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arning: is_file(): File name is longer than the maximum allowed path length on this platform (4096): <?xml version="1.0" encoding="utf-8"?> <!DOCTYPE html PUBLIC "-//W3C//DTD XHTML 1.1//EN" "http://www.w3.org/TR/xhtml11/DTD/xhtml11.dtd"> <html xmlns="http://www.w3.org/1999/xhtml" xml:lang="zh-TW"> <head> <title>五、胖天使</title> <link href="stylesheet.css" type="text/css" rel="stylesheet" /> <link rel="stylesheet" type="application/vnd.adobe-page-template+xml" href="page-template.xpgt"/> </head> <body> <div> <h3>五、胖天使</h3><br /><br />  我沒有法子表情不豐富,因為一摸之下,我摸到的是一個光頭──精光活溜,半根頭髮都沒有!<br /><br />  我的手像是黏在頭皮上一樣,再也取不下來。<br /><br />  在那時候,很奇怪的是,我首先想到的是我和白素見面的時候,她那種想笑又竭力忍住笑的神情。<br /><br />  這種神情早就告訴我她心中有鬼,是我只想到她要在白老大容貌上做手腳,沒有想到我也在她做手腳的名單之上,甚至於還幫她迷昏了自己!<br /><br />  這真是成了古龍小說的情節了。<br /><br />  看白老大笑成那樣,顯然我還不單是成了光頭,在容貌上還不知道多麼滑稽啦。<br /><br />  我一躍而起,這時候看到白老大止住了笑聲,視線落在自己的手上──他發現自己的膚色變了,緊接著,他伸手去捋鬚,本來他鬚長超過二十公分,這時候被剪短了,自然捋了個空,一時之間他神情之怪異,相信就算我能夠活到一百歲,也不會再有機會在其他人臉上看得到了!<br /><br />  白老大大叫一聲,也跳了起來。我們兩人動作一致,不約而同一起撲向廳左邊牆上的那面大鏡,還沒有在鏡中看到自己的容貌,就看到鏡面上寫住老大的兩行字:<br /><br />  兩位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答應聽從安排,當然不會失信,若有冒犯,容後賠罪。<br /><br />  下面的具名很滑稽:孝順女兒,愛心妻子<br /><br />  這時候我當然也已經看清楚了自己經過白素改造之後的尊容。只見鏡中作神氣活現的酋長旁邊,是一個光頭倒眉、皺紋甚多,看來發噱的糟老頭子!<br /><br />  當白老大撲向鏡子的時候,神情盛怒,連我看了都心驚肉跳,不知道如何收科。<br /><br />  可是這時候白老大卻已經怒容全消,伸手搭住了我的肩頭,神情還有些得意洋洋,顯然是由於我們同時遭了手腳,可是結果卻是他比我好得多了。<br /><br />  我當然知道這是白素的巧思──她知道白老大好勝的心情,故意醜化我,來藉此消減白老大的怒意,知父莫若女,看來還真的非常有效。<br /><br />  只要白老大不計較,我當然也無所謂。<br /><br />  白老大後來提了幾次,說是怎麼想也想不出是如何和甚麼時候著了道兒的,我半個字也不敢出聲──白老大以為下迷藥的是白素,就讓他去這樣想好了。<br /><br />  江海在大約一小時之後醒來,看到了兩個「陌生人」坐在他的對面,而我們又約好了故意不出聲,只見江海的神情怪異之極,憋了幾分鐘,到底忍不住,轟笑起來。<br /><br />  我和白老大照白素的安排,在中午時分到達機場,在大堂站了沒有多久──沒有辦法,白老大容貌雖然經過徹底改變,可是他在那裏一站,還是吸引了每個人的眼光,白老大也顧盼自豪。<br /><br />  沒有多久,只見一個六七歲左右,可愛之極的小女孩,跳跳蹦蹦向我們走過來,來到白老大面前,把一個大信封往白老大手中塞,同時望著白老大笑。<br /><br />  看到這種情形,我對於白素心思之細,佩服之極。白老大最喜歡可愛的小女孩,白素作了這樣的安排,就算白老大還有怒意,看到了這樣美麗可愛的小女孩,也必然怒氣全消了。<br /><br />  白老大接過信封,抱起了小女孩,這時候他和我一樣心思,知道白素一定也在機場大堂之中,所以一起四面看看,想把白素找出來,可是並沒有結果。<br /><br />  白老大放下了小女孩,我看他注意小女孩奔到哪裏去,心中一動,向相反的方向看去,見就在不遠處,有一個油頭粉臉的男人在對著玻璃當鏡子梳頭,當我望過去的時候,他突然向我大眨其眼,我在不由自主打了一個冷顫之後,才陡然想起那當然就是化裝之後的白素。<br /><br />  於是我也向她眨眼,表示我認出她來了。<br /><br />  我們兩人在那裏眉來眼去,忽然在我們中間的一個胖女人,發出了一下可怕的呻吟聲,昏了過去──她是不幸看到我這樣的一個光頭糟老頭子,在勾搭男人,居然還有回應,受不了這種刺激,才昏過去的。<br /><br />  忽然有一個胖女人昏倒,當然引起小小的混亂,再看白素,已經不知去向。<br /><br />  白老大將我拉到一邊,小女孩送來的信封裏,有機票和證件,證件上的照片,和我們現在的容貌完全配合,可知白素早有計劃,而且計劃周詳之極。<br /><br />  等到我們上了飛機,我不以為白素會和我們同機,白老大卻還在東張西望,直到飛機起飛,他才嘆了一口氣,道:「真是老眼昏花,不中用了。明知道她一定在附近,卻找她不出來!」<br /><br />  我忍住了笑,道:「這證明令媛青出於藍!」<br /><br />  白老大很高興,沒有再說甚麼。<br /><br />  在機上我們天南地北閒談,值得記述的是白老大問道:「這樣仔細安排退路,是不是我們研究出來的密碼,還是有問題?」<br /><br />  這話很難回答──密碼有沒有問題,現在誰也不知道,要到時候才見分曉。<br /><br />  不過我想起白素說她心中總不能完全落實,我也有這樣的感覺。我主要是感到那段隱語,說是老闆為了怕他自己也忘了保險箱的密碼而作,老闆也應該知道隱語有可能落在別人的手中,所以一定會在隱語中作非常巧妙的、隱蔽的安排,使得得到隱語的人,如果不知道這個關竅的話,就無法從隱語中得到密碼。<br /><br />  我們雖然在從隱語中找密碼的過程中,花了不少功夫,說容易也絕不容易,可是所有的過程都很四平八穩,有些曲折,也都能夠根據句子找出數字來,說困難也不是很困難。<br /><br />  總的感覺是:太容易了。<br /><br />  如果是這樣容易,老闆難道不知道隱語落到別人手裏,會很容易被破解?<br /><br />  雖然隱語和保險箱密碼有關是一樁大秘密,然而以老闆的行事手段精細過人的一貫作風來說,應該在各方面做出防範,要破解隱語,不應該那樣容易。<br /><br />  我相信白素所想的,一定和我一樣。<br /><br />  我考慮了一下,將我的懷疑,向白老大說了。白老大認真思索了一會,搖頭道:「隱語經過我們這樣仔細的研究,其中有甚麼花樣,早就應該被發現了。」<br /><br />  白老大既然這樣說,而且也沒有道理要他現在放棄行動,所以我也沒有再說甚麼。<br /><br />  在飛機降落之前不多久,侍應生送來了一封信,是白素早已準備了的,上面只寫了一句話:「準下午三時進去。」<br /><br />  她要我們在下午三點鐘進入銀行,我們到達目的地的時間是中午,可以從容進行。<br /><br />  在銀行附近的咖啡店,坐到了時候,白老大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站了起來,可以覺察到他不是不緊張。<br /><br />  他向銀行走去,我跟在後面,兩人前後腳走進了銀行大堂。<br /><br />  大堂人很多,情形很正常。<br /><br />  白老大才走進去,就有接待人員到了他的身前,卻沒有人來理我,由此可知人的外形確然十分重要。<br /><br />  我找了一處地方,坐了下來,看著白老大的行動。<br /><br />  只見接待人員在開始,顯出了一絲怪異的神色,那自然是知道了白老大來銀行的目的之後的正常反應。<br /><br />  然後就看到接待員帶著白老大向前走,推開一道門,走了進去。根據上次白奇偉的經驗,應該是帶他到保險庫經理的辦公室去了。<br /><br />  我想白素現在應該也在銀行大堂之中,就留心觀察,可是看來看去,卻沒有發現。<br /><br />  沒有看到白素,卻發現了一個無論如何不應該在這裏又看到的人──那個在機場昏過去的胖女人!<br /><br />  看到那胖女人的時候,我真是驚訝到了極點,而那胖女人居然還回過頭來,向我伸了伸舌頭。<br /><br />  她當然不可能是白素的化裝(我幾乎要這樣以為),她一定是白素的伙伴,要來製造混亂之用。<br /><br />  我不禁皺了皺眉,因為用一個胖女人昏過去造成的混亂,實在不足以使我在警備森嚴的情況下和白老大逃生!<br /><br />  然而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我也只好聽天由命了!<br /><br />  過了不到十分鐘,看到七八個保安人員走過去,在那道門前候命。然後門打開,接待員先走出來離開,然後是一個中年人,相信是保險庫經理,和白老大一起走出來。<br /><br />  在門口的保安人員,分成兩批,四個在前,四個在後,把白老大和經理夾在中間,向大堂另一邊走去,這樣的行列,吸引了大堂中許多人的眼光。<br /><br />  我趁機打量保安人員的配備,看到他們有槍,有電棒,有輕型的防毒面具等等,非常齊全。<br /><br />  這樣配備齊全的保安人員,當然對我的行動十分不利。不過也有有利的部分,那就是白老大即使打不開保險箱,由於實際上他並不是真正的搶劫犯,所以保安人員不會很緊張,就有機可趁。<br /><br />  他們一行人,走到了一處有人看守的樓梯口,經理向看守人員出示證件,才能下去。<br /><br />  顯然那樓梯就是通向阿爾卑斯保險庫的了。<br /><br />  我在這時候站了起來,向前走,來到離那樓梯口最近而又不引起看守人員注意之處,停了下來。<br /><br />  我估計,最多二十分鐘左右,白老大能否成功,就可以知道了。我也不免有點緊張。<br /><br />  而在白老大他們下了樓梯之後,大約七八分鐘左右,我注意到在這段時間中,進銀行來的人多,離開銀行的人少,所以大堂中人在漸漸增加。<br /><br />  等到我看到一位婦人,推著一輛嬰兒車走進來的時候,我就知道白素到了。<br /><br />  看來大堂中早就有了她佈置的人,算準了時間,通知她前來。<br /><br />  我看到白素和接待人員不知道在說些甚麼,我正想設法向她走過去,突然看到大堂中的保安人員,有了異常的動作。<br /><br />  他們的動作非常迅速,而且不動聲色,如果我不是另有目的,只是普通的顧客,根本不會注意。<br /><br />  只見保安人員在移動位置,而且不斷在低聲向裝備的通訊器在說話聯絡。<br /><br />  很快在不知不覺間,樓梯口除了原來的看守之外,多了許多保安人員,使我不得不離開樓梯口遠一些。<br /><br />  我立刻感到:有事情發生了!<br /><br />  可是並沒有聽到警鐘響,這又是怎麼一回事?<br /><br />  不管發生了甚麼事情,保安人員有這樣的異動,總不會是好事,所以我立刻注意樓梯口。<br /><br />  保安人員聚集在樓梯口之後,有一部分下了樓梯,這時候時間真是過得慢到了極點,一秒鐘好像一小時那麼長。<br /><br />  在樓梯上下還沒有別的動靜時,我已經聽到銀行外面,傳來了警車的警號聲!<br /><br />  我一聽,就知道事情壞了,白老大出事了!<br /><br />  我想在銀行大堂中沒有聽到警鐘聲,可能是銀行方面吸收了上次的教訓,認為保險庫中響起警鐘已經足夠,沒有必要再在大堂引起恐慌和混亂(後來證明我的推斷正確),可是警鐘必然直接聯到警局,所以警方人員來了。<br /><br />  白老大真的出事了!<br /><br />  一時之間我實在不明白白老大為甚麼會失敗,可是這時候完全沒有時間去想別的,只想到白素以防萬一的種種措施,果然有必要,而且希望能夠奏效。<br /><br />  樓梯口還沒有人上來,卻有一隊警員從銀行大門進來,立刻有銀行保安員帶那隊警員從樓梯下去,看來是要由警員和保安員合力將白老大押上來。<br /><br />  我全身神經都繃緊,盯住了樓梯口,只見先是一些保安員從下面上來,然後又是一些警員,那個保險庫經理出現,臉脹得通紅,看來很憤怒,再跟著又是警員和保安員,而白老大就在這時候出現在樓梯口。<br /><br />  只見他雙手放在頭上,向上走來,微微抬著頭,神情非常茫然,目光也甚至於有些散亂。<br /><br />  這時候我離開樓梯口大約有十五公尺,白老大前後左右都是警員和保安員,而白素所說的混亂還沒有出現。<br /><br />  白老大在警員和保安員的包圍之下,在樓梯口略停了一停,向前走來,走前一步,就接近我一步,我想當白老大在我面前經過的時候,我就不管有沒有混亂,都要出手了!<br /><br />  就在這時候,在白老大大約走出了五六步時,只見一個胖女人,發出可怕之極的尖叫聲,聳動著一身肥肉,居然以非常高的速度,向白老大衝過去。<br /><br />  (就是那個胖女人。)<br /><br />  (大家都知道,我一直對胖女人沒有好感,甚至於有些歧視,可是這時候我卻感到從來沒等。)<br /><br />  怪的是這些湧過來「看熱鬧」的人,來勢都快絕,一下子就來到了近前,有七八個由於奔得太快,跌倒在地,滿地亂滾,號叫不絕。<br /><br />  更有三四個老婦人,推、打警員和保安員,罵他們站著不動,見死不救。<br /><br />  在不到半分鐘時間內,銀行大堂之中,亂成了一團,包圍白老大的警員和保安員,也已經不成隊形。<br /><br />  這正是我動手的最好時刻,我一躍向前,白老大也早已醒過神來,和我配合,兩人立刻向外闖,兩個警員最機警,最快對我們有行動,可是立即被我和白老大一人一個,直摔了出去。<br /><br />  其餘警員和保安員想要有行動,卻為大批「顧客」所阻──當然不能阻止很久,可是只要有幾秒鐘,就足夠使我們搶出銀行的大門了。<br /><br />  一出大門,門口也有不少警員,正不知道裏面發生了甚麼事情,我立刻向他們大喝:「還不快進去,裏面要人幫手!」<br /><br />  那此警員衝進銀行去,我和白老大跳下石階,一輛開篷車疾駛而至,駕車的正是白素。<br /><br />  我曾經看到白素走進銀行,現在又駕車出現,真有些神出鬼沒。我和白老大一躍上車,車立刻駛走,一分鐘之後,車子已經用正常的速度行駛。<br /><br />  大約十分鐘,車子在湖邊一條小路上,停了下來。<br /><br />  一路上,我們三個人不約而同都不出聲,車子停下,白素先下車,我和白老大也跳出車來,白素向路邊一幢房子指了一指,她先向前去,我們跟在後面,還是沒有人說話。<br /><br />  直到進了屋子,白素將一瓶酒拋給了白老大,白老大一掌砍斷瓶頸,一口氣就倒了半瓶酒進口。<br /><br />  白素望著她老爸,神情十分難過。<br /><br />  這次白老大去開啟保險箱所用的密碼,白素出的主意最多,一開始三個字代表甚麼數字,就是她想到的。<br /><br />  而結果卻顯然密碼不正確,雖然由於她安排得好,我們全身而退,可是可以想像,在保險庫中白老大按完了密碼之後,保險箱沒有打開反而警鐘大鳴,白老大立刻被當成搶劫犯一樣待遇押出來的那一段時間,他的處境是如何之難堪!<br /><br />  這種處境,對英雄一世的白老大來說,是沉重的打擊,這一點從白老大的神情上完全可以看出來。<br /><br />  白素這時候顯然很自責,認為是她製造了錯誤的密碼,害白老大受難。<br /><br />  當然其實不能怪白素,密碼的確定,我也提了意見,而且大家都同意了的,經過千百次推敲,都認定了一定就是那樣,這才採取行動的。<br /><br />  我走過去,握住了白素的手,白素手很涼,我咳了一聲,想要說話,白老大卻已搶在我的前面,大聲道:「栽了!」<br /><br />  我苦笑,白素叫了白老大一聲,白老大吸了一口氣:「幸好早有安排,不然──」<br /><br />  他說到這裏,也忍不住搖了搖頭,說不下去。<br /><br />  我還是認為根據那段隱語破解出來的密碼,應該就是那樣,不可能再有變化。所以我忽然想到,衝口道:「會不會是江海那老小子在耍我們?」<br /><br />  白老大整個人都震動了一下──如果真是著了江海的道兒,這個架可就丟得太大了!<br /><br />  然而白老大想了一想,卻搖頭道:「不會,他不敢。他若是敢來耍我們,除非不想活了──真是不想活,弄條繩子去上吊,痛快多了!」<br /><br />  白老大說來咬牙切齒,我從來都沒有看到過他對一件事情如此在意過。而且他的話中那股狠勁,更叫人聽了不寒而慄,江海若是在場,只怕會嚇得昏過去。<br /><br />  我和白素都不敢出聲,過了一會,白老大臉色緩和了一些,搖了搖頭,神情很是沮喪,道:「不過江海很可能誤導了我們,使我們得不到正確的密碼。」<br /><br />  我和白素面面相覷,都不知道白老大這樣說是甚麼意思。<br /><br />  白老大繼續道:「江海一再強調老闆非常避忌『十三』這個數字,所以隱語不可能分成十三句。如果我是老闆,明白大家都知道有這個習慣,就會故意將密碼隱藏在十三個句子之中,好讓人家更加猜不到。」<br /><br />  白老大這樣解釋,我和白素就明白了。<br /><br />  原來我們確然是將隱語斷開,分成了十三句,就是因為老闆有避開十三這個數字的習慣,所以重新研究,結果發現「少見多怪」和「柳宗元」應該是一句而不是兩句,因為柳宗元在文章中用了「蜀犬吠日」來形容少見多怪。<br /><br />  雖然大家當時都同意了這樣的結果,不過這是白素最強調提出來的。<br /><br />  這時候白老大未必有責怪白素的意思,可是白素卻甚麼也不敢說,而且我非常可以肯定,她心中對白老大所說一定不同意,可是在神色上卻一點都不敢表現出來。<br /><br />  白老大嘆了一口氣,神情懊惱之極,像是在自言自語,重重頓足,道:「應該有那個『8』,隱藏在『柳宗元』中的那個『8』!」<br /><br />  白素雖然神情上沒有顯露甚麼,可是在那一剎那,臉色變得非常蒼白──因為白老大還是有責怪她的意思!<br /><br />  白老大說他在保險庫中的情形:「當時我按數字鍵,曾經想過,要不要把那個『8』加上去,就是因為隱語不應該有十三句的影響,所以沒有這樣做!」<br /><br />  白素的臉色越來越白,她略動了一動,要開口說話,我一看這情形糟糕之極,白素根本不同意白老大的說法,而白老大又在重創之後,心情非常不穩定,兩人要是爭執起來,只怕父女二人,會不可收拾,說不定各走極端,從此翻臉!<br /><br />  常說為了錢財,人與人之間會喪失感情,現在連錢的影兒都還沒有看到,就傷起感情來,豈非冤枉之極。<br /><br />  所以我無論如何要阻止白素說話,我一步跨過,抓住了她的手,放到了自己的光頭之上,叫道:「你這樣偷偷剃光了我的頭髮,叫我以後怎麼見人!」<br /><br />  白素是何等聰明的人,她剛才也實在是受了委屈,所以忍不住想說話,這時候給我一打岔,立刻明白現在這種情形,大家都在失敗情緒的打擊之下,就像火藥庫一樣,萬萬不能添上一點火花,不然就會爆炸。<br /><br />  白素吸了一口氣,穩定情緒,伸手在我頭上打了一下,道:「那就不要見人好了。」<br /><br />  這一刻,白老大也覺察到了剛才自己所說的話,傷到了白素,他喝了一口酒,大聲道:「幸虧準備功夫做得好,不然我這張老臉,可真的不能再見人了!」<br /><br />  他稱讚白素的安排,就等於是向白素在道歉了。<br /><br />  白素嘆了一口氣,走到白老大面前,將她感到那隱語中還有很重要的一個關竅的那種感覺,告訴白老大,白老大反應和我一樣,覺得白素的感覺沒有甚麼實際根據,也說不出所以然,因此他搖了搖頭。<br /><br />  白素攤了攤手,也沒有堅持。<br /><br />  白老大來回走動,忽然轉了話題,道:「你究竟找了多少人製造混亂?」<br /><br />  白素還沒有回答,我就道:「那個胖女人,該記首功!」<br /><br />  白素瞪了我一眼:「別以貌取人,那位女士大有來頭!再說人家也不知道一個光頭糟兄就是大名鼎鼎的衛斯理。」<br /><br />  那位可愛的胖天使究竟有甚麼來頭,後來我好奇地問了幾次,白素都沒有回答,我也沒有再追究下去。<br /><br />  也是後來的事情,我問白素當時臉色那麼蒼白,如果我不阻止,她準備說些甚麼?<br /><br />  白素道:「當時我想說,既然認為應該有那個『8』,那我現在就去,用加上『8』的密碼去開保險箱!」<br /><br />  我暗叫一聲「好險」,因為白素這樣一說,白老大正在後悔自己少用了那個「8」,一定不會阻止白素前去,白素在這種情形下到銀行去,豈不是自投羅網?<br /><br />  卻說當時,白老大想了一想,又道:「其實就算被捕,上法庭,也不是真正的搶劫,法庭根據發生的事情,不可能判得很重!」<br /><br />  我道:「一天牢都不能坐啊!」<br /><br />  白老大道:「我當然不能坐牢,你們也不能,可是總有人不在乎坐幾年牢,尤其有一定,或者相當高代價的話。」<br /><br />  我和白素聽得白老大這樣說,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br /><br />  他是要出錢請人去開保險箱!<br /><br />  他還是相信,密碼應該有那個「8」,自己不能去試,就找人去試。</div></body></html> in /var/www/vhosts/enjoyreadinghour.com/zh.enjoyreadinghour.com/eKatab/REST.class.php on line 79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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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胖天使



  我沒有法子表情不豐富,因為一摸之下,我摸到的是一個光頭──精光活溜,半根頭髮都沒有!

  我的手像是黏在頭皮上一樣,再也取不下來。

  在那時候,很奇怪的是,我首先想到的是我和白素見面的時候,她那種想笑又竭力忍住笑的神情。

  這種神情早就告訴我她心中有鬼,是我只想到她要在白老大容貌上做手腳,沒有想到我也在她做手腳的名單之上,甚至於還幫她迷昏了自己!

  這真是成了古龍小說的情節了。

  看白老大笑成那樣,顯然我還不單是成了光頭,在容貌上還不知道多麼滑稽啦。

  我一躍而起,這時候看到白老大止住了笑聲,視線落在自己的手上──他發現自己的膚色變了,緊接著,他伸手去捋鬚,本來他鬚長超過二十公分,這時候被剪短了,自然捋了個空,一時之間他神情之怪異,相信就算我能夠活到一百歲,也不會再有機會在其他人臉上看得到了!

  白老大大叫一聲,也跳了起來。我們兩人動作一致,不約而同一起撲向廳左邊牆上的那面大鏡,還沒有在鏡中看到自己的容貌,就看到鏡面上寫住老大的兩行字:

  兩位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答應聽從安排,當然不會失信,若有冒犯,容後賠罪。

  下面的具名很滑稽:孝順女兒,愛心妻子

  這時候我當然也已經看清楚了自己經過白素改造之後的尊容。只見鏡中作神氣活現的酋長旁邊,是一個光頭倒眉、皺紋甚多,看來發噱的糟老頭子!

  當白老大撲向鏡子的時候,神情盛怒,連我看了都心驚肉跳,不知道如何收科。

  可是這時候白老大卻已經怒容全消,伸手搭住了我的肩頭,神情還有些得意洋洋,顯然是由於我們同時遭了手腳,可是結果卻是他比我好得多了。

  我當然知道這是白素的巧思──她知道白老大好勝的心情,故意醜化我,來藉此消減白老大的怒意,知父莫若女,看來還真的非常有效。

  只要白老大不計較,我當然也無所謂。

  白老大後來提了幾次,說是怎麼想也想不出是如何和甚麼時候著了道兒的,我半個字也不敢出聲──白老大以為下迷藥的是白素,就讓他去這樣想好了。

  江海在大約一小時之後醒來,看到了兩個「陌生人」坐在他的對面,而我們又約好了故意不出聲,只見江海的神情怪異之極,憋了幾分鐘,到底忍不住,轟笑起來。

  我和白老大照白素的安排,在中午時分到達機場,在大堂站了沒有多久──沒有辦法,白老大容貌雖然經過徹底改變,可是他在那裏一站,還是吸引了每個人的眼光,白老大也顧盼自豪。

  沒有多久,只見一個六七歲左右,可愛之極的小女孩,跳跳蹦蹦向我們走過來,來到白老大面前,把一個大信封往白老大手中塞,同時望著白老大笑。

  看到這種情形,我對於白素心思之細,佩服之極。白老大最喜歡可愛的小女孩,白素作了這樣的安排,就算白老大還有怒意,看到了這樣美麗可愛的小女孩,也必然怒氣全消了。

  白老大接過信封,抱起了小女孩,這時候他和我一樣心思,知道白素一定也在機場大堂之中,所以一起四面看看,想把白素找出來,可是並沒有結果。

  白老大放下了小女孩,我看他注意小女孩奔到哪裏去,心中一動,向相反的方向看去,見就在不遠處,有一個油頭粉臉的男人在對著玻璃當鏡子梳頭,當我望過去的時候,他突然向我大眨其眼,我在不由自主打了一個冷顫之後,才陡然想起那當然就是化裝之後的白素。

  於是我也向她眨眼,表示我認出她來了。

  我們兩人在那裏眉來眼去,忽然在我們中間的一個胖女人,發出了一下可怕的呻吟聲,昏了過去──她是不幸看到我這樣的一個光頭糟老頭子,在勾搭男人,居然還有回應,受不了這種刺激,才昏過去的。

  忽然有一個胖女人昏倒,當然引起小小的混亂,再看白素,已經不知去向。

  白老大將我拉到一邊,小女孩送來的信封裏,有機票和證件,證件上的照片,和我們現在的容貌完全配合,可知白素早有計劃,而且計劃周詳之極。

  等到我們上了飛機,我不以為白素會和我們同機,白老大卻還在東張西望,直到飛機起飛,他才嘆了一口氣,道:「真是老眼昏花,不中用了。明知道她一定在附近,卻找她不出來!」

  我忍住了笑,道:「這證明令媛青出於藍!」

  白老大很高興,沒有再說甚麼。

  在機上我們天南地北閒談,值得記述的是白老大問道:「這樣仔細安排退路,是不是我們研究出來的密碼,還是有問題?」

  這話很難回答──密碼有沒有問題,現在誰也不知道,要到時候才見分曉。

  不過我想起白素說她心中總不能完全落實,我也有這樣的感覺。我主要是感到那段隱語,說是老闆為了怕他自己也忘了保險箱的密碼而作,老闆也應該知道隱語有可能落在別人的手中,所以一定會在隱語中作非常巧妙的、隱蔽的安排,使得得到隱語的人,如果不知道這個關竅的話,就無法從隱語中得到密碼。

  我們雖然在從隱語中找密碼的過程中,花了不少功夫,說容易也絕不容易,可是所有的過程都很四平八穩,有些曲折,也都能夠根據句子找出數字來,說困難也不是很困難。

  總的感覺是:太容易了。

  如果是這樣容易,老闆難道不知道隱語落到別人手裏,會很容易被破解?

  雖然隱語和保險箱密碼有關是一樁大秘密,然而以老闆的行事手段精細過人的一貫作風來說,應該在各方面做出防範,要破解隱語,不應該那樣容易。

  我相信白素所想的,一定和我一樣。

  我考慮了一下,將我的懷疑,向白老大說了。白老大認真思索了一會,搖頭道:「隱語經過我們這樣仔細的研究,其中有甚麼花樣,早就應該被發現了。」

  白老大既然這樣說,而且也沒有道理要他現在放棄行動,所以我也沒有再說甚麼。

  在飛機降落之前不多久,侍應生送來了一封信,是白素早已準備了的,上面只寫了一句話:「準下午三時進去。」

  她要我們在下午三點鐘進入銀行,我們到達目的地的時間是中午,可以從容進行。

  在銀行附近的咖啡店,坐到了時候,白老大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站了起來,可以覺察到他不是不緊張。

  他向銀行走去,我跟在後面,兩人前後腳走進了銀行大堂。

  大堂人很多,情形很正常。

  白老大才走進去,就有接待人員到了他的身前,卻沒有人來理我,由此可知人的外形確然十分重要。

  我找了一處地方,坐了下來,看著白老大的行動。

  只見接待人員在開始,顯出了一絲怪異的神色,那自然是知道了白老大來銀行的目的之後的正常反應。

  然後就看到接待員帶著白老大向前走,推開一道門,走了進去。根據上次白奇偉的經驗,應該是帶他到保險庫經理的辦公室去了。

  我想白素現在應該也在銀行大堂之中,就留心觀察,可是看來看去,卻沒有發現。

  沒有看到白素,卻發現了一個無論如何不應該在這裏又看到的人──那個在機場昏過去的胖女人!

  看到那胖女人的時候,我真是驚訝到了極點,而那胖女人居然還回過頭來,向我伸了伸舌頭。

  她當然不可能是白素的化裝(我幾乎要這樣以為),她一定是白素的伙伴,要來製造混亂之用。

  我不禁皺了皺眉,因為用一個胖女人昏過去造成的混亂,實在不足以使我在警備森嚴的情況下和白老大逃生!

  然而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我也只好聽天由命了!

  過了不到十分鐘,看到七八個保安人員走過去,在那道門前候命。然後門打開,接待員先走出來離開,然後是一個中年人,相信是保險庫經理,和白老大一起走出來。

  在門口的保安人員,分成兩批,四個在前,四個在後,把白老大和經理夾在中間,向大堂另一邊走去,這樣的行列,吸引了大堂中許多人的眼光。

  我趁機打量保安人員的配備,看到他們有槍,有電棒,有輕型的防毒面具等等,非常齊全。

  這樣配備齊全的保安人員,當然對我的行動十分不利。不過也有有利的部分,那就是白老大即使打不開保險箱,由於實際上他並不是真正的搶劫犯,所以保安人員不會很緊張,就有機可趁。

  他們一行人,走到了一處有人看守的樓梯口,經理向看守人員出示證件,才能下去。

  顯然那樓梯就是通向阿爾卑斯保險庫的了。

  我在這時候站了起來,向前走,來到離那樓梯口最近而又不引起看守人員注意之處,停了下來。

  我估計,最多二十分鐘左右,白老大能否成功,就可以知道了。我也不免有點緊張。

  而在白老大他們下了樓梯之後,大約七八分鐘左右,我注意到在這段時間中,進銀行來的人多,離開銀行的人少,所以大堂中人在漸漸增加。

  等到我看到一位婦人,推著一輛嬰兒車走進來的時候,我就知道白素到了。

  看來大堂中早就有了她佈置的人,算準了時間,通知她前來。

  我看到白素和接待人員不知道在說些甚麼,我正想設法向她走過去,突然看到大堂中的保安人員,有了異常的動作。

  他們的動作非常迅速,而且不動聲色,如果我不是另有目的,只是普通的顧客,根本不會注意。

  只見保安人員在移動位置,而且不斷在低聲向裝備的通訊器在說話聯絡。

  很快在不知不覺間,樓梯口除了原來的看守之外,多了許多保安人員,使我不得不離開樓梯口遠一些。

  我立刻感到:有事情發生了!

  可是並沒有聽到警鐘響,這又是怎麼一回事?

  不管發生了甚麼事情,保安人員有這樣的異動,總不會是好事,所以我立刻注意樓梯口。

  保安人員聚集在樓梯口之後,有一部分下了樓梯,這時候時間真是過得慢到了極點,一秒鐘好像一小時那麼長。

  在樓梯上下還沒有別的動靜時,我已經聽到銀行外面,傳來了警車的警號聲!

  我一聽,就知道事情壞了,白老大出事了!

  我想在銀行大堂中沒有聽到警鐘聲,可能是銀行方面吸收了上次的教訓,認為保險庫中響起警鐘已經足夠,沒有必要再在大堂引起恐慌和混亂(後來證明我的推斷正確),可是警鐘必然直接聯到警局,所以警方人員來了。

  白老大真的出事了!

  一時之間我實在不明白白老大為甚麼會失敗,可是這時候完全沒有時間去想別的,只想到白素以防萬一的種種措施,果然有必要,而且希望能夠奏效。

  樓梯口還沒有人上來,卻有一隊警員從銀行大門進來,立刻有銀行保安員帶那隊警員從樓梯下去,看來是要由警員和保安員合力將白老大押上來。

  我全身神經都繃緊,盯住了樓梯口,只見先是一些保安員從下面上來,然後又是一些警員,那個保險庫經理出現,臉脹得通紅,看來很憤怒,再跟著又是警員和保安員,而白老大就在這時候出現在樓梯口。

  只見他雙手放在頭上,向上走來,微微抬著頭,神情非常茫然,目光也甚至於有些散亂。

  這時候我離開樓梯口大約有十五公尺,白老大前後左右都是警員和保安員,而白素所說的混亂還沒有出現。

  白老大在警員和保安員的包圍之下,在樓梯口略停了一停,向前走來,走前一步,就接近我一步,我想當白老大在我面前經過的時候,我就不管有沒有混亂,都要出手了!

  就在這時候,在白老大大約走出了五六步時,只見一個胖女人,發出可怕之極的尖叫聲,聳動著一身肥肉,居然以非常高的速度,向白老大衝過去。

  (就是那個胖女人。)

  (大家都知道,我一直對胖女人沒有好感,甚至於有些歧視,可是這時候我卻感到從來沒等。)

  怪的是這些湧過來「看熱鬧」的人,來勢都快絕,一下子就來到了近前,有七八個由於奔得太快,跌倒在地,滿地亂滾,號叫不絕。

  更有三四個老婦人,推、打警員和保安員,罵他們站著不動,見死不救。

  在不到半分鐘時間內,銀行大堂之中,亂成了一團,包圍白老大的警員和保安員,也已經不成隊形。

  這正是我動手的最好時刻,我一躍向前,白老大也早已醒過神來,和我配合,兩人立刻向外闖,兩個警員最機警,最快對我們有行動,可是立即被我和白老大一人一個,直摔了出去。

  其餘警員和保安員想要有行動,卻為大批「顧客」所阻──當然不能阻止很久,可是只要有幾秒鐘,就足夠使我們搶出銀行的大門了。

  一出大門,門口也有不少警員,正不知道裏面發生了甚麼事情,我立刻向他們大喝:「還不快進去,裏面要人幫手!」

  那此警員衝進銀行去,我和白老大跳下石階,一輛開篷車疾駛而至,駕車的正是白素。

  我曾經看到白素走進銀行,現在又駕車出現,真有些神出鬼沒。我和白老大一躍上車,車立刻駛走,一分鐘之後,車子已經用正常的速度行駛。

  大約十分鐘,車子在湖邊一條小路上,停了下來。

  一路上,我們三個人不約而同都不出聲,車子停下,白素先下車,我和白老大也跳出車來,白素向路邊一幢房子指了一指,她先向前去,我們跟在後面,還是沒有人說話。

  直到進了屋子,白素將一瓶酒拋給了白老大,白老大一掌砍斷瓶頸,一口氣就倒了半瓶酒進口。

  白素望著她老爸,神情十分難過。

  這次白老大去開啟保險箱所用的密碼,白素出的主意最多,一開始三個字代表甚麼數字,就是她想到的。

  而結果卻顯然密碼不正確,雖然由於她安排得好,我們全身而退,可是可以想像,在保險庫中白老大按完了密碼之後,保險箱沒有打開反而警鐘大鳴,白老大立刻被當成搶劫犯一樣待遇押出來的那一段時間,他的處境是如何之難堪!

  這種處境,對英雄一世的白老大來說,是沉重的打擊,這一點從白老大的神情上完全可以看出來。

  白素這時候顯然很自責,認為是她製造了錯誤的密碼,害白老大受難。

  當然其實不能怪白素,密碼的確定,我也提了意見,而且大家都同意了的,經過千百次推敲,都認定了一定就是那樣,這才採取行動的。

  我走過去,握住了白素的手,白素手很涼,我咳了一聲,想要說話,白老大卻已搶在我的前面,大聲道:「栽了!」

  我苦笑,白素叫了白老大一聲,白老大吸了一口氣:「幸好早有安排,不然──」

  他說到這裏,也忍不住搖了搖頭,說不下去。

  我還是認為根據那段隱語破解出來的密碼,應該就是那樣,不可能再有變化。所以我忽然想到,衝口道:「會不會是江海那老小子在耍我們?」

  白老大整個人都震動了一下──如果真是著了江海的道兒,這個架可就丟得太大了!

  然而白老大想了一想,卻搖頭道:「不會,他不敢。他若是敢來耍我們,除非不想活了──真是不想活,弄條繩子去上吊,痛快多了!」

  白老大說來咬牙切齒,我從來都沒有看到過他對一件事情如此在意過。而且他的話中那股狠勁,更叫人聽了不寒而慄,江海若是在場,只怕會嚇得昏過去。

  我和白素都不敢出聲,過了一會,白老大臉色緩和了一些,搖了搖頭,神情很是沮喪,道:「不過江海很可能誤導了我們,使我們得不到正確的密碼。」

  我和白素面面相覷,都不知道白老大這樣說是甚麼意思。

  白老大繼續道:「江海一再強調老闆非常避忌『十三』這個數字,所以隱語不可能分成十三句。如果我是老闆,明白大家都知道有這個習慣,就會故意將密碼隱藏在十三個句子之中,好讓人家更加猜不到。」

  白老大這樣解釋,我和白素就明白了。

  原來我們確然是將隱語斷開,分成了十三句,就是因為老闆有避開十三這個數字的習慣,所以重新研究,結果發現「少見多怪」和「柳宗元」應該是一句而不是兩句,因為柳宗元在文章中用了「蜀犬吠日」來形容少見多怪。

  雖然大家當時都同意了這樣的結果,不過這是白素最強調提出來的。

  這時候白老大未必有責怪白素的意思,可是白素卻甚麼也不敢說,而且我非常可以肯定,她心中對白老大所說一定不同意,可是在神色上卻一點都不敢表現出來。

  白老大嘆了一口氣,神情懊惱之極,像是在自言自語,重重頓足,道:「應該有那個『8』,隱藏在『柳宗元』中的那個『8』!」

  白素雖然神情上沒有顯露甚麼,可是在那一剎那,臉色變得非常蒼白──因為白老大還是有責怪她的意思!

  白老大說他在保險庫中的情形:「當時我按數字鍵,曾經想過,要不要把那個『8』加上去,就是因為隱語不應該有十三句的影響,所以沒有這樣做!」

  白素的臉色越來越白,她略動了一動,要開口說話,我一看這情形糟糕之極,白素根本不同意白老大的說法,而白老大又在重創之後,心情非常不穩定,兩人要是爭執起來,只怕父女二人,會不可收拾,說不定各走極端,從此翻臉!

  常說為了錢財,人與人之間會喪失感情,現在連錢的影兒都還沒有看到,就傷起感情來,豈非冤枉之極。

  所以我無論如何要阻止白素說話,我一步跨過,抓住了她的手,放到了自己的光頭之上,叫道:「你這樣偷偷剃光了我的頭髮,叫我以後怎麼見人!」

  白素是何等聰明的人,她剛才也實在是受了委屈,所以忍不住想說話,這時候給我一打岔,立刻明白現在這種情形,大家都在失敗情緒的打擊之下,就像火藥庫一樣,萬萬不能添上一點火花,不然就會爆炸。

  白素吸了一口氣,穩定情緒,伸手在我頭上打了一下,道:「那就不要見人好了。」

  這一刻,白老大也覺察到了剛才自己所說的話,傷到了白素,他喝了一口酒,大聲道:「幸虧準備功夫做得好,不然我這張老臉,可真的不能再見人了!」

  他稱讚白素的安排,就等於是向白素在道歉了。

  白素嘆了一口氣,走到白老大面前,將她感到那隱語中還有很重要的一個關竅的那種感覺,告訴白老大,白老大反應和我一樣,覺得白素的感覺沒有甚麼實際根據,也說不出所以然,因此他搖了搖頭。

  白素攤了攤手,也沒有堅持。

  白老大來回走動,忽然轉了話題,道:「你究竟找了多少人製造混亂?」

  白素還沒有回答,我就道:「那個胖女人,該記首功!」

  白素瞪了我一眼:「別以貌取人,那位女士大有來頭!再說人家也不知道一個光頭糟兄就是大名鼎鼎的衛斯理。」

  那位可愛的胖天使究竟有甚麼來頭,後來我好奇地問了幾次,白素都沒有回答,我也沒有再追究下去。

  也是後來的事情,我問白素當時臉色那麼蒼白,如果我不阻止,她準備說些甚麼?

  白素道:「當時我想說,既然認為應該有那個『8』,那我現在就去,用加上『8』的密碼去開保險箱!」

  我暗叫一聲「好險」,因為白素這樣一說,白老大正在後悔自己少用了那個「8」,一定不會阻止白素前去,白素在這種情形下到銀行去,豈不是自投羅網?

  卻說當時,白老大想了一想,又道:「其實就算被捕,上法庭,也不是真正的搶劫,法庭根據發生的事情,不可能判得很重!」

  我道:「一天牢都不能坐啊!」

  白老大道:「我當然不能坐牢,你們也不能,可是總有人不在乎坐幾年牢,尤其有一定,或者相當高代價的話。」

  我和白素聽得白老大這樣說,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是要出錢請人去開保險箱!

  他還是相信,密碼應該有那個「8」,自己不能去試,就找人去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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