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arning: is_file(): File name is longer than the maximum allowed path length on this platform (4096): <?xml version="1.0" encoding="utf-8"?> <!DOCTYPE html PUBLIC "-//W3C//DTD XHTML 1.1//EN" "http://www.w3.org/TR/xhtml11/DTD/xhtml11.dtd"> <html xmlns="http://www.w3.org/1999/xhtml" xml:lang="zh-TW"> <head> <title>九、另一個人</title> <link href="stylesheet.css" type="text/css" rel="stylesheet" /> <link rel="stylesheet" type="application/vnd.adobe-page-template+xml" href="page-template.xpgt"/> </head> <body> <div> <h3>九、另一個人</h3><br /><br />  我悶哼了一聲:「就那麼簡單?」<br /><br />  黃蟬苦笑:「這還簡單?到現在為止,還一點線索都沒有,連人都丟了。」<br /><br />  我揮了揮手:「你有甚麼接收訊號的儀器要擺出來,只管請便。」<br /><br />  黃蟬道:「不必了,那鷹──」<br /><br />  我陡然打斷了她的話頭:「那神鷹!」<br /><br />  黃蟬的俏臉之上,現出了十分複雜的神情,過了片刻,她才道:「我稱那鷹為神鷹,也不為過,而且我相信,牠一定會有所發現!」<br /><br />  我剛才「提醒」她,自然是基於對她討好紅綾的明顯不滿,她自然也知道,所以才作了這樣的解釋。但是她的解釋,當然不能消除我的不滿。<br /><br />  我半轉過臉去,沒有再說甚麼,黃蟬先說完了剛才被我打斷了話頭的那句話:「若有訊號回來,我立刻就可以知道!」我並沒有去問她,訊號的接收儀何在。在領教過了身體內可以藏有小型核武器的情況之後,沒有甚麼是不可能的了。這時如果她告訴我,訊號接收儀,就在她的腦部,我也會深信不疑。<br /><br />  黃蟬接著,又嘆了一聲,幽幽地道:「其實,我們沒有不可以成為朋友的道理。」<br /><br />  我盯了她半晌,才道:「太有了,你是一個強權勢力的代表,而我只是一個普通人──和全世界的普通人有同樣的一個理念:願世界上所有的強權勢力,都煙飛灰滅,消失無蹤!」<br /><br />  黃蟬抿著嘴,好一會不出聲,才道:「那麼至少在找尋的下落上,我們可以合作。」<br /><br />  我疾聲道:「說到合作,雙方必須坦誠相對。」<br /><br />  黃蟬一揚眉:「我們可以坦誠相對!」<br /><br />  我提高了聲音:「好,那麼,請告訴我,在山上,那塊大石旁,你發現了甚麼?」<br /><br />  我曾發現她目注一處大石,神色有異,卻又不知原因,所以這時提出來責問她。<br /><br />  黃蟬呆了一呆,反問道:「有嗎?」<br /><br />  我用力點頭:「有,可能只有百分之一秒,在你臉上顯露你看到了甚麼值得注意的事,但是恰好給我看到了!」<br /><br />  黃蟬伸手,在她自己的臉上撫摸著,然後,又雙手掩住了臉一會,這才道:「我是一個不合格的特務,竟無法控制自己的表情。」<br /><br />  我冷冷地道:「不必太自責,只不過是湊巧而已。」<br /><br />  黃蟬不等我再問,就道:「在那塊大石上,我看到了有人留下來的暗號。」<br /><br />  儘管她說得認真,但我仍然立即嗤之以鼻──秋英是一個「白癡」,只能在腦中接受簡單的訊號,根本沒有能力留甚麼暗號給她!<br /><br />  當然是我的神情告訴了黃蟬我不相信她的話,所以她急急有了說明──雖然我心中對黃蟬始終有芥蒂,但那全然是由於她的身分異特之故。事實上,和她打交道,可以說是賞心樂事。第一,她極其聰明,鑑貌辨色,話頭醒尾,幾乎不必明言,她就能明白你的意思,和聰明人打交道,自然是樂事。其次,她容貌體態,都俏麗絕倫,賞心悅目,雖沒有「內在美」,但是和一個母夜叉相處,或是和一個美女,當然寧願選美女了。<br /><br />  這時,她急急道:「當然不是秋英留下的暗號,她甚麼也不懂,怎會留下甚麼暗號。」<br /><br />  我「哦」地一聲,故意道:「不是秋英,莫非是那蒙面人留下的不成?」<br /><br />  黃蟬低嘆了一聲,似乎在感嘆我對她的態度,始終不友善,但是她卻並沒有提出抗議,只是道:「我不知道是誰──令我震驚的是,留下來的暗號,是絕對秘密的,知道的人,只有十三個。」<br /><br />  我皺了皺眉──這情形並不出奇,任何人都可以自創一種只有他自己一個人明白的暗號,但為甚麼是「十三個」人呢?<br /><br />  黃蟬立刻道:「一個是暗號的創造人,其他,是我們十二個。」<br /><br />  我「哦」地一聲。我明白,「我們十二個」的意思,和黃蟬同一身分的女特務,一共有十二個,黃蟬是其中之一。<br /><br />  這十二個以花為姓名,自小便接受匪夷所思訓練,而成為強權勢力的「人形工具」,我對她們並不陌生,而且,也知道其中幾個的結果──海棠成了外星人,徹底摒棄了她心目中醜惡的地球。柳絮和康維十七世這個新形成的生命在一起,水紅最幸運,和柳絮一起,脫離了強權的控制。<br /><br />  這些美麗的女孩子,都和原振俠醫生有過種種事件,我只是間接知道一些。<br /><br />  眼前的這個黃蟬,是和我見面最多的一個了。<br /><br />  黃蟬居然知道我在想甚麼,她道:「似乎我們一生的訓練,都敵不過原振俠醫生的魅力!」<br /><br />  我笑了一下:「老和尚告訴小和尚,女人是老虎。」<br /><br />  這是一個老故事了,黃蟬自然一說就明白,她現出嚮往的神情:「很可惜,據說,這位俊俏古怪又多情的好男兒,下落不明了。」<br /><br />  看來她大有會一會原振俠的意思,我嘆了一聲:「他的情形太複雜了,有機會或會詳告。」<br /><br />  當我這樣說的時候,我心中不禁在想,若是原振俠遇上了眼前的這個美人兒,不知道又會迸出甚麼樣的火花來?<br /><br />  我沒有再想下去,追問:「既然是這樣的暗號,那一定是你的同類到了。」<br /><br />  我不說「你的同伴」,而說「你的同類」,那自然是無禮之至。她也不介意,卻緩緩搖了搖頭。<br /><br />  我不知她在弄甚麼玄虛,只是悶哼了一聲,她立即解釋:「要是是我們相互間留下了暗號,必然會有一個代表身分的標記,一看就知道是誰留下的。」<br /><br />  我不耐煩:「那又是怎麼一回事?」<br /><br />  黃蟬欲語又止:「這實在是沒有可能的事──」<br /><br />  我有點惱火:「已經發生了的事,這有甚麼不可能的,是誰留下的暗號?」<br /><br />  問到這裏,我陡地想起,剛才她說過,那特有的暗號,只有十三個人知道,除了她們十二個之外,知道的是暗號的創辦人。<br /><br />  如今,她說那暗號不是她們十二個所留的,那當然是暗號的創辦人了!<br /><br />  所以,我疾聲問:「暗號的創辦人是誰?」<br /><br />  我自以為這個問題,問中了要害,卻不料白素的聲音,自樓梯上傳來:「你本末倒置了,怎麼不先問暗號的內容是甚麼?」<br /><br />  我循聲看去,白素和紅綾,一起自樓上走下來,她們顯然站在樓梯上已有一會兒了。<br /><br />  黃蟬立即道:「白姐說得是,那留在石上的暗號說,秋英不會有危險,叫我不必費心機去找,找也找不著,找到了也沒有用。」<br /><br />  我表示疑惑:「甚麼暗號,能表達那麼豐富的內容?」<br /><br />  黃蟬道:「是,這種暗號,比現代速記,要好十倍都不止!」<br /><br />  我再問:「暗號的創辦人是誰?暗號是他留下來的?」<br /><br />  黃蟬道:「我不知道暗號是甚麼人留下來的,照說只可能是創始人,可是又實在沒有可能──」<br /><br />  她說到這裏,我再也忍耐不住,疾聲喝道:「那創始人是誰?」<br /><br />  黃蟬忙道:「我說!是鐵蛋鐵大將軍!」<br /><br />  我陡然一震,一時之間,竟不知如何反應才好。這個答案,其實並不突兀,而且還應該在意料之中,因為當鐵大將軍權勢薰天之時,正是他負責整個情報工作之時。<br /><br />  所謂「她們十二個」的訓練培養,鐵大將軍都是主持人之一,那麼,他自創一套暗號供她們使用,不是正常之極的事情嗎?<br /><br />  但是我還是感到了震驚,那是由於,我和這位大將軍的關係太特殊了!<br /><br />  而且,我知道鐵大將軍在殘酷的權力鬥爭中摔下來,失勢之後,墮樓受創,雙腿折斷,有幸劫後餘生,在德國的農村之中隱居,不問世事,如何會來到這裏,在石塊上留下暗號。<br /><br />  黃蟬自然也想到了這一點,所以才在事先,說那是不可能的事!<br /><br />  我在雜亂的思緒之中,立即又聯想到了鐵大將軍的兒子鐵天音──這個悲劇性的人物,由於少年時目睹了血肉橫飛的政治權力鬥爭,刺激過甚以致有間歇性的不正常精神狀態的發作,為了他的這個病,我和他在苗疆,幾乎因為誤會而鑄下了彌天大錯。<br /><br />  這鐵天音雖然已是專業醫生,但是性好活動,難道是他?莫非是鐵大將軍把有關暗號的事,告訴了自己的兒子?鐵大將軍失勢之後,雖說已看透了世情,真心歸隱,但當年指揮百萬大軍,轉戰沙場,叱吒風雲的大將軍,晚年寂寞難耐,向自己唯一的親人,訴說一下當年的風光得意之事,也在情理之中。<br /><br />  如此說來,那蒙面人難道是鐵天音?<br /><br />  一想到這裏,我忙問:「那絕密保險庫的出入方法,鐵將軍知不知?」<br /><br />  黃蟬像是早已料到我有此一問,立時道:「最初創設之後到如今,方法經過更改,那是鐵大將軍出事之後的事了,所以,如今的方法,他不可能知道。」<br /><br />  我立時向白素望去,白素道:「不必問我,問黃姑娘好了!」<br /><br />  我和白素之間,已到了心意相通的地步,她知道我是要問她,是不是有鐵天音最近的消息,如何方可以和他聯絡,而白素料到,黃蟬也必然留意過鐵大將軍的這一條線,所以叫我問她。<br /><br />  (有關鐵大將軍的事,散見於《探險》、《繼續探險》、《大秘密》及《少年衛斯理》諸故事之中。)<br /><br />  黃蟬也立時應聲道:「鐵天音在苗疆的貧困地區行醫,他和一個叫何先達的人合作,一行西醫,一行中醫,活人無數,方圓千里的少數民族,尊他們為天上派下來的大救星!」<br /><br />  我和白素,「啊」地一聲,大是感慨。<br /><br />  當年和他在苗疆分手之後,只盼他自小受刺激形成的疾病,得以醫治,看來何光達的內家氣功,已經奏效,他們兩人在苗疆行醫,拯黎民於水火,那真是功德無量了。<br /><br />  黃蟬又道:「近兩三年,他一直沒離開過苗疆。」<br /><br />  我望了黃蟬半晌,黃蟬忙道:「那不關我的事,他身分特殊,要受監視,每一個和他這樣身分的人,都不能免,別說是兒子,老子也不能免。」<br /><br />  我嘆了一聲,沒有再說甚麼──那種事,當然不能怪黃蟬,當他們的最高首領狂吼「別在我房間裝竊聽器」之時,黃蟬只怕還未出生,連最高首領尚且如此,那只好說是,一個極權勢力既已建成,一切可怖卑鄙的手段,也隨之而生,連建立者本身,也難以避免,「作繭自縛」這句成語,怕就是這個意思吧!<br /><br />  一時之間,我們幾個人的心中,都有同一疑問:「那會是誰?」<br /><br />  自然,這個疑問,必須建立在對黃蟬的話,深信不疑這一點上。黃蟬自己也明白這一點,所以她道:「那暗號還在,一共是幾個符號,我可以帶你們去看。」<br /><br />  白素道:「不必勞師動眾了──我想,留下那暗號的,是把秋英帶走的那蒙面人!」<br /><br />  黃蟬聽了,欲語又止,我則點頭表示同意:「先假設這蒙面人,不知通過了甚麼途徑,得知了許多秘密,包括特殊的暗號,和出入秘庫的方法等等。」<br /><br />  黃蟬接受了我的假設,提出了新的疑問:「他把秋英帶走的目的何在?」<br /><br />  我吸了一口氣:「這一點最令人不解,照說,他要帶走秋英,在他盜寶的時候,要把秋英弄走,易如反掌,何必等到現在?」<br /><br />  白素表示不同意:「秋英是一個活人,那時要弄走她,當然有困難!」<br /><br />  我反駁:「如今的情形,不是他把秋英劫走,而是秋英自願跟他走的!」<br /><br />  白素想了一想:「或許,是那時時機尚未成熟吧!」<br /><br />  白素這樣說法,聽來很是牽強,我以為白素只是順口說說的,沒料到後來事態的發展,竟證明大有道理。<br /><br />  我們在討論推測,紅綾在一旁,很少發表意見,但是她聽得十分用心,這時,她道:「關鍵全在那個小姑娘的身上。」<br /><br />  她老氣橫秋,稱秋英為「小姑娘」,自然是由於秋英纖弱的外型,得來的印象。她這樣說法,頗令我們感到突兀。<br /><br />  因為從各個角度來看,關鍵人物,都應該是那個蒙面人,和秋英有甚麼關係?何以紅綾獨排眾議?難道她也懷疑秋英洩露了秘密?<br /><br />  一時之間,我們的目光,都集中在她的身上。<br /><br />  紅綾道:「我感到,秋英跟著那蒙面人離去的時候,像是很有默契。」<br /><br />  我呆了一呆,對於紅綾的這種說法,我不能表示甚麼意見,因為當時,她在場,我不在場。<br /><br />  白素道:「你是說,蒙面人曾給秋英看了一樣甚麼東西,秋英就……明白了。」<br /><br />  紅綾道:「或許是給她看了甚麼東西,也或許是向她作了一個甚麼手勢,又或許是……說了一句話?總之,她是向秋英傳遞了一個甚麼訊息,秋英一看就明白,所以才會跟他走的。」<br /><br />  紅綾說完之後,又補充了一句:「不然,秋英的武術根底極深,任何人要強逼把她帶走,不是易事。」<br /><br />  我和白素,向黃蟬望去,徵詢她的意見。黃蟬點頭:「秋英由於心無旁騖,所以武術的造詣極深,在我們十二個人之中,以她為首。」<br /><br />  黃蟬的話,又在意料之中,又出乎意料之外。在意料之中的是,在那樣的環境之中,有明師高人指點,秋英除了習武之外,甚麼別的心思也沒有,自然容易精通,中國的傳統武術,尤其是內家氣功,最講究修練者精神集中,抱元歸一,雜念叢生的,一定難以達到最高境界,所以秋英的武學修為高,是意料之中的事。<br /><br />  但是她的外型,看來如此弱不禁風,又實在難以叫人聯想到她會身懷絕技,若謂「真人不露相」,秋英可以說是世界之最了。<br /><br />  黃蟬在肯定了紅綾的一點意見之後,神情又疑惑之至:「可是,她……和蒙面人之間,又怎麼會有默契?」<br /><br />  紅綾很是得意:「這就是我說她是關鍵的原因了,她究竟是怎樣的一個人,黃姐姐,你雖然說你是她最親近的一個人,可是你知道麼?」<br /><br />  黃蟬先是一呆,接著是欲言又止。猜想她原來是想脫口說「我當然知道」,但是一轉念間,又覺得自己未必知道,所以又把話縮了回去。<br /><br />  接著,她嘆了一聲:「我以為知道,可是看來,還是不知道。」<br /><br />  我和白素,對紅綾的分析,都大感有趣──她的分析看來不依常規,只憑一己靈感,但是卻又奇峰突起,在毫無頭緒的悶局之中,頗有醒人心神之妙。<br /><br />  我反問:「那麼,你說她是怎樣的一個人?」<br /><br />  紅綾搔頭:「不知道,但是我知道她絕非一個頭腦簡單,只憑人家發給她的訊號行事的人,她有比常人更豐富精采的內心世界!」<br /><br />  紅綾對秋英竟然作出了這樣的評價,很出人意表,黃蟬道:「你和她相處,不過幾小時!」<br /><br />  紅綾道:「是,時間很短,但我們兩人一鷹,是真正相處,是憑各自的心靈力量交流,而不是用儀器發出訊號給她接收。」<br /><br />  黃蟬揮了揮手:「你們的心靈交流之中,你得到了甚麼?」<br /><br />  紅綾皺著眉,眉心打了一個大結,我看了之後,忍不住伸手,在她的眉心,按了一下。紅綾道:「黃姐姐,照你的敘述,秋英對世上的一切,所知極少,她甚至應該不知世上有鷹這種禽鳥存在?」<br /><br />  黃蟬的神情,剎時之間,也變得很是疑惑,顯然她認為紅綾所說的有理。<br /><br />  她遲疑道:「她見了那鷹,覺得有趣,和鷹玩耍,也是很普通的事。」<br /><br />  紅綾搖頭:「黃姐姐,你叫那鷹為『神鷹』,牠通靈之至,絕不會和普通人玩耍,而且,秋英一和那鷹在一起,就像是一個熟練的馴鷹專家一樣,她和鷹兒的一些……『共同語言』,連我都不知道,她和鷹兒還聯合起來笑我不懂!」<br /><br />  這一番話,聽得我們三人,大是錯愕,我連連作手勢:「你說清楚一些,你這樣說,想說明甚麼?」<br /><br />  紅綾一字一頓:「我是說,秋英腦中,有著完整的記憶系統,她不是又聾又啞的殘廢。」<br /><br />  黃蟬陡地叫了起來:「不可能!」<br /><br />  紅綾也大聲道:「一定是,只是她的情形有些特別,她似乎並不能由心運用她腦部的記憶,要依靠某種誘發,才能觸動,例如那鷹引發了她記憶部分中對鷹的所知,那蒙面人不知用甚麼方法,引發了她的另一些記憶,使她跟著他走了。」<br /><br />  紅綾侃侃而談,不但對她所說的一些奇特現象,充滿了信心,而且,還說得條理分明。雖然她所用的字句,有時很生硬,聽來不是很順耳,但是我們都明白。<br /><br />  聽她說到後來,我心中駭然,失聲叫道:「天,你說的,她不能由心控制的記憶,是說那是她前生的記憶?」<br /><br />  在我這樣說的時候,白素和黃蟬,也不由自主,發出了低呼聲。<br /><br />  紅綾道:「我不敢肯定是不是她的前生記憶。但是可以肯定,她的腦中,必然有一組十分完整,而且十分異特的記憶在。」<br /><br />  我們相顧無語,心中的疑問相同,這個疑問是:秋英會是誰?<br /><br />  這個疑問,乍看不通之至,應該問得詳細一些:秋英的前生是誰?<br /><br />  或者:秋英腦中的記憶,原來屬於甚麼人?<br /><br />  一時之間,我們都為紅綾這種奇異而大膽的推測,而感到震驚,然而卻又不得不承認,紅綾的推測,很能夠解釋一些謎團。<br /><br />  黃蟬最先有了反應,她結結巴巴地道:「秋英……秋英她是潛伏的敵人?不……不……秋英的腦中,有著潛伏的敵人?」<br /><br />  我大聲道:「未必是敵人,那是一組記憶,屬於另一個人,那另一個人,或者和她有關連,是她的前生,那麼,她就是這個人的轉世,或者和她一點關係也沒有,只是侵入了她的腦部──這兩種情形,都不是很罕有,我都曾經歷過好幾次了!」<br /><br />  黃蟬在理智上很能接受我的解釋,但是在感情上,她顯然難以接受,她不斷搖頭,神情變幻莫測,但都是不相信的神情。<br /><br />  又過了一會,她又問:「這……是不是說,如果是她洩露了秘密,那其實洩露秘密的不是她,而是她腦中的那『另一個人』?」<br /><br />  我點頭:「可以這樣說。」<br /><br />  黃蟬雙手捧住了頭,走到了一角,紅綾有點不明白:「黃姐姐怎麼啦?」<br /><br />  我道:「她無法使她的領導接受這個推測。」</div></body></html> 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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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號之二

暗號之二 線上小說閱讀

九、另一個人



  我悶哼了一聲:「就那麼簡單?」

  黃蟬苦笑:「這還簡單?到現在為止,還一點線索都沒有,連人都丟了。」

  我揮了揮手:「你有甚麼接收訊號的儀器要擺出來,只管請便。」

  黃蟬道:「不必了,那鷹──」

  我陡然打斷了她的話頭:「那神鷹!」

  黃蟬的俏臉之上,現出了十分複雜的神情,過了片刻,她才道:「我稱那鷹為神鷹,也不為過,而且我相信,牠一定會有所發現!」

  我剛才「提醒」她,自然是基於對她討好紅綾的明顯不滿,她自然也知道,所以才作了這樣的解釋。但是她的解釋,當然不能消除我的不滿。

  我半轉過臉去,沒有再說甚麼,黃蟬先說完了剛才被我打斷了話頭的那句話:「若有訊號回來,我立刻就可以知道!」我並沒有去問她,訊號的接收儀何在。在領教過了身體內可以藏有小型核武器的情況之後,沒有甚麼是不可能的了。這時如果她告訴我,訊號接收儀,就在她的腦部,我也會深信不疑。

  黃蟬接著,又嘆了一聲,幽幽地道:「其實,我們沒有不可以成為朋友的道理。」

  我盯了她半晌,才道:「太有了,你是一個強權勢力的代表,而我只是一個普通人──和全世界的普通人有同樣的一個理念:願世界上所有的強權勢力,都煙飛灰滅,消失無蹤!」

  黃蟬抿著嘴,好一會不出聲,才道:「那麼至少在找尋的下落上,我們可以合作。」

  我疾聲道:「說到合作,雙方必須坦誠相對。」

  黃蟬一揚眉:「我們可以坦誠相對!」

  我提高了聲音:「好,那麼,請告訴我,在山上,那塊大石旁,你發現了甚麼?」

  我曾發現她目注一處大石,神色有異,卻又不知原因,所以這時提出來責問她。

  黃蟬呆了一呆,反問道:「有嗎?」

  我用力點頭:「有,可能只有百分之一秒,在你臉上顯露你看到了甚麼值得注意的事,但是恰好給我看到了!」

  黃蟬伸手,在她自己的臉上撫摸著,然後,又雙手掩住了臉一會,這才道:「我是一個不合格的特務,竟無法控制自己的表情。」

  我冷冷地道:「不必太自責,只不過是湊巧而已。」

  黃蟬不等我再問,就道:「在那塊大石上,我看到了有人留下來的暗號。」

  儘管她說得認真,但我仍然立即嗤之以鼻──秋英是一個「白癡」,只能在腦中接受簡單的訊號,根本沒有能力留甚麼暗號給她!

  當然是我的神情告訴了黃蟬我不相信她的話,所以她急急有了說明──雖然我心中對黃蟬始終有芥蒂,但那全然是由於她的身分異特之故。事實上,和她打交道,可以說是賞心樂事。第一,她極其聰明,鑑貌辨色,話頭醒尾,幾乎不必明言,她就能明白你的意思,和聰明人打交道,自然是樂事。其次,她容貌體態,都俏麗絕倫,賞心悅目,雖沒有「內在美」,但是和一個母夜叉相處,或是和一個美女,當然寧願選美女了。

  這時,她急急道:「當然不是秋英留下的暗號,她甚麼也不懂,怎會留下甚麼暗號。」

  我「哦」地一聲,故意道:「不是秋英,莫非是那蒙面人留下的不成?」

  黃蟬低嘆了一聲,似乎在感嘆我對她的態度,始終不友善,但是她卻並沒有提出抗議,只是道:「我不知道是誰──令我震驚的是,留下來的暗號,是絕對秘密的,知道的人,只有十三個。」

  我皺了皺眉──這情形並不出奇,任何人都可以自創一種只有他自己一個人明白的暗號,但為甚麼是「十三個」人呢?

  黃蟬立刻道:「一個是暗號的創造人,其他,是我們十二個。」

  我「哦」地一聲。我明白,「我們十二個」的意思,和黃蟬同一身分的女特務,一共有十二個,黃蟬是其中之一。

  這十二個以花為姓名,自小便接受匪夷所思訓練,而成為強權勢力的「人形工具」,我對她們並不陌生,而且,也知道其中幾個的結果──海棠成了外星人,徹底摒棄了她心目中醜惡的地球。柳絮和康維十七世這個新形成的生命在一起,水紅最幸運,和柳絮一起,脫離了強權的控制。

  這些美麗的女孩子,都和原振俠醫生有過種種事件,我只是間接知道一些。

  眼前的這個黃蟬,是和我見面最多的一個了。

  黃蟬居然知道我在想甚麼,她道:「似乎我們一生的訓練,都敵不過原振俠醫生的魅力!」

  我笑了一下:「老和尚告訴小和尚,女人是老虎。」

  這是一個老故事了,黃蟬自然一說就明白,她現出嚮往的神情:「很可惜,據說,這位俊俏古怪又多情的好男兒,下落不明了。」

  看來她大有會一會原振俠的意思,我嘆了一聲:「他的情形太複雜了,有機會或會詳告。」

  當我這樣說的時候,我心中不禁在想,若是原振俠遇上了眼前的這個美人兒,不知道又會迸出甚麼樣的火花來?

  我沒有再想下去,追問:「既然是這樣的暗號,那一定是你的同類到了。」

  我不說「你的同伴」,而說「你的同類」,那自然是無禮之至。她也不介意,卻緩緩搖了搖頭。

  我不知她在弄甚麼玄虛,只是悶哼了一聲,她立即解釋:「要是是我們相互間留下了暗號,必然會有一個代表身分的標記,一看就知道是誰留下的。」

  我不耐煩:「那又是怎麼一回事?」

  黃蟬欲語又止:「這實在是沒有可能的事──」

  我有點惱火:「已經發生了的事,這有甚麼不可能的,是誰留下的暗號?」

  問到這裏,我陡地想起,剛才她說過,那特有的暗號,只有十三個人知道,除了她們十二個之外,知道的是暗號的創辦人。

  如今,她說那暗號不是她們十二個所留的,那當然是暗號的創辦人了!

  所以,我疾聲問:「暗號的創辦人是誰?」

  我自以為這個問題,問中了要害,卻不料白素的聲音,自樓梯上傳來:「你本末倒置了,怎麼不先問暗號的內容是甚麼?」

  我循聲看去,白素和紅綾,一起自樓上走下來,她們顯然站在樓梯上已有一會兒了。

  黃蟬立即道:「白姐說得是,那留在石上的暗號說,秋英不會有危險,叫我不必費心機去找,找也找不著,找到了也沒有用。」

  我表示疑惑:「甚麼暗號,能表達那麼豐富的內容?」

  黃蟬道:「是,這種暗號,比現代速記,要好十倍都不止!」

  我再問:「暗號的創辦人是誰?暗號是他留下來的?」

  黃蟬道:「我不知道暗號是甚麼人留下來的,照說只可能是創始人,可是又實在沒有可能──」

  她說到這裏,我再也忍耐不住,疾聲喝道:「那創始人是誰?」

  黃蟬忙道:「我說!是鐵蛋鐵大將軍!」

  我陡然一震,一時之間,竟不知如何反應才好。這個答案,其實並不突兀,而且還應該在意料之中,因為當鐵大將軍權勢薰天之時,正是他負責整個情報工作之時。

  所謂「她們十二個」的訓練培養,鐵大將軍都是主持人之一,那麼,他自創一套暗號供她們使用,不是正常之極的事情嗎?

  但是我還是感到了震驚,那是由於,我和這位大將軍的關係太特殊了!

  而且,我知道鐵大將軍在殘酷的權力鬥爭中摔下來,失勢之後,墮樓受創,雙腿折斷,有幸劫後餘生,在德國的農村之中隱居,不問世事,如何會來到這裏,在石塊上留下暗號。

  黃蟬自然也想到了這一點,所以才在事先,說那是不可能的事!

  我在雜亂的思緒之中,立即又聯想到了鐵大將軍的兒子鐵天音──這個悲劇性的人物,由於少年時目睹了血肉橫飛的政治權力鬥爭,刺激過甚以致有間歇性的不正常精神狀態的發作,為了他的這個病,我和他在苗疆,幾乎因為誤會而鑄下了彌天大錯。

  這鐵天音雖然已是專業醫生,但是性好活動,難道是他?莫非是鐵大將軍把有關暗號的事,告訴了自己的兒子?鐵大將軍失勢之後,雖說已看透了世情,真心歸隱,但當年指揮百萬大軍,轉戰沙場,叱吒風雲的大將軍,晚年寂寞難耐,向自己唯一的親人,訴說一下當年的風光得意之事,也在情理之中。

  如此說來,那蒙面人難道是鐵天音?

  一想到這裏,我忙問:「那絕密保險庫的出入方法,鐵將軍知不知?」

  黃蟬像是早已料到我有此一問,立時道:「最初創設之後到如今,方法經過更改,那是鐵大將軍出事之後的事了,所以,如今的方法,他不可能知道。」

  我立時向白素望去,白素道:「不必問我,問黃姑娘好了!」

  我和白素之間,已到了心意相通的地步,她知道我是要問她,是不是有鐵天音最近的消息,如何方可以和他聯絡,而白素料到,黃蟬也必然留意過鐵大將軍的這一條線,所以叫我問她。

  (有關鐵大將軍的事,散見於《探險》、《繼續探險》、《大秘密》及《少年衛斯理》諸故事之中。)

  黃蟬也立時應聲道:「鐵天音在苗疆的貧困地區行醫,他和一個叫何先達的人合作,一行西醫,一行中醫,活人無數,方圓千里的少數民族,尊他們為天上派下來的大救星!」

  我和白素,「啊」地一聲,大是感慨。

  當年和他在苗疆分手之後,只盼他自小受刺激形成的疾病,得以醫治,看來何光達的內家氣功,已經奏效,他們兩人在苗疆行醫,拯黎民於水火,那真是功德無量了。

  黃蟬又道:「近兩三年,他一直沒離開過苗疆。」

  我望了黃蟬半晌,黃蟬忙道:「那不關我的事,他身分特殊,要受監視,每一個和他這樣身分的人,都不能免,別說是兒子,老子也不能免。」

  我嘆了一聲,沒有再說甚麼──那種事,當然不能怪黃蟬,當他們的最高首領狂吼「別在我房間裝竊聽器」之時,黃蟬只怕還未出生,連最高首領尚且如此,那只好說是,一個極權勢力既已建成,一切可怖卑鄙的手段,也隨之而生,連建立者本身,也難以避免,「作繭自縛」這句成語,怕就是這個意思吧!

  一時之間,我們幾個人的心中,都有同一疑問:「那會是誰?」

  自然,這個疑問,必須建立在對黃蟬的話,深信不疑這一點上。黃蟬自己也明白這一點,所以她道:「那暗號還在,一共是幾個符號,我可以帶你們去看。」

  白素道:「不必勞師動眾了──我想,留下那暗號的,是把秋英帶走的那蒙面人!」

  黃蟬聽了,欲語又止,我則點頭表示同意:「先假設這蒙面人,不知通過了甚麼途徑,得知了許多秘密,包括特殊的暗號,和出入秘庫的方法等等。」

  黃蟬接受了我的假設,提出了新的疑問:「他把秋英帶走的目的何在?」

  我吸了一口氣:「這一點最令人不解,照說,他要帶走秋英,在他盜寶的時候,要把秋英弄走,易如反掌,何必等到現在?」

  白素表示不同意:「秋英是一個活人,那時要弄走她,當然有困難!」

  我反駁:「如今的情形,不是他把秋英劫走,而是秋英自願跟他走的!」

  白素想了一想:「或許,是那時時機尚未成熟吧!」

  白素這樣說法,聽來很是牽強,我以為白素只是順口說說的,沒料到後來事態的發展,竟證明大有道理。

  我們在討論推測,紅綾在一旁,很少發表意見,但是她聽得十分用心,這時,她道:「關鍵全在那個小姑娘的身上。」

  她老氣橫秋,稱秋英為「小姑娘」,自然是由於秋英纖弱的外型,得來的印象。她這樣說法,頗令我們感到突兀。

  因為從各個角度來看,關鍵人物,都應該是那個蒙面人,和秋英有甚麼關係?何以紅綾獨排眾議?難道她也懷疑秋英洩露了秘密?

  一時之間,我們的目光,都集中在她的身上。

  紅綾道:「我感到,秋英跟著那蒙面人離去的時候,像是很有默契。」

  我呆了一呆,對於紅綾的這種說法,我不能表示甚麼意見,因為當時,她在場,我不在場。

  白素道:「你是說,蒙面人曾給秋英看了一樣甚麼東西,秋英就……明白了。」

  紅綾道:「或許是給她看了甚麼東西,也或許是向她作了一個甚麼手勢,又或許是……說了一句話?總之,她是向秋英傳遞了一個甚麼訊息,秋英一看就明白,所以才會跟他走的。」

  紅綾說完之後,又補充了一句:「不然,秋英的武術根底極深,任何人要強逼把她帶走,不是易事。」

  我和白素,向黃蟬望去,徵詢她的意見。黃蟬點頭:「秋英由於心無旁騖,所以武術的造詣極深,在我們十二個人之中,以她為首。」

  黃蟬的話,又在意料之中,又出乎意料之外。在意料之中的是,在那樣的環境之中,有明師高人指點,秋英除了習武之外,甚麼別的心思也沒有,自然容易精通,中國的傳統武術,尤其是內家氣功,最講究修練者精神集中,抱元歸一,雜念叢生的,一定難以達到最高境界,所以秋英的武學修為高,是意料之中的事。

  但是她的外型,看來如此弱不禁風,又實在難以叫人聯想到她會身懷絕技,若謂「真人不露相」,秋英可以說是世界之最了。

  黃蟬在肯定了紅綾的一點意見之後,神情又疑惑之至:「可是,她……和蒙面人之間,又怎麼會有默契?」

  紅綾很是得意:「這就是我說她是關鍵的原因了,她究竟是怎樣的一個人,黃姐姐,你雖然說你是她最親近的一個人,可是你知道麼?」

  黃蟬先是一呆,接著是欲言又止。猜想她原來是想脫口說「我當然知道」,但是一轉念間,又覺得自己未必知道,所以又把話縮了回去。

  接著,她嘆了一聲:「我以為知道,可是看來,還是不知道。」

  我和白素,對紅綾的分析,都大感有趣──她的分析看來不依常規,只憑一己靈感,但是卻又奇峰突起,在毫無頭緒的悶局之中,頗有醒人心神之妙。

  我反問:「那麼,你說她是怎樣的一個人?」

  紅綾搔頭:「不知道,但是我知道她絕非一個頭腦簡單,只憑人家發給她的訊號行事的人,她有比常人更豐富精采的內心世界!」

  紅綾對秋英竟然作出了這樣的評價,很出人意表,黃蟬道:「你和她相處,不過幾小時!」

  紅綾道:「是,時間很短,但我們兩人一鷹,是真正相處,是憑各自的心靈力量交流,而不是用儀器發出訊號給她接收。」

  黃蟬揮了揮手:「你們的心靈交流之中,你得到了甚麼?」

  紅綾皺著眉,眉心打了一個大結,我看了之後,忍不住伸手,在她的眉心,按了一下。紅綾道:「黃姐姐,照你的敘述,秋英對世上的一切,所知極少,她甚至應該不知世上有鷹這種禽鳥存在?」

  黃蟬的神情,剎時之間,也變得很是疑惑,顯然她認為紅綾所說的有理。

  她遲疑道:「她見了那鷹,覺得有趣,和鷹玩耍,也是很普通的事。」

  紅綾搖頭:「黃姐姐,你叫那鷹為『神鷹』,牠通靈之至,絕不會和普通人玩耍,而且,秋英一和那鷹在一起,就像是一個熟練的馴鷹專家一樣,她和鷹兒的一些……『共同語言』,連我都不知道,她和鷹兒還聯合起來笑我不懂!」

  這一番話,聽得我們三人,大是錯愕,我連連作手勢:「你說清楚一些,你這樣說,想說明甚麼?」

  紅綾一字一頓:「我是說,秋英腦中,有著完整的記憶系統,她不是又聾又啞的殘廢。」

  黃蟬陡地叫了起來:「不可能!」

  紅綾也大聲道:「一定是,只是她的情形有些特別,她似乎並不能由心運用她腦部的記憶,要依靠某種誘發,才能觸動,例如那鷹引發了她記憶部分中對鷹的所知,那蒙面人不知用甚麼方法,引發了她的另一些記憶,使她跟著他走了。」

  紅綾侃侃而談,不但對她所說的一些奇特現象,充滿了信心,而且,還說得條理分明。雖然她所用的字句,有時很生硬,聽來不是很順耳,但是我們都明白。

  聽她說到後來,我心中駭然,失聲叫道:「天,你說的,她不能由心控制的記憶,是說那是她前生的記憶?」

  在我這樣說的時候,白素和黃蟬,也不由自主,發出了低呼聲。

  紅綾道:「我不敢肯定是不是她的前生記憶。但是可以肯定,她的腦中,必然有一組十分完整,而且十分異特的記憶在。」

  我們相顧無語,心中的疑問相同,這個疑問是:秋英會是誰?

  這個疑問,乍看不通之至,應該問得詳細一些:秋英的前生是誰?

  或者:秋英腦中的記憶,原來屬於甚麼人?

  一時之間,我們都為紅綾這種奇異而大膽的推測,而感到震驚,然而卻又不得不承認,紅綾的推測,很能夠解釋一些謎團。

  黃蟬最先有了反應,她結結巴巴地道:「秋英……秋英她是潛伏的敵人?不……不……秋英的腦中,有著潛伏的敵人?」

  我大聲道:「未必是敵人,那是一組記憶,屬於另一個人,那另一個人,或者和她有關連,是她的前生,那麼,她就是這個人的轉世,或者和她一點關係也沒有,只是侵入了她的腦部──這兩種情形,都不是很罕有,我都曾經歷過好幾次了!」

  黃蟬在理智上很能接受我的解釋,但是在感情上,她顯然難以接受,她不斷搖頭,神情變幻莫測,但都是不相信的神情。

  又過了一會,她又問:「這……是不是說,如果是她洩露了秘密,那其實洩露秘密的不是她,而是她腦中的那『另一個人』?」

  我點頭:「可以這樣說。」

  黃蟬雙手捧住了頭,走到了一角,紅綾有點不明白:「黃姐姐怎麼啦?」

  我道:「她無法使她的領導接受這個推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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