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arning: is_file(): File name is longer than the maximum allowed path length on this platform (4096): <?xml version="1.0" encoding="utf-8"?> <!DOCTYPE html PUBLIC "-//W3C//DTD XHTML 1.1//EN" "http://www.w3.org/TR/xhtml11/DTD/xhtml11.dtd"> <html xmlns="http://www.w3.org/1999/xhtml" xml:lang="zh-TW"> <head> <title>第六部:神秘大火毀滅一切</title> <link href="stylesheet.css" type="text/css" rel="stylesheet" /> <link rel="stylesheet" type="application/vnd.adobe-page-template+xml" href="page-template.xpgt"/> </head> <body> <div> <h3>第六部:神秘大火毀滅一切</h3><br /><br />  博新果然有事瞞著我!他早知道這房間中有人!<br /><br />  剎那之間,不知有多少問題,湧上了我的心頭,但是我一個問題也不細想,因為我正忙著,將我可以看到的情形,拍成照片。<br /><br />  博新在那人的身後,站了五分鐘左右,才轉身向門口走去,當他走到門口的時候,燈熄了。<br /><br />  我呆了半晌,我已攝到了博新看到那人的照片,雖然照片洗出來之後,可能很模糊,但是在經過放大之後,總可以看到是有一個人坐在椅上,他再也不能否認另外有一個人在他的屋子之中!<br /><br />  我總算已有了收穫,可是我心中的疑惑卻更甚,我不明白那人和博新是甚麼關係。<br /><br />  現在,照情形看來,那個神秘人物是一切神秘事件的中心!<br /><br />  我曾見過那神秘人物,而且曾和他講過話,那神秘人物,還曾被我打過一拳!他自稱是那屋子的主人,而那屋子又是博新祖傳下來的!<br /><br />  我想到這裏,不禁苦笑了一下,因為看來事情愈來愈複雜了!<br /><br />  我沒有再想下去,因為我已看到博新又在二樓的書房中,他來回踱著步,手放在背後,腰彎得很低。從他這種樣子看來,一望而知,他有著十分沉重的心事。<br /><br />  他踱了好久,我又拍了幾張照片。<br /><br />  然後,他在書桌前坐了下來,當他坐在書桌前,以手撐著頭的時候,他臉上那種茫然失措的神情,令我也替他感到了難過!<br /><br />  我看到他好幾次拿起電話聽筒來,也不知道他想打電話給甚麼人,但是每一次,拿起了又放下,最後一次,他已撥了一個號碼,但結果,還是放下了電話。<br /><br />  他的每一個動作,都表示他的心中有著極其重大的心事!<br /><br />  在他那樣猶豫不決、想打電話又不打的時候,我又拍了幾張照片。<br /><br />  然後,在他站了起來、望著天花板發怔的時候,我又拍了幾張,博新站了起來之後,就走出了書房,書房的燈熄了。<br /><br />  接著,他臥室的燈便亮了起來,我看不清他臥室中的情形,過了十分鐘,臥室中的燈也熄了,我又等了半小時,那幢屋子中一絲光亮也沒有,我知道博新一定已經睡著了,我再等下去,也不會有甚麼結果,而且,今晚我的收穫也已夠大的了。<br /><br />  我跑回家,在黑房中,又工作了一小時,將照片沖了出來,並且揀幾張較為清晰的放大,那幾張照片中,以博新望著天花板發怔的那張最好,在三樓那間神秘房間中的幾張,都很模糊,我揀了一張比較清楚些的,在那一張中,可以看到博新站立著,那張安樂椅上也確實是坐著一個人。<br /><br />  我認為滿意了,將照片夾了起來,才去睡覺,那時候,天已快亮了。<br /><br />  我睡到第二天中午時分,醒來之後,第一件事就先去看那些照片,因為整件事實在太神秘了,我在沉睡中,便曾做了一個噩夢:那些照片,忽然變成一片空白!<br /><br />  幸而還好,我的噩夢未曾變成事實,那些照片很好,乾了之後,比濕的時候,看來更為清楚些。<br /><br />  我洗了臉,略為吃了一點東西,先和博新通了一個電話,我在電話中道:「我想來看看你!」<br /><br />  博新呆了一會:「如果你再像前兩次那樣胡言亂語,那麼,我不歡迎。」<br /><br />  我笑著:「這一次不會了,你知道麼?昨天,我離開你的屋子之後,先去找了幾個腦科、神經病科的專家,然後又做了不少事,才決定今天再來看你的。」<br /><br />  博新又呆了半晌,才道:「醫生怎麼說?」<br /><br />  「見面詳談好麼?」我提出要求。<br /><br />  這一次,博新猶豫了好久,才十分勉強地答應道:「好的,你來吧!」<br /><br />  我放下了電話,用一隻牛皮紙袋,裝起了那些照片,然後上了車,二十分鐘之後,我已將車停在博新屋子的門口,博新走出來,打開了鐵門讓我進去,到了他的客廳中,他又問道:「你說去找過醫生,醫生怎麼說?」<br /><br />  我坐了下來:「三個著名的專家,對我作了詳細的檢查和測驗,他們一致認為我一點問題也沒有!」<br /><br />  博新的反應很冷淡,他只是「哦」地一聲:「其實,你可以在電話中將這個結果告訴我。」<br /><br />  我望著他:「你明白麼,我正常,那就是說,我絕不會將幻想當成事實,也就是說,我在你屋子之中──」<br /><br />  我才講到這裏,博新已現出極其憤怒的神色來,他揮著手,吼叫道:「我的屋子中,沒有鐵門,除我之外,也沒有別的人,更不會有甚麼細菌大小的狐狸,而當你離開之後,也不會再有瘋子!」<br /><br />  我笑著,伸指在放照片的牛皮紙袋上,彈了一下,發出了「拍」地一聲,道:「你猜猜,我帶來了甚麼,或許你有不得已的苦衷,但是你卻是在說謊,這裏是幾張可以揭穿你謊言的照片!」<br /><br />  博新睜大了眼,望著我,他顯然還不明白「照片」是甚麼意思。<br /><br />  我已經打開牛皮紙袋,先抽出了一張照片來,向他遞了過去。<br /><br />  我在將照片遞給他的時候:「這是你自三樓下來後,坐著發怔時攝的。」<br /><br />  博新接過了照片,他的手在微微發抖。<br /><br />  我又將第二張照片,交到了他的手中,又道:「這是你在踱步,你看來心事重重!」<br /><br />  博新接過了第二張照片來,他只看了一眼,便將兩張照片,一起拋在地上,用力地踐踏著,狠狠地道:「原來你是一個卑鄙的偷窺者。」<br /><br />  我攤了攤手:「沒有辦法,完全是被逼的。」<br /><br />  博新的面色鐵青,他的聲音,也變得很尖利,他叫道:「你想憑這兩張照片,證明甚麼?」<br /><br />  「這兩張照片,並不能證明甚麼,可是這一張,就大不相同了!」我又將最後一張照片,抽了出來,那張照片,是博新站在那神秘人物後面的那張。<br /><br />  照片上看出來的情形很模糊,然而我也相信,足夠使博新感到明白。<br /><br />  我而且立即知道,博新已經明白了。<br /><br />  因為博新才一接過照片來,他的面色,在一秒鐘之內,就變得灰敗。<br /><br />  他本來一直是站著的,這時,他向後退出了一步,坐了下來。他的手在劇烈地發著抖:「你──昨晚──做了不少工作!」<br /><br />  我並不感到有任何高興,我緩緩地道:「在醫生和專家證明了我正常之後,我總得找一點證據才行,這個人是甚麼人?」<br /><br />  博新閉上了眼睛,我看到他的額上和鼻尖上,都滲出了一顆一顆的汗珠來,他用手抹著臉上的汗,我則耐著性子等著。<br /><br />  足足過了兩三分鐘之久,博新的手,才離開了他的臉,他揮著手,現出很疲倦的神態來:「你走吧,這完全是我的私事,和你一點關係也沒有!」<br /><br />  我不禁一怔,因為我未曾想到博新會有那樣的回答!<br /><br />  可是,事實又的確如此!<br /><br />  就算我弄明白了他屋中有另外一個人,就算我證明了他屋中本來有一道鐵門,後來又拆去了,那又怎樣呢?這全是他的事,我憑甚麼干涉他?<br /><br />  我呆了半晌,才道:「作為一個朋友──」<br /><br />  我的話還沒有講完,博新便已揮著手:「走!走!我不要你這樣的朋友,你幫得了我甚麼?除了多管閒事之外?你還會做甚麼?天下最討厭的,就是你這種多管閒事的人,吃飽了沒事做,撐著!」<br /><br />  他講到後來,連他家鄉──河北的土語也罵了出來,使我感到狼狽之極!<br /><br />  我只好站了起來,漲紅著臉:「好,算是我的不是,我不會再麻煩你了!」<br /><br />  博新還是不肯放過我,他冷冷地道:「但願真是那樣,謝天謝地!」<br /><br />  我本來還想再說甚麼的,可是,我卻實在想不出該說甚麼才好了,我只好苦笑了一下,走出了客廳,他連送也不送我,就「砰」地一聲,關上了門。<br /><br />  我回到了自己的車中,心頭一片茫然,現在,我已證明我以前的遭遇全是事實,也證明了博新的屋中的確另外有著一個神秘的人物,也證明了那種不可思議的「縮小」,全是事實。<br /><br />  但是那又怎樣呢?我有甚麼辦法,來解開那一切謎呢?<br /><br />  對於一個好奇心極重的人來說,那實在是一件很痛苦的事,而我又恰好是一個好奇心十分重的人。是以當我離去之後,我絕不肯就此甘心。<br /><br />  我想到了一個辦法,在我的朋友之中,有好幾個是和博新熟的,我準備和他們聯絡一下,請他們去代我探聽博新的行動。<br /><br />  而我自己,自然也在暗中監視著博新的行動,看他究竟還有甚麼怪事做出來。<br /><br />  這一天,我想到了深夜,才去睡覺,準備第二天一早,就去實行新計劃。<br /><br />  可是第二天早上,當我習慣地打開報紙來的時候,我整個人都呆住了!<br /><br />  報紙上的頭條新聞是:午夜神秘大火,古老巨宅付諸一炬。接下來的新聞,是說一所古老的大宅,在午夜時分,突然起火,火勢猛烈無比,等到消防員趕到時,根本已無法灌救。<br /><br />  幸而在那幢巨宅的附近,沒有甚麼別的建築物,是以火勢才沒有蔓延,這幢巨宅卻已燒成了一片瓦礫。至於如何起火,火勢何以如此猛烈,當局正在調查研究云云。<br /><br />  如果只是一幢屋子起火,我也不會直跳起來的,可是報上所載的那幢巨宅的地址,卻證明那巨宅正是酒博新的那間祖屋,那發生過極其神秘的事情的地方!<br /><br />  報上也刊登了這一點:「該宅是一位建築師酒博新的住宅,火起之後,酒氏是否已逃出,尚待調查,消防人員正在發掘現場,希望有所發現。」<br /><br />  我放下了報紙,足足發了五分鐘呆。<br /><br />  博新的屋子突然起火,對別人來說,雖然不免會感到事情神秘,但是也會想到,一所古老的屋子,在不小心著火之後,是很容易形成猛烈的火災的。然而在我而言,我卻可以肯定,那不是一場尋常的火。<br /><br />  這一場大火,和我所親身經歷的一連串神秘的事件,一定有著直接關係。<br /><br />  那場火,更大的可能,是博新放的。博新放火的目的是要毀滅一切證據。<br /><br />  但是,博新本身和那個神秘人物呢?難道他們也一起毀在火中了?如果真是那樣的話,那顯然是我的「多管閒事」害死了他們。<br /><br />  我在那幾分鐘之中,心頭怔忡不安到了極點。匆匆穿好衣服,走了出來,駕著車,直到火災場去。我看到有警員守著,不讓人接近,幸而我識得幾個記者,雜在他們中間,總算來到了災場。<br /><br />  瓦礫堆在冒煙,那幢屋子已經被徹底燒毀了,花園也已不像樣子,我望著瓦礫堆發怔,一個記者,就在我身邊,訪問一位消防官。<br /><br />  那記者問:「大火的原因找出來了沒有?聽附近的居民說,在昨夜的大火中,有極亮的、白色的火慆四下飛射,那是甚麼意思?」<br /><br />  消防官搖著頭:「暫時我們還不知道,昨晚的大火中,的確有這種現象,那可能──只是可能有某種化學品在這屋子中,是以才會發生那種現象的,但現在還不能肯定。」<br /><br />  我插嘴道:「那麼,屋主人呢?」<br /><br />  消防官道:「據警方調查的結果,屋中只有一個人居住,我們發掘的結果,已在兩小時之前,找到了一具屍體,送到公眾殮房去了!」<br /><br />  我只覺得自己的手心直在滲汗,我的聲音也在發顫。<br /><br />  我道:「認出死者是誰?」<br /><br />  大約是由於我的神情,實在太怪異了,相信古往今來,決不會有一個記者,是帶著我那樣古怪的神情去採訪新聞的,是以那位消防官望了我半晌,才道:「那屍體已完全無法辨認了,不會有人可以認出他是甚麼人,但是這屋子中既然只有一個人──」<br /><br />  那消防官還在向下說著,但是我卻根本未曾聽清楚他在說些甚麼,我只是覺得耳際「嗡嗡」直響,我想告訴那消防官,這大宅之中,除了酒博新之外,另外還有一個神秘之極的人物。<br /><br />  但是,這件事該從哪裏開始說起呢?我甚至沒有任何證據!<br /><br />  我苦笑著,向後退去,我一退,別的記者便擠了上來,繼續向消防官發問。<br /><br />  我呆立了片刻,又向廢墟走近了幾步,一股難聞的煙焦味,撲鼻而來,我只覺得天旋地轉,幾乎站立不穩,我知道這屋子起火不是偶然的。可是我更知道,如果不是我一直不肯死心,要弄清在那屋子中發生的神秘事情,博新也不會放火的。<br /><br />  現在,我唯一的希望,就是在災場中發掘出來的屍體不是博新,而是那個神秘人物。<br /><br />  然而,這可能實在太少了,那神秘人物,似乎有一種突然消失的本領,我曾一拳將之擊倒,但是轉眼之間,他便已不知所終。像那樣的一個人,難道會在火起之後,不逃走而被燒死麼?<br /><br />  那麼,被火燒死的,自然是博新!可憐的博新!<br /><br />  連我也認為那屍骸是博新,別人更是毫無疑問,博新一個親人也沒有,所以,當然由我們這班朋友,替他殮葬。我們都接受了勸告,不去看他的屍體,事實上,我們也可以想像得到他被燒成了怎樣,因為在白布的包裹下,他的屍體小得像一個小孩子,那也就是說,他已被燒得完全不成人形了!<br /><br />  在殯儀館中,我們這幾個朋友的心情,當然都很沉重,尤其是我!<br /><br />  我心中有一種感覺,感到博新是被我害死的,如果不是我的好奇心如此強烈,當晚在看到了縮成半吋長短的他的父親和那隻細菌大小的狐狸之後,將整件事都忘記,只怕就不會有那樣的慘劇發生!<br /><br />  我一直坐在殯儀館中,幾乎整天一句話也沒有說。我們已決定將博新的遺體焚化,焚化的時間,是訂在晚上九點鐘。<br /><br />  到了七點多鐘,天色已漸漸黑下來了,也根本沒有甚麼弔客了,靈堂更顯得冷清。<br /><br />  我們幾個人全坐著,誰也不想說話,就在這時,突然有一個頭髮全都花白了的老人,走了進來,到了靈前,鞠了躬,也默默地後退著,坐了下來。<br /><br />  我向那老者望去,我看到他至少有七十歲,滿面皺紋,神情很悲慼,從他的衣著看來,他的日子,好像並不十分豐裕。<br /><br />  我望了他半晌,才道:「老先生,博新是你的甚麼人?你認識他多久了?」<br /><br />  那老者抬了抬頭:「他出世第一天,我就認識他了,唉,想不到他會那樣慘死,他們家人丁本就單薄,他又不肯結婚,唉!」<br /><br />  我心中陡地一動:「我知道了,你是酒家的老僕人,是不是?」<br /><br />  那老者道:「是的,我前後服侍了他們兩代:少爺雖然不要我,但是他還是對我很好的,在叫我走的時候,給了我一大筆錢。」<br /><br />  我在無意之中,遇到了博新的老僕人,那使我的心中,又有了一線曙光。<br /><br />  常言說「本性難移」,真是一點不錯,我剛才還在後悔自己的好奇心,害死了博新,但是這時,我的好奇心卻又來了。<br /><br />  我忙道:「聽博新說,是在他父親過世之後,他才將你遣走的?」<br /><br />  「是,」那老僕人的眼角開始潤濕起來。<br /><br />  「那麼,你見過他的父親?」我問。<br /><br />  「當然見過,我到他家的時候,他的父親才十五歲,我是叫他少爺的,後來他結了婚,我才改口叫他老爺。」<br /><br />  我又問道:「博新的父親是怎麼死的,你可知道?」<br /><br />  或許是我的問題太突兀了,是以那老僕人呆了一呆,半晌答不上來,過了好一會,他才道:「先生,你為甚麼會這樣問我呢?」<br /><br />  我略呆了一呆:「那不是一個很普通的問題麼?你何以會覺得奇怪?」<br /><br />  那老僕人低著頭,好一會,才道:「我不知道老爺是怎麼死的,老爺在臨死前幾天,一直在三樓,不許人上去,後來,只有少爺一個人上去過,少爺的樣子,好像很憂慮,奇怪的是,他也不去請醫生,後來,他說老爺死了,那天他遣我去遠處買東西,等我回來,少爺說已將老爺的遺體火化了!」</div></body></html> in /var/www/vhosts/enjoyreadinghour.com/zh.enjoyreadinghour.com/eKatab/REST.class.php on line 799
狐變

狐變 線上小說閱讀

第六部:神秘大火毀滅一切



  博新果然有事瞞著我!他早知道這房間中有人!

  剎那之間,不知有多少問題,湧上了我的心頭,但是我一個問題也不細想,因為我正忙著,將我可以看到的情形,拍成照片。

  博新在那人的身後,站了五分鐘左右,才轉身向門口走去,當他走到門口的時候,燈熄了。

  我呆了半晌,我已攝到了博新看到那人的照片,雖然照片洗出來之後,可能很模糊,但是在經過放大之後,總可以看到是有一個人坐在椅上,他再也不能否認另外有一個人在他的屋子之中!

  我總算已有了收穫,可是我心中的疑惑卻更甚,我不明白那人和博新是甚麼關係。

  現在,照情形看來,那個神秘人物是一切神秘事件的中心!

  我曾見過那神秘人物,而且曾和他講過話,那神秘人物,還曾被我打過一拳!他自稱是那屋子的主人,而那屋子又是博新祖傳下來的!

  我想到這裏,不禁苦笑了一下,因為看來事情愈來愈複雜了!

  我沒有再想下去,因為我已看到博新又在二樓的書房中,他來回踱著步,手放在背後,腰彎得很低。從他這種樣子看來,一望而知,他有著十分沉重的心事。

  他踱了好久,我又拍了幾張照片。

  然後,他在書桌前坐了下來,當他坐在書桌前,以手撐著頭的時候,他臉上那種茫然失措的神情,令我也替他感到了難過!

  我看到他好幾次拿起電話聽筒來,也不知道他想打電話給甚麼人,但是每一次,拿起了又放下,最後一次,他已撥了一個號碼,但結果,還是放下了電話。

  他的每一個動作,都表示他的心中有著極其重大的心事!

  在他那樣猶豫不決、想打電話又不打的時候,我又拍了幾張照片。

  然後,在他站了起來、望著天花板發怔的時候,我又拍了幾張,博新站了起來之後,就走出了書房,書房的燈熄了。

  接著,他臥室的燈便亮了起來,我看不清他臥室中的情形,過了十分鐘,臥室中的燈也熄了,我又等了半小時,那幢屋子中一絲光亮也沒有,我知道博新一定已經睡著了,我再等下去,也不會有甚麼結果,而且,今晚我的收穫也已夠大的了。

  我跑回家,在黑房中,又工作了一小時,將照片沖了出來,並且揀幾張較為清晰的放大,那幾張照片中,以博新望著天花板發怔的那張最好,在三樓那間神秘房間中的幾張,都很模糊,我揀了一張比較清楚些的,在那一張中,可以看到博新站立著,那張安樂椅上也確實是坐著一個人。

  我認為滿意了,將照片夾了起來,才去睡覺,那時候,天已快亮了。

  我睡到第二天中午時分,醒來之後,第一件事就先去看那些照片,因為整件事實在太神秘了,我在沉睡中,便曾做了一個噩夢:那些照片,忽然變成一片空白!

  幸而還好,我的噩夢未曾變成事實,那些照片很好,乾了之後,比濕的時候,看來更為清楚些。

  我洗了臉,略為吃了一點東西,先和博新通了一個電話,我在電話中道:「我想來看看你!」

  博新呆了一會:「如果你再像前兩次那樣胡言亂語,那麼,我不歡迎。」

  我笑著:「這一次不會了,你知道麼?昨天,我離開你的屋子之後,先去找了幾個腦科、神經病科的專家,然後又做了不少事,才決定今天再來看你的。」

  博新又呆了半晌,才道:「醫生怎麼說?」

  「見面詳談好麼?」我提出要求。

  這一次,博新猶豫了好久,才十分勉強地答應道:「好的,你來吧!」

  我放下了電話,用一隻牛皮紙袋,裝起了那些照片,然後上了車,二十分鐘之後,我已將車停在博新屋子的門口,博新走出來,打開了鐵門讓我進去,到了他的客廳中,他又問道:「你說去找過醫生,醫生怎麼說?」

  我坐了下來:「三個著名的專家,對我作了詳細的檢查和測驗,他們一致認為我一點問題也沒有!」

  博新的反應很冷淡,他只是「哦」地一聲:「其實,你可以在電話中將這個結果告訴我。」

  我望著他:「你明白麼,我正常,那就是說,我絕不會將幻想當成事實,也就是說,我在你屋子之中──」

  我才講到這裏,博新已現出極其憤怒的神色來,他揮著手,吼叫道:「我的屋子中,沒有鐵門,除我之外,也沒有別的人,更不會有甚麼細菌大小的狐狸,而當你離開之後,也不會再有瘋子!」

  我笑著,伸指在放照片的牛皮紙袋上,彈了一下,發出了「拍」地一聲,道:「你猜猜,我帶來了甚麼,或許你有不得已的苦衷,但是你卻是在說謊,這裏是幾張可以揭穿你謊言的照片!」

  博新睜大了眼,望著我,他顯然還不明白「照片」是甚麼意思。

  我已經打開牛皮紙袋,先抽出了一張照片來,向他遞了過去。

  我在將照片遞給他的時候:「這是你自三樓下來後,坐著發怔時攝的。」

  博新接過了照片,他的手在微微發抖。

  我又將第二張照片,交到了他的手中,又道:「這是你在踱步,你看來心事重重!」

  博新接過了第二張照片來,他只看了一眼,便將兩張照片,一起拋在地上,用力地踐踏著,狠狠地道:「原來你是一個卑鄙的偷窺者。」

  我攤了攤手:「沒有辦法,完全是被逼的。」

  博新的面色鐵青,他的聲音,也變得很尖利,他叫道:「你想憑這兩張照片,證明甚麼?」

  「這兩張照片,並不能證明甚麼,可是這一張,就大不相同了!」我又將最後一張照片,抽了出來,那張照片,是博新站在那神秘人物後面的那張。

  照片上看出來的情形很模糊,然而我也相信,足夠使博新感到明白。

  我而且立即知道,博新已經明白了。

  因為博新才一接過照片來,他的面色,在一秒鐘之內,就變得灰敗。

  他本來一直是站著的,這時,他向後退出了一步,坐了下來。他的手在劇烈地發著抖:「你──昨晚──做了不少工作!」

  我並不感到有任何高興,我緩緩地道:「在醫生和專家證明了我正常之後,我總得找一點證據才行,這個人是甚麼人?」

  博新閉上了眼睛,我看到他的額上和鼻尖上,都滲出了一顆一顆的汗珠來,他用手抹著臉上的汗,我則耐著性子等著。

  足足過了兩三分鐘之久,博新的手,才離開了他的臉,他揮著手,現出很疲倦的神態來:「你走吧,這完全是我的私事,和你一點關係也沒有!」

  我不禁一怔,因為我未曾想到博新會有那樣的回答!

  可是,事實又的確如此!

  就算我弄明白了他屋中有另外一個人,就算我證明了他屋中本來有一道鐵門,後來又拆去了,那又怎樣呢?這全是他的事,我憑甚麼干涉他?

  我呆了半晌,才道:「作為一個朋友──」

  我的話還沒有講完,博新便已揮著手:「走!走!我不要你這樣的朋友,你幫得了我甚麼?除了多管閒事之外?你還會做甚麼?天下最討厭的,就是你這種多管閒事的人,吃飽了沒事做,撐著!」

  他講到後來,連他家鄉──河北的土語也罵了出來,使我感到狼狽之極!

  我只好站了起來,漲紅著臉:「好,算是我的不是,我不會再麻煩你了!」

  博新還是不肯放過我,他冷冷地道:「但願真是那樣,謝天謝地!」

  我本來還想再說甚麼的,可是,我卻實在想不出該說甚麼才好了,我只好苦笑了一下,走出了客廳,他連送也不送我,就「砰」地一聲,關上了門。

  我回到了自己的車中,心頭一片茫然,現在,我已證明我以前的遭遇全是事實,也證明了博新的屋中的確另外有著一個神秘的人物,也證明了那種不可思議的「縮小」,全是事實。

  但是那又怎樣呢?我有甚麼辦法,來解開那一切謎呢?

  對於一個好奇心極重的人來說,那實在是一件很痛苦的事,而我又恰好是一個好奇心十分重的人。是以當我離去之後,我絕不肯就此甘心。

  我想到了一個辦法,在我的朋友之中,有好幾個是和博新熟的,我準備和他們聯絡一下,請他們去代我探聽博新的行動。

  而我自己,自然也在暗中監視著博新的行動,看他究竟還有甚麼怪事做出來。

  這一天,我想到了深夜,才去睡覺,準備第二天一早,就去實行新計劃。

  可是第二天早上,當我習慣地打開報紙來的時候,我整個人都呆住了!

  報紙上的頭條新聞是:午夜神秘大火,古老巨宅付諸一炬。接下來的新聞,是說一所古老的大宅,在午夜時分,突然起火,火勢猛烈無比,等到消防員趕到時,根本已無法灌救。

  幸而在那幢巨宅的附近,沒有甚麼別的建築物,是以火勢才沒有蔓延,這幢巨宅卻已燒成了一片瓦礫。至於如何起火,火勢何以如此猛烈,當局正在調查研究云云。

  如果只是一幢屋子起火,我也不會直跳起來的,可是報上所載的那幢巨宅的地址,卻證明那巨宅正是酒博新的那間祖屋,那發生過極其神秘的事情的地方!

  報上也刊登了這一點:「該宅是一位建築師酒博新的住宅,火起之後,酒氏是否已逃出,尚待調查,消防人員正在發掘現場,希望有所發現。」

  我放下了報紙,足足發了五分鐘呆。

  博新的屋子突然起火,對別人來說,雖然不免會感到事情神秘,但是也會想到,一所古老的屋子,在不小心著火之後,是很容易形成猛烈的火災的。然而在我而言,我卻可以肯定,那不是一場尋常的火。

  這一場大火,和我所親身經歷的一連串神秘的事件,一定有著直接關係。

  那場火,更大的可能,是博新放的。博新放火的目的是要毀滅一切證據。

  但是,博新本身和那個神秘人物呢?難道他們也一起毀在火中了?如果真是那樣的話,那顯然是我的「多管閒事」害死了他們。

  我在那幾分鐘之中,心頭怔忡不安到了極點。匆匆穿好衣服,走了出來,駕著車,直到火災場去。我看到有警員守著,不讓人接近,幸而我識得幾個記者,雜在他們中間,總算來到了災場。

  瓦礫堆在冒煙,那幢屋子已經被徹底燒毀了,花園也已不像樣子,我望著瓦礫堆發怔,一個記者,就在我身邊,訪問一位消防官。

  那記者問:「大火的原因找出來了沒有?聽附近的居民說,在昨夜的大火中,有極亮的、白色的火慆四下飛射,那是甚麼意思?」

  消防官搖著頭:「暫時我們還不知道,昨晚的大火中,的確有這種現象,那可能──只是可能有某種化學品在這屋子中,是以才會發生那種現象的,但現在還不能肯定。」

  我插嘴道:「那麼,屋主人呢?」

  消防官道:「據警方調查的結果,屋中只有一個人居住,我們發掘的結果,已在兩小時之前,找到了一具屍體,送到公眾殮房去了!」

  我只覺得自己的手心直在滲汗,我的聲音也在發顫。

  我道:「認出死者是誰?」

  大約是由於我的神情,實在太怪異了,相信古往今來,決不會有一個記者,是帶著我那樣古怪的神情去採訪新聞的,是以那位消防官望了我半晌,才道:「那屍體已完全無法辨認了,不會有人可以認出他是甚麼人,但是這屋子中既然只有一個人──」

  那消防官還在向下說著,但是我卻根本未曾聽清楚他在說些甚麼,我只是覺得耳際「嗡嗡」直響,我想告訴那消防官,這大宅之中,除了酒博新之外,另外還有一個神秘之極的人物。

  但是,這件事該從哪裏開始說起呢?我甚至沒有任何證據!

  我苦笑著,向後退去,我一退,別的記者便擠了上來,繼續向消防官發問。

  我呆立了片刻,又向廢墟走近了幾步,一股難聞的煙焦味,撲鼻而來,我只覺得天旋地轉,幾乎站立不穩,我知道這屋子起火不是偶然的。可是我更知道,如果不是我一直不肯死心,要弄清在那屋子中發生的神秘事情,博新也不會放火的。

  現在,我唯一的希望,就是在災場中發掘出來的屍體不是博新,而是那個神秘人物。

  然而,這可能實在太少了,那神秘人物,似乎有一種突然消失的本領,我曾一拳將之擊倒,但是轉眼之間,他便已不知所終。像那樣的一個人,難道會在火起之後,不逃走而被燒死麼?

  那麼,被火燒死的,自然是博新!可憐的博新!

  連我也認為那屍骸是博新,別人更是毫無疑問,博新一個親人也沒有,所以,當然由我們這班朋友,替他殮葬。我們都接受了勸告,不去看他的屍體,事實上,我們也可以想像得到他被燒成了怎樣,因為在白布的包裹下,他的屍體小得像一個小孩子,那也就是說,他已被燒得完全不成人形了!

  在殯儀館中,我們這幾個朋友的心情,當然都很沉重,尤其是我!

  我心中有一種感覺,感到博新是被我害死的,如果不是我的好奇心如此強烈,當晚在看到了縮成半吋長短的他的父親和那隻細菌大小的狐狸之後,將整件事都忘記,只怕就不會有那樣的慘劇發生!

  我一直坐在殯儀館中,幾乎整天一句話也沒有說。我們已決定將博新的遺體焚化,焚化的時間,是訂在晚上九點鐘。

  到了七點多鐘,天色已漸漸黑下來了,也根本沒有甚麼弔客了,靈堂更顯得冷清。

  我們幾個人全坐著,誰也不想說話,就在這時,突然有一個頭髮全都花白了的老人,走了進來,到了靈前,鞠了躬,也默默地後退著,坐了下來。

  我向那老者望去,我看到他至少有七十歲,滿面皺紋,神情很悲慼,從他的衣著看來,他的日子,好像並不十分豐裕。

  我望了他半晌,才道:「老先生,博新是你的甚麼人?你認識他多久了?」

  那老者抬了抬頭:「他出世第一天,我就認識他了,唉,想不到他會那樣慘死,他們家人丁本就單薄,他又不肯結婚,唉!」

  我心中陡地一動:「我知道了,你是酒家的老僕人,是不是?」

  那老者道:「是的,我前後服侍了他們兩代:少爺雖然不要我,但是他還是對我很好的,在叫我走的時候,給了我一大筆錢。」

  我在無意之中,遇到了博新的老僕人,那使我的心中,又有了一線曙光。

  常言說「本性難移」,真是一點不錯,我剛才還在後悔自己的好奇心,害死了博新,但是這時,我的好奇心卻又來了。

  我忙道:「聽博新說,是在他父親過世之後,他才將你遣走的?」

  「是,」那老僕人的眼角開始潤濕起來。

  「那麼,你見過他的父親?」我問。

  「當然見過,我到他家的時候,他的父親才十五歲,我是叫他少爺的,後來他結了婚,我才改口叫他老爺。」

  我又問道:「博新的父親是怎麼死的,你可知道?」

  或許是我的問題太突兀了,是以那老僕人呆了一呆,半晌答不上來,過了好一會,他才道:「先生,你為甚麼會這樣問我呢?」

  我略呆了一呆:「那不是一個很普通的問題麼?你何以會覺得奇怪?」

  那老僕人低著頭,好一會,才道:「我不知道老爺是怎麼死的,老爺在臨死前幾天,一直在三樓,不許人上去,後來,只有少爺一個人上去過,少爺的樣子,好像很憂慮,奇怪的是,他也不去請醫生,後來,他說老爺死了,那天他遣我去遠處買東西,等我回來,少爺說已將老爺的遺體火化了!」

狐變 - 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