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arning: is_file(): File name is longer than the maximum allowed path length on this platform (4096): <?xml version="1.0" encoding="utf-8"?> <!DOCTYPE html PUBLIC "-//W3C//DTD XHTML 1.1//EN" "http://www.w3.org/TR/xhtml11/DTD/xhtml11.dtd"> <html xmlns="http://www.w3.org/1999/xhtml" xml:lang="zh-TW"> <head> <title>二、兩條路</title> <link href="stylesheet.css" type="text/css" rel="stylesheet" /> <link rel="stylesheet" type="application/vnd.adobe-page-template+xml" href="page-template.xpgt"/> </head> <body> <div> <h3>二、兩條路</h3><br /><br />  課室中又靜了一會,一切都恢復正常。<br /><br />  下課鈴響,同學湧出課室,古意叫住了易琳。<br /><br />  易琳的神色依然蒼白,可是卻有一股倔強的神情。<br /><br />  古意放軟聲音:「易同學,本院的冷教授,是精神科專家──」<br /><br />  古意這時向易琳提及的「冷教授」,姓冷名若冰,熟悉衛斯理故事的人,一定知道她是何等樣人,不熟悉的,也可以從現在起認識她。一言以蔽之,她是一個極出色的精神科醫生。<br /><br />  由於人類的精神科病症,在在都和人的腦部活動有關,所以也最是神秘莫測。人類對自己身體的中樞部分,腦部,所知極少,和人類對身體其他部分的所知,簡直不成比例。<br /><br />  冷若冰作為一個出色的精神病科醫生,她有一個長處,是擁有豐富的想像力,幾乎可以接受一切匪夷所思的假設;也相信人腦的功能,就如冰山一樣,被發現的,只是露出海面的那一角而已。<br /><br />  卻說當時,易琳一聽,立刻就反應強烈:「我沒有神經病,不需要醫生!」<br /><br />  古意吸了一口氣:「可是,易同學,顯然有一些問題在困擾著你,就算不需要看病,你也必然需要幫助,我認為冷教授能給你幫助。」<br /><br />  易琳一揚頭:「不,恰恰相反,她是精神科醫生,她一定先在主觀上認為我精神有問題,那樣,就一點也不能幫助我。」<br /><br />  古教授十分有耐心:「我假設困擾你的問題很是特別,那就更需要找冷教授談一談,她不一定會以為你的精神有問題,相反,她可以接受很奇怪的事實──這一點,從她和一個名叫衛斯理的古怪人士經常有來往,就可以得知。」<br /><br />  這是我的名字,第一次在這個故事之中出現。<br /><br />  冷若冰醫生和我相識已久,在好幾樁奇事的探索中,我們曾一起努力過,平時,也不時有聯絡。我並不認識古意教授,也不知道他自哪裏知道冷若冰和我這個「古怪」人士有來往。<br /><br />  不過,易琳顯然聽聞過我這個「古怪人士」的名頭,她「哦」了一聲:「通過冷教授,我可以見到衛斯理?」<br /><br />  古意一攤手:「我不肯定,只可以肯定的是,你必須先和冷教授談一談。」<br /><br />  易琳抿著嘴,點了點頭。<br /><br />  於是,就有了易琳和冷若冰的見面。<br /><br />  自然,各位也可以知道,這件事會和我扯上關係,是怎麼一回事了。<br /><br />  易琳和冷若冰的見面,是在冷若冰把她帶到我這裏來的一天之前。<br /><br />  先說說冷若冰和易琳見面的情形。<br /><br />  在支使易琳去見冷若冰之前,古意先和冷若冰通了一個電話,把易琳的情形向她敘述了一遍,他才說了一個開頭,冷若冰就道:「這是妄想症。」<br /><br />  古意苦笑:「我也認為是,可是這女孩子的性格很是偏執,如果你直接指出她有病,她不會接受。」<br /><br />  冷若冰道:「這也是妄想症患者的典型症狀。」<br /><br />  古意道:「為了幫助她,請你同意用比較婉轉的方法對待她。」<br /><br />  冷若冰道:「沒有問題,我會處理──你沒有問她,聽到了甚麼召喚?」<br /><br />  古意道:「由於一上來我就指出她有病,所以她對我有了抗拒,我們之間的談話,也就無法深入,所以我不知道。」<br /><br />  冷若冰取笑道:「看來你對學生的了解不深──易琳的事,在同學之中,一定傳了不止一天了,你卻一無所知。」<br /><br />  古意大是慚愧:「你指責的是!我再去多了解一些情形,再來告訴你。」<br /><br />  冷若冰道:「不必了,你叫她來就是。」<br /><br />  於是,古意代易琳約好了時間,易琳就去見冷若冰了。易琳見冷若冰的地點,是在冷若冰的住所,醫學院教授的宿舍之中,那是一群極雅致的小洋房之中的一幢。<br /><br />  兩人會見的情形,有一點是不在預算之中的,就是在約定時間之前的五分鐘,忽然有一個不速之客造訪冷若冰。<br /><br />  這個不速之客,非比尋常,不是別人,正是我們熟悉的溫寶裕。<br /><br />  溫寶裕來找冷醫生,目的是為了問她,是否有陳島教授的消息,因為他有事要跟那位專門研究蛾類生態的昆蟲學家聯絡──至於是為了甚麼,那和這個故事沾不到邊。所以不必提了。正由於當時有溫寶裕這個人在,所以後來事情才有了那樣的發展,所以,有溫寶裕在場這一點,並非無關緊要,需要提起。<br /><br />  門鈴響,冷若冰開門去,把易琳迎進門來。易琳進來,一眼看到溫寶裕,就不禁呆了一呆,因為她是在一種相當特殊的情形之下來見冷若冰的,所以並不曾期望有第三者在場。<br /><br />  但是,易琳對於溫寶裕卻又不是完全抗拒,因為溫寶裕英俊挺拔,極討人喜歡。就在易琳一怔之間,他已大方地自我介紹:「我叫溫寶裕,是冷醫生的老朋友了,你可以當我透明,或者當我朋友,把你的困難提出來,大家參詳一下。」<br /><br />  這番話說得很誠懇,易琳自然而然點了點頭,溫寶裕儼然主人一樣,自說自話,斟了三杯酒,還替自己的行為找理由:「喝點酒,鬆弛一些,好說話──精神緊張,乃生命之大敵。」<br /><br />  易琳一口喝乾了酒,嗆住了一陣,才道:「古教授說我有病,但事實是,我的確聽到了那轟然的巨響,別人聽不到,我聽到!」<br /><br />  要溫寶裕不說話,真當他是透明,他也是一個會出聲的透明人。<br /><br />  他一聽之下,就很正經地道:「這種情形,你不是個別的例子,別人也有。當年,朝陽神教教主任我行,修練神功,到了一定的境界之後,耳中如電鳴,如擂鼓,如千軍萬馬在奔騰,外人卻一點不知,情形和你可以說是同一類的。」<br /><br />  溫寶裕在肆意言論,冷若冰狠狠瞪了他好幾眼,他才住了口。<br /><br />  後來,他解釋道:「這女孩子一進來,誰都可以看出她精神緊張得可怕,要不是說一些令她感到有趣的話,怎能使她放鬆。」<br /><br />  連冷若冰對溫寶裕的解釋,也表示接受。<br /><br />  當時,易琳聽了溫寶裕的話,居然現出了一絲笑容:「你對『金學』倒頗有研究,但是照冷醫生的看法,只怕任我行也是患了妄想症。」<br /><br />  冷若冰道:「我一句話也未曾說,你就下了判斷?」<br /><br />  三個人之間,有了這樣的開始,氣氛自然而然輕鬆親切了許多。<br /><br />  溫寶裕很知進退,他把氣氛搞活了,就不再說甚麼,坐到了一邊。易琳先開口:「該怎麼開始呢?」<br /><br />  冷若冰回答得很好:「該怎麼開始,就怎麼開始。」<br /><br />  易琳側著頭,想了一想:「距今天──已有二十二天了,是二十二天之前開始的,有人在大聲向我說話──應該說是叫喊──那是一種召喚。」<br /><br />  冷若冰道:「是聽到,不是感到?」<br /><br />  易琳呆了一呆:「我不知『聽到』和『感到』這兩者之間,有甚麼差別。」<br /><br />  冷若冰笑:「確然很難區別,但還是有的。我們自小到大,都通過聽覺器官來聽到聲音,當然,聽到聲音的功能,還是由腦部來掌握,但是通過聽覺器官來接收。如果由腦部直接接收聲波,那就是『感到』,應該有些不同──理論上如此,因為不是人人都能『感到』聲音,只是『聽到』聲音。」<br /><br />  冷若冰解釋得很詳細,易琳當時正在思索,一時之間,還無法接受。<br /><br />  溫寶裕想要插嘴,因為他曾有許多「感到」聲音的經歷,在和好友陳長青的靈魂溝通之際,全憑「感到」聲音,那種情景,和「聽到」聲音時,確有不同。<br /><br />  不過,他忍住了沒有出聲,因為這兩者之間的區別,微妙之至,難以說得明白,只怕愈說,愈會引起紊亂,還是由易琳自己去下判斷的好。<br /><br />  過了好一會,易琳才道:「我確然是聽到的──但是在我聽到的同時,在我身邊的人卻又一無所覺,現在細想起來,確然有些不同──請原諒,當我忽然聽到有人大聲向我呼喊,我自然驚惶莫名,實在未能仔細分辨其中的不同。」<br /><br />  冷若冰道:「當然。那麼,自第一次起,每隔多久,你就聽到一次呼喊呢?」<br /><br />  易琳道:「沒有一定,喜歡來就來。」<br /><br />  溫寶裕在一旁又想插口,因為冷若冰問來問去,都不問易琳聽到的是些甚麼話。<br /><br />  對冷若冰來說,易琳感到的是甚麼話,一點也不重要,因為她在和古教授通電話時,已認定了易琳是妄想症的患者,那聲音是她妄想出來的,既是妄想出來的,那麼,是甚麼內容,都不重要了。<br /><br />  冷若冰又問:「在你的家人之中,是不是發生過同樣的情形?」<br /><br />  易琳道:「沒有。」<br /><br />  接下來,冷若冰又問了十幾個問題,也都是旁敲側擊,圍繞著妄想症來問的。<br /><br />  這時,不單溫寶裕早已聽出了不對勁,連易琳也覺察到了。<br /><br />  她嘆了一聲:「冷教授,你還是把我當成了精神病患者,我很清楚知道,我不是!」<br /><br />  溫寶裕忍不住道:「你一再聲明自己並不是有病,那沒有用,因為這正是精神病患者的典型症狀之一。」<br /><br />  冷若冰點了點頭,表示同意,易琳苦笑:「那我該怎麼辦?」<br /><br />  冷若冰道:「我的意見,自然是你應該接受治療,或許溫寶裕有別的意見。」<br /><br />  溫寶裕早已躍躍欲試,立時道:「正是。請問,你聽到的呼喚,內容如何?」<br /><br />  易琳吁了一口氣,像是在說「終於有人問到這個問題了」。她道:「內容全是一樣的,那是一個極其宏亮的聲音──」<br /><br />  溫寶裕插口:「男人的聲音?」<br /><br />  易琳怔了一怔,像是她從來也未曾想過這一個問題,然後,她才道:「男人的聲音。」<br /><br />  冷若冰雙眉揚了一揚,作為一個精神病醫生,她自然知道易琳的這種反應,是一種「感到」聲音的表現──正因為聲音是「感到」而不是「聽到」的,所以,易琳不會想到那是男聲還是女聲這一問題,對她而言,只是「感到」了聲音而已。要等到溫寶裕一問,她才有了較為肯定的感覺,才覺察到那是甚麼樣的聲音。<br /><br />  溫寶裕作了一個手勢,示意易琳說下去。<br /><br />  易琳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那聲音這樣叫:『別繼續向死路走,走活路,向活路走,向活路走!』」<br /><br />  易琳把那叫喚的內容,重複了三遍,說的時候,神情肅穆之至。<br /><br />  溫寶裕張在了眼,一時之間,不知如何反應才好,因為這句話他雖然聽明白了,可是究竟是甚麼意思,卻根本不懂。<br /><br />  其實,這句話的意思,是人人都明白的,易琳聽到的叫喚,是要她別向死路走,走向活路。<br /><br />  可是,甚麼是「死路」,甚麼又是「活路」呢?<br /><br />  想深一層,已然令人迷惘之至,如果再多想深一層,更叫人迷惘──易琳好端端的,怎麼會是在死路上呢?就算她是在死路上,又如何可以不走死路,轉向活路呢?<br /><br />  溫寶裕呆住了作聲不得,他向冷若冰望去,卻見冷若冰在暗暗搖頭。<br /><br />  溫寶裕自己沒有了主意,只好不恥下問:「冷醫生有甚麼意見?」<br /><br />  冷若冰微笑:「你既然要摒棄醫學觀點,另闢蹊徑,又何必來問我的意見?」<br /><br />  溫寶裕大是能屈能伸,立時就問:「醫學上的意見,請發表。」<br /><br />  冷若冰還沒有開口,易琳已道:「不必說,我也知道,醫學上認為我有病,我之所以會感到有人在向我呼喚,呼喚的內容又是如此,是由於我在內心深處,恐懼死亡,這是心理上的隱痛,我一定是受了甚麼刺激,潛意識想到了死亡,卻又有恐懼,所以才會不想走死路,要向活路走去。這是一個痛苦的妄想症患者內心在生死邊際作掙扎的內心呼喚。」<br /><br />  易琳口齒伶俐,一口氣說下來,尤其是最後一句,長達三十七字,她也一氣呵成,絕無滯窒。溫寶裕大是嘆服,卻又怕冷若冰會生氣,因為誰都可以聽得出,易琳說的是反話。<br /><br />  可是冷若冰卻並不生氣,只是用很認真的態度道:「不錯,就醫生的立場來說,情形正是如此,你最近有甚麼想不開的事?」<br /><br />  易琳吸了一口氣,或許是冷若冰誠懇而認真的態度,使她感到了對方的誠意,所以也就不再耍意氣了。她又嘆了一聲,才道:「沒有,冷教授,我生活很好,一點問題也沒有,請相信我,我決計未曾想像過要結束自己的生命,絕不!」<br /><br />  一時之間,三個人又沉默了下來。<br /><br />  因為,從醫學的角度來說明,顯然此路不通。溫寶裕又提不出新的看法來。<br /><br />  冷若冰仍然在暗暗搖頭,她並不是不相信易琳的剖白,只是她是醫生,當然認為那番剖白的話,也正是「症狀」之一。<br /><br />  過了一會,溫寶裕才道:「這句──你感到的呼喚,你明白它的意思嗎?」<br /><br />  易琳道:「那是叫我別走死路,要改走活路。」<br /><br />  溫寶裕雙手一攤:「你又不想自殺,那就根本沒有在死路上。」<br /><br />  易琳聽後,用一種得是絕不同意的眼光,望定了溫寶裕。<br /><br />  各位自然知道,事情終於和我發生關係,而且發展成為一個故事,當然是由溫寶裕來告訴我的。<br /><br />  不錯,正是如此,當溫寶裕把事情告訴我時,說到此處,就停了下來,望向我,那是他在考較我的理解力了──剛才易琳才說了自己絕無自殺的念頭,何以溫寶裕說她不在死路上,她又會不同意呢?<br /><br />  我悶哼了一聲:「這女孩子想得很深,我想,她的意思是:每一個人都在死路上──人一出生,就立即開始了死亡的路程,一步一步走向死亡,沒有人可以例外,任何一個人的一生,就是走向死亡的歷程,所以,每一個人都在死路上走向死亡。」<br /><br />  當時,白素也在場,她道:「不單是人,只要是生物,由於沒有不死的生物,所以,所有的生物,也就全在死路之上。」<br /><br />  我道:「而且,很是矛盾。生物的生命一開始,也就是死亡歷程的開始。所以,『生命的開始』這種說法,嚴格來講,是不通的,應該就,那是『死亡的開始』。」<br /><br />  溫寶裕叫了起來:「天!你們想說明甚麼?」<br /><br />  我反問道:「你說呢?」<br /><br />  溫寶裕也感到了事情的嚴重性,認真地想了一會,才道:「你的意思是說,易琳聽到的召喚,是叫她離開『死路』,走向『活路』?」<br /><br />  溫寶裕的話,聽來說了像是和沒說一樣,但是由於對『死路』有了深一層的看法,所以聽起來,自然也意義不大相同了。<br /><br />  我和白素互望了一眼,都點了點頭。<br /><br />  溫寶裕大是駭然:「那也就是說,如果她聽從召喚,她就可以擺脫『凡生物必然死亡』的自然規律?」<br /><br />  我道:「如果真有一條『活路』,她又能找到,並且走上去的話。」<br /><br />  溫寶裕無意義地揮著手,喃喃地道:「這不可能,我看,甚麼死路活路,還都只是她的妄想!」<br /><br />  我笑:「怎麼樣?到底,還是同意了冷醫生的醫學觀點?」<br /><br />  溫寶裕苦笑,我和白素又互望了一眼,我們的心意一樣,都想見見這個叫易琳的女孩子。<br /><br />  但是我還未開口,白素已先道:「你且說下去,那次的討論,結果如何?」<br /><br />  溫寶裕苦笑:「幾乎,簡直可以說是不歡而散。」<br /><br />  那天,溫寶裕說了那句話,易琳用很奇怪的眼光望向他,望得溫寶裕心中發毛,心想:我甚麼地方說錯了話了?<br /><br />  易琳過了一會,才嘆道:「我看我們不必再說下去了,不會有結果的!」<br /><br />  冷若冰疾聲道:「易同學,你的──情形,藥物可以作一定程度控制的!」<br /><br />  可是易琳並不領情,冷冷地道:「控制?不必了,常能有一個人在身邊提醒自己不要走死路,總不是甚麼壞的事情。」<br /><br />  她說著,已站了起來,溫寶裕忙道:「易小姐,請給我一個聯絡地址。」<br /><br />  易琳一笑:「不必了,我怕中降頭。」<br /><br />  看來她對溫寶裕的一切,多有所聞,溫寶裕聽了,只好苦笑。<br /><br />  等到易琳走了之後,冷若冰才嘆了一聲:「她的病情可能惡化,她又堅決拒絕治療!」<br /><br />  溫寶裕想了一想:「還好,她聽到的聲音是要她走活路,至少,她不會去尋死。」<br /><br />  冷若冰瞪了溫寶裕一眼:「誰知道所謂『活路』是甚麼樣的路!」<br /><br />  溫寶裕想說「活路總比死路好」,可是他又無意和冷若冰爭論,所以忍住了沒有出聲。<br /><br />  因為冷若冰認定了發生在易琳身上的事,是一種病態,但是溫寶裕卻認為不一定是,可是若不是病,那是一種甚麼情形,他卻又說不上來,所以,就算想要爭論,也不知從何說起。<br /><br />  他只是又詢問了一些有關妄想症的情形,冷若冰也不嫌其煩地告訴了他。<br /><br />  離開之後,溫寶裕又去找了不少資料來看,他聰明好學,幾天下來,對於妄想症這種病,總算有了一定的認識。<br /><br />  雖然,他仍不認為生活單純的一個女孩子會患上這種病症,但也不能肯定不會──他更明白何以冷若冰認定了易琳是妄想症患者,因為她的情形,都是輕度妄想病的典型症狀。<br /><br />  妄想症若是發展下去,會有很是可怕的結果。妄想症患者的行為,由於受到各種不同妄想的支使,可以完全出乎常態之外,發展出可怕之至的行動來。<br /><br />  思想的產生,是由於腦部活動而來──對不起,即便是專家,也只能說出這樣一句話。到現在為止,還沒有人能夠說出,腦部是在甚麼樣的一種活動之下產生思想,人類對自己的腦部活動,所知極少。<br /><br />  所以,不論是甚麼思想,包括妄想在內,如何產生,人類一無所知。</div></body></html> in /var/www/vhosts/enjoyreadinghour.com/zh.enjoyreadinghour.com/eKatab/REST.class.php on line 799
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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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兩條路



  課室中又靜了一會,一切都恢復正常。

  下課鈴響,同學湧出課室,古意叫住了易琳。

  易琳的神色依然蒼白,可是卻有一股倔強的神情。

  古意放軟聲音:「易同學,本院的冷教授,是精神科專家──」

  古意這時向易琳提及的「冷教授」,姓冷名若冰,熟悉衛斯理故事的人,一定知道她是何等樣人,不熟悉的,也可以從現在起認識她。一言以蔽之,她是一個極出色的精神科醫生。

  由於人類的精神科病症,在在都和人的腦部活動有關,所以也最是神秘莫測。人類對自己身體的中樞部分,腦部,所知極少,和人類對身體其他部分的所知,簡直不成比例。

  冷若冰作為一個出色的精神病科醫生,她有一個長處,是擁有豐富的想像力,幾乎可以接受一切匪夷所思的假設;也相信人腦的功能,就如冰山一樣,被發現的,只是露出海面的那一角而已。

  卻說當時,易琳一聽,立刻就反應強烈:「我沒有神經病,不需要醫生!」

  古意吸了一口氣:「可是,易同學,顯然有一些問題在困擾著你,就算不需要看病,你也必然需要幫助,我認為冷教授能給你幫助。」

  易琳一揚頭:「不,恰恰相反,她是精神科醫生,她一定先在主觀上認為我精神有問題,那樣,就一點也不能幫助我。」

  古教授十分有耐心:「我假設困擾你的問題很是特別,那就更需要找冷教授談一談,她不一定會以為你的精神有問題,相反,她可以接受很奇怪的事實──這一點,從她和一個名叫衛斯理的古怪人士經常有來往,就可以得知。」

  這是我的名字,第一次在這個故事之中出現。

  冷若冰醫生和我相識已久,在好幾樁奇事的探索中,我們曾一起努力過,平時,也不時有聯絡。我並不認識古意教授,也不知道他自哪裏知道冷若冰和我這個「古怪」人士有來往。

  不過,易琳顯然聽聞過我這個「古怪人士」的名頭,她「哦」了一聲:「通過冷教授,我可以見到衛斯理?」

  古意一攤手:「我不肯定,只可以肯定的是,你必須先和冷教授談一談。」

  易琳抿著嘴,點了點頭。

  於是,就有了易琳和冷若冰的見面。

  自然,各位也可以知道,這件事會和我扯上關係,是怎麼一回事了。

  易琳和冷若冰的見面,是在冷若冰把她帶到我這裏來的一天之前。

  先說說冷若冰和易琳見面的情形。

  在支使易琳去見冷若冰之前,古意先和冷若冰通了一個電話,把易琳的情形向她敘述了一遍,他才說了一個開頭,冷若冰就道:「這是妄想症。」

  古意苦笑:「我也認為是,可是這女孩子的性格很是偏執,如果你直接指出她有病,她不會接受。」

  冷若冰道:「這也是妄想症患者的典型症狀。」

  古意道:「為了幫助她,請你同意用比較婉轉的方法對待她。」

  冷若冰道:「沒有問題,我會處理──你沒有問她,聽到了甚麼召喚?」

  古意道:「由於一上來我就指出她有病,所以她對我有了抗拒,我們之間的談話,也就無法深入,所以我不知道。」

  冷若冰取笑道:「看來你對學生的了解不深──易琳的事,在同學之中,一定傳了不止一天了,你卻一無所知。」

  古意大是慚愧:「你指責的是!我再去多了解一些情形,再來告訴你。」

  冷若冰道:「不必了,你叫她來就是。」

  於是,古意代易琳約好了時間,易琳就去見冷若冰了。易琳見冷若冰的地點,是在冷若冰的住所,醫學院教授的宿舍之中,那是一群極雅致的小洋房之中的一幢。

  兩人會見的情形,有一點是不在預算之中的,就是在約定時間之前的五分鐘,忽然有一個不速之客造訪冷若冰。

  這個不速之客,非比尋常,不是別人,正是我們熟悉的溫寶裕。

  溫寶裕來找冷醫生,目的是為了問她,是否有陳島教授的消息,因為他有事要跟那位專門研究蛾類生態的昆蟲學家聯絡──至於是為了甚麼,那和這個故事沾不到邊。所以不必提了。正由於當時有溫寶裕這個人在,所以後來事情才有了那樣的發展,所以,有溫寶裕在場這一點,並非無關緊要,需要提起。

  門鈴響,冷若冰開門去,把易琳迎進門來。易琳進來,一眼看到溫寶裕,就不禁呆了一呆,因為她是在一種相當特殊的情形之下來見冷若冰的,所以並不曾期望有第三者在場。

  但是,易琳對於溫寶裕卻又不是完全抗拒,因為溫寶裕英俊挺拔,極討人喜歡。就在易琳一怔之間,他已大方地自我介紹:「我叫溫寶裕,是冷醫生的老朋友了,你可以當我透明,或者當我朋友,把你的困難提出來,大家參詳一下。」

  這番話說得很誠懇,易琳自然而然點了點頭,溫寶裕儼然主人一樣,自說自話,斟了三杯酒,還替自己的行為找理由:「喝點酒,鬆弛一些,好說話──精神緊張,乃生命之大敵。」

  易琳一口喝乾了酒,嗆住了一陣,才道:「古教授說我有病,但事實是,我的確聽到了那轟然的巨響,別人聽不到,我聽到!」

  要溫寶裕不說話,真當他是透明,他也是一個會出聲的透明人。

  他一聽之下,就很正經地道:「這種情形,你不是個別的例子,別人也有。當年,朝陽神教教主任我行,修練神功,到了一定的境界之後,耳中如電鳴,如擂鼓,如千軍萬馬在奔騰,外人卻一點不知,情形和你可以說是同一類的。」

  溫寶裕在肆意言論,冷若冰狠狠瞪了他好幾眼,他才住了口。

  後來,他解釋道:「這女孩子一進來,誰都可以看出她精神緊張得可怕,要不是說一些令她感到有趣的話,怎能使她放鬆。」

  連冷若冰對溫寶裕的解釋,也表示接受。

  當時,易琳聽了溫寶裕的話,居然現出了一絲笑容:「你對『金學』倒頗有研究,但是照冷醫生的看法,只怕任我行也是患了妄想症。」

  冷若冰道:「我一句話也未曾說,你就下了判斷?」

  三個人之間,有了這樣的開始,氣氛自然而然輕鬆親切了許多。

  溫寶裕很知進退,他把氣氛搞活了,就不再說甚麼,坐到了一邊。易琳先開口:「該怎麼開始呢?」

  冷若冰回答得很好:「該怎麼開始,就怎麼開始。」

  易琳側著頭,想了一想:「距今天──已有二十二天了,是二十二天之前開始的,有人在大聲向我說話──應該說是叫喊──那是一種召喚。」

  冷若冰道:「是聽到,不是感到?」

  易琳呆了一呆:「我不知『聽到』和『感到』這兩者之間,有甚麼差別。」

  冷若冰笑:「確然很難區別,但還是有的。我們自小到大,都通過聽覺器官來聽到聲音,當然,聽到聲音的功能,還是由腦部來掌握,但是通過聽覺器官來接收。如果由腦部直接接收聲波,那就是『感到』,應該有些不同──理論上如此,因為不是人人都能『感到』聲音,只是『聽到』聲音。」

  冷若冰解釋得很詳細,易琳當時正在思索,一時之間,還無法接受。

  溫寶裕想要插嘴,因為他曾有許多「感到」聲音的經歷,在和好友陳長青的靈魂溝通之際,全憑「感到」聲音,那種情景,和「聽到」聲音時,確有不同。

  不過,他忍住了沒有出聲,因為這兩者之間的區別,微妙之至,難以說得明白,只怕愈說,愈會引起紊亂,還是由易琳自己去下判斷的好。

  過了好一會,易琳才道:「我確然是聽到的──但是在我聽到的同時,在我身邊的人卻又一無所覺,現在細想起來,確然有些不同──請原諒,當我忽然聽到有人大聲向我呼喊,我自然驚惶莫名,實在未能仔細分辨其中的不同。」

  冷若冰道:「當然。那麼,自第一次起,每隔多久,你就聽到一次呼喊呢?」

  易琳道:「沒有一定,喜歡來就來。」

  溫寶裕在一旁又想插口,因為冷若冰問來問去,都不問易琳聽到的是些甚麼話。

  對冷若冰來說,易琳感到的是甚麼話,一點也不重要,因為她在和古教授通電話時,已認定了易琳是妄想症的患者,那聲音是她妄想出來的,既是妄想出來的,那麼,是甚麼內容,都不重要了。

  冷若冰又問:「在你的家人之中,是不是發生過同樣的情形?」

  易琳道:「沒有。」

  接下來,冷若冰又問了十幾個問題,也都是旁敲側擊,圍繞著妄想症來問的。

  這時,不單溫寶裕早已聽出了不對勁,連易琳也覺察到了。

  她嘆了一聲:「冷教授,你還是把我當成了精神病患者,我很清楚知道,我不是!」

  溫寶裕忍不住道:「你一再聲明自己並不是有病,那沒有用,因為這正是精神病患者的典型症狀之一。」

  冷若冰點了點頭,表示同意,易琳苦笑:「那我該怎麼辦?」

  冷若冰道:「我的意見,自然是你應該接受治療,或許溫寶裕有別的意見。」

  溫寶裕早已躍躍欲試,立時道:「正是。請問,你聽到的呼喚,內容如何?」

  易琳吁了一口氣,像是在說「終於有人問到這個問題了」。她道:「內容全是一樣的,那是一個極其宏亮的聲音──」

  溫寶裕插口:「男人的聲音?」

  易琳怔了一怔,像是她從來也未曾想過這一個問題,然後,她才道:「男人的聲音。」

  冷若冰雙眉揚了一揚,作為一個精神病醫生,她自然知道易琳的這種反應,是一種「感到」聲音的表現──正因為聲音是「感到」而不是「聽到」的,所以,易琳不會想到那是男聲還是女聲這一問題,對她而言,只是「感到」了聲音而已。要等到溫寶裕一問,她才有了較為肯定的感覺,才覺察到那是甚麼樣的聲音。

  溫寶裕作了一個手勢,示意易琳說下去。

  易琳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那聲音這樣叫:『別繼續向死路走,走活路,向活路走,向活路走!』」

  易琳把那叫喚的內容,重複了三遍,說的時候,神情肅穆之至。

  溫寶裕張在了眼,一時之間,不知如何反應才好,因為這句話他雖然聽明白了,可是究竟是甚麼意思,卻根本不懂。

  其實,這句話的意思,是人人都明白的,易琳聽到的叫喚,是要她別向死路走,走向活路。

  可是,甚麼是「死路」,甚麼又是「活路」呢?

  想深一層,已然令人迷惘之至,如果再多想深一層,更叫人迷惘──易琳好端端的,怎麼會是在死路上呢?就算她是在死路上,又如何可以不走死路,轉向活路呢?

  溫寶裕呆住了作聲不得,他向冷若冰望去,卻見冷若冰在暗暗搖頭。

  溫寶裕自己沒有了主意,只好不恥下問:「冷醫生有甚麼意見?」

  冷若冰微笑:「你既然要摒棄醫學觀點,另闢蹊徑,又何必來問我的意見?」

  溫寶裕大是能屈能伸,立時就問:「醫學上的意見,請發表。」

  冷若冰還沒有開口,易琳已道:「不必說,我也知道,醫學上認為我有病,我之所以會感到有人在向我呼喚,呼喚的內容又是如此,是由於我在內心深處,恐懼死亡,這是心理上的隱痛,我一定是受了甚麼刺激,潛意識想到了死亡,卻又有恐懼,所以才會不想走死路,要向活路走去。這是一個痛苦的妄想症患者內心在生死邊際作掙扎的內心呼喚。」

  易琳口齒伶俐,一口氣說下來,尤其是最後一句,長達三十七字,她也一氣呵成,絕無滯窒。溫寶裕大是嘆服,卻又怕冷若冰會生氣,因為誰都可以聽得出,易琳說的是反話。

  可是冷若冰卻並不生氣,只是用很認真的態度道:「不錯,就醫生的立場來說,情形正是如此,你最近有甚麼想不開的事?」

  易琳吸了一口氣,或許是冷若冰誠懇而認真的態度,使她感到了對方的誠意,所以也就不再耍意氣了。她又嘆了一聲,才道:「沒有,冷教授,我生活很好,一點問題也沒有,請相信我,我決計未曾想像過要結束自己的生命,絕不!」

  一時之間,三個人又沉默了下來。

  因為,從醫學的角度來說明,顯然此路不通。溫寶裕又提不出新的看法來。

  冷若冰仍然在暗暗搖頭,她並不是不相信易琳的剖白,只是她是醫生,當然認為那番剖白的話,也正是「症狀」之一。

  過了一會,溫寶裕才道:「這句──你感到的呼喚,你明白它的意思嗎?」

  易琳道:「那是叫我別走死路,要改走活路。」

  溫寶裕雙手一攤:「你又不想自殺,那就根本沒有在死路上。」

  易琳聽後,用一種得是絕不同意的眼光,望定了溫寶裕。

  各位自然知道,事情終於和我發生關係,而且發展成為一個故事,當然是由溫寶裕來告訴我的。

  不錯,正是如此,當溫寶裕把事情告訴我時,說到此處,就停了下來,望向我,那是他在考較我的理解力了──剛才易琳才說了自己絕無自殺的念頭,何以溫寶裕說她不在死路上,她又會不同意呢?

  我悶哼了一聲:「這女孩子想得很深,我想,她的意思是:每一個人都在死路上──人一出生,就立即開始了死亡的路程,一步一步走向死亡,沒有人可以例外,任何一個人的一生,就是走向死亡的歷程,所以,每一個人都在死路上走向死亡。」

  當時,白素也在場,她道:「不單是人,只要是生物,由於沒有不死的生物,所以,所有的生物,也就全在死路之上。」

  我道:「而且,很是矛盾。生物的生命一開始,也就是死亡歷程的開始。所以,『生命的開始』這種說法,嚴格來講,是不通的,應該就,那是『死亡的開始』。」

  溫寶裕叫了起來:「天!你們想說明甚麼?」

  我反問道:「你說呢?」

  溫寶裕也感到了事情的嚴重性,認真地想了一會,才道:「你的意思是說,易琳聽到的召喚,是叫她離開『死路』,走向『活路』?」

  溫寶裕的話,聽來說了像是和沒說一樣,但是由於對『死路』有了深一層的看法,所以聽起來,自然也意義不大相同了。

  我和白素互望了一眼,都點了點頭。

  溫寶裕大是駭然:「那也就是說,如果她聽從召喚,她就可以擺脫『凡生物必然死亡』的自然規律?」

  我道:「如果真有一條『活路』,她又能找到,並且走上去的話。」

  溫寶裕無意義地揮著手,喃喃地道:「這不可能,我看,甚麼死路活路,還都只是她的妄想!」

  我笑:「怎麼樣?到底,還是同意了冷醫生的醫學觀點?」

  溫寶裕苦笑,我和白素又互望了一眼,我們的心意一樣,都想見見這個叫易琳的女孩子。

  但是我還未開口,白素已先道:「你且說下去,那次的討論,結果如何?」

  溫寶裕苦笑:「幾乎,簡直可以說是不歡而散。」

  那天,溫寶裕說了那句話,易琳用很奇怪的眼光望向他,望得溫寶裕心中發毛,心想:我甚麼地方說錯了話了?

  易琳過了一會,才嘆道:「我看我們不必再說下去了,不會有結果的!」

  冷若冰疾聲道:「易同學,你的──情形,藥物可以作一定程度控制的!」

  可是易琳並不領情,冷冷地道:「控制?不必了,常能有一個人在身邊提醒自己不要走死路,總不是甚麼壞的事情。」

  她說著,已站了起來,溫寶裕忙道:「易小姐,請給我一個聯絡地址。」

  易琳一笑:「不必了,我怕中降頭。」

  看來她對溫寶裕的一切,多有所聞,溫寶裕聽了,只好苦笑。

  等到易琳走了之後,冷若冰才嘆了一聲:「她的病情可能惡化,她又堅決拒絕治療!」

  溫寶裕想了一想:「還好,她聽到的聲音是要她走活路,至少,她不會去尋死。」

  冷若冰瞪了溫寶裕一眼:「誰知道所謂『活路』是甚麼樣的路!」

  溫寶裕想說「活路總比死路好」,可是他又無意和冷若冰爭論,所以忍住了沒有出聲。

  因為冷若冰認定了發生在易琳身上的事,是一種病態,但是溫寶裕卻認為不一定是,可是若不是病,那是一種甚麼情形,他卻又說不上來,所以,就算想要爭論,也不知從何說起。

  他只是又詢問了一些有關妄想症的情形,冷若冰也不嫌其煩地告訴了他。

  離開之後,溫寶裕又去找了不少資料來看,他聰明好學,幾天下來,對於妄想症這種病,總算有了一定的認識。

  雖然,他仍不認為生活單純的一個女孩子會患上這種病症,但也不能肯定不會──他更明白何以冷若冰認定了易琳是妄想症患者,因為她的情形,都是輕度妄想病的典型症狀。

  妄想症若是發展下去,會有很是可怕的結果。妄想症患者的行為,由於受到各種不同妄想的支使,可以完全出乎常態之外,發展出可怕之至的行動來。

  思想的產生,是由於腦部活動而來──對不起,即便是專家,也只能說出這樣一句話。到現在為止,還沒有人能夠說出,腦部是在甚麼樣的一種活動之下產生思想,人類對自己的腦部活動,所知極少。

  所以,不論是甚麼思想,包括妄想在內,如何產生,人類一無所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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