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arning: is_file(): File name is longer than the maximum allowed path length on this platform (4096): <?xml version="1.0" encoding="utf-8"?> <!DOCTYPE html PUBLIC "-//W3C//DTD XHTML 1.1//EN" "http://www.w3.org/TR/xhtml11/DTD/xhtml11.dtd"> <html xmlns="http://www.w3.org/1999/xhtml" xml:lang="zh-TW"> <head> <title>三、失敗</title> <link href="stylesheet.css" type="text/css" rel="stylesheet" /> <link rel="stylesheet" type="application/vnd.adobe-page-template+xml" href="page-template.xpgt"/> </head> <body> <div> <h3>三、失敗</h3><br /><br />  當然,除了這個組織之外,世界上還有的是財力豐厚的人──有所謂「隱形富豪」這一種人,這種人究竟有多少,平時他們進行甚麼活動,也無人可知。<br /><br />  我攤了攤手:「既然這樣,那就沒有辦法了。」<br /><br />  陶啟泉歎了一聲:「請不要為難我們──我知道這徵求啟事之中,既然提到了你的名字,你一定不會放過這件事,而會做徹底的調查。」<br /><br />  我並不否認:「是,可是到現在為止,我還一點頭緒也沒有。」<br /><br />  聽得我這樣回答,陶啟泉竟然興奮莫名:「這就好──只要你肯調查,就一定會有結果!」<br /><br />  我有點啼笑皆非:「多謝捧場!你未免對我太有信心了。」<br /><br />  陶啟泉道:「總而言之,你一找到那刊登啟事的人,立刻通知我,這就算是幫了我的大忙了。」<br /><br />  我想了一想,猜到了他們的目的:「你們是想和他聯絡,請他把徵求來的生命配額,轉移到你們身上?」<br /><br />  陶啟泉回答得很坦白:「正是此意。」<br /><br />  我不禁長歎一聲:「你們真是不惜一切手段,只求可以長命!」<br /><br />  大亨搶著道:「真要是可以長命,我們也真的會不擇手段。不過現在我們只是在進行交易,手段正當之至。」<br /><br />  陶啟泉補充:「我們經過商量研究,得到的結論是:那徵求者收購了許多生命配額,他不見得會自己使用,多半是善價待沽,我們向他去買,有何不可?」<br /><br />  我忽然之間,感到很疲倦,不想再討論下去,就揮了揮手:「好,我答應你,一有那徵求者的下落,我立刻通知你。」<br /><br />  陶啟泉大是高興,竟至於發出了歡呼聲,其餘各人也彷彿立刻可以長生不老一樣,有一大半人在手舞足蹈。<br /><br />  陶啟泉又道:「衛斯理,你也應該感到興奮──這種情形,正是你常說的『生命形式的改變』,地球人的生命,如果可以互通,那是天翻地覆的改變!」<br /><br />  我越聽越不是味道,陶啟泉所說的「生命互通」,聽起來很好聽,可是實際上卻是有錢人用錢去收買人命。可是我偏偏又想不出如何反駁──這種感覺決不好受,就像吞下了一大團肥肉,塞在胸口,膩得難過,卻又吐不出來一樣。<br /><br />  剛才,我的那種疲倦感覺,就是因此而產生的。<br /><br />  我語氣冷淡:「對,真要是出現了這樣的情形,那確然是天翻地覆的變化。」<br /><br />  那是可想而知的事。<br /><br />  試想一想,生命配額如果可以用來交換金錢,以人性貪婪的角度來看,將會產生的混亂,和所引起的種種巧取豪奪,實在是令人不寒而慄──在已經夠醜惡的人類行為上,更加深了醜惡的程度。而混亂的結果,得益者當然是金錢的擁有者。<br /><br />  人類行為現在已經幾乎全部由金錢在主宰,再加上那樣的變化,真不知道會是怎麼樣了。<br /><br />  我不想再說下去,伸手停止了通話,在螢光幕上人像消失的時候,聲音已經聽不到了,可是我還看到陶啟泉在向各人說話,從他的唇形上,我可以辨出他在說甚麼,他在告訴各人:放心,衛斯理說話算數,他一定會做到──<br /><br />  我只好苦笑,心中惱怒,想把一口氣全都出在刊登徵求啟事的那人身上,可是卻又根本不知道那人是何方神聖。這情形,就像向空氣發拳一樣,怒意全無著落,真是不愉快至於極點。<br /><br />  小郭看出了我的不快,他道:「這些人因為怕死,所以心理狀態變得很不正常。常說一個快淹死的人,會抓住一根稻草不放──這些人想抓的甚至不是稻草,而是空氣!」<br /><br />  溫寶裕的看法略有不同:「也不能說是甚麼也沒有──空氣也是物質,只不過不是那麼容易抓得到而已。至少有人在徵求生命配額。」<br /><br />  溫寶裕說話有點沒頭沒腦,我們和他熟了,容易明白他的意思,他剛才最後一句話的意思是:既然有人在徵求生命配額,由此可以推論生命配額必有用處。<br /><br />  我揮了揮手:「現在甚麼也不必說,首要任務,是把那徵求者揪出來!」<br /><br />  小郭拍胸口:「包在我身上。」<br /><br />  當時,不但小郭有把握,我也以為那不是甚麼難事──在全世界範圍內刊登廣告,而且在每一家報館都放了一隻大箱子,要把他找出來當然應該不是難事。<br /><br />  小郭行事十分仔細──他不但在本市有部署,而且在其他九個大城市中安排了同樣的措施,一方面派人等候,看來取裝滿了應徵信的大箱子的是甚麼人,一方面也在報館裏買通了人,加以密切注意。<br /><br />  到了一個月期限將近時,小郭的行動更是完美──他派了一組跟蹤專家,事先研究了從報館出來之後,可以離開的所有路線,而在每一條路線上都派人事先等候,所有人之間,都有先進的通訊聯絡系統。<br /><br />  這樣的安排,可以說是萬無一失的了。當小郭向我報告他採取了這樣的措施之後,我還笑他:「太小題大作了吧。」<br /><br />  小郭道:「小心點好,我怕錯過了這次機會,那徵求者從此不再露面,再要找他就難了。」<br /><br />  小郭平時行事作風並不誇張,可是這次卻有點異乎尋常。他成立了一個「指揮中心」,並請戈壁沙漠裝置通訊系統。<br /><br />  在大行動開始前三天,他硬拉著我去看。我看了之後,也不禁歎為觀止──在中心工作者超過五十人,每人面前都有電腦系統,小郭自任總指揮。<br /><br />  據他介紹,這個指揮中心,和世界十大城市,都有直接的聯繫,包括本市在內,有四個城市還可以有現場傳真,也就是說,在那四個城市,跟蹤小組的行動情形,在中心的螢光幕上,可以看得清清楚楚。<br /><br />  其餘六個城市,雖然沒有現場傳真,可是也有語音聯絡,也可以及時瞭解行動的進展情形。<br /><br />  小郭更想到了我沒有想到的部分。<br /><br />  他道:「我想徵求者一定已經知道,這個徵求啟事引起了全世界的注意,也料到一定會有人想把他找出來,所以他可能在一百多個地方,同時採取行動──這樣,人家找到他的機會,就會減少到最低程度。」<br /><br />  我稱讚他:「你想得周到,可以說已經佈下了天羅地網,他非現原形不可。」<br /><br />  小郭十分興奮:「到時你再來──戈壁沙漠和小寶也會來,一有結果,立刻可以去和那徵求者見面,看看他究竟安的是甚麼心,要他人的生命配額有何用處?」<br /><br />  一直到了最重要的時刻之前幾秒鐘,我們幾個人還是充滿了信心。溫寶裕甚至不止一次地說:「這是三隻指頭捏田螺──手到拿來的事情。」<br /><br />  當我首先感到事情可能不會如我們想像中那樣順利時,對方的行動已經開始了。<br /><br />  時間是午夜零時,十個有直接聯繫的城市,同時傳來了報告:對方行動開始,有人在報館取走了鐵箱。<br /><br />  事實上,在其中四個城市發生的事,包括本市在內,我們都可以在螢光幕上看到。<br /><br />  小郭這個總指揮,早就站在一張桌子上,手持激光棒,威風八面,指揮若定。<br /><br />  最早在螢光幕上看到對方的人馬出現,是在本市的報館內部──小郭神通廣大,在報館中也安裝了監視設備。不過也只限於本市,其他三個城市,只能看到報館門外的情形。<br /><br />  由於對方的人馬,並無特殊的標誌,而報館門外進出的人又很多,無法辨認,要在他們進了報館之後,才可以知道他們就是目標。<br /><br />  所以,我們最早認出是徵求者派出來的人馬,是在本市報館中抬走了鐵箱的那三個人。<br /><br />  一看到那三個人在和報館職員辦手續的時候,我就覺得事情不會那樣順利。<br /><br />  因為在其他三個城市的報館門口,剛才也有看起來差不多的三個人,進了報館。<br /><br />  世界各地,時間不同,可是居然在各個城市,對方的人馬能夠做到同時出動,由此可知對方組織能力之強。而對方的行動如此嚴謹,我們是不是那麼容易成功,當然也要打上問號。<br /><br />  當我想到這一點時,小郭還十分意氣風發,正在大聲道:「看清楚!這三個人就是目標。」<br /><br />  那三個人,無論是服裝打扮還是樣貌,都普通之至,這樣子的人,混在人叢之中,最難辨認,所以也是最安全的。<br /><br />  而更令我心驚的是,在其他三個城市,我注意到走進報館的三人一組的目標,也全是同樣不起眼的人物──這當然也是精心安排的結果!<br /><br />  由此可知,對方行事之精密,異乎尋常,看來絕不如我們想像中那樣容易對付。<br /><br />  我想提醒一下小郭,可是又想到小郭早已佈置妥當,也很難臨時再增加甚麼,所以忍住了沒有出聲。<br /><br />  不一會,看到本市報館的那三個人,其中兩個抬著鐵箱,一個開路,向外走去。<br /><br />  小郭在發號施令:「注意!目標即將離開!」<br /><br />  我在這時,問了一句:「這三人剛才是使用甚麼交通工具來的,有人注意到了沒有?」<br /><br />  這個問題,竟然沒有人回答──這並不令我感到十分意外,因為我也沒有注意到。<br /><br />  說話之間,只見那三人已出了報館門口,而在此同時,可以看到另外三個城市的報館門外,也各有一組三人,也是一個在前,兩個抬著鐵箱在後,走了出來。<br /><br />  另外六個城市的報告也在前後相差不到三十秒的時間內傳來:內容一致:目標已經取得鐵箱,離開報館。<br /><br />  我可以想像,全世界一百多個地方,每一處都有同樣的行動在同一時間之內進行。<br /><br />  要安排這樣的一次劃一的行動,不是簡單的事情,由此看來,我們的對手決不尋常,殆無疑問。<br /><br />  小郭顯然已經想到了這一點,他的神情變得很嚴肅,發出了一連串的指令。<br /><br />  可以從螢光幕上看到,小郭佈置的跟蹤人員,紛紛出動。<br /><br />  我一面看,一面搖頭──這些跟蹤人員,實在說不上高明。不過好在離開報館的三人小組,看來完全不在乎是不是有人跟蹤──那走在前面,開路的那個,甚至還在大聲吆喝,叫途人讓路。<br /><br />  溫寶裕在這時候說了一句:「這些人好像並不怕被人跟蹤。」<br /><br />  我道:「事情有些古怪──」<br /><br />  一句話還沒有說完,就已經看到情形有變──必須說明一下,我們看到的一共有四組螢光幕,每一組代表一個城市。而怪異的是,在四組螢光幕上,那三人小組的行動,幾乎完全一致。<br /><br />  不但如此,而且接下來發生的事情,所有四組螢光幕上出現的畫面,也幾乎相同──若不是背景各自不同,真叫人認為那只是一組人在進行活動。<br /><br />  情形的變化是:看到了一輛小貨車駛近三人小組。三個人合力把鐵箱抬上了貨車。<br /><br />  看到這裏,我忍不住大叫了起來:「不可能!我們看到的不是實在的情形!」<br /><br />  我之所以會這樣叫,是因為在螢光幕上看到的情形,越來越怪異──那四個三人小組的動作竟然完全一樣,他們彎腰,抬起箱子,手的姿勢,手指放在鐵箱上的位置,都完全相同,就像是同一部電影的不同複印本一樣。<br /><br />  要四組人有這樣一致的動作,是不可能的事情,除非那四組十二個人,全是機械人,接受同一個軟體的指揮。<br /><br />  還有一個簡單的可能,是這個指揮中心的接收系統受到了干擾,被人做了手腳,輸入了同樣的訊號,所以才會在螢光幕上出現這樣的情形。<br /><br />  我才一出聲,小郭和溫寶裕也已經發覺情形不對。<br /><br />  小郭顯然絕對未曾想到會有這樣的情況出現,所以一時之間,他揮舞雙手,可是卻不知道該如何應付。<br /><br />  溫寶裕反應比較快疾,他立即叫:「快和現場跟蹤人員直接聯絡!」<br /><br />  也就在這時候,情形又有了變化,所有的螢光幕上,突然出現了一張人臉。<br /><br />  那張人臉佔據了整個螢光幕,是一個「大特寫」。<br /><br />  那人的五官很是普通,可是看起來卻怪異莫名,原因並不是因為它古怪,相反地,反倒是由於它太平淡,或者說,太普通。<br /><br />  然而,就在這張普通之至的人臉上,卻又透出一股極其詭異的氣息,極難在一時之間把心中的感覺確切地說出來。<br /><br />  由於這人臉在決不應該出現的時候,突如其來,所以所有的人都吃了一驚,整個指揮中心,在那一剎間,靜到了極點。<br /><br />  緊接著,出現在所有螢光幕上幾十張同樣的人臉,忽然笑了起來──那笑容更是令人毛髮聳然。<br /><br />  而在一笑之後,所有畫面全部消失,變成了一片花白。<br /><br />  事情發展到了這地步,倒也明朗了──那當然是訊號接收系統受到了干擾之故。溫寶裕就是因為知道了這一點,所以才要直接和跟蹤人員聯絡,聽取他們的報告。<br /><br />  本來,在螢光幕畫面之外,跟蹤人員的報告,隨時和畫面上看到的行動相配合,可是這時,畫面消失,跟蹤人員的聲音也同時聽不到了。<br /><br />  只見小郭呆若木雞,臉如死灰,雙眼發直,看來神情恐怖之至。溫寶裕則慘叫:「完了!」<br /><br />  一時之間,在指揮中心之中,雖然沒有人再出聲,可是整個氣氛壞到了極點,簡直可以說是籠罩了一股死亡之氣,一般來說,只有在吃了敗仗之後的軍營之中,才會有這樣的情形。<br /><br />  我看這情形不對,雖然我們受了挫折,可是並不代表我們一敗塗地,士氣不應該如此低落。<br /><br />  我打破了死一般的沉默,叫道:「別長他人威風,滅自己志氣!訊號系統被人破壞了,我們的跟蹤人員還在,跟蹤行動並沒有停止!」<br /><br />  我雖然在「鼓勵士氣」,可是心中卻也在打鼓──因為我知道指揮中心的通訊設備是由戈壁沙漠設計的,毫無疑問,必然是尖端科技。可是如今卻不堪一擊,由此可知對方也精於此道,其功力至少不在戈壁沙漠之下,更有可能,比戈壁沙漠更加高強。<br /><br />  這使我想起在上一個故事中,戈壁沙漠的住所被天工大王輕而易舉進入的情形。<br /><br />  當時戈壁沙漠二人臉如死灰的情形,就和小郭現在差不多,我也不敢想像,戈壁沙漠知道了他們的精心設計,如此容易給人破壞,會有甚麼反應。<br /><br />  我雖然指出我們的跟蹤人員還在,可是在完全失去聯絡的情形下,他們是不是能夠完成任務,我也根本沒有把握。<br /><br />  所有人之中,其實是溫寶裕最樂觀,他立刻響應:「衛斯理說得對!我們的工作還在進行,結果如何──」<br /><br />  他語還沒有說完,小郭已從桌上跳下,向外就衝,我叫了他一聲,他也沒有回答,一下子就衝了出去。<br /><br />  而正在這時候,門外有兩個人急急向內走來,幾乎和小郭撞個滿懷,那兩個人在走進來的時候,口中正在嚷叫:「對不起,我們來遲了!」<br /><br />  那兩個人不是別人,正是戈壁沙漠。<br /><br />  他們也看到了向外衝出去的是小郭,兩人的反應算是很快,伸手向小郭就抓,可是還是慢了一步,給小郭衝了出去。<br /><br />  兩人一臉疑惑,站在門口,大聲問:「發生了──」<br /><br />  只說了三個字,他們看到了指揮中心的情形,不必再問下去,也可以知道發生了甚麼事情。<br /><br />  兩人先是身子一震,接著,怪叫一聲,腳步踉蹌,衝到控制台前,動作極快地操作起來。<br /><br />  這時候,所有螢光幕上都是一片漆黑,甚麼也沒有,經過他們操作之後,情形並沒有改善。<br /><br />  兩人停了手,過了一會,才慢慢地轉過身來。<br /><br />  在這一段時間中,整個中心,又是一片靜寂──誰也不敢出聲,大家都知道,通訊系統遭到了破壞,受打擊最重的就是他們二人。<br /><br />  兩人轉過身來之後,先望向我。<br /><br />  我大聲發問:「剛才收到的訊號,有沒有記錄下來?」<br /><br />  立刻有一個工作人員回答:「有!」<br /><br />  我道:「請重播。」<br /><br />  只有重播剛才接收到的訊號,才能令戈壁沙漠徹底明白發生了甚麼事情。<br /><br />  同時,我向戈壁沙漠道:「先看了再說。」<br /><br />  那工作人員開始重播剛才錄下來的影像。<br /><br />  戈壁沙漠才看了不到一分鐘,反應就大是激烈,雙臂揮舞,口中先是發出了一陣沒有意義的怪叫,狀類瘋狂,可知他們所受打擊之嚴重。<br /><br />  不過他們二人也並非泛泛之輩,不到幾秒鐘,他們便已經鎮定下來,恢復了常態。<br /><br />  雖然他們氣息還很急促,可是他們已經在開始討論問題。兩人都說得極快,而且聲音很低,我要走近去,才能聽清楚他們在說些甚麼。<br /><br />  他們不愧是專家──一下子就看出了問題的所在。<br /><br />  他們一個道:「好傢伙!局部侵入!」<br /><br />  另一個怕我不懂,解釋道:「訊號局部侵入,干擾畫面的一部分。」<br /><br />  我還是不十分明白:「那又是甚麼意思?」<br /><br />  他們指著螢光幕:「這三個人,是敵人加進來的訊號所形成的畫面,背景看到的一切,才是正常接收到的訊號。」<br /><br />  我不禁駭然:「怎麼能做到這一點?」<br /><br />  兩人道:「只要知道了我們訊號的頻率就可以。」<br /><br />  我瞪了他們一眼,責怪他們何以如此容易就給人知道了訊號使用的頻率。<br /><br />  兩人神情難看之至,過了一會,才道:「敵人有極好的設備──當然,由於我們事先對敵人估計過低,才沒有把防備工作做好,是很大的錯失。」<br /><br />  我在他們肩頭上拍了幾下:「人總難免有錯,不必放在心上。」<br /><br />  戈壁沙漠苦笑:「這次我們算是遇上勁敵了。」<br /><br />  我試探著問:「很厲害?比天工大王怎麼樣?」<br /><br />  兩人臉色雖然難看,可是也給我的話逗得笑了起來:「當然不能比──至多和我們一樣。」<br /><br />  他們給了我這樣的回答,令我很放心,因為至少事情如果發展到最壞,還可以請天工大王出山來解決──開始,我把事情估計得太容易,現在受到了挫折,自然要重新估計。<br /><br />  現在,我完全無法想像對方是何等樣人,戈壁沙漠已經乾脆稱之為「敵人」,我相信雙方敵對的立場已經形成,當然不能掉以輕心。<br /><br />  戈壁沙漠還在繼續討論對方所使用的手段──其中有大量通訊技術上的專門名詞,我也不是很聽得懂,就算聽懂了,如果照樣記述出來,也會把人悶死,所以從略。<br /><br />  我和溫寶裕互望了一眼,他搖了搖頭,表示也不知道小郭要幹甚麼。<br /><br />  所以,目前我們完全無法採取進一步的行動,只好等各地的跟蹤人員有了結果之後,看結果如何,再作定奪。<br /><br />  我想,應該是本市的跟蹤人員最先有結果,可是事實上卻是其他城市先來了報告──直接的通訊已經被破壞,所有的報告都是用普通長途電話進行,在緊急的時候,普通的設備反而此特殊的更有用,真是諷刺。<br /><br />  報告令人感到十分沮喪,幾乎完全一樣:三人一組從報館取走鐵箱,跟蹤人員不久就發現直接通訊中斷,他們繼續跟蹤,可是在二十到三十分鐘之內,就給對方擺脫,跟蹤宣告失敗。<br /><br />  同樣的報告,一個接一個來到,溫寶裕在我耳邊低聲道:「郭大偵探這個觔斗栽得不小。」<br /><br />  我苦笑:「你不如說我栽了觔斗還好。」<br /><br />  我這句話才一出口,就聽到小郭的聲音在我身後響起:「我們已經有多少年沒有嚐到失敗的滋味了?六十年風水輪流轉,也應該跌倒一下了。」<br /><br />  我轉過頭去,看到小郭臉色發青,滿頭大汗,神情激動,顯然是感謝我剛才的話──我把挫敗算在我們兩個人的身上,表示我們一直是共同進退的。想起當年小郭為了和我一起探索《紙猴》的秘密,他中了暗算,身受重傷的情形,如同在眼前一樣。<br /><br />  想起往事,總不免令人有點感慨,不過現在也不宜懷念往事,我勉強笑了一下:「事情才只不過開始,怎麼就說我們輸了?」<br /><br />  溫寶裕走了過來,笑嘻嘻地道:「就算輸了,也不打緊,常言道勝敗乃兵家常事,何足道哉!」<br /><br />  小郭苦笑,我問道:「情形如何?」<br /><br />  這時候,我已經料到小郭剛才離開,是去幹甚麼了──通訊一斷,他大受打擊,後來經我一言提醒,他想起報館離開這裏並不是很遠,所以他就趕到現場去了。<br /><br />  看他如今的情形,似乎他到了現場之後,情況並不有利──不管情形怎麼樣,我都想知道經過。<br /><br />  小郭定了定神,反問:「其他地方有沒有報告來?」<br /><br />  我道:「有,全都是在三十分鐘之內,失去了目標。」<br /><br />  小郭腳步不穩地走了幾步,這種情形看在眼裏,著實令人駭然,小郭並不是沒有經過大場面的人,而現在竟至於如此,真不知道究竟發生了甚麼事!<br /><br />  溫寶裕拽過一張椅子,放在小郭身邊,小郭頹然坐下,雙手抱著頭,一言不發。<br /><br />  溫寶裕自作主張,大聲吩咐,令所有工作人員離開。<br /><br />  轉眼之間,整個指揮中心就只剩下五個人。小郭仍然不出聲,戈壁沙漠不斷地捏手指,使得指節發出「格格」的聲響。</div></body></html> in /var/www/vhosts/enjoyreadinghour.com/zh.enjoyreadinghour.com/eKatab/REST.class.php on line 79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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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失敗



  當然,除了這個組織之外,世界上還有的是財力豐厚的人──有所謂「隱形富豪」這一種人,這種人究竟有多少,平時他們進行甚麼活動,也無人可知。

  我攤了攤手:「既然這樣,那就沒有辦法了。」

  陶啟泉歎了一聲:「請不要為難我們──我知道這徵求啟事之中,既然提到了你的名字,你一定不會放過這件事,而會做徹底的調查。」

  我並不否認:「是,可是到現在為止,我還一點頭緒也沒有。」

  聽得我這樣回答,陶啟泉竟然興奮莫名:「這就好──只要你肯調查,就一定會有結果!」

  我有點啼笑皆非:「多謝捧場!你未免對我太有信心了。」

  陶啟泉道:「總而言之,你一找到那刊登啟事的人,立刻通知我,這就算是幫了我的大忙了。」

  我想了一想,猜到了他們的目的:「你們是想和他聯絡,請他把徵求來的生命配額,轉移到你們身上?」

  陶啟泉回答得很坦白:「正是此意。」

  我不禁長歎一聲:「你們真是不惜一切手段,只求可以長命!」

  大亨搶著道:「真要是可以長命,我們也真的會不擇手段。不過現在我們只是在進行交易,手段正當之至。」

  陶啟泉補充:「我們經過商量研究,得到的結論是:那徵求者收購了許多生命配額,他不見得會自己使用,多半是善價待沽,我們向他去買,有何不可?」

  我忽然之間,感到很疲倦,不想再討論下去,就揮了揮手:「好,我答應你,一有那徵求者的下落,我立刻通知你。」

  陶啟泉大是高興,竟至於發出了歡呼聲,其餘各人也彷彿立刻可以長生不老一樣,有一大半人在手舞足蹈。

  陶啟泉又道:「衛斯理,你也應該感到興奮──這種情形,正是你常說的『生命形式的改變』,地球人的生命,如果可以互通,那是天翻地覆的改變!」

  我越聽越不是味道,陶啟泉所說的「生命互通」,聽起來很好聽,可是實際上卻是有錢人用錢去收買人命。可是我偏偏又想不出如何反駁──這種感覺決不好受,就像吞下了一大團肥肉,塞在胸口,膩得難過,卻又吐不出來一樣。

  剛才,我的那種疲倦感覺,就是因此而產生的。

  我語氣冷淡:「對,真要是出現了這樣的情形,那確然是天翻地覆的變化。」

  那是可想而知的事。

  試想一想,生命配額如果可以用來交換金錢,以人性貪婪的角度來看,將會產生的混亂,和所引起的種種巧取豪奪,實在是令人不寒而慄──在已經夠醜惡的人類行為上,更加深了醜惡的程度。而混亂的結果,得益者當然是金錢的擁有者。

  人類行為現在已經幾乎全部由金錢在主宰,再加上那樣的變化,真不知道會是怎麼樣了。

  我不想再說下去,伸手停止了通話,在螢光幕上人像消失的時候,聲音已經聽不到了,可是我還看到陶啟泉在向各人說話,從他的唇形上,我可以辨出他在說甚麼,他在告訴各人:放心,衛斯理說話算數,他一定會做到──

  我只好苦笑,心中惱怒,想把一口氣全都出在刊登徵求啟事的那人身上,可是卻又根本不知道那人是何方神聖。這情形,就像向空氣發拳一樣,怒意全無著落,真是不愉快至於極點。

  小郭看出了我的不快,他道:「這些人因為怕死,所以心理狀態變得很不正常。常說一個快淹死的人,會抓住一根稻草不放──這些人想抓的甚至不是稻草,而是空氣!」

  溫寶裕的看法略有不同:「也不能說是甚麼也沒有──空氣也是物質,只不過不是那麼容易抓得到而已。至少有人在徵求生命配額。」

  溫寶裕說話有點沒頭沒腦,我們和他熟了,容易明白他的意思,他剛才最後一句話的意思是:既然有人在徵求生命配額,由此可以推論生命配額必有用處。

  我揮了揮手:「現在甚麼也不必說,首要任務,是把那徵求者揪出來!」

  小郭拍胸口:「包在我身上。」

  當時,不但小郭有把握,我也以為那不是甚麼難事──在全世界範圍內刊登廣告,而且在每一家報館都放了一隻大箱子,要把他找出來當然應該不是難事。

  小郭行事十分仔細──他不但在本市有部署,而且在其他九個大城市中安排了同樣的措施,一方面派人等候,看來取裝滿了應徵信的大箱子的是甚麼人,一方面也在報館裏買通了人,加以密切注意。

  到了一個月期限將近時,小郭的行動更是完美──他派了一組跟蹤專家,事先研究了從報館出來之後,可以離開的所有路線,而在每一條路線上都派人事先等候,所有人之間,都有先進的通訊聯絡系統。

  這樣的安排,可以說是萬無一失的了。當小郭向我報告他採取了這樣的措施之後,我還笑他:「太小題大作了吧。」

  小郭道:「小心點好,我怕錯過了這次機會,那徵求者從此不再露面,再要找他就難了。」

  小郭平時行事作風並不誇張,可是這次卻有點異乎尋常。他成立了一個「指揮中心」,並請戈壁沙漠裝置通訊系統。

  在大行動開始前三天,他硬拉著我去看。我看了之後,也不禁歎為觀止──在中心工作者超過五十人,每人面前都有電腦系統,小郭自任總指揮。

  據他介紹,這個指揮中心,和世界十大城市,都有直接的聯繫,包括本市在內,有四個城市還可以有現場傳真,也就是說,在那四個城市,跟蹤小組的行動情形,在中心的螢光幕上,可以看得清清楚楚。

  其餘六個城市,雖然沒有現場傳真,可是也有語音聯絡,也可以及時瞭解行動的進展情形。

  小郭更想到了我沒有想到的部分。

  他道:「我想徵求者一定已經知道,這個徵求啟事引起了全世界的注意,也料到一定會有人想把他找出來,所以他可能在一百多個地方,同時採取行動──這樣,人家找到他的機會,就會減少到最低程度。」

  我稱讚他:「你想得周到,可以說已經佈下了天羅地網,他非現原形不可。」

  小郭十分興奮:「到時你再來──戈壁沙漠和小寶也會來,一有結果,立刻可以去和那徵求者見面,看看他究竟安的是甚麼心,要他人的生命配額有何用處?」

  一直到了最重要的時刻之前幾秒鐘,我們幾個人還是充滿了信心。溫寶裕甚至不止一次地說:「這是三隻指頭捏田螺──手到拿來的事情。」

  當我首先感到事情可能不會如我們想像中那樣順利時,對方的行動已經開始了。

  時間是午夜零時,十個有直接聯繫的城市,同時傳來了報告:對方行動開始,有人在報館取走了鐵箱。

  事實上,在其中四個城市發生的事,包括本市在內,我們都可以在螢光幕上看到。

  小郭這個總指揮,早就站在一張桌子上,手持激光棒,威風八面,指揮若定。

  最早在螢光幕上看到對方的人馬出現,是在本市的報館內部──小郭神通廣大,在報館中也安裝了監視設備。不過也只限於本市,其他三個城市,只能看到報館門外的情形。

  由於對方的人馬,並無特殊的標誌,而報館門外進出的人又很多,無法辨認,要在他們進了報館之後,才可以知道他們就是目標。

  所以,我們最早認出是徵求者派出來的人馬,是在本市報館中抬走了鐵箱的那三個人。

  一看到那三個人在和報館職員辦手續的時候,我就覺得事情不會那樣順利。

  因為在其他三個城市的報館門口,剛才也有看起來差不多的三個人,進了報館。

  世界各地,時間不同,可是居然在各個城市,對方的人馬能夠做到同時出動,由此可知對方組織能力之強。而對方的行動如此嚴謹,我們是不是那麼容易成功,當然也要打上問號。

  當我想到這一點時,小郭還十分意氣風發,正在大聲道:「看清楚!這三個人就是目標。」

  那三個人,無論是服裝打扮還是樣貌,都普通之至,這樣子的人,混在人叢之中,最難辨認,所以也是最安全的。

  而更令我心驚的是,在其他三個城市,我注意到走進報館的三人一組的目標,也全是同樣不起眼的人物──這當然也是精心安排的結果!

  由此可知,對方行事之精密,異乎尋常,看來絕不如我們想像中那樣容易對付。

  我想提醒一下小郭,可是又想到小郭早已佈置妥當,也很難臨時再增加甚麼,所以忍住了沒有出聲。

  不一會,看到本市報館的那三個人,其中兩個抬著鐵箱,一個開路,向外走去。

  小郭在發號施令:「注意!目標即將離開!」

  我在這時,問了一句:「這三人剛才是使用甚麼交通工具來的,有人注意到了沒有?」

  這個問題,竟然沒有人回答──這並不令我感到十分意外,因為我也沒有注意到。

  說話之間,只見那三人已出了報館門口,而在此同時,可以看到另外三個城市的報館門外,也各有一組三人,也是一個在前,兩個抬著鐵箱在後,走了出來。

  另外六個城市的報告也在前後相差不到三十秒的時間內傳來:內容一致:目標已經取得鐵箱,離開報館。

  我可以想像,全世界一百多個地方,每一處都有同樣的行動在同一時間之內進行。

  要安排這樣的一次劃一的行動,不是簡單的事情,由此看來,我們的對手決不尋常,殆無疑問。

  小郭顯然已經想到了這一點,他的神情變得很嚴肅,發出了一連串的指令。

  可以從螢光幕上看到,小郭佈置的跟蹤人員,紛紛出動。

  我一面看,一面搖頭──這些跟蹤人員,實在說不上高明。不過好在離開報館的三人小組,看來完全不在乎是不是有人跟蹤──那走在前面,開路的那個,甚至還在大聲吆喝,叫途人讓路。

  溫寶裕在這時候說了一句:「這些人好像並不怕被人跟蹤。」

  我道:「事情有些古怪──」

  一句話還沒有說完,就已經看到情形有變──必須說明一下,我們看到的一共有四組螢光幕,每一組代表一個城市。而怪異的是,在四組螢光幕上,那三人小組的行動,幾乎完全一致。

  不但如此,而且接下來發生的事情,所有四組螢光幕上出現的畫面,也幾乎相同──若不是背景各自不同,真叫人認為那只是一組人在進行活動。

  情形的變化是:看到了一輛小貨車駛近三人小組。三個人合力把鐵箱抬上了貨車。

  看到這裏,我忍不住大叫了起來:「不可能!我們看到的不是實在的情形!」

  我之所以會這樣叫,是因為在螢光幕上看到的情形,越來越怪異──那四個三人小組的動作竟然完全一樣,他們彎腰,抬起箱子,手的姿勢,手指放在鐵箱上的位置,都完全相同,就像是同一部電影的不同複印本一樣。

  要四組人有這樣一致的動作,是不可能的事情,除非那四組十二個人,全是機械人,接受同一個軟體的指揮。

  還有一個簡單的可能,是這個指揮中心的接收系統受到了干擾,被人做了手腳,輸入了同樣的訊號,所以才會在螢光幕上出現這樣的情形。

  我才一出聲,小郭和溫寶裕也已經發覺情形不對。

  小郭顯然絕對未曾想到會有這樣的情況出現,所以一時之間,他揮舞雙手,可是卻不知道該如何應付。

  溫寶裕反應比較快疾,他立即叫:「快和現場跟蹤人員直接聯絡!」

  也就在這時候,情形又有了變化,所有的螢光幕上,突然出現了一張人臉。

  那張人臉佔據了整個螢光幕,是一個「大特寫」。

  那人的五官很是普通,可是看起來卻怪異莫名,原因並不是因為它古怪,相反地,反倒是由於它太平淡,或者說,太普通。

  然而,就在這張普通之至的人臉上,卻又透出一股極其詭異的氣息,極難在一時之間把心中的感覺確切地說出來。

  由於這人臉在決不應該出現的時候,突如其來,所以所有的人都吃了一驚,整個指揮中心,在那一剎間,靜到了極點。

  緊接著,出現在所有螢光幕上幾十張同樣的人臉,忽然笑了起來──那笑容更是令人毛髮聳然。

  而在一笑之後,所有畫面全部消失,變成了一片花白。

  事情發展到了這地步,倒也明朗了──那當然是訊號接收系統受到了干擾之故。溫寶裕就是因為知道了這一點,所以才要直接和跟蹤人員聯絡,聽取他們的報告。

  本來,在螢光幕畫面之外,跟蹤人員的報告,隨時和畫面上看到的行動相配合,可是這時,畫面消失,跟蹤人員的聲音也同時聽不到了。

  只見小郭呆若木雞,臉如死灰,雙眼發直,看來神情恐怖之至。溫寶裕則慘叫:「完了!」

  一時之間,在指揮中心之中,雖然沒有人再出聲,可是整個氣氛壞到了極點,簡直可以說是籠罩了一股死亡之氣,一般來說,只有在吃了敗仗之後的軍營之中,才會有這樣的情形。

  我看這情形不對,雖然我們受了挫折,可是並不代表我們一敗塗地,士氣不應該如此低落。

  我打破了死一般的沉默,叫道:「別長他人威風,滅自己志氣!訊號系統被人破壞了,我們的跟蹤人員還在,跟蹤行動並沒有停止!」

  我雖然在「鼓勵士氣」,可是心中卻也在打鼓──因為我知道指揮中心的通訊設備是由戈壁沙漠設計的,毫無疑問,必然是尖端科技。可是如今卻不堪一擊,由此可知對方也精於此道,其功力至少不在戈壁沙漠之下,更有可能,比戈壁沙漠更加高強。

  這使我想起在上一個故事中,戈壁沙漠的住所被天工大王輕而易舉進入的情形。

  當時戈壁沙漠二人臉如死灰的情形,就和小郭現在差不多,我也不敢想像,戈壁沙漠知道了他們的精心設計,如此容易給人破壞,會有甚麼反應。

  我雖然指出我們的跟蹤人員還在,可是在完全失去聯絡的情形下,他們是不是能夠完成任務,我也根本沒有把握。

  所有人之中,其實是溫寶裕最樂觀,他立刻響應:「衛斯理說得對!我們的工作還在進行,結果如何──」

  他語還沒有說完,小郭已從桌上跳下,向外就衝,我叫了他一聲,他也沒有回答,一下子就衝了出去。

  而正在這時候,門外有兩個人急急向內走來,幾乎和小郭撞個滿懷,那兩個人在走進來的時候,口中正在嚷叫:「對不起,我們來遲了!」

  那兩個人不是別人,正是戈壁沙漠。

  他們也看到了向外衝出去的是小郭,兩人的反應算是很快,伸手向小郭就抓,可是還是慢了一步,給小郭衝了出去。

  兩人一臉疑惑,站在門口,大聲問:「發生了──」

  只說了三個字,他們看到了指揮中心的情形,不必再問下去,也可以知道發生了甚麼事情。

  兩人先是身子一震,接著,怪叫一聲,腳步踉蹌,衝到控制台前,動作極快地操作起來。

  這時候,所有螢光幕上都是一片漆黑,甚麼也沒有,經過他們操作之後,情形並沒有改善。

  兩人停了手,過了一會,才慢慢地轉過身來。

  在這一段時間中,整個中心,又是一片靜寂──誰也不敢出聲,大家都知道,通訊系統遭到了破壞,受打擊最重的就是他們二人。

  兩人轉過身來之後,先望向我。

  我大聲發問:「剛才收到的訊號,有沒有記錄下來?」

  立刻有一個工作人員回答:「有!」

  我道:「請重播。」

  只有重播剛才接收到的訊號,才能令戈壁沙漠徹底明白發生了甚麼事情。

  同時,我向戈壁沙漠道:「先看了再說。」

  那工作人員開始重播剛才錄下來的影像。

  戈壁沙漠才看了不到一分鐘,反應就大是激烈,雙臂揮舞,口中先是發出了一陣沒有意義的怪叫,狀類瘋狂,可知他們所受打擊之嚴重。

  不過他們二人也並非泛泛之輩,不到幾秒鐘,他們便已經鎮定下來,恢復了常態。

  雖然他們氣息還很急促,可是他們已經在開始討論問題。兩人都說得極快,而且聲音很低,我要走近去,才能聽清楚他們在說些甚麼。

  他們不愧是專家──一下子就看出了問題的所在。

  他們一個道:「好傢伙!局部侵入!」

  另一個怕我不懂,解釋道:「訊號局部侵入,干擾畫面的一部分。」

  我還是不十分明白:「那又是甚麼意思?」

  他們指著螢光幕:「這三個人,是敵人加進來的訊號所形成的畫面,背景看到的一切,才是正常接收到的訊號。」

  我不禁駭然:「怎麼能做到這一點?」

  兩人道:「只要知道了我們訊號的頻率就可以。」

  我瞪了他們一眼,責怪他們何以如此容易就給人知道了訊號使用的頻率。

  兩人神情難看之至,過了一會,才道:「敵人有極好的設備──當然,由於我們事先對敵人估計過低,才沒有把防備工作做好,是很大的錯失。」

  我在他們肩頭上拍了幾下:「人總難免有錯,不必放在心上。」

  戈壁沙漠苦笑:「這次我們算是遇上勁敵了。」

  我試探著問:「很厲害?比天工大王怎麼樣?」

  兩人臉色雖然難看,可是也給我的話逗得笑了起來:「當然不能比──至多和我們一樣。」

  他們給了我這樣的回答,令我很放心,因為至少事情如果發展到最壞,還可以請天工大王出山來解決──開始,我把事情估計得太容易,現在受到了挫折,自然要重新估計。

  現在,我完全無法想像對方是何等樣人,戈壁沙漠已經乾脆稱之為「敵人」,我相信雙方敵對的立場已經形成,當然不能掉以輕心。

  戈壁沙漠還在繼續討論對方所使用的手段──其中有大量通訊技術上的專門名詞,我也不是很聽得懂,就算聽懂了,如果照樣記述出來,也會把人悶死,所以從略。

  我和溫寶裕互望了一眼,他搖了搖頭,表示也不知道小郭要幹甚麼。

  所以,目前我們完全無法採取進一步的行動,只好等各地的跟蹤人員有了結果之後,看結果如何,再作定奪。

  我想,應該是本市的跟蹤人員最先有結果,可是事實上卻是其他城市先來了報告──直接的通訊已經被破壞,所有的報告都是用普通長途電話進行,在緊急的時候,普通的設備反而此特殊的更有用,真是諷刺。

  報告令人感到十分沮喪,幾乎完全一樣:三人一組從報館取走鐵箱,跟蹤人員不久就發現直接通訊中斷,他們繼續跟蹤,可是在二十到三十分鐘之內,就給對方擺脫,跟蹤宣告失敗。

  同樣的報告,一個接一個來到,溫寶裕在我耳邊低聲道:「郭大偵探這個觔斗栽得不小。」

  我苦笑:「你不如說我栽了觔斗還好。」

  我這句話才一出口,就聽到小郭的聲音在我身後響起:「我們已經有多少年沒有嚐到失敗的滋味了?六十年風水輪流轉,也應該跌倒一下了。」

  我轉過頭去,看到小郭臉色發青,滿頭大汗,神情激動,顯然是感謝我剛才的話──我把挫敗算在我們兩個人的身上,表示我們一直是共同進退的。想起當年小郭為了和我一起探索《紙猴》的秘密,他中了暗算,身受重傷的情形,如同在眼前一樣。

  想起往事,總不免令人有點感慨,不過現在也不宜懷念往事,我勉強笑了一下:「事情才只不過開始,怎麼就說我們輸了?」

  溫寶裕走了過來,笑嘻嘻地道:「就算輸了,也不打緊,常言道勝敗乃兵家常事,何足道哉!」

  小郭苦笑,我問道:「情形如何?」

  這時候,我已經料到小郭剛才離開,是去幹甚麼了──通訊一斷,他大受打擊,後來經我一言提醒,他想起報館離開這裏並不是很遠,所以他就趕到現場去了。

  看他如今的情形,似乎他到了現場之後,情況並不有利──不管情形怎麼樣,我都想知道經過。

  小郭定了定神,反問:「其他地方有沒有報告來?」

  我道:「有,全都是在三十分鐘之內,失去了目標。」

  小郭腳步不穩地走了幾步,這種情形看在眼裏,著實令人駭然,小郭並不是沒有經過大場面的人,而現在竟至於如此,真不知道究竟發生了甚麼事!

  溫寶裕拽過一張椅子,放在小郭身邊,小郭頹然坐下,雙手抱著頭,一言不發。

  溫寶裕自作主張,大聲吩咐,令所有工作人員離開。

  轉眼之間,整個指揮中心就只剩下五個人。小郭仍然不出聲,戈壁沙漠不斷地捏手指,使得指節發出「格格」的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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