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arning: is_file(): File name is longer than the maximum allowed path length on this platform (4096): <?xml version="1.0" encoding="utf-8"?> <!DOCTYPE html PUBLIC "-//W3C//DTD XHTML 1.1//EN" "http://www.w3.org/TR/xhtml11/DTD/xhtml11.dtd"> <html xmlns="http://www.w3.org/1999/xhtml" xml:lang="zh-TW"> <head> <title>【第四部:大小草包】</title> <link href="stylesheet.css" type="text/css" rel="stylesheet" /> <link rel="stylesheet" type="application/vnd.adobe-page-template+xml" href="page-template.xpgt"/> </head> <body> <div> <h3>【第四部:大小草包】</h3><br /><br />  我吸了一口氣:「好厲害!」<br /><br />  溫寶裕道:「難道我們就此認輸?」<br /><br />  我又好氣又好笑:「垂死還可以掙扎,已經死得僵直了,哪裡還存在甚麼認輸不認輸這個問題!」<br /><br />  溫寶裕咬牙切齒,顯然他還十分不服氣,正在動腦筋,想要翻身。我嘆了一口氣:「小寶,你一直以來,一切都太順利了,所以無法忍受挫折,其實人生是無法避免挫折和失敗的。」<br /><br />  溫寶裕瞪太了眼,可是卻又不斷眨眼,厥狀怪異,雙手揮動,我知道在那不到一分鐘的時間內,他肯定想了許多辦法,偷搶拐騙一律包括在內,可是他實在想不出有甚麼方法可以打敗對方,所以最終還是長嘆一聲,頹然坐下,宛如彊屍。<br /><br />  不過他的生命力極強,坐下不到一分鐘,就又直跳了起來,伸手指著我,一時之間卻又說不出話。<br /><br />  看到他這樣情狀,我很是同情,安慰他道:「我們慢慢想,看看是不是還有辦法。」<br /><br />  溫寶裕叫了起來:「打電話!打白素介紹的那個人的電話!那是她給你的錦囊妙計,怎麼會忘了使用,一定可以救命!」<br /><br />  我一直很不願意打這個電話--主要的原因是我不認為會有甚麼用處。而現在看溫寶裕的情形,如果我不打這個電話,他會死不瞑目!<br /><br />  我取出了白素給我的小紙片,照著上面一長串的號碼打了出去,立刻就有人接聽,是一個小姑娘的聲音:「請問是誰找明白老夫人?」<br /><br />  我怔了一怔,這種標準的語氣,一聽就知道是「秘書服務」之類的機構,這電話竟然轉接到這類機構去,未免太兒戲了!<br /><br />  我一時之間竟然反應不過來,反倒是在一旁的溫寶裕不管三七二十一,立刻大聲道:「是衛斯理,是衛斯理找明白--老夫人!」<br /><br />  我從來也沒有想到過白素介紹給我,說是有困難可以找他幫忙的人會是一個「老夫人」,這種莫名其妙的意料之外,真能叫人不知所措。<br /><br />  那小姑娘的聲音很甜蜜,她道:「我立刻通知明白老夫人,老夫人吩咐過,她只要接到通知說衛斯理先生打過電話來,她就會第一時間趕到和衛斯理先生相會。」<br /><br />  這樣的答覆,連溫寶裕也不知道該如何應付才好,他吸了一口氣,還沒有再說話,那小姑娘已經道:「再見!」<br /><br />  對方已經中止了通話,我和溫寶裕面面相覷,完全無法弄得懂究竟發生了甚麼事情。<br /><br />  溫寶裕先問:「甚麼意思?她來和我們相會?她從甚麼地方來?她又怎樣知道我們在哪裡?」<br /><br />  溫寶裕發出了一連串的問題,我一個也答不上來。<br /><br />  就在這時候,我隱隱約約好像聽到了門鈴聲--溫寶裕租的辦公室規模相當大,我們在電腦室中,又關著門,所以門鈴聲不是很聽得真切。<br /><br />  我道:「好像有人按門鈴。」<br /><br />  溫寶裕哭喪著臉,可是還不忘說笑話:「我看是那位明白老夫人來了!」<br /><br />  他說著,打開電腦室的門,經過辦公室,到了辦公室門口,我在電腦室中,可以看到他打開了辦公室大門。<br /><br />  我把這一切經過敘述得如此詳細,是因為辦公室大門一打開,我和溫寶裕同時看到的景象實在太令人駭異了,我一看到,不由自主陡然站了起來,溫寶裕則大叫一聲,連連後退,退得狼狽之極,撞翻了至少三張椅子。<br /><br />  其實,大門打開,並不是有甚麼妖魔鬼怪出現,在門外的只是一個瘦小乾枯的老婦人,那老婦人穿的是一件式樣非常古老的碎花連衫裙,一手提著一隻很大的花布袋,一手拿著一根比她人還高的手杖。<br /><br />  在溫寶裕連連後退之際,那老婦人也不等人邀請,就自行大模大樣走了進來。<br /><br />  我當然知道我自己和溫寶裕為甚麼會吃驚。<br /><br />  溫寶裕剛才走去開門的時候,開玩笑說是「明白老夫人來了」,他雖然口中這樣說,可是心裡無論如何也想不到來的真是會就是明白老夫人。<br /><br />  雖然一開門看到的只不過是一個老婦人,並沒有在額頭上寫著名字,可是很奇怪,我和溫寶裕都立刻感到這個老婦人就是明白老夫人!<br /><br />  她竟然說來就來,這實在使人意外,也使人吃驚。<br /><br />  然而在她大踏步走進來的時候,我心念電轉,已經完全知道是怎麼一回事了--她當然是就在附近,說不定就在隔壁的辦公室!她知道我一定會打電話給她,所以早就有準備,一接到我打了電話的通知,就過來按門鈴。<br /><br />  而這一切,也當然是早就安排好的,我更可以肯定,白素知道這一切安排,只不過沒有告訴我而已。<br /><br />  我在剎那之間,感到很不愉快--白素總不會是為了想給我一個驚奇,才不告訴我的吧!<br /><br />  我的不愉快,當然也和近來(自從她成了非人協會的會員之後)常常有事情不對我說的情況出現有關。<br /><br />  想通了老婦人為甚麼會來得那麼快的原因,自然不足為怪,我向外走去,那時候老婦人已經用手杖指向還驚惶失措、不明所以的溫寶裕,道:「你就是衛斯理?」<br /><br />  溫寶裕張大了口,不知道如何回答才好。<br /><br />  我走向前去,大聲道:「他是溫寶裕,我才是衛斯理。」<br /><br />  老婦人立刻向我望來,目光灼灼,上下打量我,十分之不合禮儀。我也趁機打量她,只見她滿臉皺紋和壽斑,年紀看來介乎九十到一百二十之間--到了這樣的年齡,確然不需要再講究甚麼禮貌的了。<br /><br />  她雖然年老,而且瘦小,可是卻仍然很精神,尤其目光凌厲,可以看出她是一個厲害角色。<br /><br />  她一面看我,一面向我走來,在我面前站定,點了點頭,道:「果然,果然是,果然是一個草包!」<br /><br />  我怔了一怔,不怒反笑,一半是由於她的年老,一半是我看出她想故意激怒我,我當然不會上當。<br /><br />  我笑著道:「是明白--老夫人?」<br /><br />  老婦人瞪了我一眼:「當然是,難道還會是別人?」<br /><br />  溫寶裕腦筋一瞬轉不過來,指著她,神情訝異之極,道:「你--你--」<br /><br />  老婦人冷笑:「一個大草包,一個小草包--」<br /><br />  我不等她把話說完,就大聲道:「兩個草包把事情弄砸了,只好看老夫人的了!」<br /><br />  這老婦人依老賣老,態度囂張,出言傷人,白素既然介紹她來,可能真有些門道,於是我趁機把一匹「死馬」塞到她的手上,看她有甚麼方法!<br /><br />  如果她真有本領起死回生,那我當然自愧不如,她說我草包我也只好承認。<br /><br />  要是她也沒有辦法,那麼她和我們一樣,不論她說我們是甚麼,她自己也一樣!<br /><br />  我這是連消帶打的好招數,溫寶裕這時候也已經定過神來,吸了一口氣,也笑嘻嘻地道:「就看老夫人的了。」<br /><br />  老婦人哼了一聲,逕自走向電腦室,我和溫寶裕跟了進走。老婦人用手杖點電腦顯示屏,一面敲打,一面道:「你們自己看看,人家是無名氏,你們卻是衛斯理,變成人家在暗、你們在明,人家知己知彼,你們對人家一無所知,怎麼能夠成功!」<br /><br />  我不得不分辯幾句:「打出衛斯理名字,是小草包的主意。而其實我們失敗,只不過因為錢不夠多而已,和其他種種無關。」<br /><br />  老婦人一面聽,一面不住冷笑:「你不打出衛斯理的名字,至少人家不知道深淺,只好一步一步試探,不會一棍子就將你打死,就還可以轉圜。你打出衛斯理的名字,等於把自己底牌亮給人家看,天下竟然有這種蠢事!」<br /><br />  老婦人的話要多難聽有多難聽,可是說的卻是事實。溫寶裕苦笑:「就算不是一下子就死,遲早也難活,結果還是一樣,財力不如人,就只好死。」<br /><br />  老婦人又連連冷笑:「都說錢不夠,錢哪會從天上掉下來,要努力去找!」<br /><br />  我聽了真是又好氣又好笑,道:「需要的錢如此之多,上哪兒去找,請你教我!」<br /><br />  我以為這樣一說,那老婦人一定會立刻啞口無言,誰知道她繼續冷笑:「何必我來教你,你妻子早就教你應該怎麼做,偏偏你愛聽不聽!」<br /><br />  我怔了一怔,白素並沒有教我甚麼,只是告訴我可以打電話求助而已,難道打了電話就可以有足夠的錢和人家競爭不成?<br /><br />  這實在是匪夷所思至於極點,這樣瘦小的一個老婦人,難道是坐擁巨資的人物?<br /><br />  我忍住了氣:「對,白素教我有困難向明白--老夫人求助,我就是照她的教導做了。」<br /><br />  老婦人說話還是咄咄逼人:「你現在後悔聽她的話了,是不是?」<br /><br />  我索性忍氣忍到底,道:「怎麼會!聽妻子的話,怎麼會後悔。何況我一打電話,救援就到,證明白素真有遠見!」<br /><br />  這一番話,她可能覺得順耳,居然不再冷笑,而且點了點頭,大有覺得我「孺子可教」的神態。<br /><br />  溫寶裕在一旁,比我更沉不住氣,臉漲得通紅,大聲道:「那就看你的了!」<br /><br />  老婦人一翻眼:「當然看我的。」<br /><br />  我和溫寶裕異口同聲:「你又能夠怎麼樣?」<br /><br />  老婦人陡然哈哈大笑,像是聽到了最好笑的笑話一樣,她笑了又笑,叫人感到她會就此笑死!<br /><br />  我和溫寶裕兩人這時候非但像草包,而且十足是傻瓜--我們至少不知道她為甚麼感到好笑。<br /><br />  足足笑了三分鐘之久,她總算停止,指著我們道:「太可笑了,這還用問嗎!當然是出更高的價!」<br /><br />  我只好苦笑,這等於白說,誰不知道唯一的方法就是出價更高,可是錢從何處來?<br /><br />  我當然不會問她有沒有錢,我只是道:「既然如此,那就請出價!」<br /><br />  溫寶裕在一旁,連連搖頭,看他的樣子,像是想一頭撞死。因為根據規則,銀行沒有足夠存款,根本沒有資格出價,老婦人說得輕巧,分明是在胡混,溫寶裕連最後一個希望都沒有了,想到自殺,也很正常。<br /><br />  老婦人冷笑:「何必那樣心急,你沒有看到還有二十三小時的時間嗎?現在讓對方去著急,讓他們去想我們會如何應戰,叫對手摸不著自己的底,才是致勝之道。」<br /><br />  我一口氣至少說了七八個「是」,而且絕對由衷,並非胡調。因為她說的確然是至理名言,毋容反駁。當然就算理論上絕對正確,如果銀行存款不夠,真理也就變成了放屁!<br /><br />  溫寶裕聽了,想笑又笑不出來,表情古怪尷尬至於極點,看了他這種樣子,我倒是忍不住痛痛快快大笑了一場。<br /><br />  老婦人等我笑完,才道:「趁有時間,我們先來研究一下一些重要的問題。」<br /><br />  我容忍到這裡,已經忍無可忍了,吸了一口氣,道:「沒有任何重要的問題--只有一個,錢的問題而已!」<br /><br />  老婦人斜睨著我:「錢是唯一的問題嗎?」<br /><br />  我冷笑:「當然是。」<br /><br />  老婦人又問:「然則你認為需要多少錢呢?」<br /><br />  我指了指電腦顯示屏:「看對方的來勢洶洶,至少要一百億!」<br /><br />  我提出了「一百億」這個數字,可以說是「獅子大開口」之至,以為老婦人一定會有激烈的反應,誰知道老太太只是「嗯」了一聲,又問:「有了一百億,問題就解決了?」<br /><br />  我很自然地道:「那當然!」<br /><br />  一百億,英鎊,是一筆巨大之極的財富,地球上可以拿得出這樣巨大財富的人不會超過一百個,而這一百個巨富之中,只怕一個也不會對那東西有興趣。<br /><br />  所以我這樣自然的回答,其實並沒有錯。<br /><br />  可是老婦人立刻冷冷地道:「要是人家出價一百一十億呢?」<br /><br />  我道:「這是假設的問題,我敢說絕對不會有人出這個價錢去買這樣的一件東西的!」<br /><br />  溫寶裕也在一旁,替我幫腔:「先有了一百億再說,有了一百億,還會有甚麼問題!」<br /><br />  當我們兩人這樣說的時候,十分之理直氣壯--不但我們認為決無可能會有人出價一百一十億,同時也認為我們絕不可能有一百億。再也想不到的是,也是我一生之中最大的意外就在接下來的十分鐘內發生。<br /><br />  當時老婦人笑了一下,輕描淡寫地道:「是嗎?不妨看看情形會怎麼樣。」<br /><br />  說著,她就去按動鍵盤,在電腦顯示屏的衛斯理出價項下,出現了數字,先是「一」,然後是「零」,一個零、兩個零、三個零--<br /><br />  她一直不停地按,直到出現了十個零才停止。<br /><br />  她出價一百億!<br /><br />  從原來的兩億,一下子跳到了一百億!<br /><br />  我和溫寶裕一起搖頭,都感到白素一定是在和我們開玩笑,眼前這位老太太不是神經錯亂,就是老年癡呆症患者!<br /><br />  她打上這樣的出價,確然很過癮,不過卻完全沒有意義,因為溫寶裕的銀行戶口中根本沒有這筆錢。<br /><br />  果然顯示屏上立刻現出「請等候,等候銀行確認」。<br /><br />  我和溫寶裕感到臉上發熱,這玩笑並不有趣,很快銀行就會回答存款不足,衛斯理這塊招牌,也就丟人現眼,從此成為江湖上的大笑柄!<br /><br />  我想到這裡,不由得長嘆一聲。<br /><br />  卻就在我嘆息聲還在餘音嬝嬝之際,顯示屏上連連變化,很快就出現了一行字,赫然是:<br /><br />    銀行確認完成,此項出價已經生效。<br /><br />  甚麼叫做「傻了眼」,我和溫寶裕這時候就是傻了眼。溫寶裕在這情形下習慣不斷眨眼,我本來完全沒有這個習慣,可是這時候不能控制,也不斷眨眼。<br /><br />  我實在無法相信,可是電腦既然已經打出了這樣的字樣,那就是百分之百的事實了。<br /><br />  我和溫寶裕不知道過了多久,才向老婦人望去,老婦人向我們做了一個鬼臉,像是因為作弄了我們而感到十分高興。<br /><br />  我吞了一口口水,開始相信白素介紹這位明白老夫人給我,有一定的道理。可是我還是無法想像這明白老夫人究竟是何方神聖,竟然可以調動一百億英鎊的現金--我相信陶啟泉和大亨加起來,除非再加上大亨背後的支持者全力以赴,才能做到這一點。<br /><br />  我盯著老婦人看,心中充滿了疑問。而溫寶裕這時候從極度的驚訝之中清醒了過來,他發出了一下驚天動地的歡呼聲,衝向前去,摟住了明白老夫人,在她的臉上,親之不已。<br /><br />  明白老夫人居然很享受溫寶裕的親熱,瞇著眼,伸手輕輕拍著溫寶裕的頭,看來很是溫馨,絕想不到背後有這樣驚天動地不可思議的行為。<br /><br />  溫寶裕喘著氣:「你怎麼知道銀行戶口密碼?」<br /><br />  老婦人笑:「當你要存一百億進銀行戶口時,還有甚麼密碼是不能夠知道的?」<br /><br />  溫寶裕伸手打自己的頭,一面打,一面道:「我真是小草包!」<br /><br />  老婦人笑嘻嘻向我望來,看情形是想我承認我是大草包。<br /><br />  在剛才溫寶裕陷入極度興奮的那兩分鐘之內,我已經想到了許多事情,這時候我冷冷地道:「對於非人協會來說,一百億英鎊算得了甚麼!」<br /><br />  老婦人陡然怔了一怔,推開溫寶裕,疾聲道:「是白素告訴你的!」<br /><br />  我冷笑:「你太小看白素了,她絕對遵守非人協會的規章,凡是有關非人協會的事情,從來不對我說!」<br /><br />  老婦人吸了一口氣:「那你猜到了我的來歷,很不容易!」<br /><br />  我冷笑更甚:「不但猜到了你的來歷,而且現在我可以肯定,並不是白素為了幫助我而介紹你,事實上是你主動要求白素做這件事,目的是要參加競投,最後目的,是想要得到那東西!」<br /><br />  我說得聲色俱厲,老婦人的神情也變得嚴肅,點了點頭:「看來我有必要收回你是大草包的說法。不過我相信你並不能夠解釋為甚麼非人協會自己不競投,而要在你的名下行事。」<br /><br />  本來根據我所想到的,我對她已經很有敵意,可是她卻十分爽氣,絕不抵賴推搪,我一說出來,她立刻承認,這一點很令人好感。<br /><br />  當下我道:「對,我想不出為甚麼你們要這樣做。」<br /><br />  雖然我喜歡對方爽直,可是這位老婦人卻爽直得叫人受不了,她立刻道:「你確然想不出,而我也不會告訴你。」<br /><br />  我道:「我以為我們現在是在合作,或者是我向你求助,而你答應幫助我。」<br /><br />  老婦人嘿嘿冷笑:「表面上看來是這樣,我也可以隨便編一些話出來使你相信實際情形也是這樣,可是我並不想欺騙你,所以據實告訴你:表面上情形如此,實際上不是那樣,而是我在利用你,且不會告訴你利用你的理由。」<br /><br />  這時候我心中的不滿和憤怒,簡直已經到了接近爆炸的程度。不過對我來說,還有一件事情比立刻對這老婦人發作更加重要,那就是我絕對想知道,白素介紹她給我整件事,是不是也是白素在利用我!<br /><br />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實在太恐怖了,我真的不知道我是不是承受得起。<br /><br />  所以這時候我需要竭力鎮定,把心中的怒火壓下去--雖然我做到了這一點,可是相信我的臉色也難看到了極點。<br /><br />  連本來處於極度興奮狀態,不斷發出怪聲的溫寶裕在望了我一眼之後,也立刻不再出聲。<br /><br />  我盡量使自己的聲音聽來平靜,問道:「原來你們是早有預謀的!」<br /><br />  老婦人直認不諱:「當然如此--做任何事情都要有預謀,何況這是一件大事!」<br /><br />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然則白素說我可以向你求助,也是預謀的一部份了?」<br /><br />  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我已經手腳冰冷--在那麼多年的冒險生活之中,從來也未曾有過這種程度的緊張和恐懼。<br /><br />  老婦人聽了我的問題,哈哈大笑:「原來你害怕妻子也利用你!你放心,白素也被我們利用了,她以為我真的可以幫助你,並不知道內情,沒有參與預謀。」<br /><br />  這老婦人的說話,雖然不中聽至於極點,可是有一點可以肯定,她說的確然是真話,不然也不會如此難聽。<br /><br />  (真話絕對不如假話好聽!)<br /><br />  我一聽得她這樣說,大大地鬆了一口氣,剎那之間整個人變得一點氣力都沒有,簡直是軟癱在椅子上!同時我也感到很慚愧,我不應該懷疑白素會對不起我。<br /><br />  老婦人盯著我,像是可以看穿我的心意一樣,幸災樂禍地笑道:「天下本無事,庸人自擾之!」<br /><br />  我只好用苦笑來回應她的調侃,她又道:「我們的預謀十分周到,知道你們夫妻感情如同一人,無法分化,所以要利用,就只好一起利用。」<br /><br />  我仍然只好苦笑--我當然想要反擊那老婦人(非人協會)的利用,他們實在欺人太甚了,可是一時之間我思緒紊亂,實在想不出用甚麼方法來反擊。<br /><br />  溫寶裕看法和我不同,他實在太想得到那東西了,所以他道:「是利用也好、合作也好,那東西到手,反正我們大家都有份!」<br /><br />  老婦人卻毫不容情,立刻道:「對不起,東西是我們的,你沒有份!」<br /><br />  溫寶裕張大了口,不知道該如何反應才好。我曾經遇到過很多難對付的人,算來以眼前這個老婦人為最。她的每一句話都不留絲毫餘地,都擊中要害,而且更令人難以忍受的是,她每一句話都是實話!<br /><br />  溫寶裕呆了並沒有多久,就叫了起來:「至少,我有百分之一的份!」<br /><br />  老婦人搖頭:「沒有。為了感謝你,事後你的銀行戶口,會由一億變成兩億。」<br /><br />  溫寶裕怒道:「我不要甚麼兩億,我要有一份!」<br /><br />  老婦人冷笑:「你連那東西是甚麼東西也不知道,要有份有甚麼用處!」<br /><br />  此言一出,我和溫寶裕都大吃一驚,異口同聲問:「難道你知道那東西是甚麼東西?」<br /><br />  老婦人道:「當然!」<br /><br />  溫寶裕想說話,給我阻止,我冷笑:「我知道關於那東西,一定比你多!」<br /><br />  我這樣說,並非沒有根據,因為至少我知道那東西和那個怪蛹有關係,而非人協會就未必知道。<br /><br />  老婦人笑了笑:「你知道的只不過是那東西和一個蛹狀生物有關而已!不是看不起你們,你們根本連那個蛹狀生物是甚麼東西都不知道,有甚麼資格說自己知道那東西比我多?」<br /><br />  我和溫寶裕都為之氣結,同時反問:「難道你知道?」<br /><br />  老婦人神態傲然:「我當然知道--」<br /><br />  我不等她說完,就立刻接上去:「不過不告訴你們!」<br /><br />  然後我冷笑:「哼哼,這種把戲我也有出賣。」<br /><br />  老婦人笑:「隨便你怎麼說,我還是不會告訴你們--我不受激,和我作對,你們根本不是對手!」<br /><br />  我沉住氣:「你應該知道,我們有那個怪蛹。」<br /><br />  老婦人瞄著我,搖頭,很同情我似地道:「不是你有那怪蛹,是勒曼醫院那班外星怪物有那個怪蛹!」<br /><br />  從她的話中聽來,她(非人協會)對於勒曼醫院好像沒有好感,甚至於處於敵對地位。<br /></div></body></html> in /var/www/vhosts/enjoyreadinghour.com/zh.enjoyreadinghour.com/eKatab/REST.class.php on line 79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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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部:大小草包】



  我吸了一口氣:「好厲害!」

  溫寶裕道:「難道我們就此認輸?」

  我又好氣又好笑:「垂死還可以掙扎,已經死得僵直了,哪裡還存在甚麼認輸不認輸這個問題!」

  溫寶裕咬牙切齒,顯然他還十分不服氣,正在動腦筋,想要翻身。我嘆了一口氣:「小寶,你一直以來,一切都太順利了,所以無法忍受挫折,其實人生是無法避免挫折和失敗的。」

  溫寶裕瞪太了眼,可是卻又不斷眨眼,厥狀怪異,雙手揮動,我知道在那不到一分鐘的時間內,他肯定想了許多辦法,偷搶拐騙一律包括在內,可是他實在想不出有甚麼方法可以打敗對方,所以最終還是長嘆一聲,頹然坐下,宛如彊屍。

  不過他的生命力極強,坐下不到一分鐘,就又直跳了起來,伸手指著我,一時之間卻又說不出話。

  看到他這樣情狀,我很是同情,安慰他道:「我們慢慢想,看看是不是還有辦法。」

  溫寶裕叫了起來:「打電話!打白素介紹的那個人的電話!那是她給你的錦囊妙計,怎麼會忘了使用,一定可以救命!」

  我一直很不願意打這個電話--主要的原因是我不認為會有甚麼用處。而現在看溫寶裕的情形,如果我不打這個電話,他會死不瞑目!

  我取出了白素給我的小紙片,照著上面一長串的號碼打了出去,立刻就有人接聽,是一個小姑娘的聲音:「請問是誰找明白老夫人?」

  我怔了一怔,這種標準的語氣,一聽就知道是「秘書服務」之類的機構,這電話竟然轉接到這類機構去,未免太兒戲了!

  我一時之間竟然反應不過來,反倒是在一旁的溫寶裕不管三七二十一,立刻大聲道:「是衛斯理,是衛斯理找明白--老夫人!」

  我從來也沒有想到過白素介紹給我,說是有困難可以找他幫忙的人會是一個「老夫人」,這種莫名其妙的意料之外,真能叫人不知所措。

  那小姑娘的聲音很甜蜜,她道:「我立刻通知明白老夫人,老夫人吩咐過,她只要接到通知說衛斯理先生打過電話來,她就會第一時間趕到和衛斯理先生相會。」

  這樣的答覆,連溫寶裕也不知道該如何應付才好,他吸了一口氣,還沒有再說話,那小姑娘已經道:「再見!」

  對方已經中止了通話,我和溫寶裕面面相覷,完全無法弄得懂究竟發生了甚麼事情。

  溫寶裕先問:「甚麼意思?她來和我們相會?她從甚麼地方來?她又怎樣知道我們在哪裡?」

  溫寶裕發出了一連串的問題,我一個也答不上來。

  就在這時候,我隱隱約約好像聽到了門鈴聲--溫寶裕租的辦公室規模相當大,我們在電腦室中,又關著門,所以門鈴聲不是很聽得真切。

  我道:「好像有人按門鈴。」

  溫寶裕哭喪著臉,可是還不忘說笑話:「我看是那位明白老夫人來了!」

  他說著,打開電腦室的門,經過辦公室,到了辦公室門口,我在電腦室中,可以看到他打開了辦公室大門。

  我把這一切經過敘述得如此詳細,是因為辦公室大門一打開,我和溫寶裕同時看到的景象實在太令人駭異了,我一看到,不由自主陡然站了起來,溫寶裕則大叫一聲,連連後退,退得狼狽之極,撞翻了至少三張椅子。

  其實,大門打開,並不是有甚麼妖魔鬼怪出現,在門外的只是一個瘦小乾枯的老婦人,那老婦人穿的是一件式樣非常古老的碎花連衫裙,一手提著一隻很大的花布袋,一手拿著一根比她人還高的手杖。

  在溫寶裕連連後退之際,那老婦人也不等人邀請,就自行大模大樣走了進來。

  我當然知道我自己和溫寶裕為甚麼會吃驚。

  溫寶裕剛才走去開門的時候,開玩笑說是「明白老夫人來了」,他雖然口中這樣說,可是心裡無論如何也想不到來的真是會就是明白老夫人。

  雖然一開門看到的只不過是一個老婦人,並沒有在額頭上寫著名字,可是很奇怪,我和溫寶裕都立刻感到這個老婦人就是明白老夫人!

  她竟然說來就來,這實在使人意外,也使人吃驚。

  然而在她大踏步走進來的時候,我心念電轉,已經完全知道是怎麼一回事了--她當然是就在附近,說不定就在隔壁的辦公室!她知道我一定會打電話給她,所以早就有準備,一接到我打了電話的通知,就過來按門鈴。

  而這一切,也當然是早就安排好的,我更可以肯定,白素知道這一切安排,只不過沒有告訴我而已。

  我在剎那之間,感到很不愉快--白素總不會是為了想給我一個驚奇,才不告訴我的吧!

  我的不愉快,當然也和近來(自從她成了非人協會的會員之後)常常有事情不對我說的情況出現有關。

  想通了老婦人為甚麼會來得那麼快的原因,自然不足為怪,我向外走去,那時候老婦人已經用手杖指向還驚惶失措、不明所以的溫寶裕,道:「你就是衛斯理?」

  溫寶裕張大了口,不知道如何回答才好。

  我走向前去,大聲道:「他是溫寶裕,我才是衛斯理。」

  老婦人立刻向我望來,目光灼灼,上下打量我,十分之不合禮儀。我也趁機打量她,只見她滿臉皺紋和壽斑,年紀看來介乎九十到一百二十之間--到了這樣的年齡,確然不需要再講究甚麼禮貌的了。

  她雖然年老,而且瘦小,可是卻仍然很精神,尤其目光凌厲,可以看出她是一個厲害角色。

  她一面看我,一面向我走來,在我面前站定,點了點頭,道:「果然,果然是,果然是一個草包!」

  我怔了一怔,不怒反笑,一半是由於她的年老,一半是我看出她想故意激怒我,我當然不會上當。

  我笑著道:「是明白--老夫人?」

  老婦人瞪了我一眼:「當然是,難道還會是別人?」

  溫寶裕腦筋一瞬轉不過來,指著她,神情訝異之極,道:「你--你--」

  老婦人冷笑:「一個大草包,一個小草包--」

  我不等她把話說完,就大聲道:「兩個草包把事情弄砸了,只好看老夫人的了!」

  這老婦人依老賣老,態度囂張,出言傷人,白素既然介紹她來,可能真有些門道,於是我趁機把一匹「死馬」塞到她的手上,看她有甚麼方法!

  如果她真有本領起死回生,那我當然自愧不如,她說我草包我也只好承認。

  要是她也沒有辦法,那麼她和我們一樣,不論她說我們是甚麼,她自己也一樣!

  我這是連消帶打的好招數,溫寶裕這時候也已經定過神來,吸了一口氣,也笑嘻嘻地道:「就看老夫人的了。」

  老婦人哼了一聲,逕自走向電腦室,我和溫寶裕跟了進走。老婦人用手杖點電腦顯示屏,一面敲打,一面道:「你們自己看看,人家是無名氏,你們卻是衛斯理,變成人家在暗、你們在明,人家知己知彼,你們對人家一無所知,怎麼能夠成功!」

  我不得不分辯幾句:「打出衛斯理名字,是小草包的主意。而其實我們失敗,只不過因為錢不夠多而已,和其他種種無關。」

  老婦人一面聽,一面不住冷笑:「你不打出衛斯理的名字,至少人家不知道深淺,只好一步一步試探,不會一棍子就將你打死,就還可以轉圜。你打出衛斯理的名字,等於把自己底牌亮給人家看,天下竟然有這種蠢事!」

  老婦人的話要多難聽有多難聽,可是說的卻是事實。溫寶裕苦笑:「就算不是一下子就死,遲早也難活,結果還是一樣,財力不如人,就只好死。」

  老婦人又連連冷笑:「都說錢不夠,錢哪會從天上掉下來,要努力去找!」

  我聽了真是又好氣又好笑,道:「需要的錢如此之多,上哪兒去找,請你教我!」

  我以為這樣一說,那老婦人一定會立刻啞口無言,誰知道她繼續冷笑:「何必我來教你,你妻子早就教你應該怎麼做,偏偏你愛聽不聽!」

  我怔了一怔,白素並沒有教我甚麼,只是告訴我可以打電話求助而已,難道打了電話就可以有足夠的錢和人家競爭不成?

  這實在是匪夷所思至於極點,這樣瘦小的一個老婦人,難道是坐擁巨資的人物?

  我忍住了氣:「對,白素教我有困難向明白--老夫人求助,我就是照她的教導做了。」

  老婦人說話還是咄咄逼人:「你現在後悔聽她的話了,是不是?」

  我索性忍氣忍到底,道:「怎麼會!聽妻子的話,怎麼會後悔。何況我一打電話,救援就到,證明白素真有遠見!」

  這一番話,她可能覺得順耳,居然不再冷笑,而且點了點頭,大有覺得我「孺子可教」的神態。

  溫寶裕在一旁,比我更沉不住氣,臉漲得通紅,大聲道:「那就看你的了!」

  老婦人一翻眼:「當然看我的。」

  我和溫寶裕異口同聲:「你又能夠怎麼樣?」

  老婦人陡然哈哈大笑,像是聽到了最好笑的笑話一樣,她笑了又笑,叫人感到她會就此笑死!

  我和溫寶裕兩人這時候非但像草包,而且十足是傻瓜--我們至少不知道她為甚麼感到好笑。

  足足笑了三分鐘之久,她總算停止,指著我們道:「太可笑了,這還用問嗎!當然是出更高的價!」

  我只好苦笑,這等於白說,誰不知道唯一的方法就是出價更高,可是錢從何處來?

  我當然不會問她有沒有錢,我只是道:「既然如此,那就請出價!」

  溫寶裕在一旁,連連搖頭,看他的樣子,像是想一頭撞死。因為根據規則,銀行沒有足夠存款,根本沒有資格出價,老婦人說得輕巧,分明是在胡混,溫寶裕連最後一個希望都沒有了,想到自殺,也很正常。

  老婦人冷笑:「何必那樣心急,你沒有看到還有二十三小時的時間嗎?現在讓對方去著急,讓他們去想我們會如何應戰,叫對手摸不著自己的底,才是致勝之道。」

  我一口氣至少說了七八個「是」,而且絕對由衷,並非胡調。因為她說的確然是至理名言,毋容反駁。當然就算理論上絕對正確,如果銀行存款不夠,真理也就變成了放屁!

  溫寶裕聽了,想笑又笑不出來,表情古怪尷尬至於極點,看了他這種樣子,我倒是忍不住痛痛快快大笑了一場。

  老婦人等我笑完,才道:「趁有時間,我們先來研究一下一些重要的問題。」

  我容忍到這裡,已經忍無可忍了,吸了一口氣,道:「沒有任何重要的問題--只有一個,錢的問題而已!」

  老婦人斜睨著我:「錢是唯一的問題嗎?」

  我冷笑:「當然是。」

  老婦人又問:「然則你認為需要多少錢呢?」

  我指了指電腦顯示屏:「看對方的來勢洶洶,至少要一百億!」

  我提出了「一百億」這個數字,可以說是「獅子大開口」之至,以為老婦人一定會有激烈的反應,誰知道老太太只是「嗯」了一聲,又問:「有了一百億,問題就解決了?」

  我很自然地道:「那當然!」

  一百億,英鎊,是一筆巨大之極的財富,地球上可以拿得出這樣巨大財富的人不會超過一百個,而這一百個巨富之中,只怕一個也不會對那東西有興趣。

  所以我這樣自然的回答,其實並沒有錯。

  可是老婦人立刻冷冷地道:「要是人家出價一百一十億呢?」

  我道:「這是假設的問題,我敢說絕對不會有人出這個價錢去買這樣的一件東西的!」

  溫寶裕也在一旁,替我幫腔:「先有了一百億再說,有了一百億,還會有甚麼問題!」

  當我們兩人這樣說的時候,十分之理直氣壯--不但我們認為決無可能會有人出價一百一十億,同時也認為我們絕不可能有一百億。再也想不到的是,也是我一生之中最大的意外就在接下來的十分鐘內發生。

  當時老婦人笑了一下,輕描淡寫地道:「是嗎?不妨看看情形會怎麼樣。」

  說著,她就去按動鍵盤,在電腦顯示屏的衛斯理出價項下,出現了數字,先是「一」,然後是「零」,一個零、兩個零、三個零--

  她一直不停地按,直到出現了十個零才停止。

  她出價一百億!

  從原來的兩億,一下子跳到了一百億!

  我和溫寶裕一起搖頭,都感到白素一定是在和我們開玩笑,眼前這位老太太不是神經錯亂,就是老年癡呆症患者!

  她打上這樣的出價,確然很過癮,不過卻完全沒有意義,因為溫寶裕的銀行戶口中根本沒有這筆錢。

  果然顯示屏上立刻現出「請等候,等候銀行確認」。

  我和溫寶裕感到臉上發熱,這玩笑並不有趣,很快銀行就會回答存款不足,衛斯理這塊招牌,也就丟人現眼,從此成為江湖上的大笑柄!

  我想到這裡,不由得長嘆一聲。

  卻就在我嘆息聲還在餘音嬝嬝之際,顯示屏上連連變化,很快就出現了一行字,赫然是:

    銀行確認完成,此項出價已經生效。

  甚麼叫做「傻了眼」,我和溫寶裕這時候就是傻了眼。溫寶裕在這情形下習慣不斷眨眼,我本來完全沒有這個習慣,可是這時候不能控制,也不斷眨眼。

  我實在無法相信,可是電腦既然已經打出了這樣的字樣,那就是百分之百的事實了。

  我和溫寶裕不知道過了多久,才向老婦人望去,老婦人向我們做了一個鬼臉,像是因為作弄了我們而感到十分高興。

  我吞了一口口水,開始相信白素介紹這位明白老夫人給我,有一定的道理。可是我還是無法想像這明白老夫人究竟是何方神聖,竟然可以調動一百億英鎊的現金--我相信陶啟泉和大亨加起來,除非再加上大亨背後的支持者全力以赴,才能做到這一點。

  我盯著老婦人看,心中充滿了疑問。而溫寶裕這時候從極度的驚訝之中清醒了過來,他發出了一下驚天動地的歡呼聲,衝向前去,摟住了明白老夫人,在她的臉上,親之不已。

  明白老夫人居然很享受溫寶裕的親熱,瞇著眼,伸手輕輕拍著溫寶裕的頭,看來很是溫馨,絕想不到背後有這樣驚天動地不可思議的行為。

  溫寶裕喘著氣:「你怎麼知道銀行戶口密碼?」

  老婦人笑:「當你要存一百億進銀行戶口時,還有甚麼密碼是不能夠知道的?」

  溫寶裕伸手打自己的頭,一面打,一面道:「我真是小草包!」

  老婦人笑嘻嘻向我望來,看情形是想我承認我是大草包。

  在剛才溫寶裕陷入極度興奮的那兩分鐘之內,我已經想到了許多事情,這時候我冷冷地道:「對於非人協會來說,一百億英鎊算得了甚麼!」

  老婦人陡然怔了一怔,推開溫寶裕,疾聲道:「是白素告訴你的!」

  我冷笑:「你太小看白素了,她絕對遵守非人協會的規章,凡是有關非人協會的事情,從來不對我說!」

  老婦人吸了一口氣:「那你猜到了我的來歷,很不容易!」

  我冷笑更甚:「不但猜到了你的來歷,而且現在我可以肯定,並不是白素為了幫助我而介紹你,事實上是你主動要求白素做這件事,目的是要參加競投,最後目的,是想要得到那東西!」

  我說得聲色俱厲,老婦人的神情也變得嚴肅,點了點頭:「看來我有必要收回你是大草包的說法。不過我相信你並不能夠解釋為甚麼非人協會自己不競投,而要在你的名下行事。」

  本來根據我所想到的,我對她已經很有敵意,可是她卻十分爽氣,絕不抵賴推搪,我一說出來,她立刻承認,這一點很令人好感。

  當下我道:「對,我想不出為甚麼你們要這樣做。」

  雖然我喜歡對方爽直,可是這位老婦人卻爽直得叫人受不了,她立刻道:「你確然想不出,而我也不會告訴你。」

  我道:「我以為我們現在是在合作,或者是我向你求助,而你答應幫助我。」

  老婦人嘿嘿冷笑:「表面上看來是這樣,我也可以隨便編一些話出來使你相信實際情形也是這樣,可是我並不想欺騙你,所以據實告訴你:表面上情形如此,實際上不是那樣,而是我在利用你,且不會告訴你利用你的理由。」

  這時候我心中的不滿和憤怒,簡直已經到了接近爆炸的程度。不過對我來說,還有一件事情比立刻對這老婦人發作更加重要,那就是我絕對想知道,白素介紹她給我整件事,是不是也是白素在利用我!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實在太恐怖了,我真的不知道我是不是承受得起。

  所以這時候我需要竭力鎮定,把心中的怒火壓下去--雖然我做到了這一點,可是相信我的臉色也難看到了極點。

  連本來處於極度興奮狀態,不斷發出怪聲的溫寶裕在望了我一眼之後,也立刻不再出聲。

  我盡量使自己的聲音聽來平靜,問道:「原來你們是早有預謀的!」

  老婦人直認不諱:「當然如此--做任何事情都要有預謀,何況這是一件大事!」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然則白素說我可以向你求助,也是預謀的一部份了?」

  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我已經手腳冰冷--在那麼多年的冒險生活之中,從來也未曾有過這種程度的緊張和恐懼。

  老婦人聽了我的問題,哈哈大笑:「原來你害怕妻子也利用你!你放心,白素也被我們利用了,她以為我真的可以幫助你,並不知道內情,沒有參與預謀。」

  這老婦人的說話,雖然不中聽至於極點,可是有一點可以肯定,她說的確然是真話,不然也不會如此難聽。

  (真話絕對不如假話好聽!)

  我一聽得她這樣說,大大地鬆了一口氣,剎那之間整個人變得一點氣力都沒有,簡直是軟癱在椅子上!同時我也感到很慚愧,我不應該懷疑白素會對不起我。

  老婦人盯著我,像是可以看穿我的心意一樣,幸災樂禍地笑道:「天下本無事,庸人自擾之!」

  我只好用苦笑來回應她的調侃,她又道:「我們的預謀十分周到,知道你們夫妻感情如同一人,無法分化,所以要利用,就只好一起利用。」

  我仍然只好苦笑--我當然想要反擊那老婦人(非人協會)的利用,他們實在欺人太甚了,可是一時之間我思緒紊亂,實在想不出用甚麼方法來反擊。

  溫寶裕看法和我不同,他實在太想得到那東西了,所以他道:「是利用也好、合作也好,那東西到手,反正我們大家都有份!」

  老婦人卻毫不容情,立刻道:「對不起,東西是我們的,你沒有份!」

  溫寶裕張大了口,不知道該如何反應才好。我曾經遇到過很多難對付的人,算來以眼前這個老婦人為最。她的每一句話都不留絲毫餘地,都擊中要害,而且更令人難以忍受的是,她每一句話都是實話!

  溫寶裕呆了並沒有多久,就叫了起來:「至少,我有百分之一的份!」

  老婦人搖頭:「沒有。為了感謝你,事後你的銀行戶口,會由一億變成兩億。」

  溫寶裕怒道:「我不要甚麼兩億,我要有一份!」

  老婦人冷笑:「你連那東西是甚麼東西也不知道,要有份有甚麼用處!」

  此言一出,我和溫寶裕都大吃一驚,異口同聲問:「難道你知道那東西是甚麼東西?」

  老婦人道:「當然!」

  溫寶裕想說話,給我阻止,我冷笑:「我知道關於那東西,一定比你多!」

  我這樣說,並非沒有根據,因為至少我知道那東西和那個怪蛹有關係,而非人協會就未必知道。

  老婦人笑了笑:「你知道的只不過是那東西和一個蛹狀生物有關而已!不是看不起你們,你們根本連那個蛹狀生物是甚麼東西都不知道,有甚麼資格說自己知道那東西比我多?」

  我和溫寶裕都為之氣結,同時反問:「難道你知道?」

  老婦人神態傲然:「我當然知道--」

  我不等她說完,就立刻接上去:「不過不告訴你們!」

  然後我冷笑:「哼哼,這種把戲我也有出賣。」

  老婦人笑:「隨便你怎麼說,我還是不會告訴你們--我不受激,和我作對,你們根本不是對手!」

  我沉住氣:「你應該知道,我們有那個怪蛹。」

  老婦人瞄著我,搖頭,很同情我似地道:「不是你有那怪蛹,是勒曼醫院那班外星怪物有那個怪蛹!」

  從她的話中聽來,她(非人協會)對於勒曼醫院好像沒有好感,甚至於處於敵對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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