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躲在這兒已經五天,打爛的畫布多達十張,而且我意識模糊的時間變多了,連握起畫筆的手都有點抖。
「純,拜託你……」背後響起一道聲音。
我把手裏的筆扔過去,「不要隨便進房間來!」
「可是……」這女人垂眼看著手背,癟著嘴哭哭啼啼的。一看到這女人的這副表情,讓我更心煩。
「滾出去!」我大吼:「不准出現在我面前!」
「我會出去,但拜託你至少吃一口吧。」
「說過不想吃了,少煩我!」
「可是你……已經兩天完全沒吃東西了,這樣會死啊。」
「還死不了,不過離死也沒剩多少時間了,不要叫我把寶貴的時間浪費在那些無聊的事情上頭。」
「吃一點吧。」
「少廢話!」
我撿起畫筆重新面對畫布,就連這點時間都得好好把握。但這時,那女人卻從旁抽走畫布。
「還我!」
「這種圖還不如別畫。」那女人把畫布摔到地上,還踩了幾腳。
「妳在幹嘛!」我推了她胸口一把,她一頭撞上牆壁,呻吟著蹲到地上。我雙手搭上她的頸子,她卻毫不抵抗,一雙黑眼珠骨碌碌地望著我。
「你要殺我嗎?」
我沒作聲,正想加重手勁,腦袋深處又是一陣劇痛,而且比以往的任何一次都嚴重,我忍不住抱頭痛苦地滾動。
也不知道頭痛持續了多久,等我醒來時,發現自己倒在地上。
覺得有甚麼跟剛才不太一樣了。宛如鏡頭對焦般,我的意識逐漸清醒。
小惠擔憂地盯著我,「你……不要緊吧?」
「嗯……」我緩緩起身,然後定神看著小惠,這一瞬間,有種彷彿頭皮被拉緊、一陣酥麻麻的刺激傳來。
自己也搞不清楚是怎麼回事,好像湧起一股類似性慾的衝動。小惠的臉孔、小惠的肉體,都在挑逗著我體內的某種情緒。
「把衣服脫了。」我說。
小惠一臉錯愕。
「快脫啊!」我重複一次,「全部脫掉。」
小惠沒問我原因,乖乖地脫起衣服,直到全身一絲不掛,就像模特兒人偶似地站在我面前。「這樣可以嗎?」
「到那邊躺下。」我抓起新的素描本,揮動著鉛筆,幾道曲線漸漸架構出小惠的模樣。畫得出來!我很確定。此時此刻的我畫得出來!
「我要畫布!去給我買新的畫布回來!」我看著剛畫好的素描,「還有顏料。全都要重新來過。把這房間裏跟垃圾一樣的那些畫全給我丟掉!」
但小惠穿好了衣服也沒打算出門的樣子。我破口大罵:「妳在磨菇甚麼?快去呀!想讓我的靈感不見嗎?」
她回道:「我馬上就去,但你要答應在我回來之前吃點東西。我做了三明治,求求你。」
「三明治?」我皺起眉頭。她當場流下淚水。沒辦法,我只好點點頭。「好啦,我會吃掉。在這幅畫完成之前我可不能餓死。」
「嗯,那我出去了。」小惠這才一臉放心地出門去。
從那天起,我把全副精神都投注在畫小惠的裸體畫上頭,已經好幾個月都沒感受到這種創作慾望了。我不瞭解自己為甚麼會出現這樣的變化,但顯然和那次劇烈頭痛脫不了關係。或許,這是在我體內僅存的一小部份成瀨純一,在消失之前的最後一次迴光返照,若果真如此,繪製這幅畫便能證明我曾經以成瀨純一的身分活在這世上。
那麼接下來我還剩下多少時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