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arning: is_file(): File name is longer than the maximum allowed path length on this platform (4096): <?xml version="1.0" encoding="utf-8"?> <!DOCTYPE html PUBLIC "-//W3C//DTD XHTML 1.1//EN" "http://www.w3.org/TR/xhtml11/DTD/xhtml11.dtd"> <html xmlns="http://www.w3.org/1999/xhtml" xml:lang="zh-TW"> <head> <title>疑犯</title> <link href="stylesheet.css" type="text/css" rel="stylesheet" /> <link rel="stylesheet" type="application/vnd.adobe-page-template+xml" href="page-template.xpgt"/> </head> <body> <div> <h3>疑犯</h3><br /><br />    一<br /><br />  三原警司對於極光交通公司常務董事峰岡周一這個人,總是有些疑問。<br /><br />  「極光交通公司似乎是個很講究排場的公司,如果去福岡,東京有下午六點三十分開行的『朝風號』火車,第二天十一點半左右就到了福岡車站。那個人就算必須在下午一點鐘到達大東公司,時間也一樣趕得及啊!」<br /><br />  三原在上一個案件(「點與線」)中,曾對「朝風號」火車有過研究,所以把時間記得很清楚。<br /><br />  「不,警司,不是這麼回事。峰岡有事情必須在六號夜晚乘飛機趕去。」負責辦案的暗探說。<br /><br />  「噢,就是這份報告書裡面提到的神社祭禮吧!」<br /><br />  「對了。從六號半夜到七號天亮,門司的和布刈神社舉行特別祭禮。每年都是一樣,逢到舊曆年初一,要割收海裡的裙帶菜,獻到神前。他是看祭禮去了。」<br /><br />  「他是有這種興趣的人?」<br /><br />  「似乎是。據說他喜歡俳句,受到俳句吸引,很早就想去看看,這回才得償所願。」<br /><br />  「是嗎?」<br /><br />  「而且,他在當天,就是七號早晨八點鐘左右,到小倉的大吉旅館休息,九點半左右,東京公司來了電報,通知土肥武夫的死亡消息。」<br /><br />  「峰岡這個人,同土肥武夫有這樣親近的關係?」<br /><br />  「沒有,據說只是商業往來的程度。」<br /><br />  「也算是有情有義啊!」三原不知不覺說這麼一句。<br /><br />  可是,事後多想一想,有點不對。只是商業關係的朋友突然死於意外,有什麼必要打電報通知遠在九州小倉的峰岡呢?<br /><br />  此外,三原還有一個疑問。東京與小倉屬於長途電話直通區,根本不應該拍出需要兩小時才能送到的電報,而應該打長途電話到小倉。<br /><br />  而且,既然打電報到大吉旅館,分明是事先知道峰岡這個人一定住在這家旅館。為什麼要利用時間較遲的電報呢?三原側頭思索。<br /><br />  他命令下屬把時間表拿來。<br /><br />  時間表的最後部分,是航空公司時間表。峰岡周一搭的是三點鐘從東京起飛的班機,查出是日本航空公司的三一一號班機,這班機在下午四時五十五分到大阪,七點十分到福岡。<br /><br />  據探員報告,門司和布刈神社祭禮是從二月六日深夜開始到第二天七號天亮以前。峰岡七點十分到了福岡之後,大概搭車到門司去。<br /><br />  福岡門司之間,如果是快車,要一個鐘頭,如果是慢車,則要兩個半鐘頭。峰岡乘的是那一班火車,不得而知,不過從機場到車站還要二十分鐘的時間,如果是慢車,再加上等車時間,全程也可能需要三小時。<br /><br />  和布刈神社的祭禮是夜間十點半左右開始,照這時間趕去,倒正合適。<br /><br />  三原紀一看見這份時間表,忽然想起,假定峰岡到相模湖去殺人,他的時間該怎麼安排。<br /><br />  峰岡周一在下午七點十分到了福岡機場,如果馬上搭乘另一架飛機趕回東京又如何呢?在時間表上一看,一共有兩班飛機可以搭乘。一班是七點二十分開,一班是八點二十分開。可是,就算是噴氣機,到達東京的時間也要在九點三十五分了。<br /><br />  至於另一個航空公司──全日本航空公司,已經沒有夜航機飛東京。<br /><br />  三原紀一頻頻搔首。<br /><br />  他忘記了峰岡周一在七日早晨八點鐘左右就出現在小倉的大吉旅館。這是他不在血案現場的最有力證據。峰岡而且在那裡接到了電報,又在下午一點鐘出現在福岡的大東公司。<br /><br />  可是,無論如何,這份電報引起三原疑惑不解。<br /><br />  他重新研究時間表,什麼也沒有發現。也就是說,峰岡周一既然在夜晚七點十分到了福岡,就絕不可能重回東京。<br /><br />  不過,三原突然想到了一點。<br /><br />  手下的暗探雖然已經確認峰岡的確在六號下午三時乘日本航空公司飛機從東京出發,他卻並沒有拿到峰岡周一曾經到門司和布刈神社參加祭禮的證據。<br /><br />  峰岡的確在七日上午八時到達小倉的大吉旅館。然而,在六日下午七時十分到達福岡機場的峰岡,直到第二天早晨八點鐘進入小倉旅館,這期間還沒有可以證明他的活動的證據,這段時間大約有十二小時五十分鐘的空餘。當然,這裡面還要算進福岡、門司、小倉間的交通時間。<br /><br />  在另一方面,土肥武夫在相模湖被殺死,是從六號夜晚九點多鐘直到十二點鐘發現屍體之間的事。法醫在解剖後,推斷他死於夜晚九點到十點之間,但並不能認為絕對正確。<br /><br />  可是,無論怎麼說,相模湖畔的兇案時間既然是夜晚九點鐘到十二點鐘之間,那麼,峰岡周一就不能被置於涉嫌之列。<br /><br />  警司三原準備放棄這條線索。<br /><br />  可是,他還是不願意放棄。原因之一,是由於到現在還沒有找到另外可疑的嫌疑犯。<br /><br />  三原想了一想,覺得自己該當面見一見峰岡周一這個人。派其他的暗探去見他,固然也可以,但還是自己去好。<br /><br />  警司三原出了警視廳,攔住一輛營業汽車。<br /><br />  「去哪裡?」<br /><br />  「神田司町一二三四一號。那裡是極光交通公司吧!」<br /><br />  「不錯,極光就在那裡。靠近男青年會附近。」<br /><br />  果然是搞這一行的。司機知道得很清楚。<br /><br />    二<br /><br />  極光交通公司的辦事處有一座寬廣的停車廠,旁邊還有一座長型車庫。辦公樓三層高,外表堂皇。<br /><br />  三原紀一把名片遞過去後,傳達處的人立刻十分客氣地請他到客廳坐。名片上的銜頭印著警視廳第一搜查課,交通公司的人一向對警視廳有所顧忌。<br /><br />  客廳很大,牆壁上掛著許多照片,有觀光長途汽車,營業汽車、長途營業汽車的車型等等。<br /><br />  沒過一會兒,一名三十七八歲,略微發胖的紳士出現了。<br /><br />  他手裡拿著三原紀一的名片。<br /><br />  「您來了,我就是峰岡。」他深深鞠躬。<br /><br />  「我姓三原。」<br /><br />  兩人重新行禮,常務董事峰岡是個很和氣的商人。<br /><br />  「敝公司一向承警視廳照顧,非常感謝。」峰岡展開笑臉說道。<br /><br />  其實,交通業務一向屬交通課,與專辦兇殺案的三原毫無關係。三原聽了不覺苦笑,他並不是來談營業汽車司機犯罪問題的。<br /><br />  「今天來拜訪,是為了有些特別的事麻煩。」三原想一下子把話頭拉到正題上。<br /><br />  「什麼事呢?」<br /><br />  女辦事員進來,在三原面前放下紅茶和點心。<br /><br />  「有些事情要向你打聽!」三原等到女辦事員返出之後才繼續說道,「我們從搜查罪案的立場來說,一定要諸位市民協助。現在是請峰岡先生協助來了。」<br /><br />  「只要我能盡力,」峰岡微笑說道,「一定盡力而為。而且,我們作商人的,一向給警視廳增添不少麻煩,如果趁此機會,有所報答,豈不更好。」<br /><br />  「那麼我就放心了。至於這件事嘛,我不說你可能不知道,我現在正負責調查相模湖那件兇殺案,也就是你所知道的土肥武夫先生被殺事件。這案子是由神奈川縣警局辦理,不過東京警視廳也在協同調查,我就是這方面的負責人。」<br /><br />  「那可辛苦你了……土肥先生出了這件事,真叫人傷心。」峰岡周一正色說道。「他是個好人,他創辦專業報紙,煞費苦心,為人善良正派。」<br /><br />  「所以,警視廳很希望能早日破案。只是,坦白來說,遺憾的是,到現在連一點頭緒都沒有。」<br /><br />  「我們在報紙上看到,說是土肥先生同一個女人到相模湖去,這女人有些特別。」<br /><br />  「可不是,那女人至今下落不明,所以,我們打算改變搜查辦法。誠誠懇懇地從頭做起。」<br /><br />  「請等一等。」峰岡周一說,「這是你們的辦案機密,有必要告訴我們這樣的人嗎?」<br /><br />  「不,既然請你幫忙,只好把機密講給你聽。我希望你保密。」<br /><br />  「好!我明白了。」<br /><br />  「那麼,我想請教一下你同土肥先生在他生前的關係,我看,你並不反對吧。」三原紀一的眼角帶著輕輕笑意。<br /><br />  「也就是說,你是想讓我設法肯定,我的確不在兇殺案的現場。」峰岡周一的臉上泛出苦笑。<br /><br />  「當然,峰岡先生是不會在現場的。只是警方正在調查土肥先生生前的每一位朋友,如果把你一個除外,別人會批評我們不公平。只調查他們,不查另外的人。」<br /><br />  「這一點我很瞭解。當事人總要仔細才好。所以請你不要擔心。噢,對了,過去已經有一位暗探到我這裡來,過問一番了。」<br /><br />  「實在打擾你,」三原欠身致意。「我已經聽過他的報告。你是在二月六日下午三時乘搭日本航空公司飛機,從羽田機場飛往福岡的。」<br /><br />  「可不是,我對那位暗探先生講過了。」<br /><br />  「然後,你到門司的和布刈神社,通宵參觀祭禮。」<br /><br />  「對的,對的。」福岡點頭。<br /><br />  「然後,七號早晨八點鐘左右,到了小倉的大吉旅館,睡覺休息。」<br /><br />  「不錯。」<br /><br />  「那時候,你接到東京打來的通知土肥先生死亡的電報。」<br /><br />  「不錯,我對那位暗探先生這樣講的。」<br /><br />  「說到這裡,我要請問峰岡先生一個問題,」三原警司點燃一支香煙說道:「給你打電報的人,是哪一位先生呢?」<br /><br />  峰岡的眼神毫無變化,靜靜答道:「是敝公司的值班員,他知道我要住在小倉的旅館,所以一接到土肥先生的死訊,馬上就打電報給我。」<br /><br />  「這麼說,他知道你同土肥先生很熟絡?」<br /><br />  「是啊。我們時常在一起喝酒。所以,值班員看了當天早報上的消息,吃了一驚。因為土肥並不是尋常而死,而是被殺死的。」<br /><br />  三原紀一聽了,覺得尚屬自然。他記得自己也是在報上看到這條消息的。早報大概是六點到六點半鐘送到,如果打電報到小倉,九點鐘到達,時間大致相合。<br /><br />  相模湖的屍體是頭一天晚上十二時稍過被發現的,報館拿到這條消息,大概是七日上午一點鐘左右。所以,還能趕上時間,作為最後消息。<br /><br />  「這一點我明白了!」三原點頭。「峰岡先生對於門司的和布刈神社的祭禮很熟悉?」<br /><br />  「不,不熟,」峰岡朗然笑道。「我對於俳句多少有點愛好,只是水平很低,平時在俳句全集裡,看到冬天以和布刈祭禮為題的俳句很多。聽說是每年舊曆除夕到年初一早晨,要到海邊割收裙帶菜祭神,所以很想去開開眼界。可巧這一次有到福岡出差的機會,就順便觀光,提早一天啟程,下午三點鐘搭乘日本航空公司飛機前往。」<br /><br />  「和布刈神社祭禮,聽說近年很有號召力。你是在下午七點十分坐飛機到達福岡機場的?」<br /><br />  「是的,是的。」<br /><br />  「飛機沒有多少乘客?」<br /><br />  「不,從東京一開出就是滿座,一個空位也沒有。」<br /><br />  「是嗎?從那裡直接去了門司?」<br /><br />  「從板付機場坐營業汽車飛奔到博多。到火車站時,七點四十分。時間還富餘,就在博多街上吃了飯,才搭上開往門司港的火車。等我想一想啊。那是二十一點四十八分的慢車。到門司港車站的時候,是二十三點二十三分。」<br /><br />  「噢。那麼,離著二月七號只有半個鐘頭了。」<br /><br />  「可不是。還有三十七分鐘就是農曆新年了。」<br /><br />    三<br /><br />  「下了車,我就從門司港車站乘營業汽車去和布刈神社。」峰岡周一大大方方地說道。「到了那裡,大吃一驚,已經是人山人海。雖然是半夜,觀光巴士不知開來了多少輛!」<br /><br />  「祭禮很熱鬧嗎?」<br /><br />  「十分莊嚴隆重。燈光全熄,神官們高持火把,下海割菜,很有些神祕色彩。」峰岡半閉眼睛,回想當時的情況。<br /><br />  「你的多年宿願,也就一旦得償了。」三原有意地核對他的話。<br /><br />  「可不是。我還帶著照像機,給祭禮照了像。」<br /><br />  「怎麼,還照了像?」三原紀一大吃一驚。<br /><br />  在沒有訪問峰岡以前,三原總覺得峰岡從在福岡下飛機起,直到第二天早晨八點鐘出現在大吉旅館為止,無法得到證實。可是現在,這不就是有力證據嗎?三原覺得,自己是多疑了。<br /><br />  「你現在還有這批照片嗎?」三原問道。<br /><br />  「當然,這批照片,我作為紀念品妥善保存起來。我這裡有照簿,你看不看?」<br /><br />  「能給我看嗎?」<br /><br />  「可以,可以。」<br /><br />  峰岡周一走出客廳,轉眼間,腋下夾著一個大型照片簿進來。<br /><br />  「就是這個。」他遞給三原紀一。<br /><br />  「我欣賞一下吧。」<br /><br />  三原掀開第一頁往後看,祭禮的照片就在中間,明信片大小。<br /><br />  似乎是三S最快菲林拍攝的,色調很好。果然如峰岡剛才所講那樣,神官繫著白束帶,走進大海裡面,把衣角捲起到大腿上,一個人手持鐮刀,一個人手抱木桶,一個人高舉火把。<br /><br />  這批照片共有五幀,構圖不同。神官的特寫鏡頭是一張,神社周圍大殿是一張,另外幾張則是觀光群眾、松樹等等。<br /><br />  三原紀一又翻過一頁,突然發現,裡面的照片內容與前一頁截然不同。<br /><br />  是一個規模很大的假山,上面倒掛著瀑布般的泉水,一個二十二三歲身穿和服的少女,笑嘻嘻地站在假山前面。<br /><br />  「這是哪一位?」三原問道。<br /><br />  「這個嘛!」峰岡搔頭。「我在大吉旅館休息的時候,還剩下幾張菲林,就賣了個人情,給旅館女工照了幾張。」<br /><br />  「原來如此!相當漂亮呢!」三原又仔細地多看了一眼。<br /><br />  「是個頂活潑的女孩子,我回到東京後,寄了幾張給她。」<br /><br />  這倒是旅行時常有的事。<br /><br />  三原紀一向峰岡提出要求:「我想把這本照片簿,借回兩三天。」<br /><br />  峰岡周一為之一驚。<br /><br />  「我這本照片簿有什麼問題?」<br /><br />  「不是對你有什麼懷疑,而是想把這幾張照片研究一下。」<br /><br />  「是嗎,那沒有辦法,只好請你拿回去了。」峰岡點頭。「照片很壞,可是不會有錯。」<br /><br />  「唐突要求,很對不起。」三原闔上照相簿。<br /><br />  「照片之外,我還作了幾首俳句,紀念和布刈神社的祭禮,水平很低,不值一看。」峰岡周一笑說,臉上絲毫沒有不悅的樣子。<br /><br />  三原也微笑說道,「最好也借來看看。」<br /><br />  「不行,不行,還沒有到發表的時候。」<br /><br />  「峰岡先生的趣味很高尚啊!我們警視廳裡勸我加入俳句團體,只是我水平很低,難以應付。」<br /><br />  「這話不對,只要去做,水平高不高怕什麼?」兩人一起大笑起來。<br /><br />  「打擾你很久了。」三原紀一說。「最後我還要問一句,你從小倉的大吉旅館出來,是馬上去福岡的?」<br /><br />  「是的。我接到電報之後,就覺得無法在旅館那裡再留下去。馬上結了賬,乘火車到福岡。在那裡的大東公司談了一小時的話,下午四點三十分坐『朝風號』火車,第二天早晨九點三十分回到東京。」峰岡周一一口氣回答。<br /><br />  「噢,提起那封電報,」三原說:「從東京到小倉有直通電話,為什麼要打電報,而不掛電話呢?」三原提出了自己的疑問。<br /><br />  「這個原因嗎?」峰岡瞇起眼睛答道,「似乎是為了考慮到花費。電報的急電是二十字八十八圓,可是東京小倉間的電話費用是每次四百八十圓,兩次就要一千圓。八十八圓和一千圓,差得未免太多了。」<br /><br />  原來如此,這個說明是講得通的。三原紀一解除了這項疑問。<br /><br />  三原又問起,在福岡吃中飯的餐館是什麼名稱。峰岡和顏悅色地答道,在車站附近名叫「春梅」。<br /><br />  三原紀一把照片簿帶回警視廳,立刻把鑑識課的人叫來。<br /><br />  「請你把這上面的照片全部翻拍出來。」<br /><br />  那技術員看了看,問道:「每一張要翻拍幾張?」<br /><br />  「三張差不多了。」<br /><br />  三原把這件事辦完,點燃香煙仔細思索,把剛才峰岡周一的話,一一分析。此外,他又做了一項計劃。<br /><br />  照片大概明天早晨翻拍成功,一份寄往門司警察局,一份寄給福岡警察局的探員鳥飼重太郎。<br /><br />  這是因為,說不定和布刈神社祭禮的照片並不是今年的照片。祭禮的情況每年相同,去年的照片也可以使用。他疑心峰岡在偽造。<br /><br />  要是由門司警察署調查,就可以判定那是今年的照片,還是去年的照片。和布刈的五幀照片中,應該有只有今年才露面的人物。<br /><br />  給鳥飼重太郎的照片,則附加自己以上的意見,希望協助,在九州也展開調查。</div></body></html> in /var/www/vhosts/enjoyreadinghour.com/zh.enjoyreadinghour.com/eKatab/REST.class.php on line 799
時間的習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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疑犯



    一

  三原警司對於極光交通公司常務董事峰岡周一這個人,總是有些疑問。

  「極光交通公司似乎是個很講究排場的公司,如果去福岡,東京有下午六點三十分開行的『朝風號』火車,第二天十一點半左右就到了福岡車站。那個人就算必須在下午一點鐘到達大東公司,時間也一樣趕得及啊!」

  三原在上一個案件(「點與線」)中,曾對「朝風號」火車有過研究,所以把時間記得很清楚。

  「不,警司,不是這麼回事。峰岡有事情必須在六號夜晚乘飛機趕去。」負責辦案的暗探說。

  「噢,就是這份報告書裡面提到的神社祭禮吧!」

  「對了。從六號半夜到七號天亮,門司的和布刈神社舉行特別祭禮。每年都是一樣,逢到舊曆年初一,要割收海裡的裙帶菜,獻到神前。他是看祭禮去了。」

  「他是有這種興趣的人?」

  「似乎是。據說他喜歡俳句,受到俳句吸引,很早就想去看看,這回才得償所願。」

  「是嗎?」

  「而且,他在當天,就是七號早晨八點鐘左右,到小倉的大吉旅館休息,九點半左右,東京公司來了電報,通知土肥武夫的死亡消息。」

  「峰岡這個人,同土肥武夫有這樣親近的關係?」

  「沒有,據說只是商業往來的程度。」

  「也算是有情有義啊!」三原不知不覺說這麼一句。

  可是,事後多想一想,有點不對。只是商業關係的朋友突然死於意外,有什麼必要打電報通知遠在九州小倉的峰岡呢?

  此外,三原還有一個疑問。東京與小倉屬於長途電話直通區,根本不應該拍出需要兩小時才能送到的電報,而應該打長途電話到小倉。

  而且,既然打電報到大吉旅館,分明是事先知道峰岡這個人一定住在這家旅館。為什麼要利用時間較遲的電報呢?三原側頭思索。

  他命令下屬把時間表拿來。

  時間表的最後部分,是航空公司時間表。峰岡周一搭的是三點鐘從東京起飛的班機,查出是日本航空公司的三一一號班機,這班機在下午四時五十五分到大阪,七點十分到福岡。

  據探員報告,門司和布刈神社祭禮是從二月六日深夜開始到第二天七號天亮以前。峰岡七點十分到了福岡之後,大概搭車到門司去。

  福岡門司之間,如果是快車,要一個鐘頭,如果是慢車,則要兩個半鐘頭。峰岡乘的是那一班火車,不得而知,不過從機場到車站還要二十分鐘的時間,如果是慢車,再加上等車時間,全程也可能需要三小時。

  和布刈神社的祭禮是夜間十點半左右開始,照這時間趕去,倒正合適。

  三原紀一看見這份時間表,忽然想起,假定峰岡到相模湖去殺人,他的時間該怎麼安排。

  峰岡周一在下午七點十分到了福岡機場,如果馬上搭乘另一架飛機趕回東京又如何呢?在時間表上一看,一共有兩班飛機可以搭乘。一班是七點二十分開,一班是八點二十分開。可是,就算是噴氣機,到達東京的時間也要在九點三十五分了。

  至於另一個航空公司──全日本航空公司,已經沒有夜航機飛東京。

  三原紀一頻頻搔首。

  他忘記了峰岡周一在七日早晨八點鐘左右就出現在小倉的大吉旅館。這是他不在血案現場的最有力證據。峰岡而且在那裡接到了電報,又在下午一點鐘出現在福岡的大東公司。

  可是,無論如何,這份電報引起三原疑惑不解。

  他重新研究時間表,什麼也沒有發現。也就是說,峰岡周一既然在夜晚七點十分到了福岡,就絕不可能重回東京。

  不過,三原突然想到了一點。

  手下的暗探雖然已經確認峰岡的確在六號下午三時乘日本航空公司飛機從東京出發,他卻並沒有拿到峰岡周一曾經到門司和布刈神社參加祭禮的證據。

  峰岡的確在七日上午八時到達小倉的大吉旅館。然而,在六日下午七時十分到達福岡機場的峰岡,直到第二天早晨八點鐘進入小倉旅館,這期間還沒有可以證明他的活動的證據,這段時間大約有十二小時五十分鐘的空餘。當然,這裡面還要算進福岡、門司、小倉間的交通時間。

  在另一方面,土肥武夫在相模湖被殺死,是從六號夜晚九點多鐘直到十二點鐘發現屍體之間的事。法醫在解剖後,推斷他死於夜晚九點到十點之間,但並不能認為絕對正確。

  可是,無論怎麼說,相模湖畔的兇案時間既然是夜晚九點鐘到十二點鐘之間,那麼,峰岡周一就不能被置於涉嫌之列。

  警司三原準備放棄這條線索。

  可是,他還是不願意放棄。原因之一,是由於到現在還沒有找到另外可疑的嫌疑犯。

  三原想了一想,覺得自己該當面見一見峰岡周一這個人。派其他的暗探去見他,固然也可以,但還是自己去好。

  警司三原出了警視廳,攔住一輛營業汽車。

  「去哪裡?」

  「神田司町一二三四一號。那裡是極光交通公司吧!」

  「不錯,極光就在那裡。靠近男青年會附近。」

  果然是搞這一行的。司機知道得很清楚。

    二

  極光交通公司的辦事處有一座寬廣的停車廠,旁邊還有一座長型車庫。辦公樓三層高,外表堂皇。

  三原紀一把名片遞過去後,傳達處的人立刻十分客氣地請他到客廳坐。名片上的銜頭印著警視廳第一搜查課,交通公司的人一向對警視廳有所顧忌。

  客廳很大,牆壁上掛著許多照片,有觀光長途汽車,營業汽車、長途營業汽車的車型等等。

  沒過一會兒,一名三十七八歲,略微發胖的紳士出現了。

  他手裡拿著三原紀一的名片。

  「您來了,我就是峰岡。」他深深鞠躬。

  「我姓三原。」

  兩人重新行禮,常務董事峰岡是個很和氣的商人。

  「敝公司一向承警視廳照顧,非常感謝。」峰岡展開笑臉說道。

  其實,交通業務一向屬交通課,與專辦兇殺案的三原毫無關係。三原聽了不覺苦笑,他並不是來談營業汽車司機犯罪問題的。

  「今天來拜訪,是為了有些特別的事麻煩。」三原想一下子把話頭拉到正題上。

  「什麼事呢?」

  女辦事員進來,在三原面前放下紅茶和點心。

  「有些事情要向你打聽!」三原等到女辦事員返出之後才繼續說道,「我們從搜查罪案的立場來說,一定要諸位市民協助。現在是請峰岡先生協助來了。」

  「只要我能盡力,」峰岡微笑說道,「一定盡力而為。而且,我們作商人的,一向給警視廳增添不少麻煩,如果趁此機會,有所報答,豈不更好。」

  「那麼我就放心了。至於這件事嘛,我不說你可能不知道,我現在正負責調查相模湖那件兇殺案,也就是你所知道的土肥武夫先生被殺事件。這案子是由神奈川縣警局辦理,不過東京警視廳也在協同調查,我就是這方面的負責人。」

  「那可辛苦你了……土肥先生出了這件事,真叫人傷心。」峰岡周一正色說道。「他是個好人,他創辦專業報紙,煞費苦心,為人善良正派。」

  「所以,警視廳很希望能早日破案。只是,坦白來說,遺憾的是,到現在連一點頭緒都沒有。」

  「我們在報紙上看到,說是土肥先生同一個女人到相模湖去,這女人有些特別。」

  「可不是,那女人至今下落不明,所以,我們打算改變搜查辦法。誠誠懇懇地從頭做起。」

  「請等一等。」峰岡周一說,「這是你們的辦案機密,有必要告訴我們這樣的人嗎?」

  「不,既然請你幫忙,只好把機密講給你聽。我希望你保密。」

  「好!我明白了。」

  「那麼,我想請教一下你同土肥先生在他生前的關係,我看,你並不反對吧。」三原紀一的眼角帶著輕輕笑意。

  「也就是說,你是想讓我設法肯定,我的確不在兇殺案的現場。」峰岡周一的臉上泛出苦笑。

  「當然,峰岡先生是不會在現場的。只是警方正在調查土肥先生生前的每一位朋友,如果把你一個除外,別人會批評我們不公平。只調查他們,不查另外的人。」

  「這一點我很瞭解。當事人總要仔細才好。所以請你不要擔心。噢,對了,過去已經有一位暗探到我這裡來,過問一番了。」

  「實在打擾你,」三原欠身致意。「我已經聽過他的報告。你是在二月六日下午三時乘搭日本航空公司飛機,從羽田機場飛往福岡的。」

  「可不是,我對那位暗探先生講過了。」

  「然後,你到門司的和布刈神社,通宵參觀祭禮。」

  「對的,對的。」福岡點頭。

  「然後,七號早晨八點鐘左右,到了小倉的大吉旅館,睡覺休息。」

  「不錯。」

  「那時候,你接到東京打來的通知土肥先生死亡的電報。」

  「不錯,我對那位暗探先生這樣講的。」

  「說到這裡,我要請問峰岡先生一個問題,」三原警司點燃一支香煙說道:「給你打電報的人,是哪一位先生呢?」

  峰岡的眼神毫無變化,靜靜答道:「是敝公司的值班員,他知道我要住在小倉的旅館,所以一接到土肥先生的死訊,馬上就打電報給我。」

  「這麼說,他知道你同土肥先生很熟絡?」

  「是啊。我們時常在一起喝酒。所以,值班員看了當天早報上的消息,吃了一驚。因為土肥並不是尋常而死,而是被殺死的。」

  三原紀一聽了,覺得尚屬自然。他記得自己也是在報上看到這條消息的。早報大概是六點到六點半鐘送到,如果打電報到小倉,九點鐘到達,時間大致相合。

  相模湖的屍體是頭一天晚上十二時稍過被發現的,報館拿到這條消息,大概是七日上午一點鐘左右。所以,還能趕上時間,作為最後消息。

  「這一點我明白了!」三原點頭。「峰岡先生對於門司的和布刈神社的祭禮很熟悉?」

  「不,不熟,」峰岡朗然笑道。「我對於俳句多少有點愛好,只是水平很低,平時在俳句全集裡,看到冬天以和布刈祭禮為題的俳句很多。聽說是每年舊曆除夕到年初一早晨,要到海邊割收裙帶菜祭神,所以很想去開開眼界。可巧這一次有到福岡出差的機會,就順便觀光,提早一天啟程,下午三點鐘搭乘日本航空公司飛機前往。」

  「和布刈神社祭禮,聽說近年很有號召力。你是在下午七點十分坐飛機到達福岡機場的?」

  「是的,是的。」

  「飛機沒有多少乘客?」

  「不,從東京一開出就是滿座,一個空位也沒有。」

  「是嗎?從那裡直接去了門司?」

  「從板付機場坐營業汽車飛奔到博多。到火車站時,七點四十分。時間還富餘,就在博多街上吃了飯,才搭上開往門司港的火車。等我想一想啊。那是二十一點四十八分的慢車。到門司港車站的時候,是二十三點二十三分。」

  「噢。那麼,離著二月七號只有半個鐘頭了。」

  「可不是。還有三十七分鐘就是農曆新年了。」

    三

  「下了車,我就從門司港車站乘營業汽車去和布刈神社。」峰岡周一大大方方地說道。「到了那裡,大吃一驚,已經是人山人海。雖然是半夜,觀光巴士不知開來了多少輛!」

  「祭禮很熱鬧嗎?」

  「十分莊嚴隆重。燈光全熄,神官們高持火把,下海割菜,很有些神祕色彩。」峰岡半閉眼睛,回想當時的情況。

  「你的多年宿願,也就一旦得償了。」三原有意地核對他的話。

  「可不是。我還帶著照像機,給祭禮照了像。」

  「怎麼,還照了像?」三原紀一大吃一驚。

  在沒有訪問峰岡以前,三原總覺得峰岡從在福岡下飛機起,直到第二天早晨八點鐘出現在大吉旅館為止,無法得到證實。可是現在,這不就是有力證據嗎?三原覺得,自己是多疑了。

  「你現在還有這批照片嗎?」三原問道。

  「當然,這批照片,我作為紀念品妥善保存起來。我這裡有照簿,你看不看?」

  「能給我看嗎?」

  「可以,可以。」

  峰岡周一走出客廳,轉眼間,腋下夾著一個大型照片簿進來。

  「就是這個。」他遞給三原紀一。

  「我欣賞一下吧。」

  三原掀開第一頁往後看,祭禮的照片就在中間,明信片大小。

  似乎是三S最快菲林拍攝的,色調很好。果然如峰岡剛才所講那樣,神官繫著白束帶,走進大海裡面,把衣角捲起到大腿上,一個人手持鐮刀,一個人手抱木桶,一個人高舉火把。

  這批照片共有五幀,構圖不同。神官的特寫鏡頭是一張,神社周圍大殿是一張,另外幾張則是觀光群眾、松樹等等。

  三原紀一又翻過一頁,突然發現,裡面的照片內容與前一頁截然不同。

  是一個規模很大的假山,上面倒掛著瀑布般的泉水,一個二十二三歲身穿和服的少女,笑嘻嘻地站在假山前面。

  「這是哪一位?」三原問道。

  「這個嘛!」峰岡搔頭。「我在大吉旅館休息的時候,還剩下幾張菲林,就賣了個人情,給旅館女工照了幾張。」

  「原來如此!相當漂亮呢!」三原又仔細地多看了一眼。

  「是個頂活潑的女孩子,我回到東京後,寄了幾張給她。」

  這倒是旅行時常有的事。

  三原紀一向峰岡提出要求:「我想把這本照片簿,借回兩三天。」

  峰岡周一為之一驚。

  「我這本照片簿有什麼問題?」

  「不是對你有什麼懷疑,而是想把這幾張照片研究一下。」

  「是嗎,那沒有辦法,只好請你拿回去了。」峰岡點頭。「照片很壞,可是不會有錯。」

  「唐突要求,很對不起。」三原闔上照相簿。

  「照片之外,我還作了幾首俳句,紀念和布刈神社的祭禮,水平很低,不值一看。」峰岡周一笑說,臉上絲毫沒有不悅的樣子。

  三原也微笑說道,「最好也借來看看。」

  「不行,不行,還沒有到發表的時候。」

  「峰岡先生的趣味很高尚啊!我們警視廳裡勸我加入俳句團體,只是我水平很低,難以應付。」

  「這話不對,只要去做,水平高不高怕什麼?」兩人一起大笑起來。

  「打擾你很久了。」三原紀一說。「最後我還要問一句,你從小倉的大吉旅館出來,是馬上去福岡的?」

  「是的。我接到電報之後,就覺得無法在旅館那裡再留下去。馬上結了賬,乘火車到福岡。在那裡的大東公司談了一小時的話,下午四點三十分坐『朝風號』火車,第二天早晨九點三十分回到東京。」峰岡周一一口氣回答。

  「噢,提起那封電報,」三原說:「從東京到小倉有直通電話,為什麼要打電報,而不掛電話呢?」三原提出了自己的疑問。

  「這個原因嗎?」峰岡瞇起眼睛答道,「似乎是為了考慮到花費。電報的急電是二十字八十八圓,可是東京小倉間的電話費用是每次四百八十圓,兩次就要一千圓。八十八圓和一千圓,差得未免太多了。」

  原來如此,這個說明是講得通的。三原紀一解除了這項疑問。

  三原又問起,在福岡吃中飯的餐館是什麼名稱。峰岡和顏悅色地答道,在車站附近名叫「春梅」。

  三原紀一把照片簿帶回警視廳,立刻把鑑識課的人叫來。

  「請你把這上面的照片全部翻拍出來。」

  那技術員看了看,問道:「每一張要翻拍幾張?」

  「三張差不多了。」

  三原把這件事辦完,點燃香煙仔細思索,把剛才峰岡周一的話,一一分析。此外,他又做了一項計劃。

  照片大概明天早晨翻拍成功,一份寄往門司警察局,一份寄給福岡警察局的探員鳥飼重太郎。

  這是因為,說不定和布刈神社祭禮的照片並不是今年的照片。祭禮的情況每年相同,去年的照片也可以使用。他疑心峰岡在偽造。

  要是由門司警察署調查,就可以判定那是今年的照片,還是去年的照片。和布刈的五幀照片中,應該有只有今年才露面的人物。

  給鳥飼重太郎的照片,則附加自己以上的意見,希望協助,在九州也展開調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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