這時,才會那麼高興。

  那兩個印度守門人終於站了起來,他們又驚又怒,實是狼狽之極,撩拳捋臂,似乎還想動手。

  高斯早看出,那兩個守門人如果還要動手的話,只有吃虧更大,是以他走向前去,道:「你們為什麼要趕他走,他做了什麼事?」

  看門人一看到是高斯,便恭恭敬敬地叫了他一聲,搶著道:「這人不知是哪裏來的,一到下午,就站在樹下,一動不動。」

  高斯皺著眉,道:「他愛站在樹下,就讓他站著好了,何必趕他?」

  看門人嘆了一聲,道:「我們接到了不少住客的投訴,說這個人站在這裏,使得他們走進走出,都感到不安全,所以才將他趕走的!」

  高斯轉過頭去,望了一眼,那怪人的樣子,確實很可怕,膽小的婦女,在經過他身邊的時候,會產生恐懼,那可以說是意料中的事!

  而他接連三天,站在這裏,究竟是為了什麼,高斯也覺得有向他問一下的必要,他道:「你們別和他動手,我看你們就算有十個人,也不是他的敵手,他現在只是站著,並沒有做什麼犯法的事,我看還是我去和他談一談,看他究竟是為了什麼。」

  那兩個守門人正無法收場,一聽得高斯肯為他們出頭,大是高興,忙道:「高先生肯去和他談,那太好了,不過要小心些,這人野蠻得很!」

  高斯笑道:「可是剛才,我卻只看到他站著不動,是你們先向他動手的!」

  那兩個守門印度人臉上紅了一紅,高斯也不想使他們太難堪,立時轉了身,向那怪人慢慢走了過去,當他來到了那怪人身前時,他的心中,也不禁感到了一股寒意,因為那怪人的身形,實在太龐大了!

  而且,他也不知該如何開口,稱呼那怪人才好,他呆了一呆,那怪人也低頭,向他望了過來,天色已很昏暗,但即使在昏暗下,那人的雙眼,仍顯得十分有神。

  高斯勉強在自己的臉上,擠出了一絲笑容來,道:「朋友,你已接連三天,站在這裏了!」

  那人望了高斯半晌,才咕嚕地說了一句話,他的聲音十分混濁,講的又不知是什麼地方的話,是以高斯完全聽不懂他在講些什麼。

  那人在咕嚕了一句之後,似乎也看出高斯聽不懂他的話,是以他特地又放慢了聲調,將那句話,重複了一遍,高斯這才聽清楚,那怪人所講的,是發音十分蹩腳的英語,他道:「關你什麼事?」

  這樣的回答,顯然是不友善之極了,高斯呆了一呆,攤了攤手,又道:「自然不關我事,但閣下如果有什麼目的,那不妨──」

  那怪人卻不等高斯說完,就轉過身,大踏步向外,走了開去。

  那怪人一走,一場風波,算是已結束了,高斯還呆立了片刻,才苦笑了一下,也回到了家中。

  當天晚上,高斯為了那怪人,的確化了不少腦筋,他在想:那人究竟是什麼人?他每天站在這裏,望著大廈,是在幹什麼?

  但是高斯自然想不出來,因為那怪人只不過和他講了一句話而已。他的推理能力再強,也無法在一句「關你什麼事」中,找出那怪人的來歷。

  第二天,高斯照常去上班,而當他傍晚時分回來時,他第四次看到了那怪人。

  這一次,那怪人坐著,坐在樹下,在他的身前,仍然有不少頑童,在好奇地望著他。

  高斯才一走近,那怪人陡地站了起來,大踏步向高斯走了過來,高斯的心中一凜,連忙雙手握住了拳,準備那怪人突然向他動手時,他可以應付。

  但是,那怪人來到了高斯的身前,卻並未有什麼動粗的動作,他的神態很倨傲,他仍然用那種含糊不清的英語在說話,道:「我想問你一件事。」那人又回頭向大廈看了一眼,伸手一指,道:「我想將這幢高房子移開,有什麼辦法?」

  高斯呆了一呆,道:「請你再說一遍!」

  那怪人又說了一遍,這一次,高斯聽清楚了,他的確是想搬開那幢二十層的大廈!

  搬開一幢二十層高的大廈,這可以說是一個怪誕之極的念頭,再加上這樣的念頭,由那樣的一個怪人說出口來,一時之間,高斯除了苦笑之外,什麼也不能做。

  可是,那怪人的神情,卻一本正經,像是一點也不覺得他自己提出來的事,有多麼荒謬,他還瞪著高斯,在等高斯回答他。

  高斯勉強笑了一下,他也實在想不出來,對著一個有那樣荒唐念頭的人,該說什麼才好,只得道:「要移開這幢大廈,不是不可能,但至少你和我做不到,而且,在這個城市中也沒有人做得到!」

  高斯以為自己的回答,已經夠清楚了,只要稍有常識的人,都可以知道,要移開一幢大廈,雖然不是絕不可能的事,但是卻不知得化費多少心血,也不知要化費多少金錢,更要無數超卓的技術來配合,似乎在整個人類的歷史中,搬移整幢大廈的經驗,也只不過一次而已!

  高斯心中想,那怪人聽得自己那樣說,一定會知難而退,不再提要搬移那幢大廈了。

  可是,那怪人的反應,卻完全出乎高斯的意料之外!

  在他滿是疤痕的臉上,竟現出了十分興奮的神色來,他立時道:「原來在這個城市裏,沒有人能搬開那房子?那麼,在什麼地方可以找到人來搬開它,請你告訴我!」

  剛才,高斯還可以苦笑一番,但是聽得那怪人這樣說之後,他卻連苦笑也笑不出來了,他只好長嘆一聲,搖了搖頭,轉身走了開去。

  他實在沒有必要再和那怪人多說下去了,從剛才的那一番對話來判斷,這個裝束古怪,行動異常的人,不是白痴就是瘋子!

  和一個白痴或是瘋子去夾纏,或者有些人會想到是一件很有趣的事,但是高斯卻並不那樣想,而且,在經過了一天的工作之後,他實在已經很疲倦,想休息了。

  可是,當高斯向前走去的時候,他卻聽得身後有腳步聲跟著,他回頭看了一眼,不禁皺了皺眉,那怪人亦步亦趨,跟在他的身後!

  高斯感到很不自在,但是他自然也無法不讓人家跟在他後面走。他唯一的辦法,便是加快腳步,希望可以擺脫那怪人。

  可是,當他走得快些時,那怪人也走得快些,轉眼之間,已然來到了大廈中,那怪人仍然跟在後面。高斯心中的不安更甚了。

  而當他跨進了電梯,那怪人居然也老實不客氣地跟了進來時,高斯更有點沉不住氣了,但是他還沒有說什麼,因為電梯也是公眾的地方,那怪人如果要使用電梯,到達大廈的某一層,高斯也是不能干涉的。

  然而,到了高斯打開他住所的門,走進去,那怪人居然也要跟進來時,高斯真的沉不住氣了,他大聲喝道:「你想幹什麼?」

  那怪人睜大了眼,像是還不明白高斯為什麼忽然要對他大聲呼喝,高斯在那時,已經緊握住了拳頭,雖然那怪人的身形,看來如此魁梧、紮實,但如果他硬要闖進來的話,高斯也只好和他動手打一架了!

  但是那怪人卻一點也沒有要和高斯動手打架的意思,他的容貌雖然可怖,但是他的眼中,卻有著一種坦誠的光彩,他道:「我?我在等候你的回答啊!」

  高斯怒道:「等我的什麼回答?」

  「你還沒有告訴我,什麼地方,可以有人能移得開這房子,請告訴我,我去找他!」那怪人說得一本正經,而且還滿面都是懇求之色。

  高斯不禁有點啼笑皆非,他本來想告訴他,不妨到紐約去,找那裏的工程學家,想想辦法,那裏的工程學家,或許可以替他搬開這幢大廈。

  但是,對於一個頭腦如此單純的人,高斯卻又不忍心向他開那樣的玩笑,是以高斯又嘆了一聲,道:「朋友,我那樣說,只不過是想告訴你,那是不可能的。喂,你怎麼會有這個怪念頭的?」

  「怪念頭?」怪人大聲道:「一點也不怪啊,房子是一點一點蓋起來的,自然也可以一點一點搬開。」

  高斯只好笑了起來,道:「道理是不錯,可是搬開了這幢大廈,對你又有什麼好處呢?」

  高斯只不過是隨口問一問而已,可是那怪人卻像是嚇了一大跳,他陡地向後退了一步,好像怕高斯在他身上搶走什麼一樣。

  然後,他瞪視著高斯,他那種神態,倒又將高斯弄得糊塗了。

  過了足有兩分鐘,高斯實在忍不住了,剛想問他還有什麼話說,那怪人卻也在這時,突然開了口,道:「我可以將你當朋友麼?」

  高斯是一個很喜歡朋友的人,但是,對於那樣的一個怪人,主動地想將他當作朋友,他卻也敬謝不敏,是以他立時笑道:「你想將我當朋友麼?據我的經驗,隨便將陌生人當朋友,是沒有什麼好處的。」

  那怪人現出十分傷心的神色來,緩緩轉過身去,那顯然是高斯的話,令他失望了!

  在那一剎間,高斯也幾乎心軟了,想要叫他回來,可是,他立即想到,好不容易那怪人自己肯離去了,如果自己再將他叫回來,那不知要被他纏到什麼時候,豈不是自討苦吃麼?

  就在這一轉念之間,他沒有出聲,看著那怪人,拖著沉重的腳步,在走廊中走了開去。

  高斯也沒有看了他多久,便關上了門,照說,那怪人沒有硬闖進來,他也不必與之打架,現在,那怪人又自動離去了,高斯的心頭,應該十分輕鬆才是,但是,他卻一點也沒有輕鬆的感覺,反倒感到心頭很沉重,連他自己也說不出是為了什麼來,他是在關心那怪人麼?可是,他為什麼要關心?是為了那怪人眼中那種坦誠的神色?

  高斯用冷水淋浴著,換上了睡袍,看了一會報紙,然而他心中的不安,越來越甚,他甚至打開門,探頭出去看看,那怪人是不是還在走廊中,但是那怪人卻已不在了。

  當高斯發現那怪人已經離去時,他的心中,有一種難以形容的悵然之感。

  那一晚,高斯睡得並不好,第二天工作時,他也有點心不在焉,等到傍晚,他駕車回家時,他總算又看到了那怪人,這一次,那怪人並沒有惹什麼糾紛,一大群孩子圍著他,那怪人用手掌拍著他的胸口,發出有節奏的「啪啪」聲,而他就和著那種節拍,用嘹亮的聲音,在唱著歌,高斯聽不懂他在唱些什麼,但是歌聲卻十分雄渾和吸引人。

  高斯看到了那怪人,那怪人也看到了他,立時停止了唱歌,向前走來,高斯又見到了他,十分高興,他第一句就道:「昨天晚上,我又出來找你,可是,你已經不在了,我找不到你!」

  那怪人咧嘴笑道:「今天我們已經不算陌生了,是不是?」

  從怪人的那一句話中,高斯已可以斷定他既不是白痴,也不是疯子!因為他知道,這一句話,那怪人是接著他昨天的話來講的,昨天,他曾拒絕那怪人,告訴他,最好不要將陌生人當作朋友,而現在那樣說,顯然是在詢問高斯,今天他們不再陌生,是不是可以做朋友了呢?

  高斯立時笑了起來,伸出了手,那怪人的兩隻大手,抓住了高斯的手,用力搖著,然後他突然將高斯拉近身,將他緊緊抱住,惹得孩子們全都怪叫了起來。

  這一次,是高斯請那怪人進家中去的,高斯替他斟了一杯酒,那怪人一口就將酒喝乾了,面不改容,高斯問道:「你是什麼人?」

  怪人道:「我是赫布王子。」

  「你是什麼?」高斯皺起了眉。

  「赫布王子。」那怪人再回答。

  高斯忍不住又嘆了一口氣,那傢伙自稱是王子,看來他有時雖然頭腦清醒,但仍然不免是一個瘋子。而那怪人卻仍然一本正經地道:「你是誰?」

  高斯沒好氣地道:「我是高斯大帝!」

  看那怪人的神情,他顯然信以為真了,他立即站了起來,興高彩烈地道:「是啊,你的國土在哪裏?」

  高斯瞪著他,道:「那麼,你的國土又在那裏呢?」

  那怪人道:「我的國土很小,只不過是一個小島,四面全是大洋,我們叫大海洋為生命的海,可是白人卻叫南太平洋。」

  高斯呆了一呆,又望了那怪人半晌,道:「你……那個島,叫什麼名字?」

  高斯在問出這一個問題時,已經沒有什麼揶揄的語氣了,因為他越聽越覺得那怪人並不是在胡言亂語,他可能真是南太平洋一個小島的王子!

  那怪人道:「島以我們家族的名字為名,叫赫布島,赫布王國,我將是赫布王第二十一代,我父親還在世,所以我現在是赫布王子。」

  高斯又呆了半晌,他想進一步證明對方的身份,但對方若是一個普通人,還可以有身份證明,偏偏有各種各樣的身份證明,但卻絕沒有一種「王子證明書」的。所以他想了半晌之後,道:「那麼,你不在赫布島上,到這裏來做什麼?」

  赫布王子神情嚴肅,自他的口袋之中,取出了一張摺成小方塊的紙來,他將紙放在桌上,然後用手按住了那方紙,抬起頭,向高斯望來,高斯也不知道他想做什麼,只好等著他下一步的行動。

  赫布王子望了高斯半晌,才道:「我們現在可以算是朋友了麼?這件事,只對朋友才肯說!」

  高斯滿腹懷疑,但他還是道:「我們不是握過了手麼?我也請你到我的家中,我們該可以說是朋友了!你有什麼事,不妨對我說!」

  赫布王子像是對這件事,感到十分嚴重一樣,他又望了高斯好一會,才說道:「好,我先給你看一樣東西,你就可以明白我為什麼要搬開這幢房子了!」

  高斯不知道赫布王子要給他看什麼,他只是等著,只見赫布王子伸手在上衣的內衣袋中,取出一隻十分精緻的銀盒子來。

  那隻銀盒子,看來像是二十枝裝的扁平煙盒,顏色已經發黑了,好像上面還鑲著很多寶石,看來和赫布王子的身份倒很合適。

  赫布王子看到高斯注意他的銀盒子,他也現出自豪的笑容來,道:「這是我們祖傅的遺物,那是英國維多利亞女皇送給我們的東西。」

  高斯點頭道:「是的,那很精緻。」

  赫布王子又鄭而重之,將那銀盒子打了開來,高斯忙向盒中看去,只見那銀盒子之中,放著一疊摺得很整齊的紙頭。

  那疊紙雖然摺得很好,但是卻也可以看得出來,已經很殘舊了。當赫布王子將那疊紙取出來的時候,更可以發覺它的殘舊,有好幾塊紙,根本已經碎裂,而用許多膠紙贴著,才得以保持完整的。

  在紙上,有很多紅色和黑色的線條,看來像是一幅城市的街道圖。

  赫布王子的行動,十分神秘,當他取出了地圖之後,他的手還在地圖上掩掩遮遮,像是不想被高斯看到那幅地圖的內容。

  高斯的好奇心,實在按捺不住了,他幾乎想一伸手,將那幅地圖,搶了過來,但他畢竟不好意思那樣做,他只是忍不住道:「那是什麼玩意兒?」

  赫布王子的神色更嚴肅了,他的雙手遮住了那地圖,由於那地圖根本未曾完全攤開來,是以赫布王子的兩隻大手,遮在地圖上,高斯就變成什麼也看不到。

  赫布王子抬起頭來,問道:「你在這個城市,居住了多久?」

  高斯立時回答道:「我是在這裏出生的,我今年有多大年紀,便居住了多久!當然,我曾到外地去旅行,但是我對這個城市的一切,卻是再熟悉不過的。」

  赫布王子道:「那麼,你一定聽說過二十二年之前,在這個城市中,有兩個大走私集圍,為了一箱子翡翠而火拚的事情?」

  高斯皺著眉,不錯,赫布王子提起的那件事,他是聽說過的,這件事有著種種傅說,而最引人入勝的,倒不是兩幫走私集圍火拚的本身,而是引起火拚的那一箱翡翠,至今下落不明。

  那一箱翡翠,有的傅說,達到二十磅重,有的說十五磅,傳說不一,高斯為此,也曾下過一番調查功夫,據他調查的所得,那一箱翡翠的淨重,是四磅七盎斯,比傅說中的更少得多。

  高斯的調查,包括了當時報上的報導,和走私集團的人,在火拚之際,被警方搜獲後的口供所得來的。他當日調查這件事,也純粹是為了好奇和興趣,後來,他也將這件事忘了。

  因為,幾乎人人都想得到那一箱翡翠,但是那箱翡翠究竟失落在何處,卻也沒有人知道。當年,警方曾盡量套取被捕的兩幫走私集團的口供,希望得到線索,可是也一點結果都沒有。

  由於當年走私集圍的火拚,是在海上首先展開,再發展到陸上的,所以警方的結論是,那一箱翡翠,已經在火拚開始的時候,失落在大海中了!

  這件事,一直成為市民茶餘飯後的談話資料,翡翠的數量,也漸漸增加,高斯調查所得的數字,雖然比傳說中少得多,但是想想看,四磅七盎斯上佳的翡翠,在珠寶市場中,該值多少錢?那簡直是無法估計的!

  高斯呆望了赫布王子很久,他在奇怪,何以赫布王子忽然提出了這樣一件事來,如果赫布王子是從遙遠的南太平洋一個小島上來的,那麼,他不應該知道這件事的!高斯一想到這裏,就問道:「你怎麼會知道這件事,你是聽誰說的?」

  赫布王子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道:「我是聽一個逃犯說的,事情得從頭講起,五年前,有一個人在海面上掙扎,被我救了起來,我將他帶到赫布島上,這個人的身份十分神秘,他一直不肯說出他自己是什麼人來,也一直留在島上,不肯離去,直到兩個月前,他得到高熱症,快要死了,才對我說出了他的秘密。」

  「他是一個逃犯?」高斯問。

  「是的,在赫布的東南,有一個囚犯島,那個島上,是專門囚禁被流放的犯人的,好像在這個城市中,犯了重罪的人,也會被遣到那個島上去。」

  高斯點著頭道:「有這個例子。」

  「那個犯人,」赫布王子繼續道,「他在臨死前告訴我,他的名字叫賴天南,是走私集團的一個重要人物,在一次火拚中,被警方逮捕,他也告訴我,當年兩大走私集團的火拚,是為了一箱翡翠,他更告訴我,那箱翡翠,不知可以值多少錢!」

  高斯不禁「颼」地吸了一口氣,道:「這個……賴天南,他難道知道這箱翡翠的下落?」

  赫布王子點著頭,道:「是的,因為那箱翡翠,是他當年起了私心,吞沒藏了起來的。也正因為他藏起了那箱翡翠,所以才引起了兩大走私集團的火拚!」

  高斯的心頭,突突亂跳了起來,他忙問道:「他將那箱翡翠,藏在什麼地方,告訴了你?」

  赫布王子道:「是的,他當年藏下翡翠之後,就畫了一張地圖,指出埋藏的地點,他在臨死之前,將那張地圖,送了給我!」

  高斯的聲音,甚至在不由自主之間,有點微微地發顗,他忙道:「就是你手中的地圖?快,快展開來,讓我看一看!」

  赫布王子卻苦笑道:「看不看都是一樣了,我在到了這裏之後,找到了地圖上的那街道,也量度了一下,二十二年之前,這裏可能什麼也沒有,但是現在,卻已建起了高樓大廈。現在,你知道我為什麼要設法將這幢高房子整座移去了吧!」

  高斯呆了半晌,道:「你……你是說,那箱翡翠,賴天南是埋在這幢大廈的下面的?」

  赫布王子仍然苦笑著,道:「當然,在他埋藏的時候,是根本沒有房子的,你想想,可有什麼辦法,將這幢大廈移去?」

  高斯又呆了片刻,在那片刻之間,他的心中,亂到了極點,但是他終於還是想到了一個頭緒,他道:「不會吧,如果這箱翡翠,是埋在這裏的話,那麼,在建造大廈的時候,也早被建築工人發現了,那自然應該是轟動全市的大新聞!」

  赫布王子瞪大了雙眼,道:「難道他們沒有發現?」

  「至少,我未曾聽得有這樣的事情!」高斯回答。

  赫布王子又苦笑了一下,將他掩在地圖上的手,移了開來,喃喃地道:「可是從地圖上看來,翡翠真是被埋在這裏了,賴天南沒有理由在臨死之前騙我的。」

  他一面說,一面攤開了那張地圖來,手指指著地圖上的一個紅色的圓圈,道:「你看,翡翠就被埋在這裏,理化街,離開街口,一百二十步,離街中的大樹十三步,大樹當然沒移動過,但剛好就在這幢大廈的下面!」

  當赫布王子打開地圖的時候,高斯也連忙湊過頭去看視,他那時候的心情,是十分複雜的,因為他知道那箱翡翠的價值,實在是極其驚人的,但如果那箱翡翠真的被壓在一幢大廈下面的話,那有什麼辦法可想?

  可是,當高斯望向那地圖的時候,他陡地呆了一呆,接著,他將赫布王子的手推開,又揉了揉眼睛,突然之間,他大笑了起來!

  赫布王子用疑惑的眼光望著高斯,高斯笑了又笑,足足笑了一分鐘之久,才道:「你來到本市有多久了?是誰叫你來這裏的?」

  赫布王子眨著眼,道:「我來了沒幾天,當我向人提及理化街時,人家就叫我來到這裏!」

  高斯大聲叫道:「你找錯地方了,你看,地圖上寫的是『禮化街』,而這裏是『理化街』,同音不同字,那完全是兩條不同的街道!」

  赫布王子突然跳了起來,現出無比興奮的神色來,道:「真的?那麼,那條『禮化街』在什麼地方?」

  高斯也興奮得連連搓著手,道:「那禮化街,在郊區,是一個很荒僻的地方,根本沒有什麼屋子,自然也是埋藏寶物的理想的地方!」

  赫布王子道:「你,你可以和我一起去?如果找到了那箱翡翠,我和你一人一半!」

  高斯的心頭跳得很激烈,一人一半!他只要有那箱翡翠的十分之一,就已經是富豪了!

  高斯忙道:「一言為定?」

  赫布王子像是很不高興,道:「赫布族人是從來講話算數的,何況我是王子!」

  高斯大聲叫道:「走!」

  他拉著赫布王子,便向外衝了出去,出了大廈,上了車,疾駛而去。

  四十分鐘之後,高斯和赫布王子,已到了近郊區的禮化街口,高斯停了下來,在黑暗中看來,那條街冷僻得像鬼域一樣,當年走私集團的主要份子賴天南埋藏珠寶的地方,到現在仍然那樣冷清!

  高斯和赫布王子下了車,赫布王子的心中很緊張,他的手中拿著地圖,高斯的心情也很緊張,他們兩人,一面看著地圖,一面向前走去。

  他們漸漸走近一間很簡陋的石屋,當他們來到石屋的牆前之際,他們發現,還差兩步,就可以到達地圖上注明的埋藏那批翡翠的地點了!

  赫布王子和高斯兩人,互望了一眼,他們又從另一個方向,來確定藏寶的地點,經過幾次試驗,他們都可以肯定了一點:當年埋藏寶物的地點,現在雖然沒有多大的變化,一樣地荒涼,但是,恰好在藏寶的確切地點之上,卻造了一座石屋!

  他們正在交談著,石屋中突然傳出了一陣犬吠聲,接著,石屋便亮起了電燈,赫布王子和高斯兩人,正站在那石屋的門口,他們一看到屋內亮起了燈,便一起後退了一步。

  石屋的門,也在那時,打了開來,只見一個壯漢,提著四呎來長的一截水喉鐵,探頭向外望來,當那壯漢看到了高斯和赫布王子時,那壯漢陡地一呆,充滿了敵意似地喝道:「你們幹什麼?」

  他一面說,一面已搖起手中的水喉鐵來,高斯忙搖手道:「先生,請勿誤會,我們不是壞人,請問,你可是這間石屋的主人?」

  那壯漢仍然瞪著眼,絕無一點友善的樣子,他粗聲粗氣地道:「是又怎樣?」

  高斯仍然笑著,赫布王子道:「我們想進屋來坐坐,是不是可以?」

  那壯漢怒道:「滾開,誰知你們是什麼人?」

  高斯忙道:「先生,你這間石屋,如果有人向你收買的話,你是不是肯賣?」

  那壯漢的臉上,仍然充滿了疑惑之極的神色,道:「你是神經病院逃出來的?半夜三更,找人來買房子?這石屋有什麼好?」

  高斯道:「我喜歡這裏清靜,譬如說,我出三千元,你將這間石屋讓給我,好麼?」

  那壯漢大笑道:「三千元?那不是太少一點了麼?」

  高斯聽得對方的口氣已活動了許多,心中不禁大是高興,忙道:「那麼,價錢可以商量,我可以出到五千元,我想,已足夠了!」

  五千元,要造那樣簡陋的石屋,已經可以造三四間之多了,可是那個壯漢,卻仍然未曾點頭,他只是望了高斯半晌,道:「看來,你倒是真有誠意買我這間石屋,那麼,請進來坐坐!」

  高斯正想走進石屋去看看屋中的情形,他忙道:「好,打擾你了I」

  他和赫布王子,一起走了進去。

  石屋中的陳設很簡單,除了一床,一桌,幾張椅子之外,別無他物,地上舖著粗糙不平的水泥。當高斯走進那間石屋的時候,他心頭不禁怦怦亂跳了起來,因為他的雙腳,是踏在一筆巨大的財富之上!只要能向下掘去,他就可以成為富豪!

  高斯的臉,也因為心情緊張而脹紅了,那壯漢道:「這間屋子,我造了不到一年,我也喜歡這裏清靜,所以,實在不想出讓,除非價錢相宜……」

  高斯忙道:「一萬元!」

  那壯漢望著高斯,仍然不出聲,赫布王子忙拉著高斯的衣袖,將高斯拉開了一些,用極低的聲音道:「高先生,這屋子不值一萬元,而且,我也沒有那麼多錢!」

  高斯也低聲回答道:「我有,我可以先墊出來,如果不出高價,他不肯賣這屋子,我們怎能得到那一大筆翡翠,你說!」

  赫布王子十分感動,道:「你真好,等我們得到了翡翠之後,我一定還給你屋價的一半!」

  高斯不禁笑了起來,道:「到時,誰還在乎這些小數目呢?」

  高斯一面說著,一面又向那壯漢望了過去,那壯漢卻仍然在搖著頭,高斯道:「一萬五千元……一萬七……兩萬……兩萬二!」

  叫到兩萬二的時候,高斯的手心,在隱隱冒著汗,他來到了桌子前,用力在桌子上,抵了一下,道:「兩萬二,如果你再不肯賣的話,那麼,你就是傻瓜了!」

  那壯漢望了高斯一會,才道:「兩萬二,我肯賣了,可是,錢呢?我一分錢也沒有看到,所有的價錢,只是從你的口中,叫出來的。」

  高斯也高興地站了起來,道:「你以為我只是空口說白話?現在,我身上當然沒有那麼多錢,但是明天一早,銀行一開門,我就提錢來!」

  那壯漢道:「好,那等你帶著錢來時,我們就交易!」

  高斯和那壯漢握了手,赫布王子,一起離開了那石屋,回到車子前,高斯興奮得在搓著手,道:「赫布,明天,我們就是富豪了!」

  赫布王子也很高興,道:「有了錢,我要在赫布島上,建立一座華麗的皇宮,請你來做我的貴賓,用最隆重的禮節來款待你!」高斯忍不住高興得「哈哈」大笑了起來。

  他們一起回到了高斯的住所,高斯根本興奮得睡不著,他取出他珍藏的美酒,款待著赫布王子,兩人又將那地圖,詳細研究一番,認為萬無一失了,才收起了地圖,赫布王子向高斯敘述著赫布島上那世外桃源的風光,高斯閉上眼,像是已看到那一大群南太平洋島上的美女,正在跳草裙舞。一直到天色微明,他們兩人,才因為實在疲倦,而歪倒在沙發上睡著了。

  第二天早上,高斯醒來,已經十點鐘了,赫布王子還在酣睡,高斯推醒了赫布王子,兩人草草洗了臉,高斯拿了銀行存摺,兩萬二是他銀行僅有的存款,當他取了一大疊現鈔走出銀行時,他幾乎想向每一個人大叫大嚷,說他快要成為世界著名的富豪了。然後,他們又驅車來到那石屋前,那石屋主人一早已等在門口了,高斯才一下車,他道:「錢帶來了麼?」

  高斯道:「帶來了,我們要辦什麼手續?」

  那壯漢道:「不必什麼手續,你將錢給我,我將石屋給你就行了!」

  高斯遲疑了一下,道:「你總得立一張字據給我!」

  那壯漢道:「也可以,請進來!」他們一起進了屋子,高斯寫了一張字據,那壯漢簽了名,然後,高斯將一大疊鈔票取出來,交給了那壯漢,那壯漢數了一數,就走出了石屋!

  高斯興奮得不由自主在喘著氣,說道:「王子,我們什麼時候開始發掘?」

  赫布王子道:「我去買發掘的工具,你在這裏等我!」

  高斯笑道:「你不怕我一個人掘了翡翠走?」

  他自以為這句話很夠幽默,講完了之後,就笑了起來,而就在這時,石屋外起了一陣喧鬧聲,兩個警官,押著那壯漢,走了進來,那壯漢還在掙扎著,赫布王子一看到兩個警官,臉上已變了色,高斯還根本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間,已聽得一個警官大聲叱喝道:「張炳,你才出獄,又在玩什麼花樣了?」赫布王子轉身想從窗口中跳了出去,可是一個警官已奔了過來,一把抓住了他的肩頭,道:「你還想逃?這次,你扮什麼?是扮印度土王,還是阿拉伯酋長?」

  「赫布王子」張口結舌,一句話也說不出來,而更加目瞪口呆的,則是高斯。

  ※※※

  在李玉芳的辦公室中,高斯和李玉芳隔著辦公桌而坐,李玉芳將一大疊鈔票,推到了高斯的面前,道:「這是你的錢,差點被人騙走了!」高斯苦笑著,道:「真想不到……」

  李玉芳瞪了他一眼,道:「所有的騙局,都是利用人的貪婪心理。張炳是一個老騙子,他最明白如何才能使人上當,他扮成了什麼赫布王子,用幾十年前的懸案,來使人相信他可以發現寶藏,而且還故意弄錯了一個字,找錯了地方,自然會有你這種人上鈎了!」

  高斯紅著臉,道:「這騙局佈得那麼妙,真是不易識得破的。」

  李玉芳道:「算你運氣好,張炳的搭檔王阿毛涉嫌和一件竊案有關,警方已跟踪了他好幾天,不然,你花了兩萬二,只是得到了一堆爛石頭!」

  高斯無可奈何地笑著,李玉芳又瞪了高斯一眼,瞪得很兇狠,高斯縮縮頭不敢再出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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