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arning: is_file(): File name is longer than the maximum allowed path length on this platform (4096): <?xml version="1.0" encoding="utf-8"?> <!DOCTYPE html PUBLIC "-//W3C//DTD XHTML 1.1//EN" "http://www.w3.org/TR/xhtml11/DTD/xhtml11.dtd"> <html xmlns="http://www.w3.org/1999/xhtml" xml:lang="zh-TW"> <head> <title>預告</title> <link href="stylesheet.css" type="text/css" rel="stylesheet" /> <link rel="stylesheet" type="application/vnd.adobe-page-template+xml" href="page-template.xpgt"/> </head> <body> <div> <h3>預告</h3><br /><br />  正在替一家周報設計扉頁的時候,高斯突然接到女警官李玉芳的電話,李玉芳劈頭就道:「你有空麼?我想現在來拜訪你。」<br /><br />  高斯受寵若驚,連忙道:「好!好!」<br /><br />  「別緊張,」李玉芳笑著,「我只不過有一些攝影上的專門問題,想向你請教而已。」<br /><br />  「不敢,不敢!」高斯又連聲回答著。<br /><br />  等到他放下電話,才覺得自己的言語,像是一個從未參加過交際的傻瓜一樣。但是他卻自己原諒了自己,因為對方是一個女警官。<br /><br />  雖然,當李玉芳脫下戎裝之後,千嬌百媚,和任何美麗的小姐並無不同,而高斯也是十分擅於和美麗的小姐應酬的。但是,李玉芳一穿上了全套制服,卻十分威武,令人望之不敢親近。<br /><br />  高斯一面想著,一面向會客室走去,口中還在喃喃地自言自語:「真不明白,那麼漂亮的女孩子,為甚麼要去當女警官。」<br /><br />  他是低著頭走出去的,卻不料突然聽到了李玉芳的聲音,道:「高先生,你在說誰?」<br /><br />  高斯一抬頭,看到了李玉芳就站在自己的面前,他嚇了一跳,連忙含糊地道:「沒有甚麼,我只不過隨便……隨便說說。」<br /><br />  穿著便裝的李玉芳是十分嫵媚的,但是她的詞鋒卻仍然十分銳利,令得高斯難以招架,她道:「隨便批評他人的職業,是很不禮貌的,高先生。」<br /><br />  「是!是!」高斯尷尬地笑著,他連忙轉了話題,「你說,有甚麼事要問我?」<br /><br />  「是的。」李玉芳打開手袋,取出一個信封來,「請你看看那一疊照片。」<br /><br />  高斯接過了信封,將七張明信片大小的照片,取了出來,照片一點也沒有甚麼出奇之處,拍的是一間凌亂的房間,那一定是一個單身漢的房間,而且是一個生活十分不羈的單身者。<br /><br />  因為房中實在太亂了,床上的被子胡亂堆著,床頭是一大堆書,到處都是雜物。在書桌的筆筒上,有三隻襪子,最奇怪的是在照片的正中,用紅筆畫出一個人,伏在地上。<br /><br />  雖然只是寥寥幾筆,但是卻可以看出那是一個人伏在地上,在背部,還有幾點紅色,一看便知道那是一個被殺害之後,伏在地上的人。<br /><br />  一連七張照片幾乎全是一樣的。<br /><br />  高斯呆了片刻道:「李……小姐,我不明白這些照片是甚麼意思。」<br /><br />  「我先問你,那些照片是在甚麼情形下拍成的。」<br /><br />  高斯又端詳了那些照片片刻,才道:「這的確是一個很有趣的問題,照我看來,這些照片,是從天花板上,以九十度垂直的角度,鏡頭向下拍成的,而且,一定在照相機的鏡頭上,曾加上廣角鏡──」<br /><br />  他講到這裏,略頓了一頓,才又道:「可是,那個角度並不容易拍攝,那麼辛苦去用這個角度,拍幾張這樣的照片,有甚麼意義?」<br /><br />  李玉芳並沒有回答高斯這個問題,只是道:「你認為這些照片,都是從上而下,直角俯攝而成的?」<br /><br />  高斯點著頭道:「那是毫無疑問的事。」<br /><br />  「而且加了廣角鏡?」<br /><br />  「當然,因為整個房間的每一個角落,都在照片之中,不附加廣角鏡,是不能達到這個目的。而且,四角的線條是圓形,那證明是用過廣角鏡的。」<br /><br />  在高斯充滿自信解釋的時候,李玉芳烏漆明亮的眼睛,一直注視著高斯的臉。<br /><br />  李玉芳點著頭,道:「是,很多專家的意見都和你一樣,但是他們卻無法解釋這一個問題。」<br /><br />  「甚麼問題?」高斯心中暗自疑惑,因為他實在想不出,那照片有甚麼值得懷疑之處,除非是每一張照片上,都有那個伏在地上的人形,但是那人影卻是畫上去的,和攝影無關。<br /><br />  李玉芳笑了笑,道:「高先生,拍照片的人,在甚麼地方,請你告訴我。」<br /><br />  高斯陡地一呆,整張照片中都沒有人,那是一間空房間,的確,拍這張照片的人,在甚麼地方呢?<br /><br />  高斯想了片刻,道:「這個問題,要回答起來很有趣,那個拍照片的人,是在接近天花板處,照相機在他的身前,所以照片中才看不到他。」<br /><br />  「你的解釋很合理,但是,他憑甚麼可以打橫貼在天花板上?他是一個沒有重量的人,還是武俠小說中的輕功高手?他何以不跌下來?」<br /><br />  高斯道:「他……他可以用梯子爬上去。」<br /><br />  「梯子在哪裏?高先生,他如果用梯子爬上去的話,梯子一定在房間中,但是你仔細看看,房間中沒有梯子,非但沒有梯子,而且沒有任何可供人到達天花板的工具,你注意到了沒有?」<br /><br />  高斯再次審視著那幾張照片,的確如李玉芳所言,高斯搔著頭。<br /><br />  李玉芳道:「你還有甚麼意見?」<br /><br />  高斯笑著,道:「我倒有一個想法,但是那近乎滑稽,十分可笑。」<br /><br />  「你不妨說來聽聽。」<br /><br />  「那個拍照片的人,可以先在天花板上,釘上五個鈎子,在每一個鈎子上,掛上一隻鐵環,然後,他再利用繩索爬上去,再將自己的頭和雙手雙腳,套進鐵環之中,收起繩子,取出相機,那麼,他就可以拍到這樣的相片,而在照片中見不到他的人了。」<br /><br />  高斯一面說著,一面隨時準備李玉芳打斷他的話頭,因為他完全是在故意胡謅,天下是決計不會有人用那樣的方法,去拍一張那樣的相片的,除非他是一個瘋子。<br /><br />  但是,出乎高斯意料之外,李玉芳竟沒有打斷他的話頭,而且饒有興趣地聽著,等到高斯講完,李玉芳才微笑著,道:「你的設想很有趣,那幾乎是唯一可能了,但是卻和事實不符,因為那間房間的天花板上,並沒有鐵環。」<br /><br />  「噢,真有那間房間?」<br /><br />  「自然有的。」<br /><br />  「那麼這些照片是甚麼意思?」<br /><br />  李玉芳皺起了眉,道:「一個十分出名的畫家,一個人住在一層公寓房子中,這是他的臥房,客廳他用來做畫室,那畫家是一個典型的藝術家,也很窮。在八天前,他每天都收到一張照片,拍的是他的臥室,在照片中,畫著一個人,顯然暗示那是一個死人。」<br /><br />  高斯道:「是有人恐嚇他?」<br /><br />  「從這些照片看來,好像是的,到了第七天,那位畫家精神受了很大的困擾,他到警局來投訴,將七張照片交給我們,希望我們可以制止那件事。我們也感到事情十分棘手,因為那顯然是一個業餘犯罪者的行為。在犯罪學上而言,那是一切偵探感到最棘手的事,他們沒有案底可查,而且所用的方法,也是匪夷所思的。」<br /><br />  高斯越聽越感到興趣,神情也不禁緊張起來,他道:「以後怎樣?」<br /><br />  李玉芳哼了一聲,道:「我們在接到了投訴之後,答應替他進行調查,又安慰他,那可能是一個惡作劇,叫他別放在心上,他也放心回去了,但是第八天──」<br /><br />  「第八天怎樣?」<br /><br />  李玉芳的神色,顯得十分黯淡,她又取出了一張照片來,道:「請你看看這個。」<br /><br />  高斯立時接過那張照片來,那張照片十分大,約有八吋,高斯一眼就看出,攝影的角度雖然不同,但是照片上,仍然是那間房間。<br /><br />  所不同的是,在那張照片上,那間房間的地板上,有一個人伏著,自那個人的背心部分,現出一把刀柄來,那人死了,是被謀殺的!<br /><br />  高斯抽了一口涼氣,道:「謀殺的預告!」<br /><br />  「是的,謀殺的預告。而我們卻在看到那七張照片時,當他是個玩笑。」<br /><br />  高斯揮著手,道:「這件謀殺案發生在三天前,被謀殺的畫家,叫戚雲,報紙上登載過這段新聞,警方到現在還沒有頭緒?」<br /><br />  「一點也沒有,我們有的,只是那七張照片,那全是兇手謀殺之前的預告。所以,我們希望在攝影專家方面,得到一些意見。」<br /><br />  高斯感到很慚愧,道:「原來是這樣重要的一件事,而我卻和你開玩笑。」<br /><br />  「不要緊,在警員的立場而言,最荒唐的建議,有時也是有用的,謝謝你,我告辭了。」<br /><br />  李玉芳站了起來,高斯忙道:「李……小姐,這件事太奇怪了,那畫家一定有過很長的時間不在家中,不然,人家怎能拍到他寢室的照片呢?」<br /><br />  「是的,他時時外出寫生。」<br /><br />  高斯搔著頭,道:「那一定是個瘋子!用這樣的方法來作殺人的預告,那人的神經一定是十分不正常的,是一個心理變態者。」<br /><br />  「不錯,謀殺調查科的專家也那麼說,再見。」李玉芳揮揮手,走了出去。<br /><br />  高斯送到了門口,看著李玉芳遠去,心中不禁有點惆悵之感。<br /><br />  高斯也不知道自己是在甚麼時候起,和李玉芳分手時,就會有惆悵之感,他呆立在門口,胡思亂想了片刻,才回到辦公室。<br /><br />  但是,他卻沒有辦法再集中精神工作,他老是在想著那些照片,確切地說,他是在想著,那些照片,是在甚麼樣的情形下拍成的。<br /><br />  高斯平時就是一個很喜歡動腦筋的人,對於一切難題,他都感到十分興趣,但是那件事卻使他感到十分迷惑,尤其當他知道那件事,是和一件毫無頭緒的謀殺案有關時,他更感到事情非同小可。<br /><br />  他想了很久,然後吩咐他的女秘書,道:「請你將這兩個月的舊報紙整理一下,拿來給我。」<br /><br />  「兩個月來的舊報紙?」女秘書幾乎懷疑自己的耳朵聽錯了。<br /><br />  「是的,請快些。」高斯催促女秘書,然後,他來回踱著步。<br /><br />  十分鐘後,女秘書捧著一大疊舊報紙走了進來,放在高斯的桌上。要在那些舊報紙中,找到那件謀殺案的新聞,不是十分困難的事,他立時找到那件謀殺案發生的地點。<br /><br />  那件謀殺案,報紙上報導得並不十分詳細,因為死去的那個畫家,根本未曾成名,也沒有親人。雖然他伏屍在他的臥室中,但是既然找不出甚麼桃色的成分來,報紙當然也不會大事渲染了。<br /><br />  高斯找到地址,並將那地址記了下來。<br /><br />  高斯準備到那間房子中去看一看。單就看那幾張照片,要想出那幾張照片是如何拍成的,不免困難些。如果到現場去看看,他是一個攝影家,習慣從各種各樣的角度去拍攝照片,或許可以看出一些眉目來的,他記下那地址,離開了辦公室。<br /><br />  當他來到那地點時,他抬頭看去,那是一幢高達二十層的大廈,那樣的大廈,裏面至少住著好幾千人。<br /><br />  這是近年來十分流行的一種居住方式,也是高斯最不喜歡的居住方式,他常說,幾千人住在那樣的大廈中,比起好幾千人赤裸著擠在一起,實在差不了多少!是以當他抬頭看了一眼之後,皺了皺眉。<br /><br />  高斯走進大廈的入口處,牆壁上全是畫花了的痕跡,一群拖著鼻涕、無人管教的頑童衝了出來,幾乎撞在高斯的身上。<br /><br />  高斯嘆了一口氣,如果他早知道那位畫家是住在這種的地方,他或許根本不來了。現在既然來了,他只好向內走去,這大廈有七八架電梯升落著,他和許多人進了電梯,電梯內充滿了一陣難聞的臭味。<br /><br />  高斯心想,真奇怪,一個藝術家,如果住在這種地方,怎樣去獲得他的藝術靈感呢?但是,那藝術家如果是未曾成名的話,似乎那又是無可奈何的事情了。<br /><br />  同時,高斯的心中也十分奇怪,一個窮畫家,應該是與世無爭的,為甚麼他會被人謀殺呢?<br /><br />  凡是謀殺總是有動機的,而那個兇手的動機是甚麼?從那兇手所採取的辦法看來,他一定是處心積慮,進行著那件謀殺的,究竟為了甚麼?<br /><br />  高斯發覺他自己越想越遠了,他不是警方人員,也不是私家偵探,要他去破一件連警方也感到毫無頭緒的謀殺案,自然是力有未逮的。他來這裏的目的,只不過想弄明白,那照片是在甚麼情形下拍成的而已,所以他不再去想那件謀殺案。<br /><br />  當電梯在他所要到達的那一層停下來時,高斯擠了出來,在他眼前,是一條又黑又長的走廊。這種走廊,叫人聯想起通向黑獄的通道來。<br /><br />  在走廊中,瀰漫著一股異樣的臭味,高斯的眉皺得更甚,他向前走著,每隔十來步,便有一個門口,那便是一個居住單位了。在那個小小的居住單位中,或者住著三五個人,或者住著十多個人,誰知道?<br /><br />  高斯來到他要找的那個號碼前,停了下來。他剛才所經過的那些門口,門外都裝有一扇鐵門,但是這扇門外卻沒有鐵門。高斯在門口找了一找,也沒有電鈴,高斯伸手推了推,門鎖著。<br /><br />  要弄開這樣一扇門,倒並不是甚麼難事,高斯決定犯一次法,他取出了一根細而硬的鐵絲,插進了鎖匙孔,勾動著,不到兩分鐘,「啪」地一聲響,門已打開,高斯左右張望看了一看,走廊中並沒有人,他迅速地推門而入,又將門關上。<br /><br />  一進門,便是一個小小的房間,不會超過一百平方呎,房間中全堆著凌亂不堪的東西,一個書架倒在地上,畫布四處皆是。<br /><br />  在牆上,掛著很多幅畫,有的完成了,也有未完成的,自然全是那位死者的傑作。高斯曾聽李玉芳講過,這便是那位窮畫家的畫室。<br /><br />  他避免踐踏散落在地上的東西,向前走去,那扇房門半掩著,他來到了門前,剛要伸手去推門,突然聽得背後傳來了一聲大喝:「不要動!」<br /><br />  高斯猛地一震,他還未及轉過頭來,看看究竟發生了甚麼事,兩隻強而有力的手,已重重地按在他的肩頭之上,而另外兩隻手,則抓住了他的手臂,強扭了過來,接著,他的手腕,便接觸到冰涼的金屬,又聽到了「咔嚓」一聲響。<br /><br />  他的雙手,已被手銬銬住。<br /><br />  高斯直到此際,才定過神來,叫道:「幹甚麼?」<br /><br />  他的身子被人推著,轉了過來,他看到在他面前,站著兩個警員和一個便裝大漢,那大漢冷笑著,道:「我們已等你好幾天了,你終於來自投羅網了。」<br /><br />  高斯實在是啼笑皆非,道:「你們以為我是兇手?你們錯了,請通知李玉芳警官,她知道我是誰,我是一個攝影專家。」<br /><br />  那大漢用不相信的神色看著他,高斯苦笑著,道:「你和李玉芳警官聯絡一下,就可以知道了。」<br /><br />  那大漢又瞪了高斯片刻,大概也覺得高斯不像是一個處心積慮殺人的兇手,是以他向一個警員作了一個手勢,那警員取出了無線電對講機來,和街角的警車聯絡,又由警車跟總部聯繫。<br /><br />  那警員立即得到警車轉來的指示:李警官立即趕到,請先將高先生的手銬解開。<br /><br />  那位便衣探員將手銬解開,但還是十分小心地戒備著,高斯在一張藤椅上坐了下來,打量著這個居住單位。外面那權充畫室的地方,除了凌亂之外,沒有別的字眼可以加以形容了。<br /><br />  他又站了起來,推開房門,於是他看到了另一種凌亂的景象,那和在照片上看到的差不多。他抬起頭來,天花板上,吊著一盞燈,那燈甚至沒有燈罩,電線約有兩呎長,這樣光禿禿的一盞燈,吊在天花板上,看來十分異樣。<br /><br />  一看到那盞電燈,高斯的心中,便陡地一動,他本來是想在天花板上,發現有沒有吊起相機鈎子之類的東西。但是天花板上,除了那一盞電燈之外,沒有甚麼別的東西。<br /><br />  一盞電燈,吊在房間的天花板上,那實在是再普通不過的事情了。<br /><br />  但是不知道為甚麼,高斯一看到那盞電燈,心中便起了一種十分異樣的感覺。他那種感覺,甚至是無可理喻的,因為他覺得,那盞燈不應該在那裏的。<br /><br />  然而,難道在城市中的一間房間,應該沒有電燈麼?高斯覺得自己那種感覺十分可笑,他也不明白他何以會有這種想法。<br /><br />  他再低下頭來,打量著房間,那房間在出事後,並未經過整理,還維持著原來的樣子,一切和照片中看到的差不多。<br /><br />  在地板上,有白粉劃出的一個人形,那是在謀殺案發生了,屍體被運走之後,警方人員畫下來的,看來不但觸目驚心,而且很容易就使人聯想到那張照片──那些殺人的預告!<br /><br />  高斯看了沒有多久,就退了出來,當他退出來時,李玉芳也已到了。<br /><br />  李玉芳劈頭第一句便道:「你來幹甚麼?」<br /><br />  高斯很是不好意思,忙道:「我……我是想,如果我到現場來看,可能看得出,那些照片,是在甚麼情形下拍成的。」<br /><br />  「你現在看出來了沒有?」<br /><br />  「沒有,我想……我是白來一趟了。」<br /><br />  「唉!」李玉芳嘆了一聲,「你只不過是白來了一次,但是你的行動,可能也破壞了警方的計劃!警方認為兇手既然在殺人之前,預告過死者,那麼他在殺人之後,可能會舊地重臨。」<br /><br />  高斯仍是不服,道:「我想,那只是心理學家的意見,而且,即使這種意見是對的,我想,我也破壞不了甚麼的,李小姐。」<br /><br />  李玉芳道:「自然有影響,兇手可能在附近窺伺著,等候機會,他如果看到你進來,他就不來了。」<br /><br />  「他為甚麼要再來?難道這屋子中有甚麼寶藏?就算有甚麼寶藏,他可以自由自在的進來拍照,為甚麼在拍照的時候不取走,李小姐,你們難道連兇手殺人的動機是甚麼,都不知道嗎?」<br /><br />  李玉芳沉默著,好一會,她才道:「是的,警方還不知道兇手的動機,因為看來,根本沒有動機,為甚麼有人要殺一個窮畫家?」<br /><br />  李玉芳那樣說,倒令得高斯覺得他的話說得太重了。<br /><br />  高斯想說幾句表示歉意的話,但是李玉芳已道:「我們調查過死者生前所有認識的人,這些人和死者相識,自然都有嫌疑。但是他們和死者很少往來,到過死者住所的,只有四個人。」<br /><br />  高斯感到自己很難插口,因為剛才李玉芳已經埋怨他破壞了警方的計劃,他如果再說甚麼,只怕又要受到李玉芳的指責了。<br /><br />  他像是一個受了委屈的孩子一樣,站著不出聲,李玉芳揚了揚眉,「看來你對這件案子,並不感到特別興趣?不想聽我講述?」<br /><br />  「唉,」高斯嘆了一聲:「連警方也沒有頭緒的事,我就算感到興趣,又有甚麼用?只不過有一點,我倒是感到很奇怪,就是那七張謀殺預告相片上,都看不到天花板上吊下來的那盞電燈。照說,不論從何處來拍攝照片,都應該看到那盞燈的,除非……除非是拍照的人將電燈拉了起來。」<br /><br />  李玉芳用心聽著,皺著眉,道:「那說明了甚麼?」<br /><br />  高斯攤攤手道:「我的想法,十分奇怪,你不要當作一回事才好。」<br /><br />  李玉芳笑了起來,「我早已告訴過你了,即使是最荒謬的意見,警方也是歡迎的,你知道我剛才在警局作甚麼?我們正在研究你所說的:一個人用幾個大鐵環吊在天花板上的可能性。」<br /><br />  高斯的臉紅了起來,他急急分辯,道:「那純粹是開玩笑,但是我現在所提出的看法,倒是有相當根據的,我的想法是……那幾張照片,根本不是在這間屋子中拍攝的。」<br /><br />  李玉芳的雙眉蹙得更緊,高斯的話,聽來十分怪誕,那幾張照片,明明顯示著這一間凌亂的簡單的臥室,怎麼說不是在這裏拍攝的呢?<br /><br />  但是李玉芳卻並沒有打斷高斯的話,高斯伸手一指,道:「你看,這房間只有一張床,一些書,和凌亂不堪的衣服、被子、一張几,要佈置一間同樣的房間,是十分容易的事。」<br /><br />  李玉芳仍然用心聽著,她嘴唇動了一下,像是想發出甚麼問題來,但是她還未開口,高斯就搶著說:「你一定想問我,就算在另外一間那樣的房間中,照片又是怎樣拍成的,是不是?」<br /><br />  李玉芳點著頭。<br /><br />  「很簡單,那間房間,是根本沒有天花板的。」高斯像是鼓足了勇氣,才講出那樣一句話來。<br /><br />  李玉芳的臉上現出了幾分怒意,可是,轉眼之間,她已換上了一副恍然大悟的神色,失聲道:「你的意思是,那房間,是一個佈景?」<br /><br />  高斯十分高興,因為他所要講的話,被李玉芳料中了。被人家料中心事,是一件十分值得高興的事。<br /><br />  他連聲道:「正是這樣。我本來想,那可能是具體而微的模型,但是可能性究竟不大,所以我寧願認為那是佈景。搭一間房間,照這間房間佈置起來,它根本沒有天花板,從頂上用垂直的角度來拍照,自然也不是困難的事。正因為根本沒有天花板,自然也看不到吊在天花板上的燈了。」<br /><br />  李玉芳在高斯進一步解釋他的見解之際,興奮地來回踱著。<br /><br />  高斯又道:「要證明我的見解是不是事實,十分容易,你將照片取出來,用放大鏡來仔細審視,一定可以看到,照片給人的印象,雖然是這一間房間,但是,一定可以發現有很多東西是不同的。」<br /><br />  李玉芳不待高斯說完,便已經取出了那七張殺人預告的照片來。其實根本不必用放大鏡,便可以證明高斯的假設是大有道理的了。<br /><br />  因為將照片和房間中的一切比較過後,都可以看到有顯著的不同。但如果是粗心地看一看照片,誰都會發現,這照片就是在這房間中拍成的。那實在是不值得奇怪的事,因為每一個人,平時看東西,很少自上而下,從垂直的角度來看的。<br /><br />  一些很普通的物件,從垂直的角度來看,就會變得難以辨認,這是視覺上的一種錯覺。所以,照片上的東西,和房間中的物事,雖然有差別,不是仔細看,是看不出來的。<br /><br />  高斯看到自己的假設已被證實,他高興地道:「現在,事情很明白了,李小姐,警方如果找到一個和佈景工作有關的人,這個人就是最具嫌疑的人物了。」<br /><br />  「那個人,一定是陳生發。」李玉芳回答。<br /><br />  「真有那樣一個人?」<br /><br />  「自然有,陳生發是一家規模很小的電影公司佈景師,戚雲在窮極無聊的時候,曾找過陳生發,替陳生發畫佈景,賺些錢用。事發之後,我們也訪問過陳生發,陳生發似乎不肯說他和戚雲之間的關係,是攝影棚另外的人告訴我們,兩個月前,陳生發和戚雲在攝影棚中,因為酬勞的多少,而吵了起來。戚雲曾大聲說陳生發苛扣了他應得的酬勞,兩人幾乎大打出手。後來戚雲是給人拉走的,自此之後,戚雲就未曾再到攝影棚去過。」<br /><br />  高斯拍著手道:「是啊,動機也有了。」<br /><br />  「動機是甚麼?」<br /><br />  「當然是仇恨,吵過架後,陳生發還懷恨在心,開始處心積慮計劃著,終於一刀刺進了戚雲的背心。那是戚雲被謀殺的唯一理由,不然,甚麼人會謀殺一個一文不名的窮畫家,你說是不是?」<br /><br />  高斯認為自己這一番分析,更是有理,李玉芳一定會大表同意的。可是,等他一講完,李玉芳卻沒有甚麼表示,只是仍然看著那幾張照片,然後,她指著照片,道:「你看,那是甚麼?」<br /><br />  高斯湊過去,李玉芳所指的是一件白色圓形的東西,在地上,近床部分,有一半是被一隻襪子掩遮著,一時間的確很難說出那是甚麼來。<br /><br />  但高斯沒有多久就道:「那是一隻水銀燈,水銀燈的燈膽,那正是攝影棚中的東西。」<br /><br />  李玉芳緩緩道:「我想是的。」<br /><br />  她在講了那一句話後,停了半晌,又道:「高先生,你的推理能力十分高,從照片上看不到天花板上的吊燈這一點,就可以推測出這麼多的事實來,如果警方破了案,你的功勞最大了。」<br /><br />  高斯呆了一下,道:「你說『如果警方破了案』,那是甚麼意思?照我看來,案子已經破了,這些照片全是陳生發寄來的,有甚麼不對?那麼,兇手自然就是陳生發了,對不對?」<br /><br />  李玉芳道:「不對,你只能說,那些照片是在佈景棚中拍攝的,而陳生發的嫌疑最大。」<br /><br />  「甚麼嫌疑最大,他簡直就是兇手,你別忘了,他有謀殺戚雲的動機呀。」<br /><br />  「就算你所說的一切全部都是事實,那麼,還有一個疑點,是難以解釋的:為甚麼他要在動手之前,一連七天寄上這種形式的『預告』呢?」<br /><br />  高斯有點不耐煩,道:「誰知道,或者他以為那樣才夠刺激,或者他心中十分恨戚雲,要他在死之前,先受些驚恐。」<br /><br />  李玉芳仍然不表示甚麼,道:「你的意見是極其可貴的,我們會扣留陳生發,他是最具嫌疑的人物,案情有了甚麼新發展,我再告訴你。」<br /><br />  高斯很高興,趁機道:「如果案子結束了,我想請你和我一起晚餐。」<br /><br />  「案子結束了,應該是我請你才是。」李玉芳說著,他們一起走出那幢房子,李玉芳上了警車離去。<br /><br />  高斯挺起胸膛,慢慢地走著,雖然在別人看來,高斯的樣子並沒有任何改變,但是在他的心中,卻覺得十分不同。他有一種很神氣的感覺,因為他方才協助警方處理一宗十分棘手的案件,他頗驚訝於自己有那麼高的推理能力。<br /><br />  他走在街上的時候,心裏還在想,自己很可以改行,去開設一家偵探事務所,成為鼎鼎大名的偵探,他更想到,案子破了之後,李玉芳自然會受到警方內部的嘉獎,她也一定會感激自己。<br /><br />  那麼,自己和李玉芳之間的距離就近得多了,高斯一面想著,一面橫過馬路,他有點飄飄然的感覺,幾乎想大聲叫起來:「你們快注意我,我就是替警方破了一件巨案的人。」<br /><br />  這種心情,和他在多年前,他第一張相片在一本雜誌上刊出的時候一樣,他拿著那本雜誌,恨不得將刊在雜誌上的那張照片,送到每一個人的眼前去。<br /><br />  他回到自己的辦公室,仍然十分輕鬆,一直吹著口哨。當他處理完了自己的工作後,他忍不住拿過電話來,和李玉芳通了一次電話。<br /><br />  他在電話中問:「捉到那個陳生發了沒有?」<br /><br />  「已將他扣留了,」李玉芳回答:「片場的職工也指出,陳生發是攝影棚的主管,他可以有時間獨自一個人,在攝影棚中做這件事。」<br /><br />  「他供認了?」<br /><br />  「還沒有,他矢口否認,說他自從兩個月前和戚雲吵了一架後,根本未曾再見過他,而且,他也根本不恨戚雲這個人。」<br /><br />  「別氣餒,」高斯鼓勵著李玉芳:「沒有一個殺人兇手,肯爽快承認自己的罪行的,可是到了證據確鑿的時候,就難以抵賴了。」<br /><br />  高斯聽到李玉芳發出十分動聽的笑聲,他也心滿意足地放下電話。<br /><br />  第二天,幾乎所有的報紙上,都有戚雲謀殺案已扣留了兇嫌的消息,有幾張報紙,還刊登了陳生發的照片。高斯看到了陳生發的照片,一面喝著牛奶,一面「哼」地一聲,自言自語道:「十足是個殺人犯!」<br /><br />  他的心情十分舒暢,因為是由於他的推理,才捉到兇嫌的。<br /><br />  當高斯來到他的事務所之際,他幾乎是未間斷地吹著口哨。可是直到中午,他仍未接到李玉芳的電話,他等得有點焦急。<br /><br />  他好幾次想打電話給李玉芳,但是始終耐著性子等著,一直到下午五時,李玉芳的電話終於來了。高斯想趁機提出要和她一起晚餐,但是李玉芳卻說:「請你到警局來一次,現在就來。」<br /><br />  高斯還未及將他的邀請提出,李玉芳已掛上了電話,高斯只得在心中暗暗嘆了一聲。<br /><br />  二十分鐘之後,高斯已經來到警局,李玉芳在門口等著他,一見到高斯,她只說了一句話:「請跟我來。」<br /><br />  高斯心中有些納悶,從李玉芳嚴肅的神情看來,似乎是案子有了問題。但在高斯想來,案子是根本沒有問題的,陳生發是兇手,那是毫無疑問的事。而且這個結論,也不是武斷得來,是在縝密的推理之下,得出來的結果。推理過程之巧妙,連李玉芳也承認。<br /><br />  高斯跟在李玉芳的後面,經過一條長長的走廊,又經過一道鐵閘,那是扣留疑犯所在,等到高斯想發問時,他已經看到坐在木凳上的陳生發了。<br /><br />  陳生發的面容,十分憔悴,當高斯和李玉芳兩人一走進來,他就抬起頭來,用嘶啞的聲音叫道:「我沒有殺人,你們不能冤枉我。」<br /><br />  李玉芳的聲音很平靜,她問:「陳先生,你有甚麼仇人?我的意思是,甚麼人恨你入骨?」<br /><br />  「沒有人,人家只會巴結我,我很快就要變成一個很富有的人了,我為甚麼要去殺戚雲這樣的窮鬼?我和他吵過,但是我早已忘了。」<br /><br />  高斯忍不住插嘴:「你很快就要變成一個富有人,那是甚麼意思?」<br /><br />  「我有一個遠房堂伯,才立下了遺囑,將他的財產遺留給我,他是一個著名的富翁,我是他的繼承人!」陳生發解釋著:「而他今年已經八十四歲了!你們可以到律師事務所去查這件事,我很快就是百萬富翁,為甚麼我會去殺一個窮鬼?」<br /><br />  高斯道:「因為你恨他!」<br /><br />  「我恨你們!」陳生發神經質地叫了起來:「我只恨你們!」<br /><br />  他突然站了起來,雙手握著拳,搖晃著,李玉芳連忙拉著高斯,走了出來。<br /><br />  高斯道:「你看到了,他發怒的時候,是如何地驚人!他是會殺人的。」<br /><br />  李玉芳不說話,一直來到了她的辦公室中,她才道:「可是照事實看來,陳生發更像是一個被謀殺的對象,而不像是一個兇手。」<br /><br />  高斯睜大了眼睛,道:「甚麼意思?」<br /><br />  「警方已調查過,他說的是實情,他那位八十四歲的堂伯,因為患肝癌,躺在醫院中,隨時可能去世。而鉅額的遺產,可以使他立即成為一位富翁,幸運之神已在他的頭上飛舞,他會在這時,因為一次口角,而去殺害一個人麼?」<br /><br />  高斯眨著眼,答不上來。<br /><br />  李玉芳的分析,聽來很有道理,但是那些照片,卻又證明著陳生發就是兇手,高斯一時感到迷惑了起來。他本來幾乎已下定決心要改行去開一家偵探事務所,但這時,他的信念也不禁動搖了起來。<br /><br />  李玉芳來回踱著,道:「而且,經過律師事務所的調查,我們還發現另一項線索,獲悉了陳生發的堂伯遺囑的內容,遺囑稱,陳生發是第一繼承人,但還有個候補繼承人──」<br /><br />  李玉芳講到這裏,突然停了一下道:「你認識一個人,叫作陳生保?」<br /><br />  「好像聽人講起過這個人,他是一個花花公子。」<br /><br />  「是的,候補繼承人就是他。如果陳生發因為突如其來的變故,而不能接受遺產的話,那麼,遺產就會落在這個花花公子的手上。」<br /><br />  高斯明白李玉芳的意思了,他不禁笑了起來,道:「我想你一定鑽進牛角尖去了,照你那樣說法,陳生發應該是被謀殺的對象,要謀殺他的人,應該替他製造意外,例如用車撞死他,使他在懸崖上失足跌下去,使他的獵槍走火等等,但現在卻是陳生發在殺人。」<br /><br />  「高先生。」李玉芳微笑著,眨著她美麗的大眼睛,「陳生發如果不能洗脫他殺人的嫌疑,他必然被判死刑,這對陳生發來說,也是致命的意外!」<br /><br />  高斯直跳了起來,道:「你的意思是──」<br /><br />  「對,那是對陳生發的陷害,高先生,時代進步了,人也聰明得多了,你剛才所說,汽車失事,懸崖失足,比起使陳生發蒙上洗脫不掉的殺人嫌疑來,差得遠了。」<br /><br />  高斯搖著頭,苦笑著:「陳生保可能完全不認識戚雲,他難道為了陷害陳生發,就去殺人?」<br /><br />  李玉芳回答道:「高先生,對一個存心殺人的人來說,殺一個和殺兩個是沒甚麼分別的。」<br /><br />  李玉芳畢竟是一個十分有經驗的警務人員,她在談及殺人者的心態之際,絲毫也沒有甚麼特異的神情,但是高斯的心頭,卻已不舒服到極點。<br /><br />  李玉芳又道:「高先生,警方想請你去接近一下陳生保,因為我們不想讓他知道我們已在懷疑他,他能作出那麼周密的謀殺計劃,一定也在處處提防著。現在一切證據全是對陳生發不利的,他有逍遙法外之感,警方會在今晚安排兩個人去打他,你則及時出現,替他解圍,那你就可以和他做朋友了。」<br /><br />  高斯頗有點啼笑皆非。如果這辦法是別人提出來的,他一定會嚴詞拒絕,既然是李玉芳提出來的,他便絲毫不考慮地點了點頭。<br /><br />  那是一場十分逼真的打鬥,當陳生保在被三名大漢圍攻之際,高斯及時出現,擊退了那三名大漢,拉著陳生保來到自己的汽車旁。<br /><br />  等到陳生保喘定了氣,高斯打量著他,他是一個典型的花花公子,衣著入時,噴灑香水。高斯故意問道:「你一定有很多仇人?」<br /><br />  「他一定是瘋了,他真的想殺我!」陳生保面色發白:「他……真的要殺我,其實,是他的老婆來勾引我的,他該殺他的老婆才是。」<br /><br />  高斯皺著眉,道:「你說誰?」<br /><br />  「別提了,」陳生保揮著手,「我要請求警方保護,這瘋子,他老婆自己勾引我,他卻要殺我,老哥,今晚幸虧你幫了我的忙。」<br /><br />  「這樣的殺人方法太笨了,」高斯故意說道:「世上有很多巧妙的方法,可以殺人而又不需要負責的。」<br /><br />  但陳生保卻像是根本未曾聽到高斯的話,只是不住喃喃地道:「這瘋子,這瘋子!」<br /><br />  高斯請他上了車,在車中,高斯終於明白,陳生保口中的「瘋子」叫許千鈞,據陳生保說,許千鈞的太太和他有曖昧關係。有一次,他們兩人幽會之際,許千鈞的太太告訴陳生保,說許千鈞曾咬牙切齒地說一定要殺他!<br /><br />  「現在,他果然派人來打我,想殺我了!」陳生保說:「我一定要警方保護我。」<br /><br />  「許千鈞是做甚麼的?」<br /><br />  「是一家撞球場的老板。」<br /><br />  高斯嘆了一聲,他一點收獲也沒有,因為陳生保看來,一點也不像是一個深謀遠慮的兇手,他將陳生保送了回去,再和李玉芳會晤。<br /><br />  當他駕車到半途的時候,他的心中突然一亮。他想到整件案子的癥結所在了,他連闖過了兩次紅燈,將車子駛得飛快,來到了警局。<br /><br />  他立即向內衝去,大聲叫嚷著,李玉芳走了出來,高斯握著她的手,用力地握著,道:「我知道了,我全知道了,快調查一個叫許千鈞的撞球場老板,他是兇手。」<br /><br />  李玉芳莫名其妙,道:「你說甚麼?」<br /><br />  高斯將他和陳生保談話的經過說了一遍,然後道:「許千鈞要殺陳生保,但是他的佈局,卻極其周詳,他先找戚雲下手,又在事先,寄了許多預告給戚雲,他是有用意的,他的目的是要警方在那些預告中,找到陳生發,認為陳生發是兇手──」<br /><br />  李玉芳吸了一口氣,道:「對了,然後,警方一定會發現陳生發不可能是兇手,因為他將成為大富翁,而最有陷害陳生發動機的,就是陳生保,因為他是遺產的候補繼承人,陳生保將不容易洗脫謀殺的罪名!許千鈞的目的,也就達到了。他安排得真巧妙!你是怎麼想到的?」<br /><br />  「許千鈞是撞球場的老板,他一定精於打撞球,在打撞球的時候,目的是擊三號球入網,但是一個撞球好手,可以先撞擊一號球,令一號球擊二號球,再由二號球將三號球撞進網中。」<br /><br />  「可憐的戚雲,他就是一號球了!」李玉芳慨嘆著。<br /><br />  在許千鈞被捕而又承認罪狀之後,高斯和李玉芳共進晚餐,他事先準備了許多話要對李玉芳說,但結果他們的主要對白卻是如下:<br /><br />  高:我有兩張闖紅燈的告票,你能為我設法取消麼?<br /><br />  李:不能!<br /><br />  高斯只好苦笑!</div></body></html> in /var/www/vhosts/enjoyreadinghour.com/zh.enjoyreadinghour.com/eKatab/REST.class.php on line 799
水中寶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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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在替一家周報設計扉頁的時候,高斯突然接到女警官李玉芳的電話,李玉芳劈頭就道:「你有空麼?我想現在來拜訪你。」

  高斯受寵若驚,連忙道:「好!好!」

  「別緊張,」李玉芳笑著,「我只不過有一些攝影上的專門問題,想向你請教而已。」

  「不敢,不敢!」高斯又連聲回答著。

  等到他放下電話,才覺得自己的言語,像是一個從未參加過交際的傻瓜一樣。但是他卻自己原諒了自己,因為對方是一個女警官。

  雖然,當李玉芳脫下戎裝之後,千嬌百媚,和任何美麗的小姐並無不同,而高斯也是十分擅於和美麗的小姐應酬的。但是,李玉芳一穿上了全套制服,卻十分威武,令人望之不敢親近。

  高斯一面想著,一面向會客室走去,口中還在喃喃地自言自語:「真不明白,那麼漂亮的女孩子,為甚麼要去當女警官。」

  他是低著頭走出去的,卻不料突然聽到了李玉芳的聲音,道:「高先生,你在說誰?」

  高斯一抬頭,看到了李玉芳就站在自己的面前,他嚇了一跳,連忙含糊地道:「沒有甚麼,我只不過隨便……隨便說說。」

  穿著便裝的李玉芳是十分嫵媚的,但是她的詞鋒卻仍然十分銳利,令得高斯難以招架,她道:「隨便批評他人的職業,是很不禮貌的,高先生。」

  「是!是!」高斯尷尬地笑著,他連忙轉了話題,「你說,有甚麼事要問我?」

  「是的。」李玉芳打開手袋,取出一個信封來,「請你看看那一疊照片。」

  高斯接過了信封,將七張明信片大小的照片,取了出來,照片一點也沒有甚麼出奇之處,拍的是一間凌亂的房間,那一定是一個單身漢的房間,而且是一個生活十分不羈的單身者。

  因為房中實在太亂了,床上的被子胡亂堆著,床頭是一大堆書,到處都是雜物。在書桌的筆筒上,有三隻襪子,最奇怪的是在照片的正中,用紅筆畫出一個人,伏在地上。

  雖然只是寥寥幾筆,但是卻可以看出那是一個人伏在地上,在背部,還有幾點紅色,一看便知道那是一個被殺害之後,伏在地上的人。

  一連七張照片幾乎全是一樣的。

  高斯呆了片刻道:「李……小姐,我不明白這些照片是甚麼意思。」

  「我先問你,那些照片是在甚麼情形下拍成的。」

  高斯又端詳了那些照片片刻,才道:「這的確是一個很有趣的問題,照我看來,這些照片,是從天花板上,以九十度垂直的角度,鏡頭向下拍成的,而且,一定在照相機的鏡頭上,曾加上廣角鏡──」

  他講到這裏,略頓了一頓,才又道:「可是,那個角度並不容易拍攝,那麼辛苦去用這個角度,拍幾張這樣的照片,有甚麼意義?」

  李玉芳並沒有回答高斯這個問題,只是道:「你認為這些照片,都是從上而下,直角俯攝而成的?」

  高斯點著頭道:「那是毫無疑問的事。」

  「而且加了廣角鏡?」

  「當然,因為整個房間的每一個角落,都在照片之中,不附加廣角鏡,是不能達到這個目的。而且,四角的線條是圓形,那證明是用過廣角鏡的。」

  在高斯充滿自信解釋的時候,李玉芳烏漆明亮的眼睛,一直注視著高斯的臉。

  李玉芳點著頭,道:「是,很多專家的意見都和你一樣,但是他們卻無法解釋這一個問題。」

  「甚麼問題?」高斯心中暗自疑惑,因為他實在想不出,那照片有甚麼值得懷疑之處,除非是每一張照片上,都有那個伏在地上的人形,但是那人影卻是畫上去的,和攝影無關。

  李玉芳笑了笑,道:「高先生,拍照片的人,在甚麼地方,請你告訴我。」

  高斯陡地一呆,整張照片中都沒有人,那是一間空房間,的確,拍這張照片的人,在甚麼地方呢?

  高斯想了片刻,道:「這個問題,要回答起來很有趣,那個拍照片的人,是在接近天花板處,照相機在他的身前,所以照片中才看不到他。」

  「你的解釋很合理,但是,他憑甚麼可以打橫貼在天花板上?他是一個沒有重量的人,還是武俠小說中的輕功高手?他何以不跌下來?」

  高斯道:「他……他可以用梯子爬上去。」

  「梯子在哪裏?高先生,他如果用梯子爬上去的話,梯子一定在房間中,但是你仔細看看,房間中沒有梯子,非但沒有梯子,而且沒有任何可供人到達天花板的工具,你注意到了沒有?」

  高斯再次審視著那幾張照片,的確如李玉芳所言,高斯搔著頭。

  李玉芳道:「你還有甚麼意見?」

  高斯笑著,道:「我倒有一個想法,但是那近乎滑稽,十分可笑。」

  「你不妨說來聽聽。」

  「那個拍照片的人,可以先在天花板上,釘上五個鈎子,在每一個鈎子上,掛上一隻鐵環,然後,他再利用繩索爬上去,再將自己的頭和雙手雙腳,套進鐵環之中,收起繩子,取出相機,那麼,他就可以拍到這樣的相片,而在照片中見不到他的人了。」

  高斯一面說著,一面隨時準備李玉芳打斷他的話頭,因為他完全是在故意胡謅,天下是決計不會有人用那樣的方法,去拍一張那樣的相片的,除非他是一個瘋子。

  但是,出乎高斯意料之外,李玉芳竟沒有打斷他的話頭,而且饒有興趣地聽著,等到高斯講完,李玉芳才微笑著,道:「你的設想很有趣,那幾乎是唯一可能了,但是卻和事實不符,因為那間房間的天花板上,並沒有鐵環。」

  「噢,真有那間房間?」

  「自然有的。」

  「那麼這些照片是甚麼意思?」

  李玉芳皺起了眉,道:「一個十分出名的畫家,一個人住在一層公寓房子中,這是他的臥房,客廳他用來做畫室,那畫家是一個典型的藝術家,也很窮。在八天前,他每天都收到一張照片,拍的是他的臥室,在照片中,畫著一個人,顯然暗示那是一個死人。」

  高斯道:「是有人恐嚇他?」

  「從這些照片看來,好像是的,到了第七天,那位畫家精神受了很大的困擾,他到警局來投訴,將七張照片交給我們,希望我們可以制止那件事。我們也感到事情十分棘手,因為那顯然是一個業餘犯罪者的行為。在犯罪學上而言,那是一切偵探感到最棘手的事,他們沒有案底可查,而且所用的方法,也是匪夷所思的。」

  高斯越聽越感到興趣,神情也不禁緊張起來,他道:「以後怎樣?」

  李玉芳哼了一聲,道:「我們在接到了投訴之後,答應替他進行調查,又安慰他,那可能是一個惡作劇,叫他別放在心上,他也放心回去了,但是第八天──」

  「第八天怎樣?」

  李玉芳的神色,顯得十分黯淡,她又取出了一張照片來,道:「請你看看這個。」

  高斯立時接過那張照片來,那張照片十分大,約有八吋,高斯一眼就看出,攝影的角度雖然不同,但是照片上,仍然是那間房間。

  所不同的是,在那張照片上,那間房間的地板上,有一個人伏著,自那個人的背心部分,現出一把刀柄來,那人死了,是被謀殺的!

  高斯抽了一口涼氣,道:「謀殺的預告!」

  「是的,謀殺的預告。而我們卻在看到那七張照片時,當他是個玩笑。」

  高斯揮著手,道:「這件謀殺案發生在三天前,被謀殺的畫家,叫戚雲,報紙上登載過這段新聞,警方到現在還沒有頭緒?」

  「一點也沒有,我們有的,只是那七張照片,那全是兇手謀殺之前的預告。所以,我們希望在攝影專家方面,得到一些意見。」

  高斯感到很慚愧,道:「原來是這樣重要的一件事,而我卻和你開玩笑。」

  「不要緊,在警員的立場而言,最荒唐的建議,有時也是有用的,謝謝你,我告辭了。」

  李玉芳站了起來,高斯忙道:「李……小姐,這件事太奇怪了,那畫家一定有過很長的時間不在家中,不然,人家怎能拍到他寢室的照片呢?」

  「是的,他時時外出寫生。」

  高斯搔著頭,道:「那一定是個瘋子!用這樣的方法來作殺人的預告,那人的神經一定是十分不正常的,是一個心理變態者。」

  「不錯,謀殺調查科的專家也那麼說,再見。」李玉芳揮揮手,走了出去。

  高斯送到了門口,看著李玉芳遠去,心中不禁有點惆悵之感。

  高斯也不知道自己是在甚麼時候起,和李玉芳分手時,就會有惆悵之感,他呆立在門口,胡思亂想了片刻,才回到辦公室。

  但是,他卻沒有辦法再集中精神工作,他老是在想著那些照片,確切地說,他是在想著,那些照片,是在甚麼樣的情形下拍成的。

  高斯平時就是一個很喜歡動腦筋的人,對於一切難題,他都感到十分興趣,但是那件事卻使他感到十分迷惑,尤其當他知道那件事,是和一件毫無頭緒的謀殺案有關時,他更感到事情非同小可。

  他想了很久,然後吩咐他的女秘書,道:「請你將這兩個月的舊報紙整理一下,拿來給我。」

  「兩個月來的舊報紙?」女秘書幾乎懷疑自己的耳朵聽錯了。

  「是的,請快些。」高斯催促女秘書,然後,他來回踱著步。

  十分鐘後,女秘書捧著一大疊舊報紙走了進來,放在高斯的桌上。要在那些舊報紙中,找到那件謀殺案的新聞,不是十分困難的事,他立時找到那件謀殺案發生的地點。

  那件謀殺案,報紙上報導得並不十分詳細,因為死去的那個畫家,根本未曾成名,也沒有親人。雖然他伏屍在他的臥室中,但是既然找不出甚麼桃色的成分來,報紙當然也不會大事渲染了。

  高斯找到地址,並將那地址記了下來。

  高斯準備到那間房子中去看一看。單就看那幾張照片,要想出那幾張照片是如何拍成的,不免困難些。如果到現場去看看,他是一個攝影家,習慣從各種各樣的角度去拍攝照片,或許可以看出一些眉目來的,他記下那地址,離開了辦公室。

  當他來到那地點時,他抬頭看去,那是一幢高達二十層的大廈,那樣的大廈,裏面至少住著好幾千人。

  這是近年來十分流行的一種居住方式,也是高斯最不喜歡的居住方式,他常說,幾千人住在那樣的大廈中,比起好幾千人赤裸著擠在一起,實在差不了多少!是以當他抬頭看了一眼之後,皺了皺眉。

  高斯走進大廈的入口處,牆壁上全是畫花了的痕跡,一群拖著鼻涕、無人管教的頑童衝了出來,幾乎撞在高斯的身上。

  高斯嘆了一口氣,如果他早知道那位畫家是住在這種的地方,他或許根本不來了。現在既然來了,他只好向內走去,這大廈有七八架電梯升落著,他和許多人進了電梯,電梯內充滿了一陣難聞的臭味。

  高斯心想,真奇怪,一個藝術家,如果住在這種地方,怎樣去獲得他的藝術靈感呢?但是,那藝術家如果是未曾成名的話,似乎那又是無可奈何的事情了。

  同時,高斯的心中也十分奇怪,一個窮畫家,應該是與世無爭的,為甚麼他會被人謀殺呢?

  凡是謀殺總是有動機的,而那個兇手的動機是甚麼?從那兇手所採取的辦法看來,他一定是處心積慮,進行著那件謀殺的,究竟為了甚麼?

  高斯發覺他自己越想越遠了,他不是警方人員,也不是私家偵探,要他去破一件連警方也感到毫無頭緒的謀殺案,自然是力有未逮的。他來這裏的目的,只不過想弄明白,那照片是在甚麼情形下拍成的而已,所以他不再去想那件謀殺案。

  當電梯在他所要到達的那一層停下來時,高斯擠了出來,在他眼前,是一條又黑又長的走廊。這種走廊,叫人聯想起通向黑獄的通道來。

  在走廊中,瀰漫著一股異樣的臭味,高斯的眉皺得更甚,他向前走著,每隔十來步,便有一個門口,那便是一個居住單位了。在那個小小的居住單位中,或者住著三五個人,或者住著十多個人,誰知道?

  高斯來到他要找的那個號碼前,停了下來。他剛才所經過的那些門口,門外都裝有一扇鐵門,但是這扇門外卻沒有鐵門。高斯在門口找了一找,也沒有電鈴,高斯伸手推了推,門鎖著。

  要弄開這樣一扇門,倒並不是甚麼難事,高斯決定犯一次法,他取出了一根細而硬的鐵絲,插進了鎖匙孔,勾動著,不到兩分鐘,「啪」地一聲響,門已打開,高斯左右張望看了一看,走廊中並沒有人,他迅速地推門而入,又將門關上。

  一進門,便是一個小小的房間,不會超過一百平方呎,房間中全堆著凌亂不堪的東西,一個書架倒在地上,畫布四處皆是。

  在牆上,掛著很多幅畫,有的完成了,也有未完成的,自然全是那位死者的傑作。高斯曾聽李玉芳講過,這便是那位窮畫家的畫室。

  他避免踐踏散落在地上的東西,向前走去,那扇房門半掩著,他來到了門前,剛要伸手去推門,突然聽得背後傳來了一聲大喝:「不要動!」

  高斯猛地一震,他還未及轉過頭來,看看究竟發生了甚麼事,兩隻強而有力的手,已重重地按在他的肩頭之上,而另外兩隻手,則抓住了他的手臂,強扭了過來,接著,他的手腕,便接觸到冰涼的金屬,又聽到了「咔嚓」一聲響。

  他的雙手,已被手銬銬住。

  高斯直到此際,才定過神來,叫道:「幹甚麼?」

  他的身子被人推著,轉了過來,他看到在他面前,站著兩個警員和一個便裝大漢,那大漢冷笑著,道:「我們已等你好幾天了,你終於來自投羅網了。」

  高斯實在是啼笑皆非,道:「你們以為我是兇手?你們錯了,請通知李玉芳警官,她知道我是誰,我是一個攝影專家。」

  那大漢用不相信的神色看著他,高斯苦笑著,道:「你和李玉芳警官聯絡一下,就可以知道了。」

  那大漢又瞪了高斯片刻,大概也覺得高斯不像是一個處心積慮殺人的兇手,是以他向一個警員作了一個手勢,那警員取出了無線電對講機來,和街角的警車聯絡,又由警車跟總部聯繫。

  那警員立即得到警車轉來的指示:李警官立即趕到,請先將高先生的手銬解開。

  那位便衣探員將手銬解開,但還是十分小心地戒備著,高斯在一張藤椅上坐了下來,打量著這個居住單位。外面那權充畫室的地方,除了凌亂之外,沒有別的字眼可以加以形容了。

  他又站了起來,推開房門,於是他看到了另一種凌亂的景象,那和在照片上看到的差不多。他抬起頭來,天花板上,吊著一盞燈,那燈甚至沒有燈罩,電線約有兩呎長,這樣光禿禿的一盞燈,吊在天花板上,看來十分異樣。

  一看到那盞電燈,高斯的心中,便陡地一動,他本來是想在天花板上,發現有沒有吊起相機鈎子之類的東西。但是天花板上,除了那一盞電燈之外,沒有甚麼別的東西。

  一盞電燈,吊在房間的天花板上,那實在是再普通不過的事情了。

  但是不知道為甚麼,高斯一看到那盞電燈,心中便起了一種十分異樣的感覺。他那種感覺,甚至是無可理喻的,因為他覺得,那盞燈不應該在那裏的。

  然而,難道在城市中的一間房間,應該沒有電燈麼?高斯覺得自己那種感覺十分可笑,他也不明白他何以會有這種想法。

  他再低下頭來,打量著房間,那房間在出事後,並未經過整理,還維持著原來的樣子,一切和照片中看到的差不多。

  在地板上,有白粉劃出的一個人形,那是在謀殺案發生了,屍體被運走之後,警方人員畫下來的,看來不但觸目驚心,而且很容易就使人聯想到那張照片──那些殺人的預告!

  高斯看了沒有多久,就退了出來,當他退出來時,李玉芳也已到了。

  李玉芳劈頭第一句便道:「你來幹甚麼?」

  高斯很是不好意思,忙道:「我……我是想,如果我到現場來看,可能看得出,那些照片,是在甚麼情形下拍成的。」

  「你現在看出來了沒有?」

  「沒有,我想……我是白來一趟了。」

  「唉!」李玉芳嘆了一聲,「你只不過是白來了一次,但是你的行動,可能也破壞了警方的計劃!警方認為兇手既然在殺人之前,預告過死者,那麼他在殺人之後,可能會舊地重臨。」

  高斯仍是不服,道:「我想,那只是心理學家的意見,而且,即使這種意見是對的,我想,我也破壞不了甚麼的,李小姐。」

  李玉芳道:「自然有影響,兇手可能在附近窺伺著,等候機會,他如果看到你進來,他就不來了。」

  「他為甚麼要再來?難道這屋子中有甚麼寶藏?就算有甚麼寶藏,他可以自由自在的進來拍照,為甚麼在拍照的時候不取走,李小姐,你們難道連兇手殺人的動機是甚麼,都不知道嗎?」

  李玉芳沉默著,好一會,她才道:「是的,警方還不知道兇手的動機,因為看來,根本沒有動機,為甚麼有人要殺一個窮畫家?」

  李玉芳那樣說,倒令得高斯覺得他的話說得太重了。

  高斯想說幾句表示歉意的話,但是李玉芳已道:「我們調查過死者生前所有認識的人,這些人和死者相識,自然都有嫌疑。但是他們和死者很少往來,到過死者住所的,只有四個人。」

  高斯感到自己很難插口,因為剛才李玉芳已經埋怨他破壞了警方的計劃,他如果再說甚麼,只怕又要受到李玉芳的指責了。

  他像是一個受了委屈的孩子一樣,站著不出聲,李玉芳揚了揚眉,「看來你對這件案子,並不感到特別興趣?不想聽我講述?」

  「唉,」高斯嘆了一聲:「連警方也沒有頭緒的事,我就算感到興趣,又有甚麼用?只不過有一點,我倒是感到很奇怪,就是那七張謀殺預告相片上,都看不到天花板上吊下來的那盞電燈。照說,不論從何處來拍攝照片,都應該看到那盞燈的,除非……除非是拍照的人將電燈拉了起來。」

  李玉芳用心聽著,皺著眉,道:「那說明了甚麼?」

  高斯攤攤手道:「我的想法,十分奇怪,你不要當作一回事才好。」

  李玉芳笑了起來,「我早已告訴過你了,即使是最荒謬的意見,警方也是歡迎的,你知道我剛才在警局作甚麼?我們正在研究你所說的:一個人用幾個大鐵環吊在天花板上的可能性。」

  高斯的臉紅了起來,他急急分辯,道:「那純粹是開玩笑,但是我現在所提出的看法,倒是有相當根據的,我的想法是……那幾張照片,根本不是在這間屋子中拍攝的。」

  李玉芳的雙眉蹙得更緊,高斯的話,聽來十分怪誕,那幾張照片,明明顯示著這一間凌亂的簡單的臥室,怎麼說不是在這裏拍攝的呢?

  但是李玉芳卻並沒有打斷高斯的話,高斯伸手一指,道:「你看,這房間只有一張床,一些書,和凌亂不堪的衣服、被子、一張几,要佈置一間同樣的房間,是十分容易的事。」

  李玉芳仍然用心聽著,她嘴唇動了一下,像是想發出甚麼問題來,但是她還未開口,高斯就搶著說:「你一定想問我,就算在另外一間那樣的房間中,照片又是怎樣拍成的,是不是?」

  李玉芳點著頭。

  「很簡單,那間房間,是根本沒有天花板的。」高斯像是鼓足了勇氣,才講出那樣一句話來。

  李玉芳的臉上現出了幾分怒意,可是,轉眼之間,她已換上了一副恍然大悟的神色,失聲道:「你的意思是,那房間,是一個佈景?」

  高斯十分高興,因為他所要講的話,被李玉芳料中了。被人家料中心事,是一件十分值得高興的事。

  他連聲道:「正是這樣。我本來想,那可能是具體而微的模型,但是可能性究竟不大,所以我寧願認為那是佈景。搭一間房間,照這間房間佈置起來,它根本沒有天花板,從頂上用垂直的角度來拍照,自然也不是困難的事。正因為根本沒有天花板,自然也看不到吊在天花板上的燈了。」

  李玉芳在高斯進一步解釋他的見解之際,興奮地來回踱著。

  高斯又道:「要證明我的見解是不是事實,十分容易,你將照片取出來,用放大鏡來仔細審視,一定可以看到,照片給人的印象,雖然是這一間房間,但是,一定可以發現有很多東西是不同的。」

  李玉芳不待高斯說完,便已經取出了那七張殺人預告的照片來。其實根本不必用放大鏡,便可以證明高斯的假設是大有道理的了。

  因為將照片和房間中的一切比較過後,都可以看到有顯著的不同。但如果是粗心地看一看照片,誰都會發現,這照片就是在這房間中拍成的。那實在是不值得奇怪的事,因為每一個人,平時看東西,很少自上而下,從垂直的角度來看的。

  一些很普通的物件,從垂直的角度來看,就會變得難以辨認,這是視覺上的一種錯覺。所以,照片上的東西,和房間中的物事,雖然有差別,不是仔細看,是看不出來的。

  高斯看到自己的假設已被證實,他高興地道:「現在,事情很明白了,李小姐,警方如果找到一個和佈景工作有關的人,這個人就是最具嫌疑的人物了。」

  「那個人,一定是陳生發。」李玉芳回答。

  「真有那樣一個人?」

  「自然有,陳生發是一家規模很小的電影公司佈景師,戚雲在窮極無聊的時候,曾找過陳生發,替陳生發畫佈景,賺些錢用。事發之後,我們也訪問過陳生發,陳生發似乎不肯說他和戚雲之間的關係,是攝影棚另外的人告訴我們,兩個月前,陳生發和戚雲在攝影棚中,因為酬勞的多少,而吵了起來。戚雲曾大聲說陳生發苛扣了他應得的酬勞,兩人幾乎大打出手。後來戚雲是給人拉走的,自此之後,戚雲就未曾再到攝影棚去過。」

  高斯拍著手道:「是啊,動機也有了。」

  「動機是甚麼?」

  「當然是仇恨,吵過架後,陳生發還懷恨在心,開始處心積慮計劃著,終於一刀刺進了戚雲的背心。那是戚雲被謀殺的唯一理由,不然,甚麼人會謀殺一個一文不名的窮畫家,你說是不是?」

  高斯認為自己這一番分析,更是有理,李玉芳一定會大表同意的。可是,等他一講完,李玉芳卻沒有甚麼表示,只是仍然看著那幾張照片,然後,她指著照片,道:「你看,那是甚麼?」

  高斯湊過去,李玉芳所指的是一件白色圓形的東西,在地上,近床部分,有一半是被一隻襪子掩遮著,一時間的確很難說出那是甚麼來。

  但高斯沒有多久就道:「那是一隻水銀燈,水銀燈的燈膽,那正是攝影棚中的東西。」

  李玉芳緩緩道:「我想是的。」

  她在講了那一句話後,停了半晌,又道:「高先生,你的推理能力十分高,從照片上看不到天花板上的吊燈這一點,就可以推測出這麼多的事實來,如果警方破了案,你的功勞最大了。」

  高斯呆了一下,道:「你說『如果警方破了案』,那是甚麼意思?照我看來,案子已經破了,這些照片全是陳生發寄來的,有甚麼不對?那麼,兇手自然就是陳生發了,對不對?」

  李玉芳道:「不對,你只能說,那些照片是在佈景棚中拍攝的,而陳生發的嫌疑最大。」

  「甚麼嫌疑最大,他簡直就是兇手,你別忘了,他有謀殺戚雲的動機呀。」

  「就算你所說的一切全部都是事實,那麼,還有一個疑點,是難以解釋的:為甚麼他要在動手之前,一連七天寄上這種形式的『預告』呢?」

  高斯有點不耐煩,道:「誰知道,或者他以為那樣才夠刺激,或者他心中十分恨戚雲,要他在死之前,先受些驚恐。」

  李玉芳仍然不表示甚麼,道:「你的意見是極其可貴的,我們會扣留陳生發,他是最具嫌疑的人物,案情有了甚麼新發展,我再告訴你。」

  高斯很高興,趁機道:「如果案子結束了,我想請你和我一起晚餐。」

  「案子結束了,應該是我請你才是。」李玉芳說著,他們一起走出那幢房子,李玉芳上了警車離去。

  高斯挺起胸膛,慢慢地走著,雖然在別人看來,高斯的樣子並沒有任何改變,但是在他的心中,卻覺得十分不同。他有一種很神氣的感覺,因為他方才協助警方處理一宗十分棘手的案件,他頗驚訝於自己有那麼高的推理能力。

  他走在街上的時候,心裏還在想,自己很可以改行,去開設一家偵探事務所,成為鼎鼎大名的偵探,他更想到,案子破了之後,李玉芳自然會受到警方內部的嘉獎,她也一定會感激自己。

  那麼,自己和李玉芳之間的距離就近得多了,高斯一面想著,一面橫過馬路,他有點飄飄然的感覺,幾乎想大聲叫起來:「你們快注意我,我就是替警方破了一件巨案的人。」

  這種心情,和他在多年前,他第一張相片在一本雜誌上刊出的時候一樣,他拿著那本雜誌,恨不得將刊在雜誌上的那張照片,送到每一個人的眼前去。

  他回到自己的辦公室,仍然十分輕鬆,一直吹著口哨。當他處理完了自己的工作後,他忍不住拿過電話來,和李玉芳通了一次電話。

  他在電話中問:「捉到那個陳生發了沒有?」

  「已將他扣留了,」李玉芳回答:「片場的職工也指出,陳生發是攝影棚的主管,他可以有時間獨自一個人,在攝影棚中做這件事。」

  「他供認了?」

  「還沒有,他矢口否認,說他自從兩個月前和戚雲吵了一架後,根本未曾再見過他,而且,他也根本不恨戚雲這個人。」

  「別氣餒,」高斯鼓勵著李玉芳:「沒有一個殺人兇手,肯爽快承認自己的罪行的,可是到了證據確鑿的時候,就難以抵賴了。」

  高斯聽到李玉芳發出十分動聽的笑聲,他也心滿意足地放下電話。

  第二天,幾乎所有的報紙上,都有戚雲謀殺案已扣留了兇嫌的消息,有幾張報紙,還刊登了陳生發的照片。高斯看到了陳生發的照片,一面喝著牛奶,一面「哼」地一聲,自言自語道:「十足是個殺人犯!」

  他的心情十分舒暢,因為是由於他的推理,才捉到兇嫌的。

  當高斯來到他的事務所之際,他幾乎是未間斷地吹著口哨。可是直到中午,他仍未接到李玉芳的電話,他等得有點焦急。

  他好幾次想打電話給李玉芳,但是始終耐著性子等著,一直到下午五時,李玉芳的電話終於來了。高斯想趁機提出要和她一起晚餐,但是李玉芳卻說:「請你到警局來一次,現在就來。」

  高斯還未及將他的邀請提出,李玉芳已掛上了電話,高斯只得在心中暗暗嘆了一聲。

  二十分鐘之後,高斯已經來到警局,李玉芳在門口等著他,一見到高斯,她只說了一句話:「請跟我來。」

  高斯心中有些納悶,從李玉芳嚴肅的神情看來,似乎是案子有了問題。但在高斯想來,案子是根本沒有問題的,陳生發是兇手,那是毫無疑問的事。而且這個結論,也不是武斷得來,是在縝密的推理之下,得出來的結果。推理過程之巧妙,連李玉芳也承認。

  高斯跟在李玉芳的後面,經過一條長長的走廊,又經過一道鐵閘,那是扣留疑犯所在,等到高斯想發問時,他已經看到坐在木凳上的陳生發了。

  陳生發的面容,十分憔悴,當高斯和李玉芳兩人一走進來,他就抬起頭來,用嘶啞的聲音叫道:「我沒有殺人,你們不能冤枉我。」

  李玉芳的聲音很平靜,她問:「陳先生,你有甚麼仇人?我的意思是,甚麼人恨你入骨?」

  「沒有人,人家只會巴結我,我很快就要變成一個很富有的人了,我為甚麼要去殺戚雲這樣的窮鬼?我和他吵過,但是我早已忘了。」

  高斯忍不住插嘴:「你很快就要變成一個富有人,那是甚麼意思?」

  「我有一個遠房堂伯,才立下了遺囑,將他的財產遺留給我,他是一個著名的富翁,我是他的繼承人!」陳生發解釋著:「而他今年已經八十四歲了!你們可以到律師事務所去查這件事,我很快就是百萬富翁,為甚麼我會去殺一個窮鬼?」

  高斯道:「因為你恨他!」

  「我恨你們!」陳生發神經質地叫了起來:「我只恨你們!」

  他突然站了起來,雙手握著拳,搖晃著,李玉芳連忙拉著高斯,走了出來。

  高斯道:「你看到了,他發怒的時候,是如何地驚人!他是會殺人的。」

  李玉芳不說話,一直來到了她的辦公室中,她才道:「可是照事實看來,陳生發更像是一個被謀殺的對象,而不像是一個兇手。」

  高斯睜大了眼睛,道:「甚麼意思?」

  「警方已調查過,他說的是實情,他那位八十四歲的堂伯,因為患肝癌,躺在醫院中,隨時可能去世。而鉅額的遺產,可以使他立即成為一位富翁,幸運之神已在他的頭上飛舞,他會在這時,因為一次口角,而去殺害一個人麼?」

  高斯眨著眼,答不上來。

  李玉芳的分析,聽來很有道理,但是那些照片,卻又證明著陳生發就是兇手,高斯一時感到迷惑了起來。他本來幾乎已下定決心要改行去開一家偵探事務所,但這時,他的信念也不禁動搖了起來。

  李玉芳來回踱著,道:「而且,經過律師事務所的調查,我們還發現另一項線索,獲悉了陳生發的堂伯遺囑的內容,遺囑稱,陳生發是第一繼承人,但還有個候補繼承人──」

  李玉芳講到這裏,突然停了一下道:「你認識一個人,叫作陳生保?」

  「好像聽人講起過這個人,他是一個花花公子。」

  「是的,候補繼承人就是他。如果陳生發因為突如其來的變故,而不能接受遺產的話,那麼,遺產就會落在這個花花公子的手上。」

  高斯明白李玉芳的意思了,他不禁笑了起來,道:「我想你一定鑽進牛角尖去了,照你那樣說法,陳生發應該是被謀殺的對象,要謀殺他的人,應該替他製造意外,例如用車撞死他,使他在懸崖上失足跌下去,使他的獵槍走火等等,但現在卻是陳生發在殺人。」

  「高先生。」李玉芳微笑著,眨著她美麗的大眼睛,「陳生發如果不能洗脫他殺人的嫌疑,他必然被判死刑,這對陳生發來說,也是致命的意外!」

  高斯直跳了起來,道:「你的意思是──」

  「對,那是對陳生發的陷害,高先生,時代進步了,人也聰明得多了,你剛才所說,汽車失事,懸崖失足,比起使陳生發蒙上洗脫不掉的殺人嫌疑來,差得遠了。」

  高斯搖著頭,苦笑著:「陳生保可能完全不認識戚雲,他難道為了陷害陳生發,就去殺人?」

  李玉芳回答道:「高先生,對一個存心殺人的人來說,殺一個和殺兩個是沒甚麼分別的。」

  李玉芳畢竟是一個十分有經驗的警務人員,她在談及殺人者的心態之際,絲毫也沒有甚麼特異的神情,但是高斯的心頭,卻已不舒服到極點。

  李玉芳又道:「高先生,警方想請你去接近一下陳生保,因為我們不想讓他知道我們已在懷疑他,他能作出那麼周密的謀殺計劃,一定也在處處提防著。現在一切證據全是對陳生發不利的,他有逍遙法外之感,警方會在今晚安排兩個人去打他,你則及時出現,替他解圍,那你就可以和他做朋友了。」

  高斯頗有點啼笑皆非。如果這辦法是別人提出來的,他一定會嚴詞拒絕,既然是李玉芳提出來的,他便絲毫不考慮地點了點頭。

  那是一場十分逼真的打鬥,當陳生保在被三名大漢圍攻之際,高斯及時出現,擊退了那三名大漢,拉著陳生保來到自己的汽車旁。

  等到陳生保喘定了氣,高斯打量著他,他是一個典型的花花公子,衣著入時,噴灑香水。高斯故意問道:「你一定有很多仇人?」

  「他一定是瘋了,他真的想殺我!」陳生保面色發白:「他……真的要殺我,其實,是他的老婆來勾引我的,他該殺他的老婆才是。」

  高斯皺著眉,道:「你說誰?」

  「別提了,」陳生保揮著手,「我要請求警方保護,這瘋子,他老婆自己勾引我,他卻要殺我,老哥,今晚幸虧你幫了我的忙。」

  「這樣的殺人方法太笨了,」高斯故意說道:「世上有很多巧妙的方法,可以殺人而又不需要負責的。」

  但陳生保卻像是根本未曾聽到高斯的話,只是不住喃喃地道:「這瘋子,這瘋子!」

  高斯請他上了車,在車中,高斯終於明白,陳生保口中的「瘋子」叫許千鈞,據陳生保說,許千鈞的太太和他有曖昧關係。有一次,他們兩人幽會之際,許千鈞的太太告訴陳生保,說許千鈞曾咬牙切齒地說一定要殺他!

  「現在,他果然派人來打我,想殺我了!」陳生保說:「我一定要警方保護我。」

  「許千鈞是做甚麼的?」

  「是一家撞球場的老板。」

  高斯嘆了一聲,他一點收獲也沒有,因為陳生保看來,一點也不像是一個深謀遠慮的兇手,他將陳生保送了回去,再和李玉芳會晤。

  當他駕車到半途的時候,他的心中突然一亮。他想到整件案子的癥結所在了,他連闖過了兩次紅燈,將車子駛得飛快,來到了警局。

  他立即向內衝去,大聲叫嚷著,李玉芳走了出來,高斯握著她的手,用力地握著,道:「我知道了,我全知道了,快調查一個叫許千鈞的撞球場老板,他是兇手。」

  李玉芳莫名其妙,道:「你說甚麼?」

  高斯將他和陳生保談話的經過說了一遍,然後道:「許千鈞要殺陳生保,但是他的佈局,卻極其周詳,他先找戚雲下手,又在事先,寄了許多預告給戚雲,他是有用意的,他的目的是要警方在那些預告中,找到陳生發,認為陳生發是兇手──」

  李玉芳吸了一口氣,道:「對了,然後,警方一定會發現陳生發不可能是兇手,因為他將成為大富翁,而最有陷害陳生發動機的,就是陳生保,因為他是遺產的候補繼承人,陳生保將不容易洗脫謀殺的罪名!許千鈞的目的,也就達到了。他安排得真巧妙!你是怎麼想到的?」

  「許千鈞是撞球場的老板,他一定精於打撞球,在打撞球的時候,目的是擊三號球入網,但是一個撞球好手,可以先撞擊一號球,令一號球擊二號球,再由二號球將三號球撞進網中。」

  「可憐的戚雲,他就是一號球了!」李玉芳慨嘆著。

  在許千鈞被捕而又承認罪狀之後,高斯和李玉芳共進晚餐,他事先準備了許多話要對李玉芳說,但結果他們的主要對白卻是如下:

  高:我有兩張闖紅燈的告票,你能為我設法取消麼?

  李:不能!

  高斯只好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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