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arning: is_file(): File name is longer than the maximum allowed path length on this platform (4096): <?xml version="1.0" encoding="utf-8"?> <!DOCTYPE html PUBLIC "-//W3C//DTD XHTML 1.1//EN" "http://www.w3.org/TR/xhtml11/DTD/xhtml11.dtd"> <html xmlns="http://www.w3.org/1999/xhtml" xml:lang="zh-TW"> <head> <title>六、困境</title> <link href="stylesheet.css" type="text/css" rel="stylesheet" /> <link rel="stylesheet" type="application/vnd.adobe-page-template+xml" href="page-template.xpgt"/> </head> <body> <div> <h3>六、困境</h3><br /><br />  我道:「不能這樣說他,他必定是知道些甚麼,所以才阻止我們的。」<br /><br />  紅綾和溫寶裕兩人,都有不以為然的神情。我提高了聲音:「我也不願意就此放棄,但是,我們至少應該尊重一個久未相見,下落生死不明,生存狀況如謎的朋友的忠告。我們犧牲的,只不過是一些好奇心而已!」<br /><br />  一來是我說得十分鄭重;二來,所說的也確然是道理,溫寶裕首先舉起雙手來,大聲道:「好,陳長青,就聽你的話!」<br /><br />  他說了之後,又道:「不過你也是半吊子,你自己如今情形如何,也不對我們說!」<br /><br />  紅綾立刻響應:「是啊!你竟然能隨便來去,找自己要找的人,可是成了仙!」<br /><br />  對陳長青勸不動溫寶裕,竟然可以立刻去找藍絲一事,我也大是奇訝。當紅綾這樣說的時候,我留意到藍絲有幾分欲語又止的神情。<br /><br />  紅綾又道:「我們來假設一下陳長青如今的處境。」<br /><br />  溫寶裕叫好,藍絲則已走近那盆水,只見她雙手,伸進水中,在水中上下翻騰的那些粉末,竟然一下全都聚在她的手上。<br /><br />  再見她高舉雙手,搓動了幾下,那些粉末,自她的雙手之上脫落,一起落入她的衣袖之中,轉眼之間,她手上再無一點粉末。<br /><br />  我常說:一流降頭師的各種手法,比超流的魔術師更魔術,在藍絲的行動上,又得到了證實。<br /><br />  藍絲又從溫寶裕的手中,接過劍盒來,伸手在盒上按了一按,再取過那柄大劍,伸手在劍上輕撫,然後,帶著兩把劍,走進了寒光閣。<br /><br />  我們都沒有問她取了劍之後的那兩下動作是甚麼意思,猜想是在安撫劍上的精靈。<br /><br />  不一會,藍絲出來,又伸手在不知甚麼地方,取出了一節竹筒來。紅綾一見就大喜,叫道:「你一來,我就知你身上藏著好酒,只是你身上古怪東西太多,我不敢出聲!」<br /><br />  藍絲把竹筒拋給了紅綾,紅綾接了過來,等不及待打開,才一口,便把竹筒中的酒,喝了個涓滴不剩,竟連那酒是甚麼顏色的,也未曾看清!<br /><br />  紅綾自己也覺得不好意思,藍絲向紅綾要回了那竹筒,溫寶裕已推過幾張瓷凳來,我先坐下,溫寶裕已先就陳長青情形發表意見:「他現在已不是人。」<br /><br />  他這句話說得很是肯定,但是各人聽了,並沒有立刻同意的意思。<br /><br />  因為,若是肯定了這一點,接下來的推測,與不接受這一點,會有極大的差別。<br /><br />  溫寶裕見我們沒有立即同意,就強調道,「如果是人,就不可能只聞其聲,不見其人。」<br /><br />  他這話一出口,我、紅綾和藍絲三人,就一起叫了起來:「太可以了!」<br /><br />  溫寶裕也知道自己說溜了嘴,忙伸手在自己的頭上,打了一下:「我的意思是,難以做到像他那樣地聞聲不見人,而且,事實上根本沒有聲音!」<br /><br />  他一面說,一面望著藍絲,尋求她的支持。<br /><br />  藍絲道:「如果他已學會了『他心通』之類的神通,他就能做到這一點。」<br /><br />  溫寶裕揚聲:「所謂『他心通』是雙方面的,也就是說,要甲、乙兩個人,都掌握了這神通,才能互相通訊,而我,雖然不會,也可以和他溝通。可知那是另一種方法,是他的一種能量在影響我的腦部活動,人,很難做到這一點。」<br /><br />  溫寶裕說了半天,就是想證明陳長青「不是人」。我道:「別忘記,陳長青和我們分開,是去『學道』,要是他學道有成,他自然可以有種種神通,而『神遊』,正是他學道的內容之一。」<br /><br />  溫寶裕對我的說法,居然不反對,他道:「是啊,他若是學道有成,那他已不是人了。」<br /><br />  紅綾笑了起來,「不是人的意思,不一定說他就是鬼,對不對?」<br /><br />  溫寶裕跳了起來:「你到現在才明白啊!不是人,當然不一定就是鬼,可以是神仙妖怪精靈邪魔,何必一定是鬼,即使轉了生命形式,也可以說不是人。」<br /><br />  我舉起手來:「這個問題不必爭了,我同意,陳長青現在已不是人。」<br /><br />  我下了這個結論,溫寶裕並不因為他的假設得到了確認而高興,反倒很是憂慮,他道:「他已不是人,而且情形很不好。」<br /><br />  我吸了一口氣:「這一點,也可以確定,但是,是一種甚麼樣的『不好』呢?」<br /><br />  溫寶裕又想說,但紅綾伸手,攔住了他的手,藍絲同時道:「讓別人說幾句。」<br /><br />  溫寶裕搶說話的本事,天下第一,若不是紅綾和藍絲如此這般,我當然可以說上幾句,她們兩人,只怕就沒有發表意見的機會了。<br /><br />  當下溫寶裕鼓起了腮,表示不再說話,紅綾道:「他以鬼魂的方式存在的可能性較大。」<br /><br />  這一點我也同意,因為他本來不想出聲,是溫寶裕的咒語,令他出了聲的。<br /><br />  我望向藍絲,藍絲點了點頭:「那咒語,是專對付鬼魂的──在唸誦的時候,會產生一種力量,看唸誦的人本身的能力而定,可以把鬼魂驅趕出一定的距離去。」<br /><br />  溫寶裕急呼一口氣:「是很不友好的驅趕?」<br /><br />  藍絲笑了起來:「我不知道,我沒有試過被趕的滋味,我不是鬼魂。」<br /><br />  我道:「被驅趕,總不會是愉快的經歷,像某種超音波,可以趕走一些嚙齒類的動物,被趕的動物,有時甚至會感到痛苦。」<br /><br />  溫寶裕頓足:「如果知道他在,我也不會唸那咒語!」<br /><br />  他說了之後,立時又道:「可是不唸咒語,也不知道他在──他為甚麼回來了,卻又不讓人知道呢?」<br /><br />  藍絲說:「當然是他的處境,十分不好,給我們知道了,一定會幫他,可是又無從幫起,所以他就不想給我們帶來為難。」<br /><br />  我感嘆:「對,這正是陳長青的性格,他很能為別人著想,尤其為朋友著想。」<br /><br />  溫寶裕道:「也不是完全沒有辦法幫他,只要有人肯為他死!」<br /><br />  我用力一揮手:「這種說法,我認為是他的誇大,他說話一貫十分誇張,哪有一個人死,可以解另一個人困境的情形!」<br /><br />  溫寶裕的樣子,突然變得很是神秘:「假設他──失去了身體,只是鬼魂的狀態存在,那麼,他就需要進入另一個人的身體,那情形和黃老四的鬼魂進入小女孩的身體一樣,不然,鬼魂就一直是孤魂野鬼,而如果他要入某一個人的身體,那麼,某一個人,自然就等於死了!」<br /><br />  溫寶裕一口氣說下來,我道:「他現在失去了身體,這一點聽起來很可能,但那是最不成問題的問題──勒曼醫院之中,有的是身體,他自己只要有一根頭髮留下來,立刻複製一個他自己,也容易之至!」<br /><br />  經我這樣一說,各人也連連點頭,都覺得陳長青目前如面臨困境,那也必然不是失去了身體那麼簡單,而另外還有因素。<br /><br />  我提出了這一點,並且說:「我們對於人的身體和靈魂,雖然有了一定的認識,但是在身體和靈魂分離之後的情形,都幾乎不了解。」<br /><br />  溫寶裕糾正了我的話:「我們只是對身、靈分離之後的靈魂的情形不了解。」<br /><br />  我想了一想,向溫寶裕嘉許地點頭──他的修正,是科學的。在靈魂和身體分離之後,身體的情形能夠了解,都被處理掉了,或燒成灰,或製成木乃伊,全身土葬的,也總歸化為塵土,縱有千年不爛之身,也是毫無用處,古埃及堅信靈魂在離開身體之後,還會回來,但是至今為止,他們的信仰,似乎還沒有甚麼事實提供。<br /><br />  所以,靈魂和身體分開之後,對身體的情形,我們有足夠的了解,所不了解的部分是靈魂部分。<br /><br />  紅綾略有異議:「我們對靈魂,也不是一無所知。」<br /><br />  溫寶裕道:「請舉出所知的情形。」<br /><br />  紅綾充滿自信:「所知不少,第一種情形,靈魂到了『陰間』──這『陰間』,不止一個,都是由外來力量所建立的。」<br /><br />  她這樣說的時候,向我望來,我點頭表示支持她的說法。紅綾又道:「另一種情形,靈魂獨自存在,這一類的孤魂野鬼,為數也不少。」<br /><br />  溫寶裕大聲道:「對,這一類的處境,像是不很好,都急於再找身體,像黃老四的鬼魂,就這種情形──什麼時候,我再去找他,好好問一問。」<br /><br />  紅綾續道:「第三種情形,是投入了輪迴──這似是靈魂尋找新身體的一個普遍而正常的程序。我們如今所理解的輪迴,是宗教性的,但是諸神菩薩,來源都不是地球,那麼,誰在控制輪迴,也就不難推測。」<br /><br />  誰在控制輪迴呢?當然是一種超越地球人能理解的力量。<br /><br />  宗教傳說中的生命輪迴,並不空泛,而且相當具體,一隻大轉輪,輪上有六個入口,大輪在緩緩轉動,等待獲得新身體的靈魂,就在一種自己不能控制的力量下,投入這六個不同的入口之中。<br /><br />  六個入口中,只有一是可以獲得人的身體的,其餘獲得的,可能是牛狗羊的身體,更等而下之,獲得的可能是蟲蟻蛇蛙的身體,這一切,全都要靠這個靈魂生前的行為來評定。<br /><br />  評定者,自然就是輪迴的主宰者──他的決定,甚至是最後決定,不得有異議。<br /><br />  就算是獲得了人的身體,他有各種各樣境遇的不同。獲得人的身體的過程,稱之為「投胎」,這新的身體是健康是孱弱,是男是女,將來是富貴還是貧賤,是聰穎還是愚魯,也就早已由主宰者作了決定,其分配的標準,也是依照生前的行為而定。<br /><br />  而生前的行為,應該如何,可獲得最好的身體,也是有標準的,而且這個標準,絕不神秘,早已公開,人人可以遵循──世上儘管遵循的人不多,可是那標準是一直豎立在那裏的。<br /><br />  宗教儘管有形式上的不同,但是在這個原則上,卻並沒有多大的差別。<br /><br />  這可能就是諸神的原則。<br /><br />  比較起靈魂只聚集在陰間,或是自由遊蕩,捲入輪迴,似乎有更複雜的意義,因為那是生命的一種延續方式。儘管這種生命延續方式,還有許多不可解之處,但那是靈魂離開了身體之後的一個動向,也應該獲得肯定。<br /><br />  所以,我們對紅綾的這個說法,也沒有異議。<br /><br />  紅綾又道:「至於第四種情形,那就是不在陰間,超越輪迴,從此不再要身體,另一種生命形式,所謂與天地同壽,再也沒有因需和身體結合生存而帶來的苦痛,那就是成仙了。」<br /><br />  藍絲點頭:「神仙境界,就是如此。」<br /><br />  紅綾道:「剩下來的一種,是靈魂就此消失,再也沒有任何形式的存在──生命至此,也畫上了句號,徹底結束了。」<br /><br />  大家都不出聲──當然不是否定會有這種情形出現,而是都在想:這種情形是幸還是不幸,如果說宗教觀念,靈魂和身體分開了,沒有了身體所帶來的種種苦痛,是謂之「超脫」。那麼,靈魂的單獨存在,難道就沒有苦痛了嗎?<br /><br />  當然不是。單獨存在的靈魂,其苦痛不比和身體共存時為少,在我的經歷之中,從「木炭」或「極刑」,從黃老四到附在劍上的精靈,只怕仍然在苦海之中浮沉,並未有甚麼解脫。<br /><br />  那麼,就只有連靈魂的徹底消滅,才能算是真正的大解脫了。<br /><br />  然則,靈魂又用甚麼方法來進行大解脫呢?人可以很容易地把身體和靈魂分開,但是要使自己的靈魂消滅,不知該如何進行?<br /><br />  我思緒很是紊亂,事實上,討論這樣的問題,一定會產生一種令人虛蕩的感覺,因為所討論的一切,都不是腳踏實地,全是憑想像的。<br /><br />  而且,有的情形,連想像都在所不能,像靈魂若是追求徹底的自我消失,就無法想像該如何進行!<br /><br />  想到這裏,我先是發了一陣呆。接著,陡然捉摸到了一些頭緒,不由自主,發出了「啊」地一聲低呼。<br /><br />  各人都向我望來,我先是無意義地揮著手,接著道:「陳長青他現在──是以鬼魂狀態存在,如果他有極處的困擾,那麼,應該就是他想擺脫這種形式。」<br /><br />  溫寶裕把我的一番話,用最直接的方式,表達了出來:「他不想做鬼!」<br /><br />  藍絲道:「所以,他想找一個身體,或是加入輪迴?」<br /><br />  紅綾明白了我的意思,她道:「他也不想做人!」<br /><br />  大家都明白了。<br /><br />  一時之間,沒有人出聲,我雙手握著拳,心頭有一股難以形容的煩躁。<br /><br />  陳長青看破紅塵,放下了榮華富貴,人間逍遙的生活,那種生活,是許許多多人夢寐以求的目標。<br /><br />  可是陳長青放棄了這樣的生活,去參研生命的奧秘,那當然是為了追求一種解脫。<br /><br />  他要追求的解脫,是要超越生命的羈絆,不再受生命的約束,這是一種理想的境界。在想像之中,到了這種境界,生命才是真正的逍遙樂事。他追求的這種解脫,甚至可以說是生命形式的一種徹底的轉換。<br /><br />  地球人之中,追求這種解脫的,當然不止他一個人,古今中外有許多人在追求。用的方法,各自不同,有很少成功的例子,極多沒有下文。<br /><br />  假設陳長青追求成功了,他得到了解脫,靈魂和肉體分離了,生命形式轉換,他以為解脫了。<br /><br />  但是,殘酷的是,實際的情形,和想像的絕不相同,做到了這一點,並不能得到解脫──情形如何不得而知,但總之不是真的解脫!<br /><br />  他在未經過這一層解脫之後,是一個煩惱苦痛的人,在經過了如此難的過程之後,他「成功」了,不再是一個充滿了生老病死苦痛煩惱的人,但卻是一個情形更糟糕的靈魂!<br /><br />  由人變靈魂容易──至少可以想像,但是由靈魂要到達一切全都虛無的境界,卻又該怎麼做呢?<br /><br />  不但我們無法想像,陳長青也顯然找不到方法,所以它如今是一個苦痛的靈魂。<br /><br />  他要追求更進一步的解脫,大解脫!<br /><br />  或許,那種解脫,才是真正的解脫,但是,那是人永遠無法獲得答案的事。人以為死了,靈魂和身體分開了,就得到了解脫,而無法知道分開了之後的情形。<br /><br />  靈魂和身體分開之後,身體已無知覺,有知覺有意識的是靈魂,所以到了那時,情形如何,也只有靈魂才知道,人是不知道的!<br /><br />  人要想知道那一部分的情形,必須把自己的存在形式,從人變成靈魂。<br /><br />  人認為放棄了身體,就可以得到解脫──對人來說,那是一種根深蒂固的觀念。這種觀念,很多時候,來自宗教概念的灌輸,有一些宗教,特別強調這一點,強調人在不要肉體之後的種種情形,視為樂;而把人有身體的階段,視為苦。<br /><br />  所謂生、老、病、死之苦,都是身體帶來的,七情六慾,也全是為了滿足身體的需要,所以造成了一種想法:不要身體,一切苦痛煩惱,也就隨之煙消雲散,自此得到了解脫。<br /><br />  確然,作為「人」這種生命形式,苦痛煩惱,都來自身體,由此便形成了不要身體便得解脫的觀念。而實際上,若是沒有了身體,也確然可以把生命從身體所造成的痛苦之中,釋放出來。<br /><br />  當年釋迦牟尼,看到了眾生之苦,想拯救眾生於苦海,就很清楚地看到了這一點。但是,在沒有了身體所帶來的苦痛之後,是不是就此沒有苦痛了?<br /><br />  靈魂這種生命形式,難道就一無痛苦嗎?<br /><br />  有不少例子,甚至是我的經歷,都說明並非如此,靈魂一樣會有苦痛,那麼,要再進一步地尋求解脫,在身體的解脫之後,再要靈魂的大解脫,應該怎麼做?像捨棄身體一樣,捨棄靈魂?<br /><br />  捨棄身體容易,這靈魂,又如何捨棄法?<br /><br />  我一路想下去,思路雖然紊亂,但是卻覺得,越想越接近陳長青的處境。<br /><br />  這時,我們幾個人都各自在思索,我最先有了一個比較完整的假設──就是我剛才所想的,所以我舉了手,再從紅綾手中,取過酒瓶來,喝了一大口酒,才把我剛才所想到的,說了出來。<br /><br />  紅綾、溫寶裕和藍絲,都有很高的領悟力,我說到了一半,他們便已知道了我所設想的內容。<br /><br />  等到我說完,溫寶裕陡然怪叫起來:「我明白了。」<br /><br />  我們都知道他一定是想到了甚麼,所以都向他望了過去,只是他又是頓足,又是捶胸,又叫了幾遍「我明白了」,神情激動之至。<br /><br />  紅綾不耐煩,一把將他拉住:「你明白了甚麼?」<br /><br />  溫寶裕道:「陳長青說過,有甚麼人,若是能幫助他,除非是死!」<br /><br />  紅綾和藍絲聽了,還是一臉的疑惑,但是我不禁「啊」地一聲──我也明白了!<br /><br />  現在,陳長青若是處於一種困境之中,那麼,他是處於一種靈魂的困境中。<br /><br />  靈魂的困境,是一種甚麼樣的困境,只有靈魂才知道,夏蟲不可以語冰,人不可能了解靈魂的困境。之所以,要幫助在困境中的靈魂,人無能為力。<br /><br />  這情形,就像要幫助一個在困境中的人,靈魂也無能為力一樣──兩種不同存在形式的生命,無法相互幫助。<br /><br />  舉個實際一點的例子來說,一個人若是被困在網中,當然只有另一些人才能幫他脫困,靈魂是無能為力的。同樣的,人也無法幫助靈魂。<br /><br />  只有靈魂才能幫助靈魂。<br /><br />  只有人死了,人才變成靈魂。<br /><br />  所以陳長青才說,若有人顧意幫助他,除非這個人願意死。<br /><br />  由此可知,我的假設,接近事實!<br /><br />  我的假設,略作引伸,至少已證明了兩點事實:其一,陳長青確實處於困境之中,需要幫助。其二,可以有力量幫助他,靈魂是可以幫助他的。<br /><br />  經我略一提點,紅綾和藍絲也明白了,藍絲立刻抱住了溫寶裕,溫寶裕也反抱藍絲,兩人表現出了一副難分難捨的情狀來。<br /><br />  那情形,就像是溫寶裕要為友捨身,而藍絲卻大是不捨一樣,看得我又是好氣,又是好笑,大喝一聲:「你們別玩了,若是只有靈魂可以幫助他,也不必要我們親自靈魂出竅。」<br /><br />  紅綾一拍手:「是啊,『陰間』有的是靈魂,和李宣宣聯絡一下,派幾個能幹的,去幫幫陳長青,就可以了。」<br /><br />  我當然不認為事情就這樣可以解決,但是紅綾的主意也不錯。</div></body></html> in /var/www/vhosts/enjoyreadinghour.com/zh.enjoyreadinghour.com/eKatab/REST.class.php on line 79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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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困境



  我道:「不能這樣說他,他必定是知道些甚麼,所以才阻止我們的。」

  紅綾和溫寶裕兩人,都有不以為然的神情。我提高了聲音:「我也不願意就此放棄,但是,我們至少應該尊重一個久未相見,下落生死不明,生存狀況如謎的朋友的忠告。我們犧牲的,只不過是一些好奇心而已!」

  一來是我說得十分鄭重;二來,所說的也確然是道理,溫寶裕首先舉起雙手來,大聲道:「好,陳長青,就聽你的話!」

  他說了之後,又道:「不過你也是半吊子,你自己如今情形如何,也不對我們說!」

  紅綾立刻響應:「是啊!你竟然能隨便來去,找自己要找的人,可是成了仙!」

  對陳長青勸不動溫寶裕,竟然可以立刻去找藍絲一事,我也大是奇訝。當紅綾這樣說的時候,我留意到藍絲有幾分欲語又止的神情。

  紅綾又道:「我們來假設一下陳長青如今的處境。」

  溫寶裕叫好,藍絲則已走近那盆水,只見她雙手,伸進水中,在水中上下翻騰的那些粉末,竟然一下全都聚在她的手上。

  再見她高舉雙手,搓動了幾下,那些粉末,自她的雙手之上脫落,一起落入她的衣袖之中,轉眼之間,她手上再無一點粉末。

  我常說:一流降頭師的各種手法,比超流的魔術師更魔術,在藍絲的行動上,又得到了證實。

  藍絲又從溫寶裕的手中,接過劍盒來,伸手在盒上按了一按,再取過那柄大劍,伸手在劍上輕撫,然後,帶著兩把劍,走進了寒光閣。

  我們都沒有問她取了劍之後的那兩下動作是甚麼意思,猜想是在安撫劍上的精靈。

  不一會,藍絲出來,又伸手在不知甚麼地方,取出了一節竹筒來。紅綾一見就大喜,叫道:「你一來,我就知你身上藏著好酒,只是你身上古怪東西太多,我不敢出聲!」

  藍絲把竹筒拋給了紅綾,紅綾接了過來,等不及待打開,才一口,便把竹筒中的酒,喝了個涓滴不剩,竟連那酒是甚麼顏色的,也未曾看清!

  紅綾自己也覺得不好意思,藍絲向紅綾要回了那竹筒,溫寶裕已推過幾張瓷凳來,我先坐下,溫寶裕已先就陳長青情形發表意見:「他現在已不是人。」

  他這句話說得很是肯定,但是各人聽了,並沒有立刻同意的意思。

  因為,若是肯定了這一點,接下來的推測,與不接受這一點,會有極大的差別。

  溫寶裕見我們沒有立即同意,就強調道,「如果是人,就不可能只聞其聲,不見其人。」

  他這話一出口,我、紅綾和藍絲三人,就一起叫了起來:「太可以了!」

  溫寶裕也知道自己說溜了嘴,忙伸手在自己的頭上,打了一下:「我的意思是,難以做到像他那樣地聞聲不見人,而且,事實上根本沒有聲音!」

  他一面說,一面望著藍絲,尋求她的支持。

  藍絲道:「如果他已學會了『他心通』之類的神通,他就能做到這一點。」

  溫寶裕揚聲:「所謂『他心通』是雙方面的,也就是說,要甲、乙兩個人,都掌握了這神通,才能互相通訊,而我,雖然不會,也可以和他溝通。可知那是另一種方法,是他的一種能量在影響我的腦部活動,人,很難做到這一點。」

  溫寶裕說了半天,就是想證明陳長青「不是人」。我道:「別忘記,陳長青和我們分開,是去『學道』,要是他學道有成,他自然可以有種種神通,而『神遊』,正是他學道的內容之一。」

  溫寶裕對我的說法,居然不反對,他道:「是啊,他若是學道有成,那他已不是人了。」

  紅綾笑了起來,「不是人的意思,不一定說他就是鬼,對不對?」

  溫寶裕跳了起來:「你到現在才明白啊!不是人,當然不一定就是鬼,可以是神仙妖怪精靈邪魔,何必一定是鬼,即使轉了生命形式,也可以說不是人。」

  我舉起手來:「這個問題不必爭了,我同意,陳長青現在已不是人。」

  我下了這個結論,溫寶裕並不因為他的假設得到了確認而高興,反倒很是憂慮,他道:「他已不是人,而且情形很不好。」

  我吸了一口氣:「這一點,也可以確定,但是,是一種甚麼樣的『不好』呢?」

  溫寶裕又想說,但紅綾伸手,攔住了他的手,藍絲同時道:「讓別人說幾句。」

  溫寶裕搶說話的本事,天下第一,若不是紅綾和藍絲如此這般,我當然可以說上幾句,她們兩人,只怕就沒有發表意見的機會了。

  當下溫寶裕鼓起了腮,表示不再說話,紅綾道:「他以鬼魂的方式存在的可能性較大。」

  這一點我也同意,因為他本來不想出聲,是溫寶裕的咒語,令他出了聲的。

  我望向藍絲,藍絲點了點頭:「那咒語,是專對付鬼魂的──在唸誦的時候,會產生一種力量,看唸誦的人本身的能力而定,可以把鬼魂驅趕出一定的距離去。」

  溫寶裕急呼一口氣:「是很不友好的驅趕?」

  藍絲笑了起來:「我不知道,我沒有試過被趕的滋味,我不是鬼魂。」

  我道:「被驅趕,總不會是愉快的經歷,像某種超音波,可以趕走一些嚙齒類的動物,被趕的動物,有時甚至會感到痛苦。」

  溫寶裕頓足:「如果知道他在,我也不會唸那咒語!」

  他說了之後,立時又道:「可是不唸咒語,也不知道他在──他為甚麼回來了,卻又不讓人知道呢?」

  藍絲說:「當然是他的處境,十分不好,給我們知道了,一定會幫他,可是又無從幫起,所以他就不想給我們帶來為難。」

  我感嘆:「對,這正是陳長青的性格,他很能為別人著想,尤其為朋友著想。」

  溫寶裕道:「也不是完全沒有辦法幫他,只要有人肯為他死!」

  我用力一揮手:「這種說法,我認為是他的誇大,他說話一貫十分誇張,哪有一個人死,可以解另一個人困境的情形!」

  溫寶裕的樣子,突然變得很是神秘:「假設他──失去了身體,只是鬼魂的狀態存在,那麼,他就需要進入另一個人的身體,那情形和黃老四的鬼魂進入小女孩的身體一樣,不然,鬼魂就一直是孤魂野鬼,而如果他要入某一個人的身體,那麼,某一個人,自然就等於死了!」

  溫寶裕一口氣說下來,我道:「他現在失去了身體,這一點聽起來很可能,但那是最不成問題的問題──勒曼醫院之中,有的是身體,他自己只要有一根頭髮留下來,立刻複製一個他自己,也容易之至!」

  經我這樣一說,各人也連連點頭,都覺得陳長青目前如面臨困境,那也必然不是失去了身體那麼簡單,而另外還有因素。

  我提出了這一點,並且說:「我們對於人的身體和靈魂,雖然有了一定的認識,但是在身體和靈魂分離之後的情形,都幾乎不了解。」

  溫寶裕糾正了我的話:「我們只是對身、靈分離之後的靈魂的情形不了解。」

  我想了一想,向溫寶裕嘉許地點頭──他的修正,是科學的。在靈魂和身體分離之後,身體的情形能夠了解,都被處理掉了,或燒成灰,或製成木乃伊,全身土葬的,也總歸化為塵土,縱有千年不爛之身,也是毫無用處,古埃及堅信靈魂在離開身體之後,還會回來,但是至今為止,他們的信仰,似乎還沒有甚麼事實提供。

  所以,靈魂和身體分開之後,對身體的情形,我們有足夠的了解,所不了解的部分是靈魂部分。

  紅綾略有異議:「我們對靈魂,也不是一無所知。」

  溫寶裕道:「請舉出所知的情形。」

  紅綾充滿自信:「所知不少,第一種情形,靈魂到了『陰間』──這『陰間』,不止一個,都是由外來力量所建立的。」

  她這樣說的時候,向我望來,我點頭表示支持她的說法。紅綾又道:「另一種情形,靈魂獨自存在,這一類的孤魂野鬼,為數也不少。」

  溫寶裕大聲道:「對,這一類的處境,像是不很好,都急於再找身體,像黃老四的鬼魂,就這種情形──什麼時候,我再去找他,好好問一問。」

  紅綾續道:「第三種情形,是投入了輪迴──這似是靈魂尋找新身體的一個普遍而正常的程序。我們如今所理解的輪迴,是宗教性的,但是諸神菩薩,來源都不是地球,那麼,誰在控制輪迴,也就不難推測。」

  誰在控制輪迴呢?當然是一種超越地球人能理解的力量。

  宗教傳說中的生命輪迴,並不空泛,而且相當具體,一隻大轉輪,輪上有六個入口,大輪在緩緩轉動,等待獲得新身體的靈魂,就在一種自己不能控制的力量下,投入這六個不同的入口之中。

  六個入口中,只有一是可以獲得人的身體的,其餘獲得的,可能是牛狗羊的身體,更等而下之,獲得的可能是蟲蟻蛇蛙的身體,這一切,全都要靠這個靈魂生前的行為來評定。

  評定者,自然就是輪迴的主宰者──他的決定,甚至是最後決定,不得有異議。

  就算是獲得了人的身體,他有各種各樣境遇的不同。獲得人的身體的過程,稱之為「投胎」,這新的身體是健康是孱弱,是男是女,將來是富貴還是貧賤,是聰穎還是愚魯,也就早已由主宰者作了決定,其分配的標準,也是依照生前的行為而定。

  而生前的行為,應該如何,可獲得最好的身體,也是有標準的,而且這個標準,絕不神秘,早已公開,人人可以遵循──世上儘管遵循的人不多,可是那標準是一直豎立在那裏的。

  宗教儘管有形式上的不同,但是在這個原則上,卻並沒有多大的差別。

  這可能就是諸神的原則。

  比較起靈魂只聚集在陰間,或是自由遊蕩,捲入輪迴,似乎有更複雜的意義,因為那是生命的一種延續方式。儘管這種生命延續方式,還有許多不可解之處,但那是靈魂離開了身體之後的一個動向,也應該獲得肯定。

  所以,我們對紅綾的這個說法,也沒有異議。

  紅綾又道:「至於第四種情形,那就是不在陰間,超越輪迴,從此不再要身體,另一種生命形式,所謂與天地同壽,再也沒有因需和身體結合生存而帶來的苦痛,那就是成仙了。」

  藍絲點頭:「神仙境界,就是如此。」

  紅綾道:「剩下來的一種,是靈魂就此消失,再也沒有任何形式的存在──生命至此,也畫上了句號,徹底結束了。」

  大家都不出聲──當然不是否定會有這種情形出現,而是都在想:這種情形是幸還是不幸,如果說宗教觀念,靈魂和身體分開了,沒有了身體所帶來的種種苦痛,是謂之「超脫」。那麼,靈魂的單獨存在,難道就沒有苦痛了嗎?

  當然不是。單獨存在的靈魂,其苦痛不比和身體共存時為少,在我的經歷之中,從「木炭」或「極刑」,從黃老四到附在劍上的精靈,只怕仍然在苦海之中浮沉,並未有甚麼解脫。

  那麼,就只有連靈魂的徹底消滅,才能算是真正的大解脫了。

  然則,靈魂又用甚麼方法來進行大解脫呢?人可以很容易地把身體和靈魂分開,但是要使自己的靈魂消滅,不知該如何進行?

  我思緒很是紊亂,事實上,討論這樣的問題,一定會產生一種令人虛蕩的感覺,因為所討論的一切,都不是腳踏實地,全是憑想像的。

  而且,有的情形,連想像都在所不能,像靈魂若是追求徹底的自我消失,就無法想像該如何進行!

  想到這裏,我先是發了一陣呆。接著,陡然捉摸到了一些頭緒,不由自主,發出了「啊」地一聲低呼。

  各人都向我望來,我先是無意義地揮著手,接著道:「陳長青他現在──是以鬼魂狀態存在,如果他有極處的困擾,那麼,應該就是他想擺脫這種形式。」

  溫寶裕把我的一番話,用最直接的方式,表達了出來:「他不想做鬼!」

  藍絲道:「所以,他想找一個身體,或是加入輪迴?」

  紅綾明白了我的意思,她道:「他也不想做人!」

  大家都明白了。

  一時之間,沒有人出聲,我雙手握著拳,心頭有一股難以形容的煩躁。

  陳長青看破紅塵,放下了榮華富貴,人間逍遙的生活,那種生活,是許許多多人夢寐以求的目標。

  可是陳長青放棄了這樣的生活,去參研生命的奧秘,那當然是為了追求一種解脫。

  他要追求的解脫,是要超越生命的羈絆,不再受生命的約束,這是一種理想的境界。在想像之中,到了這種境界,生命才是真正的逍遙樂事。他追求的這種解脫,甚至可以說是生命形式的一種徹底的轉換。

  地球人之中,追求這種解脫的,當然不止他一個人,古今中外有許多人在追求。用的方法,各自不同,有很少成功的例子,極多沒有下文。

  假設陳長青追求成功了,他得到了解脫,靈魂和肉體分離了,生命形式轉換,他以為解脫了。

  但是,殘酷的是,實際的情形,和想像的絕不相同,做到了這一點,並不能得到解脫──情形如何不得而知,但總之不是真的解脫!

  他在未經過這一層解脫之後,是一個煩惱苦痛的人,在經過了如此難的過程之後,他「成功」了,不再是一個充滿了生老病死苦痛煩惱的人,但卻是一個情形更糟糕的靈魂!

  由人變靈魂容易──至少可以想像,但是由靈魂要到達一切全都虛無的境界,卻又該怎麼做呢?

  不但我們無法想像,陳長青也顯然找不到方法,所以它如今是一個苦痛的靈魂。

  他要追求更進一步的解脫,大解脫!

  或許,那種解脫,才是真正的解脫,但是,那是人永遠無法獲得答案的事。人以為死了,靈魂和身體分開了,就得到了解脫,而無法知道分開了之後的情形。

  靈魂和身體分開之後,身體已無知覺,有知覺有意識的是靈魂,所以到了那時,情形如何,也只有靈魂才知道,人是不知道的!

  人要想知道那一部分的情形,必須把自己的存在形式,從人變成靈魂。

  人認為放棄了身體,就可以得到解脫──對人來說,那是一種根深蒂固的觀念。這種觀念,很多時候,來自宗教概念的灌輸,有一些宗教,特別強調這一點,強調人在不要肉體之後的種種情形,視為樂;而把人有身體的階段,視為苦。

  所謂生、老、病、死之苦,都是身體帶來的,七情六慾,也全是為了滿足身體的需要,所以造成了一種想法:不要身體,一切苦痛煩惱,也就隨之煙消雲散,自此得到了解脫。

  確然,作為「人」這種生命形式,苦痛煩惱,都來自身體,由此便形成了不要身體便得解脫的觀念。而實際上,若是沒有了身體,也確然可以把生命從身體所造成的痛苦之中,釋放出來。

  當年釋迦牟尼,看到了眾生之苦,想拯救眾生於苦海,就很清楚地看到了這一點。但是,在沒有了身體所帶來的苦痛之後,是不是就此沒有苦痛了?

  靈魂這種生命形式,難道就一無痛苦嗎?

  有不少例子,甚至是我的經歷,都說明並非如此,靈魂一樣會有苦痛,那麼,要再進一步地尋求解脫,在身體的解脫之後,再要靈魂的大解脫,應該怎麼做?像捨棄身體一樣,捨棄靈魂?

  捨棄身體容易,這靈魂,又如何捨棄法?

  我一路想下去,思路雖然紊亂,但是卻覺得,越想越接近陳長青的處境。

  這時,我們幾個人都各自在思索,我最先有了一個比較完整的假設──就是我剛才所想的,所以我舉了手,再從紅綾手中,取過酒瓶來,喝了一大口酒,才把我剛才所想到的,說了出來。

  紅綾、溫寶裕和藍絲,都有很高的領悟力,我說到了一半,他們便已知道了我所設想的內容。

  等到我說完,溫寶裕陡然怪叫起來:「我明白了。」

  我們都知道他一定是想到了甚麼,所以都向他望了過去,只是他又是頓足,又是捶胸,又叫了幾遍「我明白了」,神情激動之至。

  紅綾不耐煩,一把將他拉住:「你明白了甚麼?」

  溫寶裕道:「陳長青說過,有甚麼人,若是能幫助他,除非是死!」

  紅綾和藍絲聽了,還是一臉的疑惑,但是我不禁「啊」地一聲──我也明白了!

  現在,陳長青若是處於一種困境之中,那麼,他是處於一種靈魂的困境中。

  靈魂的困境,是一種甚麼樣的困境,只有靈魂才知道,夏蟲不可以語冰,人不可能了解靈魂的困境。之所以,要幫助在困境中的靈魂,人無能為力。

  這情形,就像要幫助一個在困境中的人,靈魂也無能為力一樣──兩種不同存在形式的生命,無法相互幫助。

  舉個實際一點的例子來說,一個人若是被困在網中,當然只有另一些人才能幫他脫困,靈魂是無能為力的。同樣的,人也無法幫助靈魂。

  只有靈魂才能幫助靈魂。

  只有人死了,人才變成靈魂。

  所以陳長青才說,若有人顧意幫助他,除非這個人願意死。

  由此可知,我的假設,接近事實!

  我的假設,略作引伸,至少已證明了兩點事實:其一,陳長青確實處於困境之中,需要幫助。其二,可以有力量幫助他,靈魂是可以幫助他的。

  經我略一提點,紅綾和藍絲也明白了,藍絲立刻抱住了溫寶裕,溫寶裕也反抱藍絲,兩人表現出了一副難分難捨的情狀來。

  那情形,就像是溫寶裕要為友捨身,而藍絲卻大是不捨一樣,看得我又是好氣,又是好笑,大喝一聲:「你們別玩了,若是只有靈魂可以幫助他,也不必要我們親自靈魂出竅。」

  紅綾一拍手:「是啊,『陰間』有的是靈魂,和李宣宣聯絡一下,派幾個能幹的,去幫幫陳長青,就可以了。」

  我當然不認為事情就這樣可以解決,但是紅綾的主意也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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