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不見了一分鐘
安歌人「啊」地一聲:「真是,怎麼一時之間,沒想到這一點!」
她身子縮回去,並沒有關上門,不一會,就披著浴袍走了出來,向羅開作了一個鬼臉,俏皮可愛:「我猜你不會有當眾表演的興趣,真掃興!」
羅開大笑起來:「壓縮空氣該多要一些,在月球上,劇烈運動會消耗許多空氣!」
安歌人的雙頰現出紅暈,喃喃地道:「該死的俄國人!」她說完之後,又咬了咬下唇:「要是根本沒有偷窺裝置,我們不是錯失了幾小時?」
羅開也有點受不住她那種挑逗神態的引誘,一伸手,把她拉了過來,擁在懷中,恣意搓摸撫弄了一番,才道:「想要蒼蠅不叮膿血,那違反生物的天性!」
安歌人給羅開的愛撫弄得嬌喘細細,她整個人酥軟得貼在羅開的身上,用力咬了咬下唇,才能說出話來:「鷹,再這樣下去,你我將成為世界最暢銷的小電影主角了。」
羅開有點依依不捨地把雙手自安歌人的浴袍之中,移了出來,安歌人在這時候,皺了皺眉,神情遲疑,像是想說甚麼,可是又不知道該如何說。
羅開用鼓勵的神情望著她,安歌人伸手掠了掠頭髮,膩白的手臂內側呈現了一個動人的姿態,羅開又忍不住輕吻了她一下。
安歌人的語音,仍然充滿了遲疑:「剛才──你為甚麼忽然大叫了一聲?」
羅開解釋了原因之後,才道:「我不是大叫了一聲,而是大叫了三聲!」
安歌人怔了一怔,神情更是遲疑,望了羅開半晌,羅開不明她的神態何以如此疑惑,低聲問:「有甚麼問題?」
安歌人舐了舐唇,羅開輕輕推開她,一躍而起,在一個櫃子中拿起一瓶酒來,自己先就著瓶口喝了一口,再遞給安歌人。
安歌人接了過來,也啜了一口:「鷹,我是聽到你一下叫聲!」
羅開在這時候,仍然不以為然,因為當他突然大叫的時候,安歌人正在浴室中,關著門。可能聲音受到了阻隔,也可能洗浴時的水聲,掩蓋了他的叫聲。所以他聳了聳肩:「那有甚麼分別?」
安歌人深深吸了一口氣,視線移向浴室的門,在那片刻之間,她滿臉都是沉思的神情,緩緩走向前,同時向羅開作了一個手勢,示意羅開跟著她。
羅開心中充滿了疑惑,和她一起來到浴室的門前,安歌人扶住了門框,視線投向浴室內。
那自然是一間設備豪華之極的浴室,所以無論如何,都不值得安歌人那樣的注視。
羅開在她的豐臀上輕輕拍了一下:「你想在這間浴室中發現甚麼?」
安歌人卻十分正經地問:「剛才我在浴室中停留了多少時間──我進去了多久,你才大叫的?」
羅開笑得大有歉意:「真對不起,我真的沒有留意,我想,大約是三分鐘。不過,我記得你進浴室前所說的話是:給我十分鐘私人時間。」
安歌人「啊」地一聲:「我為甚麼會這樣說?對了,這說明我進入浴室的目的,並非沐浴,而是──」
進入浴室,目的不是為了沐浴,是為了甚麼,自然不必說出來。
安歌人之所以說「私人時間」,自然也由於這個原因,不然,以她和羅開的親密程度,她要沐浴,大可不必「私人」。
這時,羅開已看出安歌人正在苦苦思索一個甚麼問題,而這個問題對她來說,還在有頭緒和沒有頭緒之間。
在這樣的情形下,最好是不要去打亂她的思緒,所以羅開不出聲,祇是輕輕握住了她的手,表示給她精神上的支持。
安歌人的視線,在淺藍色的廁具上停了一停,低聲道:「是,我曾使用過廁具──」她的視線,又移向同色的大浴池,「然後,我一面脫衣服,一面走向大浴池,準備淋浴──」
羅開跟著她的視線,也用心聽著她說話,安歌人說到這裏,抓住羅開的手,忽然緊了一緊,神情也有點緊張,氣息急促:「鷹!我不見了一分鐘,或者兩分鐘!」
羅開吃了一驚,安歌人的話,究竟是甚麼意思,一時之間,他還不能完全明白,可是就在安歌人逗留在浴室中的那兩三分鐘的時間之中,一定曾有過十分不尋常的事情發生過,那是可以肯定的事!
他也握緊了她的手:「請說得明白一點!」
安歌人指著浴池:「就在我站在浴池中心,準備淋浴的時候,不知是甚麼原因,我喪失了知覺,從我在浴室中逗留的時間來看,大約是一分鐘左右!」
羅開眉心打結:「何以你會有這樣的想法?」
安歌人深深吸了一口氣:「聽到了你的叫聲,我有如夢初醒的感覺,而且,我立時打開門,我身子,是濕的還是乾的?」
羅開「啊」地一聲,視線立時移向毛巾架,毛巾架上所有的浴巾,都沒有被使用過的痕跡。
安歌人站在浴池中心,不可能呆立一分鐘──一分鐘雖然十分短暫,但沒有人會在浴池中呆立一分鐘。
羅開感到事態有異,他半轉過安歌人的身子來,直視著她:「在這一分鐘之內,發生了甚麼事?」
安歌人急急道:「我不知道,我猜我祇是呆立著,腦中一片空白,沒有知覺,要不是你大叫,我可能呆立更久,你叫了三聲,我祇聽到了最後一聲,因為前兩下你叫的時候,我沒有知覺。」
她停了一停,喘了幾口氣:「要不是你忽然大叫了起來,我祇怕會呆立更久!」
羅開駭然:「在這──一分鐘時間內,究竟發生了甚麼事?你儘量想一想,究竟發生了甚麼事?」
羅開雖然有豐富的冒險生活經驗,可是安歌人在浴室中發生的事十分怪異,連他,亞洲之鷹,一時之間,也難以想像究竟發生了甚麼事!
安歌人的俏臉上,滿是迷惘的神情,她呆了片刻,才伸手指著自己的額頭:「好像是有人──有一種力量──在我腦中偷走了甚麼,有一種空空洞洞的感覺!」
羅開一揚眉:「俄國人慣於運用催眠術套取別人的秘密──。」
不等羅開說完,安歌人就搖頭:「我不是那麼容易被催眠的人,而且,浴室中當時除了我之外,沒有別的人。」
羅開盯著浴室,看了半晌,他知道俄國人一定在安歌人進浴室時,做了甚麼手腳,可是他卻無法知道俄國人採取了甚麼具體的行動。
他作了幾個假設,包括忽然有了高壓電使人失去知覺,高頻聲波使人腦部暫停活動等等,可是似乎都不能成立。他和安歌人急速地討論著,甚至不明白俄國人玩這個花樣的目的是甚麼。
使安歌人喪失知覺一分鐘,或兩三分鐘,有甚麼作用呢?看來,一點作用也沒有!
在作種種設想而沒有結果時,羅開甚至用疑惑的眼光,望向安歌人,安歌人這時,卻有相當的自信:「我的這種感覺,絕不是無緣無故,而是一定曾經有甚麼事發生過!」
羅開嘆了一聲:「祇有等到俄國人再露面時,直接問他們!」
安歌人的口唇掀動了一下,可是沒有出聲,羅開自然知道她想說的是「俄國人既然鬼頭鬼腦做了這樣的事,如何肯承認?」
俄國人再出現,是五小時後的事。局長親自出現,仍然帶了兩個隨員,但當然不是曾經受過羅開攻擊的那兩個了!
局長一進來,就發出洪亮的笑聲:「一切都準備好了,你們可以立即啟程,當然,如果有意在莫斯科多逗留幾天,也歡迎之至。」
羅開冷冷地道:「本來倒真想多停留幾天,可是又怕不明不白中了暗算。」
局長現出了驚訝之極的神情來:「暗算?這世上,有誰敢暗算亞洲之鷹?」
局長的神態十分誇張,充滿了虛偽的恭維,羅開用嚴峻的目光盯著他,但嚴厲的目光,當然也嚇不倒蘇聯國家安全局的局長──這個職位,需要過人的機智、冷靜,還要曾經九死一生,身經百戰的人才能擔任,羅開其實是知道這一點的,但這時為了表示他真的十分認真,所以他用嚴峻的眼神。
他一字一頓地道:「當然是你,或你領導的一些人!」
局長攤開了手,長嘆一聲:「鷹,當你有需要的時候,想到了我們,那簡直令我們感動,最高領袖甚至準備接見你,那證明你是我們的好朋友,所以,你剛才的話,十分令人傷心!」
局長的話,圓滑如玻璃蛋,抓不到任何破綻,而且,他也適當地表示了他的委屈。可是羅開自然不會相信他──這個職位,還需要匪夷所思的狡猾和欺詐,過人智慧的偽裝和卑鄙,才能擔任。
羅開向安歌人指了一指:「我不知你們用甚麼方法,可是肯定你們曾用十分卑鄙的方法,對付過她!」
局長攤著手,搖著頭,表示無話可說,羅開的手指直伸到他的鼻子前,喝:「把全部監視我們的錄影帶給我們看,尤其是她在浴室的那幾分鐘的情形!」
安歌人一聽羅開提出了這一點來,不禁發出了「啊」地一下低呼聲;要是可以看錄影帶,至少可以知道那失去知覺的短暫時間之中,自己曾有過甚麼動作,發生過甚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