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arning: is_file(): File name is longer than the maximum allowed path length on this platform (4096): <?xml version="1.0" encoding="utf-8"?> <!DOCTYPE html PUBLIC "-//W3C//DTD XHTML 1.1//EN" "http://www.w3.org/TR/xhtml11/DTD/xhtml11.dtd"> <html xmlns="http://www.w3.org/1999/xhtml" xml:lang="zh-TW"> <head> <title>第十四章</title> <link href="stylesheet.css" type="text/css" rel="stylesheet" /> <link rel="stylesheet" type="application/vnd.adobe-page-template+xml" href="page-template.xpgt"/> </head> <body> <div> <h3>第十四章</h3><br /><br />  原振俠看到他這種憂形於色的樣子,不知如何勸他才好,也不知道他何以會有這樣的「直覺」。他只好道:「不如立刻開始,很快就可以有結果的。」<br /><br />  陳阿牛又捧起了標本瓶來,看了半晌,又放了下來,搖頭道:「算了,我決定甚麼都不動,還是將它放回保險箱去。」<br /><br />  原振俠叫了起來:「這算甚麼?明知大有值得研究之處,怎可以放棄?可能厲先生把這標本留給我,正是希望我來研究它!」<br /><br />  陳阿牛的神情仍然猶豫不決。可以看得出,他雖然是一個世界的醫學奇才,但實在不是一個十分有決斷力的人。<br /><br />  他望了原振俠一回,才十分勉強地點了點頭。原振俠怕他又變卦,一伸手,自他的手中接過標本瓶來。<br /><br />  他把標本瓶捧得高了些,看到在瓶底,貼著一張小小的標籤。由於標本瓶的瓶底相當厚,如果不是舉起瓶來,是看不到瓶底的標貼的。<br /><br />  原振俠忙湊近來看,看到上面,用細小的字,寫著兩組數字:「一九三○‧八‧九--一九三○‧九‧一」<br /><br />  陳阿牛也看到了這組數字,和原振俠互望了一眼:「看來,像是日子,記的是這胚胎生存的日子?一共是二十三天。不對啊,二十三天的人類胚胎,不可能發育到這種程度!」<br /><br />  原振俠點頭:「對,人類的妊娠期相當長,如果二十三天--那可能根本不是人的胚胎,要不,就是這個日子,另有用意的。」<br /><br />  陳阿牛道:「還會有甚麼別的用意?這自然是日期,一九三○年,已經是五十多年前的事情了,那時--」<br /><br />  他講到這裡,陡然停了下來,現出一種十分難以形容的神情來,皺起了眉,像是在突然之間,想起了甚麼重要的事情一樣。<br /><br />  原振俠接上去:「那時,厲先生應該在德國?」<br /><br />  陳阿牛並沒有表示甚麼,只是含糊應了一聲。<br /><br />  和陳阿牛認識以來,原振俠雖然驚訝於陳阿牛的驚人學識,也對他人格的高尚十分欣賞。可是不止一次,原振俠感到陳阿牛的性格不夠爽朗,和他自己的性格不合。像這時,那種分明有話要說,但是又欲言又止的情形,也不是第一次發生了。<br /><br />  原振俠知道追問也沒有用,而且,人總有保持一點祕密的權利的。原振俠很懂得尊重他人,所以他放下了標本瓶,順手去揭了瓶蓋。<br /><br />  在發現了這隻標本瓶之後,他們都沒有試圖去打開它過。因為在他們的專業知識裡面,一隻標本瓶,是十分普通的物件。<br /><br />  而且,他們也知道,浸製標本的甲醛水溶液的氣味,不是很好聞,所以他們都沒有想去打開它。<br /><br />  這時,原振俠順手揭了揭瓶蓋,也只不過是由於他們即將帶著瓶子到醫院去,原振俠想肯定一下瓶蓋是否牢固,以防在半途中傾瀉而已。可是,他一揭之下,陡然呆了一呆!<br /><br />  瓶蓋一動也不動!<br /><br />  原振俠呆了一呆之後,陳阿牛也「啊」了一聲:「這瓶蓋--經過特別處理,是和瓶子融在一起的!」<br /><br />  原振俠也已看清楚了。的確,瓶蓋在當年蓋上之後,曾用高溫的吹管吹燒過,使得瓶蓋和瓶子的連接部分融化,然後又凝固在一起。<br /><br />  那也就是說,現在,要取出標本來,非把瓶子打破不可。不然,就沒有第二個法子。<br /><br />  陳阿牛又喃喃地道:「為甚麼?為甚麼厲先生那麼小心處理這個標本?」<br /><br />  原振俠自然答不上來,他道:「我們走吧,只要通過一些簡單的化驗,就可以有結果了!」<br /><br />  陳阿牛卻突然雙手捧住了標本瓶,把標本瓶移近他的身子,看起來像是怕原振俠下手去搶一樣。<br /><br />  當原振俠向他望去之際,他甚至漲紅了臉,支支吾吾道:「原醫生--我想厲先生--多半不會喜歡,他收藏得那樣嚴密的東西,被人--再弄破--我想先從肉眼可以觀察得到的--來確定那是甚麼胚胎--如果達不到目的,再去化驗!」<br /><br />  原振俠誠懇地道:「那是一件相當困難的事!」<br /><br />  陳阿牛忙道:「我這裡參考書多,我想可以的--這樣,你給我三天時間,三天不行--就到你的醫院之中去化驗!」<br /><br />  當他這樣講的時候,他甚至把那標本瓶,緊緊地抱在懷中!<br /><br />  原振俠實在有啼笑皆非之感:「你放心,我不會和你搶的。好吧,我們再聯絡!」<br /><br />  陳阿牛現出一種十分抱歉,但是又無可奈何的神情來。原振俠心中自然不是很高興,但也無可奈何:「那我先告辭了!」<br /><br />  陳阿牛一副心神恍惚的樣子,不住道:「謝謝,謝謝你!」<br /><br />  原振俠笑道:「你謝我幹甚麼?倒是馮森樂博士,沒有你的幫助,不知如何下台。他曾對我說過,要求和你見面,你想不想見他?」<br /><br />  陳阿牛道:「不必了吧,原醫生,我會和你再次聯絡的,你--」<br /><br />  當他在說話的時候,他一直把那標本瓶緊抱在懷中。原振俠甚至可以肯定,他對於整件事,一定已想到了一個重大的關鍵,只是不說出來而已。<br /><br />  原振俠向門口走去,陳阿牛送了出來。原振俠忍不住道:「你準備抱著標本瓶送我到門口?」<br /><br />  陳阿牛聽得原振俠那樣說,才如夢初醒,發出「啊」的一聲,小心把標本瓶放在桌上,陪著原振俠下了樓,一直送到門口。<br /><br />  原振俠在這一段時間內,又對他說了幾句話。可是陳阿牛心不在焉,全然答非所問。<br /><br />  原振俠離開之後,也一直在想著,厲大猷何以如此處理一個生物胚胎標本的原因。可是不論他怎麼設想,也想不出一個合理的解釋來。<br /><br />  比較起來,還是第一個設想最合情合理--那胚胎,是厲大猷的骨肉。<br /><br />  原振俠並沒有主動和陳阿牛聯絡,他以為最多三天,陳阿牛一定會和他聯絡的。可是,五天過去了,陳阿牛竟音訊全無。<br /><br />  到了第六天頭上,原振俠撥了陳阿牛的電話,可是電話響了很久,都沒有人接聽。他心中感到有點納悶,但還是未曾想到會有甚麼意外發生。<br /><br />  第七天,他又試圖和陳阿牛聯絡,而電話仍然無人接聽,原振俠覺得事情有點不對頭了。<br /><br />  陳阿牛的生活範圍十分狹窄。厲大猷生前,他和厲大猷生活在一起,如今,他簡直是一個人生活的,沒有任何親戚朋友。所以也無法在任何其他人處,打聽到他的行蹤。<br /><br />  放下電話之後,原振俠想了一想,決定在下班之後,去看他一次。一個沉湎在學術研究中的科學家,有時不接聽電話,也不算是甚麼奇特的事。<br /><br />  可是當天,在他快要下班的時候,卻接到了馮森樂博士的電話。<br /><br />  馮森樂的聲音,充滿了感謝和興奮:「謝謝你那位朋友,新激素合成之後,經過試用,效果極其良好。我的任務已經百分之百完成,各方面都十分滿意,我自然也得了可觀的酬勞。你那位朋友,我已經決定了,就算因此令我名譽受到損害,我也要請他出來,和我一起進行日後的研究工作。」<br /><br />  原振俠苦笑了一下:「這位先生是一個怪人,我不能肯定他是否肯答應你的要求。」<br /><br />  馮森樂叫了起來:「世上沒有人可以拒絕名譽、崇高的社會地位和大量的金錢的!」<br /><br />  原振俠想了一想:「不是沒有,只是很少!」<br /><br />  他自然而然,想到了陳阿牛的一生--一個無依無靠的鄉下孤兒,奇蹟似地遇上了厲大猷,他對自己的際遇,已經心滿意足,不會再有甚麼奢求了。有的話,也就是希望自己在醫學上的創見得到實現,既然可以通過馮森樂來進行,他又何必再去追求甚麼?<br /><br />  馮森樂自然不知道原振俠在想甚麼,他在電話中繼續道:「不行,我一定要見那位先生。我的專機今晚可以到,一下機我就會來找你--說實在的,有一件十分重要的計畫,我需要他參加。」<br /><br />  他講到這裡,頓了一頓,才又道:「自然,我也會邀請你參加。」<br /><br />  原振俠感到十分好笑,馮森樂博士的功利主義,和太過市儈的處世方式,使他有反感。所以他回答的語氣,十分冷淡:「謝謝,我不會有興趣!」<br /><br />  馮森樂大聲道:「你會有興趣的,這是一個有著十億美元經費的龐大計畫!」<br /><br />  原振俠更加反感:「我以為,科學研究多少和商業行為有點不同!」<br /><br />  馮森樂「嘖嘖」連聲:「小伙子,我可以告訴你,那一定是空前的科學研究!請告訴我,如果沒有龐大的基金,怎麼進行科學研究?」<br /><br />  原振俠淡然道:「好,那等見了面再說!」<br /><br />  他放下了電話,心中想,自己對馮森樂博士的態度,何以竟有了那麼大的改變?若是在以前,博士居然要邀請他一起參加研究,他只怕會高興得直跳起來。是不是因為知道了博士的成就,一大半是來自陳阿牛的緣故?<br /><br />  他搖了搖頭,也找不出正確的答案來。所以這一天,下班之後,他暫且不去找陳阿牛,回到住所,想靜下心來,聽聽音樂。可是怎麼也無法集中精神,撥了幾次電話,陳阿牛處,依然沒有人接聽。<br /><br />  到了晚上十時左右,門鈴響起,原振俠把門打開。他在開門的時候,以為那一定是馮森樂博士來了。可是門一打開,眼前一亮,鼻端聞到了一股淡淡的幽香,他整個人都不禁呆住了,在柔和的燈光之下,站在門外的,竟然是海棠!<br /><br />  海棠穿著十分淡雅的便裝,隨隨便便站在那裡,可是看起來,就是那麼美麗優雅。整個人,散發著自然而然的一種無形的光輝。<br /><br />  原振俠看得呆了。<br /><br />  海棠淡然笑著:「來和你商量一點事,不準備請我進去?」<br /><br />  原振俠忙道:「請進!請進!」<br /><br />  海棠輕盈地走了進來,室內正充滿了動人的豎琴音樂。海棠整個人給人的感覺,就像是無數優美音符的化身一樣。<br /><br />  原振俠吸了一口氣,海棠轉過身來:「或者說,是請求你一件事!」<br /><br />  原振俠本來想毫不考慮地說:「不論甚麼事,我都可以答應。」<br /><br />  但是他突然之間,想到了海棠的身分,那令得他不由自主嘆了一聲,而改口道:「請說。」<br /><br />  海棠來回走了幾步,然後,在原振俠面前站定:「馮森樂博士會受邀主持一項研究計畫,他會邀請你參加這個計畫。」<br /><br />  原振俠點頭:「下午,在電話中,他提起過。」<br /><br />  海棠的神情有點緊張:「他提及了計畫的內容?你答應參加了?」<br /><br />  原振俠搖頭:「你這兩個問題,我的答案,都是否定的。」<br /><br />  海棠皺起了眉。當她蹙眉沉思的時候,原振俠真想伸手出去,輕輕將她眉心的結按平--這是絕對沒有任何目的的。<br /><br />  男人都有鋤強扶弱的心理,眼看著這樣美麗動人的女郎眉心打著結,總會十分不忍,激於義憤,定有要令她解愁的願望。<br /><br />  原振俠揚了揚手,又垂了下來:「博士說今晚,由你們的專機送他回來,一下機就會來見我。」<br /><br />  海棠點了點頭:「我知道--他邀請你參加的目的,我也知道。對不起,可能很傷你的自尊,他不是要你,是想通過你,邀請這些年來一直提供醫學創見給他的那位醫學奇人。」<br /><br />  原振俠淡然道:「不會介意,我很早就已料到他的目的是這樣!」<br /><br />  海棠突然踏前一步,幾乎和原振俠是面對面了。原振俠在那一剎間,簡直就像是遭到了電擊一樣,一動也不能動。<br /><br />  而海棠卻又伸出自己的雙手來,握住了原振俠的雙手,握得相當緊。原振俠手心中,這時冒出汗來,他已不自禁地要把海棠拉過來,輕輕擁在懷中了。可是海棠的幾句話,卻令得他自一個美妙的、色彩幻麗的夢境之中,回轉到現實中來,而且,現實竟是如此地醜陋。<br /><br />  海棠半仰著頭,用極迷人的目光望著原振俠:「博士來了之後,答應參加他的計畫,並且,定期把研究計畫的內容,告訴我們!」<br /><br />  原振俠又感到一陣僵呆!<br /><br />  這次的僵呆,和上次是完全不同的。在剎那之間,原振俠心中的失望,令得他不知如何才好。<br /><br />  海棠卻還在繼續著,她的聲音仍然極之悅耳:「當然,你要甚麼報酬,我們都可以答應。」<br /><br />  海棠在這樣講的時候,她美麗的臉龐上所現出來的神情,是一種強烈的、挑逗的暗示。那令得原振俠不由自主,閉上了眼睛,而且,不由自主,長嘆了一聲。他是為了事實的醜惡,和幻象的美麗之間的距離,竟然是如此遙不可及而嘆息。<br /><br />  海棠,在外表上看來,是如此優雅動人的一個女郎,可是這時所做的事,卻是要引誘他做間諜特務!<br /><br />  在原振俠閉上眼睛的那片刻間,他感到海棠柔軟的身體,靠了過來。<br /><br />  原振俠震動了一下,拒絕這樣一位美麗異性的投懷送抱,簡直是違反生理的行為!但是他還是輕輕推開了她:「好的,我先決定是不是參加,再談別的!」<br /></div></body></html> in /var/www/vhosts/enjoyreadinghour.com/zh.enjoyreadinghour.com/eKatab/REST.class.php on line 79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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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原振俠看到他這種憂形於色的樣子,不知如何勸他才好,也不知道他何以會有這樣的「直覺」。他只好道:「不如立刻開始,很快就可以有結果的。」

  陳阿牛又捧起了標本瓶來,看了半晌,又放了下來,搖頭道:「算了,我決定甚麼都不動,還是將它放回保險箱去。」

  原振俠叫了起來:「這算甚麼?明知大有值得研究之處,怎可以放棄?可能厲先生把這標本留給我,正是希望我來研究它!」

  陳阿牛的神情仍然猶豫不決。可以看得出,他雖然是一個世界的醫學奇才,但實在不是一個十分有決斷力的人。

  他望了原振俠一回,才十分勉強地點了點頭。原振俠怕他又變卦,一伸手,自他的手中接過標本瓶來。

  他把標本瓶捧得高了些,看到在瓶底,貼著一張小小的標籤。由於標本瓶的瓶底相當厚,如果不是舉起瓶來,是看不到瓶底的標貼的。

  原振俠忙湊近來看,看到上面,用細小的字,寫著兩組數字:「一九三○‧八‧九--一九三○‧九‧一」

  陳阿牛也看到了這組數字,和原振俠互望了一眼:「看來,像是日子,記的是這胚胎生存的日子?一共是二十三天。不對啊,二十三天的人類胚胎,不可能發育到這種程度!」

  原振俠點頭:「對,人類的妊娠期相當長,如果二十三天--那可能根本不是人的胚胎,要不,就是這個日子,另有用意的。」

  陳阿牛道:「還會有甚麼別的用意?這自然是日期,一九三○年,已經是五十多年前的事情了,那時--」

  他講到這裡,陡然停了下來,現出一種十分難以形容的神情來,皺起了眉,像是在突然之間,想起了甚麼重要的事情一樣。

  原振俠接上去:「那時,厲先生應該在德國?」

  陳阿牛並沒有表示甚麼,只是含糊應了一聲。

  和陳阿牛認識以來,原振俠雖然驚訝於陳阿牛的驚人學識,也對他人格的高尚十分欣賞。可是不止一次,原振俠感到陳阿牛的性格不夠爽朗,和他自己的性格不合。像這時,那種分明有話要說,但是又欲言又止的情形,也不是第一次發生了。

  原振俠知道追問也沒有用,而且,人總有保持一點祕密的權利的。原振俠很懂得尊重他人,所以他放下了標本瓶,順手去揭了瓶蓋。

  在發現了這隻標本瓶之後,他們都沒有試圖去打開它過。因為在他們的專業知識裡面,一隻標本瓶,是十分普通的物件。

  而且,他們也知道,浸製標本的甲醛水溶液的氣味,不是很好聞,所以他們都沒有想去打開它。

  這時,原振俠順手揭了揭瓶蓋,也只不過是由於他們即將帶著瓶子到醫院去,原振俠想肯定一下瓶蓋是否牢固,以防在半途中傾瀉而已。可是,他一揭之下,陡然呆了一呆!

  瓶蓋一動也不動!

  原振俠呆了一呆之後,陳阿牛也「啊」了一聲:「這瓶蓋--經過特別處理,是和瓶子融在一起的!」

  原振俠也已看清楚了。的確,瓶蓋在當年蓋上之後,曾用高溫的吹管吹燒過,使得瓶蓋和瓶子的連接部分融化,然後又凝固在一起。

  那也就是說,現在,要取出標本來,非把瓶子打破不可。不然,就沒有第二個法子。

  陳阿牛又喃喃地道:「為甚麼?為甚麼厲先生那麼小心處理這個標本?」

  原振俠自然答不上來,他道:「我們走吧,只要通過一些簡單的化驗,就可以有結果了!」

  陳阿牛卻突然雙手捧住了標本瓶,把標本瓶移近他的身子,看起來像是怕原振俠下手去搶一樣。

  當原振俠向他望去之際,他甚至漲紅了臉,支支吾吾道:「原醫生--我想厲先生--多半不會喜歡,他收藏得那樣嚴密的東西,被人--再弄破--我想先從肉眼可以觀察得到的--來確定那是甚麼胚胎--如果達不到目的,再去化驗!」

  原振俠誠懇地道:「那是一件相當困難的事!」

  陳阿牛忙道:「我這裡參考書多,我想可以的--這樣,你給我三天時間,三天不行--就到你的醫院之中去化驗!」

  當他這樣講的時候,他甚至把那標本瓶,緊緊地抱在懷中!

  原振俠實在有啼笑皆非之感:「你放心,我不會和你搶的。好吧,我們再聯絡!」

  陳阿牛現出一種十分抱歉,但是又無可奈何的神情來。原振俠心中自然不是很高興,但也無可奈何:「那我先告辭了!」

  陳阿牛一副心神恍惚的樣子,不住道:「謝謝,謝謝你!」

  原振俠笑道:「你謝我幹甚麼?倒是馮森樂博士,沒有你的幫助,不知如何下台。他曾對我說過,要求和你見面,你想不想見他?」

  陳阿牛道:「不必了吧,原醫生,我會和你再次聯絡的,你--」

  當他在說話的時候,他一直把那標本瓶緊抱在懷中。原振俠甚至可以肯定,他對於整件事,一定已想到了一個重大的關鍵,只是不說出來而已。

  原振俠向門口走去,陳阿牛送了出來。原振俠忍不住道:「你準備抱著標本瓶送我到門口?」

  陳阿牛聽得原振俠那樣說,才如夢初醒,發出「啊」的一聲,小心把標本瓶放在桌上,陪著原振俠下了樓,一直送到門口。

  原振俠在這一段時間內,又對他說了幾句話。可是陳阿牛心不在焉,全然答非所問。

  原振俠離開之後,也一直在想著,厲大猷何以如此處理一個生物胚胎標本的原因。可是不論他怎麼設想,也想不出一個合理的解釋來。

  比較起來,還是第一個設想最合情合理--那胚胎,是厲大猷的骨肉。

  原振俠並沒有主動和陳阿牛聯絡,他以為最多三天,陳阿牛一定會和他聯絡的。可是,五天過去了,陳阿牛竟音訊全無。

  到了第六天頭上,原振俠撥了陳阿牛的電話,可是電話響了很久,都沒有人接聽。他心中感到有點納悶,但還是未曾想到會有甚麼意外發生。

  第七天,他又試圖和陳阿牛聯絡,而電話仍然無人接聽,原振俠覺得事情有點不對頭了。

  陳阿牛的生活範圍十分狹窄。厲大猷生前,他和厲大猷生活在一起,如今,他簡直是一個人生活的,沒有任何親戚朋友。所以也無法在任何其他人處,打聽到他的行蹤。

  放下電話之後,原振俠想了一想,決定在下班之後,去看他一次。一個沉湎在學術研究中的科學家,有時不接聽電話,也不算是甚麼奇特的事。

  可是當天,在他快要下班的時候,卻接到了馮森樂博士的電話。

  馮森樂的聲音,充滿了感謝和興奮:「謝謝你那位朋友,新激素合成之後,經過試用,效果極其良好。我的任務已經百分之百完成,各方面都十分滿意,我自然也得了可觀的酬勞。你那位朋友,我已經決定了,就算因此令我名譽受到損害,我也要請他出來,和我一起進行日後的研究工作。」

  原振俠苦笑了一下:「這位先生是一個怪人,我不能肯定他是否肯答應你的要求。」

  馮森樂叫了起來:「世上沒有人可以拒絕名譽、崇高的社會地位和大量的金錢的!」

  原振俠想了一想:「不是沒有,只是很少!」

  他自然而然,想到了陳阿牛的一生--一個無依無靠的鄉下孤兒,奇蹟似地遇上了厲大猷,他對自己的際遇,已經心滿意足,不會再有甚麼奢求了。有的話,也就是希望自己在醫學上的創見得到實現,既然可以通過馮森樂來進行,他又何必再去追求甚麼?

  馮森樂自然不知道原振俠在想甚麼,他在電話中繼續道:「不行,我一定要見那位先生。我的專機今晚可以到,一下機我就會來找你--說實在的,有一件十分重要的計畫,我需要他參加。」

  他講到這裡,頓了一頓,才又道:「自然,我也會邀請你參加。」

  原振俠感到十分好笑,馮森樂博士的功利主義,和太過市儈的處世方式,使他有反感。所以他回答的語氣,十分冷淡:「謝謝,我不會有興趣!」

  馮森樂大聲道:「你會有興趣的,這是一個有著十億美元經費的龐大計畫!」

  原振俠更加反感:「我以為,科學研究多少和商業行為有點不同!」

  馮森樂「嘖嘖」連聲:「小伙子,我可以告訴你,那一定是空前的科學研究!請告訴我,如果沒有龐大的基金,怎麼進行科學研究?」

  原振俠淡然道:「好,那等見了面再說!」

  他放下了電話,心中想,自己對馮森樂博士的態度,何以竟有了那麼大的改變?若是在以前,博士居然要邀請他一起參加研究,他只怕會高興得直跳起來。是不是因為知道了博士的成就,一大半是來自陳阿牛的緣故?

  他搖了搖頭,也找不出正確的答案來。所以這一天,下班之後,他暫且不去找陳阿牛,回到住所,想靜下心來,聽聽音樂。可是怎麼也無法集中精神,撥了幾次電話,陳阿牛處,依然沒有人接聽。

  到了晚上十時左右,門鈴響起,原振俠把門打開。他在開門的時候,以為那一定是馮森樂博士來了。可是門一打開,眼前一亮,鼻端聞到了一股淡淡的幽香,他整個人都不禁呆住了,在柔和的燈光之下,站在門外的,竟然是海棠!

  海棠穿著十分淡雅的便裝,隨隨便便站在那裡,可是看起來,就是那麼美麗優雅。整個人,散發著自然而然的一種無形的光輝。

  原振俠看得呆了。

  海棠淡然笑著:「來和你商量一點事,不準備請我進去?」

  原振俠忙道:「請進!請進!」

  海棠輕盈地走了進來,室內正充滿了動人的豎琴音樂。海棠整個人給人的感覺,就像是無數優美音符的化身一樣。

  原振俠吸了一口氣,海棠轉過身來:「或者說,是請求你一件事!」

  原振俠本來想毫不考慮地說:「不論甚麼事,我都可以答應。」

  但是他突然之間,想到了海棠的身分,那令得他不由自主嘆了一聲,而改口道:「請說。」

  海棠來回走了幾步,然後,在原振俠面前站定:「馮森樂博士會受邀主持一項研究計畫,他會邀請你參加這個計畫。」

  原振俠點頭:「下午,在電話中,他提起過。」

  海棠的神情有點緊張:「他提及了計畫的內容?你答應參加了?」

  原振俠搖頭:「你這兩個問題,我的答案,都是否定的。」

  海棠皺起了眉。當她蹙眉沉思的時候,原振俠真想伸手出去,輕輕將她眉心的結按平--這是絕對沒有任何目的的。

  男人都有鋤強扶弱的心理,眼看著這樣美麗動人的女郎眉心打著結,總會十分不忍,激於義憤,定有要令她解愁的願望。

  原振俠揚了揚手,又垂了下來:「博士說今晚,由你們的專機送他回來,一下機就會來見我。」

  海棠點了點頭:「我知道--他邀請你參加的目的,我也知道。對不起,可能很傷你的自尊,他不是要你,是想通過你,邀請這些年來一直提供醫學創見給他的那位醫學奇人。」

  原振俠淡然道:「不會介意,我很早就已料到他的目的是這樣!」

  海棠突然踏前一步,幾乎和原振俠是面對面了。原振俠在那一剎間,簡直就像是遭到了電擊一樣,一動也不能動。

  而海棠卻又伸出自己的雙手來,握住了原振俠的雙手,握得相當緊。原振俠手心中,這時冒出汗來,他已不自禁地要把海棠拉過來,輕輕擁在懷中了。可是海棠的幾句話,卻令得他自一個美妙的、色彩幻麗的夢境之中,回轉到現實中來,而且,現實竟是如此地醜陋。

  海棠半仰著頭,用極迷人的目光望著原振俠:「博士來了之後,答應參加他的計畫,並且,定期把研究計畫的內容,告訴我們!」

  原振俠又感到一陣僵呆!

  這次的僵呆,和上次是完全不同的。在剎那之間,原振俠心中的失望,令得他不知如何才好。

  海棠卻還在繼續著,她的聲音仍然極之悅耳:「當然,你要甚麼報酬,我們都可以答應。」

  海棠在這樣講的時候,她美麗的臉龐上所現出來的神情,是一種強烈的、挑逗的暗示。那令得原振俠不由自主,閉上了眼睛,而且,不由自主,長嘆了一聲。他是為了事實的醜惡,和幻象的美麗之間的距離,竟然是如此遙不可及而嘆息。

  海棠,在外表上看來,是如此優雅動人的一個女郎,可是這時所做的事,卻是要引誘他做間諜特務!

  在原振俠閉上眼睛的那片刻間,他感到海棠柔軟的身體,靠了過來。

  原振俠震動了一下,拒絕這樣一位美麗異性的投懷送抱,簡直是違反生理的行為!但是他還是輕輕推開了她:「好的,我先決定是不是參加,再談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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