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arning: is_file(): File name is longer than the maximum allowed path length on this platform (4096): <?xml version="1.0" encoding="utf-8"?> <!DOCTYPE html PUBLIC "-//W3C//DTD XHTML 1.1//EN" "http://www.w3.org/TR/xhtml11/DTD/xhtml11.dtd"> <html xmlns="http://www.w3.org/1999/xhtml" xml:lang="zh-TW"> <head> <title>第九章:閻王檔案</title> <link href="stylesheet.css" type="text/css" rel="stylesheet" /> <link rel="stylesheet" type="application/vnd.adobe-page-template+xml" href="page-template.xpgt"/> </head> <body> <div> <h3>第九章:閻王檔案</h3><br /><br />  我想真正的答案,當然只有言王自己才知道。<br /><br />  我向他望去,他的反應很奇特,攤著雙手,好像知道我要問他什麼一樣,神情很是無可奈何,道:「別問我為什麼要告訴你,我現在正在後悔不及呢!」<br /><br />  我慢慢地走向他,在向前走去的時候,一直直視著他,他也同樣望著我,我想從他的眼神之中,瞭解他究竟是怎樣的一個人,我得到的答案是:率真直爽。<br /><br />  然而我實在無法接受這樣的結果,我放棄了對他瞭解的努力,而根據常識去判斷他的為人。<br /><br />  (要瞭解一個平常人尚且困難無比,何況是言王這樣複雜無比的人物。)<br /><br />  這時候我和他之間的距離已經相當近,我還是望著他,伸手向自己上衣口袋指了一指。言王立刻會意,他也不說話,先將雙手向我舉起,讓我看。<br /><br />  我這才注意到,他雙手都戴著手套。手套的質地看來很薄,又是皮膚的顏色,所以在剛才那種劍拔弩張的緊張情形下,我完全沒有留意到這一點。<br /><br />  言王不但自己舉起手,而且示意王蓮也舉手,王蓮又示意那些人舉手,好讓我看清楚他們的手上都戴著同樣的手套。<br /><br />  這時候我才注意到那些人都很年輕,他們望向我的時候,神情都非常佩服,而且很羨慕。我當然知道他們為什麼會有這樣的神情。他們都是伯勞鳥的訓練員,而剛才在「伯勞大戰」中輸了給我,在我身上見識到了如此高超奇妙的訓練術,當然會佩服得五體投地。<br /><br />  然後言王又向他們做了一個手勢,他們伸手向衣服口袋中,我以為他們會取出那種圓片來,誰知道他們取出來的卻是伯勞鳥。他們每個人雙手都拿著一隻伯勞鳥,依次向前走來,將手中的伯勞鳥給我看。<br /><br />  其實我不必近看,當他們將伯勞取在手中的時候,我已經看出那些伯勞鳥早已死得僵直了。<br /><br />  我也很容易就想到,伯勞鳥是為了銜過那種圓片,圓片上有毒,所以才死亡的。圓片上的毒,剛才言王曾經告訴戈壁沙漠,戈壁沙漠一聽就懂那是什麼毒,就知道我經歷了死裡逃生的一幕。<br /><br />  我看到那些人都有哀傷的神情,知道他們對伯勞有一定的感情在--要訓練一頭伯勞鳥並不容易,需要人鳥之間長時間的相處,可是要對訓練的鳥去完成這樣的任務,卻每一次都要犧牲一批,難怪負責訓練它們的人會感到難過。<br /><br />  我瞪了言王一眼,言王笑起來,神情有幾分不屑,道:「它們執行的是軍事任務,別說是鳥,就算是人,幾千年中外歷史,在戰爭中死亡的人,能算得清楚嗎?過去是、現在是、將來也是!想不到衛斯理如此婆媽!」<br /><br />  我給他數落得一時之間回不上話來。<br /><br />  而在這時候,我想的卻不是該如何回話,而是想到言王有超卓越的領悟他人身體語言的能力。剛才我伸手向口袋指了一指,他就知道我是在問他「圓片上有毒,碰也不能碰,如何拿取它」,言王就給我看他們手上的手套,而且進一步給我看中毒死了的伯勞。<br /><br />  我向他瞪了一眼,有責怪他驅使伯勞去送死的意思,他也立刻知道,向我發了一大篇議論。<br /><br />  這人,如果不是有這樣的身份,肯定可以和我成為非常好的朋友。<br /><br />  我當時無法反駁他的話,只好哼了一聲,他也不說什麼,用左手將右手手套除了下來,遞給我,我接過戴上,從口袋中取出那圓片來。<br /><br />  我已經對言王的一切能力高超毫無疑問,可是這時候還是看到言王的視線定在那圓片的時候,神情非常緊張,由此可知那圓片對他來說是何等重要!<br /><br />  我先向戈壁沙漠望去,看到他們望著圓片的樣子,十足是餓狼盯著肥羊一樣!我將圓片向他們伸了一伸,表示問他們是不是要這東西。<br /><br />  兩人從喉嚨中發出了一陣怪異的聲音,然後一起跳向後,大聲道:「衛斯理!我們是你的朋友!」<br /><br />  這句話聽在別人耳裡,可能一時之間不能夠明白是什麼意思,可是我聽了,卻再明白不過。<br /><br />  先發自他們喉嚨的那種聲音,是表示他們心裡實在非常希望可以得到這圓片--可是他們立刻想到,如果我將圓片給了他們,那麼衛斯理這個人的人品就變得十分低下--圓片雖然是我憑本領奪來的,可是對方曾提醒我它有毒。<br /><br />  對方能這樣做,表現了高尚的品格,我如果不回報,當然就品格低下,戈壁沙漠他們由於將我當成朋友,所以就不希望我給人家比下去,所以儘管他們非常希望得到那圓片,還是向後跳開。<br /><br />  戈壁沙漠真是好朋友,使我非常感動。我向他們點了點頭,就將圓片伸向言王。<br /><br />  這時候言王的反應倒也罷了,他平平常常地用左手接過我遞給他的圓片,而在他身旁的王蓮,反而激動無比,雙手揮動,想說什麼,卻又聽不清楚她在說什麼。<br /><br />  言王望著我,只是向我點了點頭,我也索性大方到底,道:「你不用謝我,我也不必謝你,我們大家扯平,誰也不欠誰。」<br /><br />  言王將手中的圓片交給了王蓮,老實不客氣,道:「好。我們從頭開始!以前一切不再存在。」<br /><br />  他說了之後,吸了一口氣,後退幾步,再向前走來,向我拱手,朗聲道:「在下言王,有事懇請衛先生鼎力相助,請賜少許時間。」<br /><br />  他竟然如此單刀直入,不過倒也不難應付,我道:「時間寶貴,少許者,是多少?」<br /><br />  言王側頭想了一想:「一分鐘如何?」<br /><br />  他的話處處都出人意表,我笑道:「十分鐘也無妨!」<br /><br />  言王高興之極,連聲道謝,我事先聲明:「我只聽閣下說是什麼事情,並不代表我答應會出什麼力!」<br /><br />  言王攤了攤手:「衛先生肯聽,已經足感盛情!」<br /><br />  他說著,就轉頭向王蓮:「你先帶人回去。」<br /><br />  王蓮神情非常不願意,道:「他們自己回去,我--」<br /><br />  言王等王蓮說完,就沉下臉--他這一變臉,嚇了我一跳,因為他從出現開始,一直給人一種並不認真,玩世不恭,甚至於有些嬉皮笑臉的感覺,可是這時候卻變得威嚴之極,令人望而生畏,王蓮是何等樣人物,也自然而然退了半步。<br /><br />  不過王蓮還想表示意見,言王卻一揮手,道:「不必說了,我要和衛斯理說的事情,是絕頂秘密,你不能聽!」<br /><br />  王蓮當然知道她不能聽的原因,是她的地位還不到這個級別,不到這個地位就不能接觸這個秘密,這是組織一向以來嚴格的規定,絕對不能違反。<br /><br />  王蓮沒有再說什麼,一揮手,就和那些人一起退了開去。<br /><br />  這時候最感到意外的就是我了。<br /><br />  因為我知道王蓮在組織中的地位很高,比朱槿和水葒還要高,至少也是將軍級的人馬。可是言王卻說她還不夠資格知道這個秘密。由此可知道秘密之非同小可。<br /><br />  然而言王為什麼要將這個秘密告訴我呢?<br /><br />  我隱隱感到,事情應該還是和光輝有關,然而卻完全無法設想它的內容。我又感到,只要我聽了這個秘密,就無可避免地會捲入這個秘密之中,肯定日後麻煩無窮。<br /><br />  可是剛才我已經一口氣答應--言王要求一分鐘,我慷慨地答應了十分鐘--現在要拒絕,實在難以反口。<br /><br />  我正在為難間,戈壁沙漠齊聲道:「兩位慢慢說,我們告辭了,那些儀器日後再來取回。」<br /><br />  兩人竟然說走就走,我大聲道:「且慢!」<br /><br />  兩人已經打開了車門,也大聲回答:「我們平民百姓,不想知道太多秘密,再見!」<br /><br />  說著,兩人上車,甚至於不等掉頭,就倒著駕駛,落荒而逃。他們這樣行為,當然是和我剛才所想的一樣:如果牽涉到了絕頂的秘密之中,會後患無窮。<br /><br />  我吸了一口氣,向言王望去,言王似笑非笑地望著我,似乎是在說:衛斯理你要是好意思反口,我或許可以放你一馬。<br /><br />  我當然不會示弱,若無其事,向言王做了一個手勢:「請進屋子說話。」<br /><br />  還沒有進屋子,言王已經道:「以前王蓮所做的一切,都屬於多餘,不過也不能怪她,因為上面沒有將事情真相告訴她,又要她來爭取衛先生的幫助,她也只好弄些旁門左道。我在知道事情要衛先生幫助的時候,就竭力主張必須光明正大,把真情真相告訴衛先生,才能取得衛先生的幫助。」<br /><br />  我對他的話很同意,可是卻不作任何表示。<br /><br />  進了屋子之後,我帶他到了書房,我打開酒櫃,他卻搖了搖頭:「等說完了事情再喝。」<br /><br />  他的神情當然嚴肅,才一坐下,就道:「二十年前,我們進行了一項人類歷史上從來沒有任何人進行過的……事情,開始的時候,只能稱為一項……實驗……」<br /><br />  我發現他措詞好像很困難,那顯然是由於他要說的事情太不尋常,要用普通語言來表達,很難達到目的之故。<br /><br />  不過我還是要提醒他:「恐怕你要長話短說,別忘記你只有十分鐘時間。」<br /><br />  言王點頭:「好。」<br /><br />  在說了這個「好」字後,他又停了一會,才道:「幾位專門研究人類腦部能量的專家,擬訂了一個計劃,他們認為可以將腦部發出來的能量放大,使能量被放大到可以被儲存起來的地步。」<br /><br />  我怔了一怔--想不到他一開口,就涉及這樣幻想式的題材!而這個題材,我才有興趣之極。事實上,全世界都對之有興趣之極!<br /><br />  而所謂「腦部能量」,就是腦部活動時所產生的能量。一般來說,都認為這種腦能量非常微弱,我卻不那樣認為。我認為普通說腦能量微弱,是因為人類科學直到目前為止,只能捕捉(測量)到腦能量的極少部分,可能連億分之一都不到,所以才誤以為它微弱,實際上它可能非常強大--這種強大,甚至於難以用人類現在的知識去想像。<br /><br />  現在人類科學,只能夠將腦能量通過儀器,測出腦電波圖來而已,而且對於解讀腦電波圖,對其瞭解的程度,也猶如小學生之瞭解《易經》,實際上是等於一無所知。<br /><br />  人類的行為,有時候真是古怪之極--對於自己身體的如此重要部分所知這樣少,卻早已自稱「萬物之靈」,而且以為人類科學已經發達到了相當的進步地位。<br /><br />  真是不知羞恥!<br /><br />  而人的一生,腦部活動的能量,積聚起來,就是記憶。根據我的設想,人的全部記憶,就是人的靈魂。<br /><br />  而且我的假設是:人在死亡之後,那組記憶,並不消失,而是不知道以一種什麼樣的方式存在,這組記憶可能也不是「能量」,而是不知道什麼東西。<br /><br />  (稱它為『能量』,只是表達上的方便--由於它是人類目前知識範圍之外的東西,所以人類目前的語言無法精確表達。)<br /><br />  言王剛才所說的那個計劃,如果想深一層,就等於是將人的記憶組儲存起來。<br /><br />  也就是說,儲存人的靈魂!<br /><br />  這個計劃之駭人聽聞的程度之高,使我不由自主微微變色,吸了一口氣,一時之間說不出話來。<br /><br />  不錯,正是那樣,你想對了。<br /><br />  我正在想應該如何開口,言王笑了笑,道:「這計劃一開始就由我負責--實際上是我提出來的,不瞞你說,靈感來自許多你的關於靈魂的設想和記述。請你猜一猜,這個計劃的代號是什麼?」<br /><br />  他在提出了這樣驚人的計劃之後,忽然要我猜起謎語來,實在令人啼笑皆非,我想大聲喝他趕快說有關計劃的一切,不要浪費時間。<br /><br />  然而就在我張大了口,想先叫他的名字之際,陡然靈光一閃,猜到了謎底,我深深吸了一口氣,然後一字一頓地道:「閻--王--檔--案!」<br /><br />  言王顯出非常由衷的佩服神情,向我行九十度的鞠躬,道:「衛斯理盛名,名不虛傳,佩服佩服,難怪難怪!」<br /><br />  他這樣的恭維話,聽了當然十分舒服,只是我那時候並不知道他最後的「難怪」是什麼意思,然而也來不及詢問,總要先客氣幾句。<br /><br />  我道:「從閣下的大名上來猜,並不困難。將人的記憶組儲存,這種行為,在某種程度來說,等於是拘了人的靈魂,那本來是閻羅王的事情,用這個代碼當然現成之極。」<br /><br />  我在這樣說的時候,已經想到,原來事情和這樣一個匪夷所思的計劃有關,若不是言王說出來,我絕對無法想得到。<br /><br />  這樣的一個計劃,當然要在極端秘密的情形下實行,因為它所牽涉的問題太多。<br /><br />  首先,它牽涉到人的思想--從儲存到掌握是第一步,從掌握到控制就是第二步了!而且那是真正的掌握和控制,人的思想記憶是實實在在被儲存起來的!<br /><br />  這時候我思緒紊亂之極,想到哪裡是哪裡,想到什麼就自然而然問了出來。<br /><br />  我第一個提出來的問題就是:「怎樣儲存?」<br /><br />  言王回答極快:「化為數據,存入電腦。」<br /><br />  他的回答只有八個字!<br /><br />  然而我當然知道,其中內容複雜無比,而且就算向我詳細解釋,我也肯定不能真正瞭解,反而就接受這八個字,對事情會有一個約略的概念--這概念就是:靈魂進入了電腦;或者:靈魂存在於電腦之中等等。<br /><br />  我曾經有知道靈魂存在於木炭之中的經歷,所以對靈魂在電腦之中這種怪異莫名的事情,並非不能接受。<br /><br />  將靈魂存入電腦--這種事情如果實現了,究竟有什麼用途,你一下子叫我說,我還真的完全說不上來。然而可以肯定的是:那是科學上極大的突破,是將靈學和科學結合的偉大創舉,而且和人的生命有極大的關係--不但關係到人的生前,而且關係到人的死後。<br /><br />  也就是說,那是人生命形式的大突破!<br /><br />  突破這一關之後,再往下發展,能夠發展到什麼程度,其可供想像的地域之遼闊,真是想到這一點,就令人冒汗!<br /><br />  這樣的事情,當然是極度機密,其機密程度,言王曾經表示過,就是像王蓮這樣地位的人,也不能與聞。<br /><br />  然而現在言王為什麼要將這樣重大的機密對我說?<br /><br />  我一想到這個問題,立刻提了出來。<br /><br />  言王歎了一口氣:「聽我向下說,自然明白。」<br /><br />  我心中疑問極多,這個問題不回答,自然立刻有第二個,我接下來就問:「用什麼方法將腦活動產生的能量放大?」<br /><br />  言王的回答相當驚人。<br /><br />  他道:「將超小型具有能量放大能力的芯片植入人的腦部。」<br /><br />  和剛才那八個字一樣,這句話我也只能「不求甚解」。而接下來我問了一個使我自己感到像是傻瓜一樣的問題,我問:「人類腦活動的能量由腦部何處產生都不知道,就算有了這樣超科技的芯片,植到腦子的哪一個部分才好?」<br /><br />  言王對這個問題,十分欣賞,大聲道:「問得好,我們曾經為這個問題研究了很久,結果採取多多試驗的方法--將植入芯片的數量提高,植入腦部任何有可能產生電波的所在,同時選擇更多的植入的對象,以增加成功的機率。」<br /><br />  我吸了一口氣,知道他所謂「植入的對象」,就是人。<br /><br />  也就是說這是一項用人來做實驗的計劃。<br /><br />  這使得計劃的駭人聽聞程度,又提高了許多倍。<br /><br />  我這時候的臉色一定非常古怪--難看的成份居多。而言王在這種情形下,居然還哈哈大笑,道:「你還真別說,這就是極權的好處,這種實驗計劃,沒有極權,無法實現!」<br /><br />  這人說他厚顏無恥,似乎並不恰當--真正厚顏無恥的是極權份子還口口聲聲民主人權。說他是坦率真誠,似乎又有些對不起那麼好的形容詞。<br /><br />  而最妙的是:還不能不同意他的話,試問,除了在極權統治之下,還有什麼環境可以用活人做實驗,而且還當作是國家最高機密。<br /><br />  我有些口吃,道:「植入的物件……都是些……什麼樣人?」<br /><br />  在我這樣問的時候,我心中想的是:多半是一些所謂階段敵人,或者是死囚……等等。<br /><br />  然而言王的回答卻大大出乎意料之外,他道:「是幼兒,一歲到兩歲,而且成份都要好。選擇這個年齡,是方便將他們的腦電波作從開始產生起的完整儲存。」<br /><br />  我遲疑了一下,又問:「幼兒的家長同意他們的孩子成為實驗品嗎?」<br /><br />  言王搖頭:「計劃從開始起就是絕頂機密,即使是參與計劃工作的人,也只有最高層才知道計劃的真正內容--當初知道的七個人之中有六個已經去世了--」<br /><br />  他說到這裡,頓了一頓,接下去說:「現在知道真正計劃內容的人,只有三個。」<br /><br />  他的算術好像差之極矣:七減六是一,他怎麼說是三?<br /><br />  我沒有立刻問,他也沒有作進一步解釋,只是道:「幼兒家長從頭到尾不知道真正內容,只知道國家需要他們的孩子進行一些工作,他們的孩子參與了工作之後,孩子的家庭可以得到特殊的待遇--雖然我們本來就選擇了有特殊待遇的家庭。<br /><br />  我越聽越覺得好像是在聽什麼有關幻想的廣播故事,不知道該如何反應。<br /><br />  言王繼續說下去:「計劃選擇了一百個幼兒,每個幼兒植入平均十片芯片,然後派人近距離跟蹤這些幼兒,用儀器接收他們發出被放大了的腦電波,化為數據,儲入電腦--這是我們的計劃的理論部份,實際執行之後,絕大多數幼兒根本沒有任何腦電波可供接收,只有三個,對接收儀器有電波輸入的反應,其中兩個,在一年之後,就再也沒有腦電波被接收到,剩下的一個卻非常成功。他的腦電波隨著他的年齡的增長,越來越高,而且連續不斷,使計劃從理論順利地進入實踐階段。而且大約在十年之後,發現儲存的數據,開始自行變化,產生出新的數據來--」<br /><br />  他又停了一停,望著我,我感到了一股寒意--並非由恐怖而產生,而是由非常的奇異感覺而產生的。<br /><br />  我明白言王敘述的情形是什麼意思。<br /><br />  數據開始自行變化,產生新的數據。<br /><br />  原來的數據來自孩子的腦部,形成孩子的思想,是孩子接受外來知識的結果。<br /><br />  而經過十年接受外來知識之後,孩子已經進入了少年時期,腦部活動就不僅是接受外來知識,而且進入了消化外來知識,產生屬於他自己的思想,這是每個人成長過程中腦部活動的必然歷程,人人如此。<br /><br />  而令人感到奇異之極的是:人腦的自然成長過程,竟然反映在電腦儲存的數據上!<br /><br />  那等於是電腦之中有了這個孩子的腦,活的,其活動的方式和人一樣,那不能算是複製,因為在電腦中的腦沒有實物,那是……那是一副虛擬腦!<br /><br />  也可以說,是將一個人的靈魂,成功地放進了電腦之中!<br /><br />  我不由自主搖頭,言王卻不住點頭,我大聲道:「我不相信,不相信……」<br /><br />  言王舉手罰誓:「若有半字虛言,叫我被組織打成叛徒!」<br /><br />  我吃了一驚,對他來說,真的沒有比這個誓言更嚴懲的了。我忙道:「我是說,我不相信可以將數據還原成為思想,在電腦上解讀出來!」<br /><br />  如果能夠這樣,那就是可以通過虛擬腦的活動,在電腦上獲知一個人的思想了!<br /><br />  這是一種什麼樣的發現--我簡直不知道該如何形容這樣的發現才好!<br /><br />  言王吸了一口氣:「在理論上,是應該可以的,但是實際上我們無法做到這一點。」<br /><br />  我莫名其妙地有鬆了一口氣的感覺:「為什麼做不到?」<br /><br />  言王道:「我們有了一個理論上的設想,說下去你會明白--隨著年齡增長電腦數據自行變化越大……」<br /><br />  我聽到這時候,已經可以插口,我道:「那是孩子由少年進入青年時期,接受外部來知識更多,由他自己腦活動產生的,屬於他個人的思想也更多,而且成熟的原故。」<br /><br />  言王點頭:「正是如此,我們想解讀數據的願望也更迫切--只有解讀了儲存的數據,計劃才算成功,於是我們……我們……我,我……」<br /><br />  他說到這裡,好像很難說下去,我脫口道:「在這樣情形下,最能解讀數據的,應該就是他本人了!」<br /><br />  言王一跳老高,大聲道:「你也想到了!」<br /><br />  他接著說下去:「於是我就將一切告訴他,他也是直到那時候才知道自己腦部植有芯片,知道自己腦部活動的能量,都化為數據儲存在電腦中--」<br /><br />  我聽到這裡,心中陡然一動,揮了揮手,言王立刻停口,問我:「又想到了什麼?」<br /><br />  我吸了一口氣,緩緩地道:「這位青年,應該是二十二歲了,大學畢業了吧,腦部的芯片竟然完全沒有影響他的發育成長?他的名字是光輝,是不是?」<br /><br />  言王望了我半晌,道:「我早就說過,事情和衛斯理有關,最好的方法就是有什麼說什麼,王蓮偏不信,說是編故事來瞞你,又弄竊聽裝置,多餘之極,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她自以為聰明,其實最笨!」<br /><br />  他數落王蓮,目的當然是想證明他對我說的一切,全是事實。對於他所說的是不是屬實,老實說,我很難肯定,<br /><br />  而且最主要的是,我還是不知道他將這些匪夷所思的事情告訴我,真正的目的是什麼。<br /><br />  我道:「王蓮也不是完全編故事,至少我相信她說的光輝爺爺都不知道孫子下落。」<br /><br />  言王點了點頭:「是。不過他老人家必然明白,光輝是在進行絕對秘密的任務。」<br /><br />  <br /></div></body></html> in /var/www/vhosts/enjoyreadinghour.com/zh.enjoyreadinghour.com/eKatab/REST.class.php on line 799
死去活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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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閻王檔案



  我想真正的答案,當然只有言王自己才知道。

  我向他望去,他的反應很奇特,攤著雙手,好像知道我要問他什麼一樣,神情很是無可奈何,道:「別問我為什麼要告訴你,我現在正在後悔不及呢!」

  我慢慢地走向他,在向前走去的時候,一直直視著他,他也同樣望著我,我想從他的眼神之中,瞭解他究竟是怎樣的一個人,我得到的答案是:率真直爽。

  然而我實在無法接受這樣的結果,我放棄了對他瞭解的努力,而根據常識去判斷他的為人。

  (要瞭解一個平常人尚且困難無比,何況是言王這樣複雜無比的人物。)

  這時候我和他之間的距離已經相當近,我還是望著他,伸手向自己上衣口袋指了一指。言王立刻會意,他也不說話,先將雙手向我舉起,讓我看。

  我這才注意到,他雙手都戴著手套。手套的質地看來很薄,又是皮膚的顏色,所以在剛才那種劍拔弩張的緊張情形下,我完全沒有留意到這一點。

  言王不但自己舉起手,而且示意王蓮也舉手,王蓮又示意那些人舉手,好讓我看清楚他們的手上都戴著同樣的手套。

  這時候我才注意到那些人都很年輕,他們望向我的時候,神情都非常佩服,而且很羨慕。我當然知道他們為什麼會有這樣的神情。他們都是伯勞鳥的訓練員,而剛才在「伯勞大戰」中輸了給我,在我身上見識到了如此高超奇妙的訓練術,當然會佩服得五體投地。

  然後言王又向他們做了一個手勢,他們伸手向衣服口袋中,我以為他們會取出那種圓片來,誰知道他們取出來的卻是伯勞鳥。他們每個人雙手都拿著一隻伯勞鳥,依次向前走來,將手中的伯勞鳥給我看。

  其實我不必近看,當他們將伯勞取在手中的時候,我已經看出那些伯勞鳥早已死得僵直了。

  我也很容易就想到,伯勞鳥是為了銜過那種圓片,圓片上有毒,所以才死亡的。圓片上的毒,剛才言王曾經告訴戈壁沙漠,戈壁沙漠一聽就懂那是什麼毒,就知道我經歷了死裡逃生的一幕。

  我看到那些人都有哀傷的神情,知道他們對伯勞有一定的感情在--要訓練一頭伯勞鳥並不容易,需要人鳥之間長時間的相處,可是要對訓練的鳥去完成這樣的任務,卻每一次都要犧牲一批,難怪負責訓練它們的人會感到難過。

  我瞪了言王一眼,言王笑起來,神情有幾分不屑,道:「它們執行的是軍事任務,別說是鳥,就算是人,幾千年中外歷史,在戰爭中死亡的人,能算得清楚嗎?過去是、現在是、將來也是!想不到衛斯理如此婆媽!」

  我給他數落得一時之間回不上話來。

  而在這時候,我想的卻不是該如何回話,而是想到言王有超卓越的領悟他人身體語言的能力。剛才我伸手向口袋指了一指,他就知道我是在問他「圓片上有毒,碰也不能碰,如何拿取它」,言王就給我看他們手上的手套,而且進一步給我看中毒死了的伯勞。

  我向他瞪了一眼,有責怪他驅使伯勞去送死的意思,他也立刻知道,向我發了一大篇議論。

  這人,如果不是有這樣的身份,肯定可以和我成為非常好的朋友。

  我當時無法反駁他的話,只好哼了一聲,他也不說什麼,用左手將右手手套除了下來,遞給我,我接過戴上,從口袋中取出那圓片來。

  我已經對言王的一切能力高超毫無疑問,可是這時候還是看到言王的視線定在那圓片的時候,神情非常緊張,由此可知那圓片對他來說是何等重要!

  我先向戈壁沙漠望去,看到他們望著圓片的樣子,十足是餓狼盯著肥羊一樣!我將圓片向他們伸了一伸,表示問他們是不是要這東西。

  兩人從喉嚨中發出了一陣怪異的聲音,然後一起跳向後,大聲道:「衛斯理!我們是你的朋友!」

  這句話聽在別人耳裡,可能一時之間不能夠明白是什麼意思,可是我聽了,卻再明白不過。

  先發自他們喉嚨的那種聲音,是表示他們心裡實在非常希望可以得到這圓片--可是他們立刻想到,如果我將圓片給了他們,那麼衛斯理這個人的人品就變得十分低下--圓片雖然是我憑本領奪來的,可是對方曾提醒我它有毒。

  對方能這樣做,表現了高尚的品格,我如果不回報,當然就品格低下,戈壁沙漠他們由於將我當成朋友,所以就不希望我給人家比下去,所以儘管他們非常希望得到那圓片,還是向後跳開。

  戈壁沙漠真是好朋友,使我非常感動。我向他們點了點頭,就將圓片伸向言王。

  這時候言王的反應倒也罷了,他平平常常地用左手接過我遞給他的圓片,而在他身旁的王蓮,反而激動無比,雙手揮動,想說什麼,卻又聽不清楚她在說什麼。

  言王望著我,只是向我點了點頭,我也索性大方到底,道:「你不用謝我,我也不必謝你,我們大家扯平,誰也不欠誰。」

  言王將手中的圓片交給了王蓮,老實不客氣,道:「好。我們從頭開始!以前一切不再存在。」

  他說了之後,吸了一口氣,後退幾步,再向前走來,向我拱手,朗聲道:「在下言王,有事懇請衛先生鼎力相助,請賜少許時間。」

  他竟然如此單刀直入,不過倒也不難應付,我道:「時間寶貴,少許者,是多少?」

  言王側頭想了一想:「一分鐘如何?」

  他的話處處都出人意表,我笑道:「十分鐘也無妨!」

  言王高興之極,連聲道謝,我事先聲明:「我只聽閣下說是什麼事情,並不代表我答應會出什麼力!」

  言王攤了攤手:「衛先生肯聽,已經足感盛情!」

  他說著,就轉頭向王蓮:「你先帶人回去。」

  王蓮神情非常不願意,道:「他們自己回去,我--」

  言王等王蓮說完,就沉下臉--他這一變臉,嚇了我一跳,因為他從出現開始,一直給人一種並不認真,玩世不恭,甚至於有些嬉皮笑臉的感覺,可是這時候卻變得威嚴之極,令人望而生畏,王蓮是何等樣人物,也自然而然退了半步。

  不過王蓮還想表示意見,言王卻一揮手,道:「不必說了,我要和衛斯理說的事情,是絕頂秘密,你不能聽!」

  王蓮當然知道她不能聽的原因,是她的地位還不到這個級別,不到這個地位就不能接觸這個秘密,這是組織一向以來嚴格的規定,絕對不能違反。

  王蓮沒有再說什麼,一揮手,就和那些人一起退了開去。

  這時候最感到意外的就是我了。

  因為我知道王蓮在組織中的地位很高,比朱槿和水葒還要高,至少也是將軍級的人馬。可是言王卻說她還不夠資格知道這個秘密。由此可知道秘密之非同小可。

  然而言王為什麼要將這個秘密告訴我呢?

  我隱隱感到,事情應該還是和光輝有關,然而卻完全無法設想它的內容。我又感到,只要我聽了這個秘密,就無可避免地會捲入這個秘密之中,肯定日後麻煩無窮。

  可是剛才我已經一口氣答應--言王要求一分鐘,我慷慨地答應了十分鐘--現在要拒絕,實在難以反口。

  我正在為難間,戈壁沙漠齊聲道:「兩位慢慢說,我們告辭了,那些儀器日後再來取回。」

  兩人竟然說走就走,我大聲道:「且慢!」

  兩人已經打開了車門,也大聲回答:「我們平民百姓,不想知道太多秘密,再見!」

  說著,兩人上車,甚至於不等掉頭,就倒著駕駛,落荒而逃。他們這樣行為,當然是和我剛才所想的一樣:如果牽涉到了絕頂的秘密之中,會後患無窮。

  我吸了一口氣,向言王望去,言王似笑非笑地望著我,似乎是在說:衛斯理你要是好意思反口,我或許可以放你一馬。

  我當然不會示弱,若無其事,向言王做了一個手勢:「請進屋子說話。」

  還沒有進屋子,言王已經道:「以前王蓮所做的一切,都屬於多餘,不過也不能怪她,因為上面沒有將事情真相告訴她,又要她來爭取衛先生的幫助,她也只好弄些旁門左道。我在知道事情要衛先生幫助的時候,就竭力主張必須光明正大,把真情真相告訴衛先生,才能取得衛先生的幫助。」

  我對他的話很同意,可是卻不作任何表示。

  進了屋子之後,我帶他到了書房,我打開酒櫃,他卻搖了搖頭:「等說完了事情再喝。」

  他的神情當然嚴肅,才一坐下,就道:「二十年前,我們進行了一項人類歷史上從來沒有任何人進行過的……事情,開始的時候,只能稱為一項……實驗……」

  我發現他措詞好像很困難,那顯然是由於他要說的事情太不尋常,要用普通語言來表達,很難達到目的之故。

  不過我還是要提醒他:「恐怕你要長話短說,別忘記你只有十分鐘時間。」

  言王點頭:「好。」

  在說了這個「好」字後,他又停了一會,才道:「幾位專門研究人類腦部能量的專家,擬訂了一個計劃,他們認為可以將腦部發出來的能量放大,使能量被放大到可以被儲存起來的地步。」

  我怔了一怔--想不到他一開口,就涉及這樣幻想式的題材!而這個題材,我才有興趣之極。事實上,全世界都對之有興趣之極!

  而所謂「腦部能量」,就是腦部活動時所產生的能量。一般來說,都認為這種腦能量非常微弱,我卻不那樣認為。我認為普通說腦能量微弱,是因為人類科學直到目前為止,只能捕捉(測量)到腦能量的極少部分,可能連億分之一都不到,所以才誤以為它微弱,實際上它可能非常強大--這種強大,甚至於難以用人類現在的知識去想像。

  現在人類科學,只能夠將腦能量通過儀器,測出腦電波圖來而已,而且對於解讀腦電波圖,對其瞭解的程度,也猶如小學生之瞭解《易經》,實際上是等於一無所知。

  人類的行為,有時候真是古怪之極--對於自己身體的如此重要部分所知這樣少,卻早已自稱「萬物之靈」,而且以為人類科學已經發達到了相當的進步地位。

  真是不知羞恥!

  而人的一生,腦部活動的能量,積聚起來,就是記憶。根據我的設想,人的全部記憶,就是人的靈魂。

  而且我的假設是:人在死亡之後,那組記憶,並不消失,而是不知道以一種什麼樣的方式存在,這組記憶可能也不是「能量」,而是不知道什麼東西。

  (稱它為『能量』,只是表達上的方便--由於它是人類目前知識範圍之外的東西,所以人類目前的語言無法精確表達。)

  言王剛才所說的那個計劃,如果想深一層,就等於是將人的記憶組儲存起來。

  也就是說,儲存人的靈魂!

  這個計劃之駭人聽聞的程度之高,使我不由自主微微變色,吸了一口氣,一時之間說不出話來。

  不錯,正是那樣,你想對了。

  我正在想應該如何開口,言王笑了笑,道:「這計劃一開始就由我負責--實際上是我提出來的,不瞞你說,靈感來自許多你的關於靈魂的設想和記述。請你猜一猜,這個計劃的代號是什麼?」

  他在提出了這樣驚人的計劃之後,忽然要我猜起謎語來,實在令人啼笑皆非,我想大聲喝他趕快說有關計劃的一切,不要浪費時間。

  然而就在我張大了口,想先叫他的名字之際,陡然靈光一閃,猜到了謎底,我深深吸了一口氣,然後一字一頓地道:「閻--王--檔--案!」

  言王顯出非常由衷的佩服神情,向我行九十度的鞠躬,道:「衛斯理盛名,名不虛傳,佩服佩服,難怪難怪!」

  他這樣的恭維話,聽了當然十分舒服,只是我那時候並不知道他最後的「難怪」是什麼意思,然而也來不及詢問,總要先客氣幾句。

  我道:「從閣下的大名上來猜,並不困難。將人的記憶組儲存,這種行為,在某種程度來說,等於是拘了人的靈魂,那本來是閻羅王的事情,用這個代碼當然現成之極。」

  我在這樣說的時候,已經想到,原來事情和這樣一個匪夷所思的計劃有關,若不是言王說出來,我絕對無法想得到。

  這樣的一個計劃,當然要在極端秘密的情形下實行,因為它所牽涉的問題太多。

  首先,它牽涉到人的思想--從儲存到掌握是第一步,從掌握到控制就是第二步了!而且那是真正的掌握和控制,人的思想記憶是實實在在被儲存起來的!

  這時候我思緒紊亂之極,想到哪裡是哪裡,想到什麼就自然而然問了出來。

  我第一個提出來的問題就是:「怎樣儲存?」

  言王回答極快:「化為數據,存入電腦。」

  他的回答只有八個字!

  然而我當然知道,其中內容複雜無比,而且就算向我詳細解釋,我也肯定不能真正瞭解,反而就接受這八個字,對事情會有一個約略的概念--這概念就是:靈魂進入了電腦;或者:靈魂存在於電腦之中等等。

  我曾經有知道靈魂存在於木炭之中的經歷,所以對靈魂在電腦之中這種怪異莫名的事情,並非不能接受。

  將靈魂存入電腦--這種事情如果實現了,究竟有什麼用途,你一下子叫我說,我還真的完全說不上來。然而可以肯定的是:那是科學上極大的突破,是將靈學和科學結合的偉大創舉,而且和人的生命有極大的關係--不但關係到人的生前,而且關係到人的死後。

  也就是說,那是人生命形式的大突破!

  突破這一關之後,再往下發展,能夠發展到什麼程度,其可供想像的地域之遼闊,真是想到這一點,就令人冒汗!

  這樣的事情,當然是極度機密,其機密程度,言王曾經表示過,就是像王蓮這樣地位的人,也不能與聞。

  然而現在言王為什麼要將這樣重大的機密對我說?

  我一想到這個問題,立刻提了出來。

  言王歎了一口氣:「聽我向下說,自然明白。」

  我心中疑問極多,這個問題不回答,自然立刻有第二個,我接下來就問:「用什麼方法將腦活動產生的能量放大?」

  言王的回答相當驚人。

  他道:「將超小型具有能量放大能力的芯片植入人的腦部。」

  和剛才那八個字一樣,這句話我也只能「不求甚解」。而接下來我問了一個使我自己感到像是傻瓜一樣的問題,我問:「人類腦活動的能量由腦部何處產生都不知道,就算有了這樣超科技的芯片,植到腦子的哪一個部分才好?」

  言王對這個問題,十分欣賞,大聲道:「問得好,我們曾經為這個問題研究了很久,結果採取多多試驗的方法--將植入芯片的數量提高,植入腦部任何有可能產生電波的所在,同時選擇更多的植入的對象,以增加成功的機率。」

  我吸了一口氣,知道他所謂「植入的對象」,就是人。

  也就是說這是一項用人來做實驗的計劃。

  這使得計劃的駭人聽聞程度,又提高了許多倍。

  我這時候的臉色一定非常古怪--難看的成份居多。而言王在這種情形下,居然還哈哈大笑,道:「你還真別說,這就是極權的好處,這種實驗計劃,沒有極權,無法實現!」

  這人說他厚顏無恥,似乎並不恰當--真正厚顏無恥的是極權份子還口口聲聲民主人權。說他是坦率真誠,似乎又有些對不起那麼好的形容詞。

  而最妙的是:還不能不同意他的話,試問,除了在極權統治之下,還有什麼環境可以用活人做實驗,而且還當作是國家最高機密。

  我有些口吃,道:「植入的物件……都是些……什麼樣人?」

  在我這樣問的時候,我心中想的是:多半是一些所謂階段敵人,或者是死囚……等等。

  然而言王的回答卻大大出乎意料之外,他道:「是幼兒,一歲到兩歲,而且成份都要好。選擇這個年齡,是方便將他們的腦電波作從開始產生起的完整儲存。」

  我遲疑了一下,又問:「幼兒的家長同意他們的孩子成為實驗品嗎?」

  言王搖頭:「計劃從開始起就是絕頂機密,即使是參與計劃工作的人,也只有最高層才知道計劃的真正內容--當初知道的七個人之中有六個已經去世了--」

  他說到這裡,頓了一頓,接下去說:「現在知道真正計劃內容的人,只有三個。」

  他的算術好像差之極矣:七減六是一,他怎麼說是三?

  我沒有立刻問,他也沒有作進一步解釋,只是道:「幼兒家長從頭到尾不知道真正內容,只知道國家需要他們的孩子進行一些工作,他們的孩子參與了工作之後,孩子的家庭可以得到特殊的待遇--雖然我們本來就選擇了有特殊待遇的家庭。

  我越聽越覺得好像是在聽什麼有關幻想的廣播故事,不知道該如何反應。

  言王繼續說下去:「計劃選擇了一百個幼兒,每個幼兒植入平均十片芯片,然後派人近距離跟蹤這些幼兒,用儀器接收他們發出被放大了的腦電波,化為數據,儲入電腦--這是我們的計劃的理論部份,實際執行之後,絕大多數幼兒根本沒有任何腦電波可供接收,只有三個,對接收儀器有電波輸入的反應,其中兩個,在一年之後,就再也沒有腦電波被接收到,剩下的一個卻非常成功。他的腦電波隨著他的年齡的增長,越來越高,而且連續不斷,使計劃從理論順利地進入實踐階段。而且大約在十年之後,發現儲存的數據,開始自行變化,產生出新的數據來--」

  他又停了一停,望著我,我感到了一股寒意--並非由恐怖而產生,而是由非常的奇異感覺而產生的。

  我明白言王敘述的情形是什麼意思。

  數據開始自行變化,產生新的數據。

  原來的數據來自孩子的腦部,形成孩子的思想,是孩子接受外來知識的結果。

  而經過十年接受外來知識之後,孩子已經進入了少年時期,腦部活動就不僅是接受外來知識,而且進入了消化外來知識,產生屬於他自己的思想,這是每個人成長過程中腦部活動的必然歷程,人人如此。

  而令人感到奇異之極的是:人腦的自然成長過程,竟然反映在電腦儲存的數據上!

  那等於是電腦之中有了這個孩子的腦,活的,其活動的方式和人一樣,那不能算是複製,因為在電腦中的腦沒有實物,那是……那是一副虛擬腦!

  也可以說,是將一個人的靈魂,成功地放進了電腦之中!

  我不由自主搖頭,言王卻不住點頭,我大聲道:「我不相信,不相信……」

  言王舉手罰誓:「若有半字虛言,叫我被組織打成叛徒!」

  我吃了一驚,對他來說,真的沒有比這個誓言更嚴懲的了。我忙道:「我是說,我不相信可以將數據還原成為思想,在電腦上解讀出來!」

  如果能夠這樣,那就是可以通過虛擬腦的活動,在電腦上獲知一個人的思想了!

  這是一種什麼樣的發現--我簡直不知道該如何形容這樣的發現才好!

  言王吸了一口氣:「在理論上,是應該可以的,但是實際上我們無法做到這一點。」

  我莫名其妙地有鬆了一口氣的感覺:「為什麼做不到?」

  言王道:「我們有了一個理論上的設想,說下去你會明白--隨著年齡增長電腦數據自行變化越大……」

  我聽到這時候,已經可以插口,我道:「那是孩子由少年進入青年時期,接受外部來知識更多,由他自己腦活動產生的,屬於他個人的思想也更多,而且成熟的原故。」

  言王點頭:「正是如此,我們想解讀數據的願望也更迫切--只有解讀了儲存的數據,計劃才算成功,於是我們……我們……我,我……」

  他說到這裡,好像很難說下去,我脫口道:「在這樣情形下,最能解讀數據的,應該就是他本人了!」

  言王一跳老高,大聲道:「你也想到了!」

  他接著說下去:「於是我就將一切告訴他,他也是直到那時候才知道自己腦部植有芯片,知道自己腦部活動的能量,都化為數據儲存在電腦中--」

  我聽到這裡,心中陡然一動,揮了揮手,言王立刻停口,問我:「又想到了什麼?」

  我吸了一口氣,緩緩地道:「這位青年,應該是二十二歲了,大學畢業了吧,腦部的芯片竟然完全沒有影響他的發育成長?他的名字是光輝,是不是?」

  言王望了我半晌,道:「我早就說過,事情和衛斯理有關,最好的方法就是有什麼說什麼,王蓮偏不信,說是編故事來瞞你,又弄竊聽裝置,多餘之極,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她自以為聰明,其實最笨!」

  他數落王蓮,目的當然是想證明他對我說的一切,全是事實。對於他所說的是不是屬實,老實說,我很難肯定,

  而且最主要的是,我還是不知道他將這些匪夷所思的事情告訴我,真正的目的是什麼。

  我道:「王蓮也不是完全編故事,至少我相信她說的光輝爺爺都不知道孫子下落。」

  言王點了點頭:「是。不過他老人家必然明白,光輝是在進行絕對秘密的任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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