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arning: is_file(): File name is longer than the maximum allowed path length on this platform (4096): <?xml version="1.0" encoding="utf-8"?> <!DOCTYPE html PUBLIC "-//W3C//DTD XHTML 1.1//EN" "http://www.w3.org/TR/xhtml11/DTD/xhtml11.dtd"> <html xmlns="http://www.w3.org/1999/xhtml" xml:lang="zh-TW"> <head> <title>第九部:適當時候</title> <link href="stylesheet.css" type="text/css" rel="stylesheet" /> <link rel="stylesheet" type="application/vnd.adobe-page-template+xml" href="page-template.xpgt"/> </head> <body> <div> <h3>第九部:適當時候</h3><br /><br />  我沒有甚麼表示,只是略翻了翻眼──老實說,在聽了這幾句話之後,我心中對大活佛的敬意,已經減低到了最低程度。<br /><br />  因為說來說去,他仍是不知道暗號是甚麼!他也不知道那三件法物是甚麼!<br /><br />  他和二活佛的「神會」,二活佛難道就沒有把這個秘密告訴他?大活佛一再強調「天機不可洩」,看起來也很是牽強。<br /><br />  大活佛凝視著我──又一次我感到他知道我心中在想甚麼。我也不必掩飾。<br /><br />  大活佛道:「他準備用甚麼方法證實自己的身分,連身負重任的登珠,也不知道。他也沒有告訴登珠。」<br /><br />  我怔了一怔,確然,七叔在敘述登珠的話時,只說到時,那三件法物會起作用,轉世靈童會有很特別的行動,來證明自己的身分。<br /><br />  這樣看來,大活佛的話,也不是全不可信的了。<br /><br />  我神情有點陰晴不定。大活佛又道:「他把能說的,都告訴了我。例如他說的適當時間,適當的地點,你可能夠設想是甚麼樣的情況?」<br /><br />  我想了一想:「我認為難以出現這樣的適當情況!」<br /><br />  我特意在「適當」兩字上加強了語氣,以示其實是不可能有這樣的情況出現。<br /><br />  大活佛的神情,剎時間變得凝重之至:「我也認為難以有這樣的情形出現,可是他卻告訴了我。」<br /><br />  我揚了揚眉,望向白素,白素搖頭,表示大活佛沒和她說過。<br /><br />  大活佛一字一頓:「這是一個關係重大之極的秘密,我如今告訴兩位──」<br /><br />  我不等他講完,立時阻止:「請別告訴我們──我們不想負保守重大秘密的責任。」<br /><br />  大活佛被我毫不客氣地打斷了話頭,他住了口,卻並沒有生氣,而且神情更是莊嚴。過了一會,雙手合什,喃喃有聲,多半是在唸誦甚麼經文。<br /><br />  在那短暫的時間之中,我幾次企圖向白素使眼色,但白素眼觀鼻,鼻觀心,也不知道她在想甚麼,連看也不向我看一下!<br /><br />  大活佛又開了口,他再說的那些話,又令得我心頭亂跳!他竟然道:「非告訴你不可,你一定要知道在那種情形下,會有二活佛所預期的情形出現之可能,你才會實行你的諾言──你是否實踐你的諾言,對整件事的關係,太重大了!」<br /><br />  我望著大活佛,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這一番話,聽來像是在開玩笑,我也希望是開玩笑,但是大活佛神情嚴肅,目光炯炯,絕不是在開玩笑。<br /><br />  好一會,我才定過神來,很鄭重地道:「我想尊駕弄錯了,我沒有在這件事上,作出過任何承諾!」<br /><br />  我說得斬釘斷鐵,堅決無比。可是大活佛立時道:「有,衛七在登珠面前,作了承諾,他又在寧活佛面前,把這個責任,交到你的身上,當時,你也答應了的──那是你的承諾!」<br /><br />  一番話,把我說得啞口無言──那一切全是事實。可是當時我只是一個少年,隨便我怎麼去設想,也想不到日後事態會發展到如今這個局面!<br /><br />  大活佛仍然盯著我看,我揮了好一會手,毫無目的,最後才無力地反駁:「衛七說他要是死了,事情就落在我的頭上!現在他生死未明,我不必負責。」<br /><br />  大活佛伸直了身子:「找到衛七的可能極微,你是實踐承諾的時候了!」<br /><br />  我心中一急,脫口道:「就算我願意承諾,也沒有用處,因為關鍵不在於人,在於另外有三件法物──」<br /><br />  一說到這裏,我一頓足,住了口。我以為大活佛聽了,會感到意外,因為他不知道有法物的事。可是他卻神色如常:「人會死,法物不會滅,一定會出現!」<br /><br />  我大是訝異:「二活佛對你說了,你知道有法物?」<br /><br />  大活佛道:「不,他沒有說,但轉世靈童,必然依靠辨認法物來確認,這是轉世的暗號,一向如此,登珠活佛昔年必有法物交給衛七,那是意料中事。」<br /><br />  我略等了一等,我期待他會問我那三件法物是甚麼東西。可是他居然不問。我道:「人會死,法物不會滅,可是沒有人知道它在何處,也是枉然!」<br /><br />  大活佛皺著眉:「其間的天機,我和幾個活佛詳參過,可是也未能參透。但是想來,二活佛既然作了這樣的打算,在適當時機的前後,事情可能有突破性的發展。」<br /><br />  我不住搖頭──我一直在努力使自己離這件事越來越遠,可是事與願違,結果卻越走越近,成為關鍵人物了!這真是令人啼笑皆非之事。<br /><br />  大活佛見我只是搖頭,他好幾次想說話,都被我阻止,他也現出無可奈何的神情來。<br /><br />  一直沒有出聲的白素,這時開了口,她道:「我看這樣,到時,七叔如果出現,負責的自然是他,不關你事。七叔不出現,法物也不出現,你想負責也沒有用,也不關你的事──」。<br /><br />  白素沒有說完,我自然明白她的意思,要是法物出現了,那我就有責任做一些事!<br /><br />  我要做的事,就是當年七叔答應登珠活佛的事──要轉世靈童說出那三件法物來,那是第一暗號。然後轉世靈童要用這三件法物,完成一些動作,那是第二暗號。<br /><br />  據登珠活佛說,在通過了這樣的步驟之後,人人都會對轉世靈童的身分,絕不懷疑。<br /><br />  我顯得很焦躁:「到時,你說到時,究竟是到甚麼時候啊?」<br /><br />  白素道:「就是適當的時候!」<br /><br />  我更焦躁:「甚麼時候才是適當的時候?」<br /><br />  白素道:「我不知道,但二活佛已告訴了大活佛,大活佛要告訴你,你又不願聽!」<br /><br />  我苦笑,白素辯才無礙,我說不過她,我道:「他說那是喇嘛教的重大秘密,非同小可!」<br /><br />  大活佛應聲道:「是,至今為止,還只有我和二活佛兩人知道。」<br /><br />  我嘆了一聲,看來白素很想聽二活佛在「神會」時告訴大活佛的「適當時候」是甚麼。<br /><br />  我也很想聽,因為我設想不出在甚麼樣的情形下,二活佛的轉世靈童能一下子就得到確認!<br /><br />  但是聽了之後,我就無可避免,要在這「適當時候」中扮演一個角色──這個角色,對我來說,卻是不適當之至。我的心情極之矛盾,一時之間,靜了下來,氣氛變得很是凝重。<br /><br />  白素最先打破沉寂:「我作了種種設想,覺得並不存在這個適當時候。但大活佛說二活佛告訴了他,或者活佛的靈智,遠在我們之上。我們不妨聽一下,再加以分析,是否真有那樣的一個適當時候!」<br /><br />  我把白素的話,反覆想了幾遍,覺得很有理。同時,我也想到,以大活佛的身分,這樣秘密行事,不達目的,他也不肯罷休。還有一點,就是我也想不出甚麼是「適當的時候」,倒要聽聽二活佛的靈智所構想的計劃!<br /><br />  所以,我向大活佛道:「請說!」<br /><br />  大活佛先望我,再望向白素,白素立時道:「我可以不聽!」<br /><br />  我以為白素會說「我們聽了,一定不會說給任何人聽」,誰知她竟然說她可以不聽這個計劃!<br /><br />  白素在整件事上,參加的程度和積極性,都在我之上,大活佛也是她領來的,不論從哪一方面來看,把她排除在秘密之外,都說不過去。<br /><br />  更令我不滿的是,大活佛在聽得白素這樣說之後,竟然有立即答應之意。我連忙搶在前頭:「不行,我們夫妻,兩位一體,不論在甚麼情形之下,都分甘共苦,在我們兩人之間,沒有秘密,你告訴了我,我一定會轉告她!」<br /><br />  大活佛默然半晌,才道:「由於干係實在太大,一有絲毫風聲走漏,就無法成功,所以,絕不能再轉告任何人,親若子女,也不能夠,請見諒我們的處境艱辛,而且,失去了這次機會之後,不知要多蒙多少年劫難。單出於慈悲之心,也請兩位答應!」<br /><br />  大活佛說得鄭重懇切之至,我吸了一口氣,和白素一起點頭答應。<br /><br />  大活佛這才略鬆了一口氣,可是神情語氣,仍是緊張無比,他壓低了聲音,道:「自從假二活佛死了之後,為了可以維持現狀,各方面正在積極尋找轉世靈童。並且一再聲明,一定按照喇嘛教的傳統行事──這一切,自然全是假的,真正的目的,是要快些結束沒有二活佛的狀況,這種狀況,容易使現狀發生變化!」<br /><br />  大活佛的這番開頭話,聽來似乎輕描淡寫,但我已感到了有一股重壓,隱隱覺得會有大事發生。白素的感覺和我一樣,我們伸出了手,緊握在一起。<br /><br />  大活佛頓了一頓:「所以,預料在近期內,他們就會宣稱,已找到了轉世靈童,並且,也會煞有介事,進行一連串的確認工作,表示他們維持喇嘛教的傳統,以利爭取民心。」<br /><br />  我閉上了眼睛一會──那股壓力,越來越重了。<br /><br />  大活佛放慢了語調:「然後,當然就是二活佛的升座大典,經過了這個儀式,一個新的假二活佛產生,他們就可以操縱假二活佛維持權勢。這個典禮,他們必然會舉辦得隆重之極,廣邀各方人士出席。」<br /><br />  我聽到這裏,發出了一下低吟聲:「何以見得必然會如此隆重?」<br /><br />  大活佛道:「從假二活佛的葬禮之隆重,可想而知,他們要盡量利用二活佛的存在價值!」<br /><br />  我和白素,面面相覷,則聲不得。<br /><br />  這時,我們已經完全可以知道「適當時候」是甚麼時候了!<br /><br />  而這個適當時候的設想,狂野之至,大膽之極,萬分危險,高度可怕,簡直已沒有恰好的形容詞去形容。可是你卻又不能不承認,這確然是一個極好的時機,或在比較上說,是一個最好的時機,除此之外,再無別的機會了。<br /><br />  所謂鋌而走險,在險中求活,就是這樣的了。<br /><br />  而這個設想,也可以說是一個公然造反的設想,難怪大活佛也會如此緊張,一再說明事情非同小可!<br /><br />  我在剎那之間,只感到耳際嗡嗡作響,腦中一片混亂,大活佛接下來所說的話,像是經過特殊效果處理,每一個字,都有回音。<br /><br />  他又道:「由於二活佛是假的流言,必然迅速擴散,越傳越廣,所以他們也更要廣為宣傳,擴大進行,會邀請各國使節觀禮──我們正通過內部遊說,若是能誘使他們作廣泛性的電視轉播,那就更好,目擊的人越多越好,那就是適當的時機。」<br /><br />  大活佛已作了一個小結,可是我和白素,還是沒有定過神,所以並沒有反應。<br /><br />  大活佛於是再作進一步的解釋:「就在這時候,真正的二活佛轉世靈童,突然現身,和他一起現身的,是持有這三件法物的登珠活佛遺言的見證人──」<br /><br />  他說到這裏,我發出了一下很是難聽的叫聲,打斷了他的話頭。<br /><br />  他口中的那個「登珠活佛遺言的見證人」,本來是七叔。七叔不在,就是我!<br /><br />  我要在這樣的場合(所謂「適當時機」)出現,和真正二活佛的轉世靈童兩個人,在所有人的面前,令所有人信服那即將登位的主角是假的,忽然冒出來的那個,才是真的!<br /><br />  我不知道這事情的成功率是百分之幾。<br /><br />  但是我可以肯定,我被當場亂鎗打死的或然率,超過百分之九十!<br /><br />  我也可以肯定,我被投入黑獄,從此再不能見到天日的或然率,是百分之一百。<br /><br />  我在乾叫了一聲之後,喉嚨像是被一塊燒紅了的炭,堵住了一樣,一時之間,出不了聲。<br /><br />  大活佛卻呈現了異樣的亢奮,像是事情正在進行,成功在望了。<br /><br />  他提高了聲音:「而二活佛的轉世靈童,會在萬眾矚目之下,利用那三件法物,有所行動,使得人人信服,連想扶立傀儡的勢力也不得不承認,二活佛的地位,就此確立,我教復興的機運,也從此開始了!」<br /><br />  直到大活佛完全講完,我才緩過了一口氣來。如果事情和我無關,我或許會表示我的幽默感,對他的慷慨激昂,報以讚賞。<br /><br />  但這時,我的每一個關節,都難以形容地僵硬,因此也無法運動身體的任何部分。<br /><br />  大活佛最後說出了來意:「找不到衛七先生,尊駕就有實行承諾的必要。」<br /><br />  我只可以轉動眼珠,所以我向白素望去,希望白素的震撼程度,不如我之甚。<br /><br />  果然,她比較好些,而且,立即明白了我的意思,抓起一瓶酒,打開瓶蓋,將瓶口送到了我的口前,並且令瓶子傾斜。<br /><br />  在酒流出了許多之後,我才張得開口,讓酒進入口腔,通過食道,進入體內,和血液混在一起,在全身循環,令我恢復活動能力。<br /><br />  在我有了活動能力之後,我第一個動作,就是長長地嘆了一口氣。<br /><br />  在那一剎間,我發現神情興奮莫名的大活佛,實在是一個悲劇色彩極濃的人物。<br /><br />  他畢生致力於一個他不可能達到的目標,他鍥而不捨,有堅強的信念,把信念化為行動,並且為了這個不可能達到的目標,預設出一幅又一幅的藍圖,彷彿看到了美麗的前景。<br /><br />  雖然他的內心深處,或者根本知道那種前景只是海市蜃樓,可是他還是要繼續那麼做。<br /><br />  這樣的悲劇人物,古今中外,現實和傳說之中都有。追日的夸父是其中的典型。<br /><br />  當我這樣想的時候,我不免有悲憫對方的神情,同時搖了搖頭。<br /><br />  白素立刻知道我正在如何想,她壓低了聲音:「那是他的理想,也是他的信徒的願望,那不是不可以實現的妄想,而是堅持下去,總有一天可以成為事實的崇高理想!」<br /><br />  我絕對無意在這個問題上發生任何爭執,在理論上說,白素是對的──在理論上,人一步一步向前走,可以走到銀河系的盡頭去!<br /><br />  理論上很正確的現象,在現實之中,有許多永遠不會發生。白素比較傾向於理想主義,我則一貫現實,這是我們兩人的大不同,自然也沒有必要統一,就保持各自有自己的意見好了。<br /><br />  我又喝了一口酒,抬頭向天:「我承認,這個設計大膽兼驚人,也是可以利用的唯一時機,但是,我絕不會參加,絕不!」<br /><br />  我說得堅決之至,一時之間,大活佛的臉色變得了白,氣氛也僵硬之極。要不是顧及對方的身分,我早已把他推出去了。<br /><br />  過了好一會,大活佛才道:「如果衛七先生出現,你確然不必參加。」<br /><br />  這大活佛的詞鋒,十分厲害,他等於是在說,衛七不現身,我還是要參加。而要失蹤了那麼久的七叔出現,幾乎是不可能的事。<br /><br />  我當然不能說當年的承諾不算數了──雖然我這樣說一句很容易,而且,就算我明擺著撒賴,大活佛也拿我無可奈何,可是那與我為人的宗旨不合,這句話又絕難說得出口。<br /><br />  我處在一個兩難的境地之中,想了一會,我才道:「那沒有用的,一點用也沒有。就算在這樣的情形下,一舉成功,真正的二活佛地位確立,一樣沒有用。」<br /><br />  大活佛望著我,顯然不同意我的說法。<br /><br />  我指著他:「他們可以逼你逃亡,一樣也可以令不聽話的二活佛逃亡!」<br /><br />  大活佛亢聲道:「這樣,他們就會盡失民心!」<br /><br />  我也提高了聲音:「他們早已盡失民心,尤其在喇嘛教徒之中,一點民心也沒有。可是他們有軍心!你有民心,誰都知道你是至高無上的精神領袖,可是精神敵不過鎗炮,活佛先生!」<br /><br />  大活佛聲音鎮定:「不,你錯了,衛斯理先生,精神永存,世上沒有任何鎗炮,敵得過永恆的精神。」<br /><br />  這又是理論和實際的問題,這種問題,再說下去也不會有結果。<br /><br />  我揮了揮手:「很好,你有永恆的精神,請去發揮你的精神力量,我沒有這種精神,請不要硬把我放在你的精神領域!」<br /><br />  大活佛昂然道:「老實說,你根本進不了我的精神領域,你只是在一項化學變化的程式中,起到催化劑的作用而已。」<br /><br />  想不到他會舉了這樣一個例子,我呆了一呆:「我甚麼劑也不想當。」<br /><br />  大活佛應聲道:「可是你答應了的!」<br /><br />  我陡然之間,感到自己如同是一頭被堵進了死巷子裏的獵物,若是再不進行反擊,那只是死路一條。<br /><br />  而且,一直以來的忍讓,使我感到了極度的屈辱!我陡然暴發,用力一拍桌子,吼叫了起來:「是,我答應過!可是那已是很多年前的事,那時,你好好地在當你的小大活佛,不必流亡,那時,不存在你死我活的鬥爭,不存在要逼你流亡的勢力,七叔答應的,只不過是一個宗教領袖地位的確認,一切都在和平的狀況中進行。而現在,你卻要我承諾去進行一場政變,一個陰謀,一個危險之極的冒險,叫我像一頭飛蛾一樣去撲火!」<br /><br />  我一口氣吼下來,神情激動,一告段落,我又大口喝了一口酒。<br /><br />  在我對著大活佛吼叫時,我沒有先看白素的反應。直到這時,我才向她望去,如意料之中,她低垂著頭,看來神情平靜之極。<br /><br />  大活佛有生以來,只怕還沒有人在他的面前如此吼叫過,所以他身子微微發抖,神色驚怒,面色了白,一句話也說不出來。<br /><br />  我繼續道:「你能不能現實一點,或者說,清醒一點?全世界都知道你在圖謀甚麼,可是沒有人能幫得了你,你的圖謀,不會成功的!」<br /><br />  大活佛也在突然之間,激動了起來:「會成功的!歷史上許多人,作過和我同樣的努力,許多人失敗了,但也有許多人成功了!當十二個人侷處在一艘小船上開會的時候,誰能想到他們在三十多年之後,會擁有那麼大的一片國土!」<br /><br />  我冷笑:「他們可沒有要求無事的人去加入。」<br /><br />  大活佛的雙頰之上,漸漸現出了紅暈:「我比他們更有條件,人類歷史的發展,順應我的圖謀,世界趨向公義,我們是獨立的民族,有自己的傳統文化,有自己的語言,有自己的文字,有自己的宗教,在歷史上,長時期是獨立自主的國家,我們的人民不願意接受異族的統治,為甚麼一定要借『民族大家庭』的名義來統治、控制我們!如果如今的現狀應該維持,那麼當年日本軍閥的『大東亞共榮圈』更名正言順!」<br /><br />  他一口氣說到這裏,面色由紅而白,由白而紅者幾次,可知他的心情,激動之至。<br /><br />  我和白素都默不作聲,因為他的話,是無可反駁的。強權強加在他們的頭上,不管用多少動聽的大名堂,始終不是他們的願望。<br /><br />  而任何民族,都有權按自己的意願行事!</div></body></html> in /var/www/vhosts/enjoyreadinghour.com/zh.enjoyreadinghour.com/eKatab/REST.class.php on line 799
轉世暗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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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部:適當時候



  我沒有甚麼表示,只是略翻了翻眼──老實說,在聽了這幾句話之後,我心中對大活佛的敬意,已經減低到了最低程度。

  因為說來說去,他仍是不知道暗號是甚麼!他也不知道那三件法物是甚麼!

  他和二活佛的「神會」,二活佛難道就沒有把這個秘密告訴他?大活佛一再強調「天機不可洩」,看起來也很是牽強。

  大活佛凝視著我──又一次我感到他知道我心中在想甚麼。我也不必掩飾。

  大活佛道:「他準備用甚麼方法證實自己的身分,連身負重任的登珠,也不知道。他也沒有告訴登珠。」

  我怔了一怔,確然,七叔在敘述登珠的話時,只說到時,那三件法物會起作用,轉世靈童會有很特別的行動,來證明自己的身分。

  這樣看來,大活佛的話,也不是全不可信的了。

  我神情有點陰晴不定。大活佛又道:「他把能說的,都告訴了我。例如他說的適當時間,適當的地點,你可能夠設想是甚麼樣的情況?」

  我想了一想:「我認為難以出現這樣的適當情況!」

  我特意在「適當」兩字上加強了語氣,以示其實是不可能有這樣的情況出現。

  大活佛的神情,剎時間變得凝重之至:「我也認為難以有這樣的情形出現,可是他卻告訴了我。」

  我揚了揚眉,望向白素,白素搖頭,表示大活佛沒和她說過。

  大活佛一字一頓:「這是一個關係重大之極的秘密,我如今告訴兩位──」

  我不等他講完,立時阻止:「請別告訴我們──我們不想負保守重大秘密的責任。」

  大活佛被我毫不客氣地打斷了話頭,他住了口,卻並沒有生氣,而且神情更是莊嚴。過了一會,雙手合什,喃喃有聲,多半是在唸誦甚麼經文。

  在那短暫的時間之中,我幾次企圖向白素使眼色,但白素眼觀鼻,鼻觀心,也不知道她在想甚麼,連看也不向我看一下!

  大活佛又開了口,他再說的那些話,又令得我心頭亂跳!他竟然道:「非告訴你不可,你一定要知道在那種情形下,會有二活佛所預期的情形出現之可能,你才會實行你的諾言──你是否實踐你的諾言,對整件事的關係,太重大了!」

  我望著大活佛,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這一番話,聽來像是在開玩笑,我也希望是開玩笑,但是大活佛神情嚴肅,目光炯炯,絕不是在開玩笑。

  好一會,我才定過神來,很鄭重地道:「我想尊駕弄錯了,我沒有在這件事上,作出過任何承諾!」

  我說得斬釘斷鐵,堅決無比。可是大活佛立時道:「有,衛七在登珠面前,作了承諾,他又在寧活佛面前,把這個責任,交到你的身上,當時,你也答應了的──那是你的承諾!」

  一番話,把我說得啞口無言──那一切全是事實。可是當時我只是一個少年,隨便我怎麼去設想,也想不到日後事態會發展到如今這個局面!

  大活佛仍然盯著我看,我揮了好一會手,毫無目的,最後才無力地反駁:「衛七說他要是死了,事情就落在我的頭上!現在他生死未明,我不必負責。」

  大活佛伸直了身子:「找到衛七的可能極微,你是實踐承諾的時候了!」

  我心中一急,脫口道:「就算我願意承諾,也沒有用處,因為關鍵不在於人,在於另外有三件法物──」

  一說到這裏,我一頓足,住了口。我以為大活佛聽了,會感到意外,因為他不知道有法物的事。可是他卻神色如常:「人會死,法物不會滅,一定會出現!」

  我大是訝異:「二活佛對你說了,你知道有法物?」

  大活佛道:「不,他沒有說,但轉世靈童,必然依靠辨認法物來確認,這是轉世的暗號,一向如此,登珠活佛昔年必有法物交給衛七,那是意料中事。」

  我略等了一等,我期待他會問我那三件法物是甚麼東西。可是他居然不問。我道:「人會死,法物不會滅,可是沒有人知道它在何處,也是枉然!」

  大活佛皺著眉:「其間的天機,我和幾個活佛詳參過,可是也未能參透。但是想來,二活佛既然作了這樣的打算,在適當時機的前後,事情可能有突破性的發展。」

  我不住搖頭──我一直在努力使自己離這件事越來越遠,可是事與願違,結果卻越走越近,成為關鍵人物了!這真是令人啼笑皆非之事。

  大活佛見我只是搖頭,他好幾次想說話,都被我阻止,他也現出無可奈何的神情來。

  一直沒有出聲的白素,這時開了口,她道:「我看這樣,到時,七叔如果出現,負責的自然是他,不關你事。七叔不出現,法物也不出現,你想負責也沒有用,也不關你的事──」。

  白素沒有說完,我自然明白她的意思,要是法物出現了,那我就有責任做一些事!

  我要做的事,就是當年七叔答應登珠活佛的事──要轉世靈童說出那三件法物來,那是第一暗號。然後轉世靈童要用這三件法物,完成一些動作,那是第二暗號。

  據登珠活佛說,在通過了這樣的步驟之後,人人都會對轉世靈童的身分,絕不懷疑。

  我顯得很焦躁:「到時,你說到時,究竟是到甚麼時候啊?」

  白素道:「就是適當的時候!」

  我更焦躁:「甚麼時候才是適當的時候?」

  白素道:「我不知道,但二活佛已告訴了大活佛,大活佛要告訴你,你又不願聽!」

  我苦笑,白素辯才無礙,我說不過她,我道:「他說那是喇嘛教的重大秘密,非同小可!」

  大活佛應聲道:「是,至今為止,還只有我和二活佛兩人知道。」

  我嘆了一聲,看來白素很想聽二活佛在「神會」時告訴大活佛的「適當時候」是甚麼。

  我也很想聽,因為我設想不出在甚麼樣的情形下,二活佛的轉世靈童能一下子就得到確認!

  但是聽了之後,我就無可避免,要在這「適當時候」中扮演一個角色──這個角色,對我來說,卻是不適當之至。我的心情極之矛盾,一時之間,靜了下來,氣氛變得很是凝重。

  白素最先打破沉寂:「我作了種種設想,覺得並不存在這個適當時候。但大活佛說二活佛告訴了他,或者活佛的靈智,遠在我們之上。我們不妨聽一下,再加以分析,是否真有那樣的一個適當時候!」

  我把白素的話,反覆想了幾遍,覺得很有理。同時,我也想到,以大活佛的身分,這樣秘密行事,不達目的,他也不肯罷休。還有一點,就是我也想不出甚麼是「適當的時候」,倒要聽聽二活佛的靈智所構想的計劃!

  所以,我向大活佛道:「請說!」

  大活佛先望我,再望向白素,白素立時道:「我可以不聽!」

  我以為白素會說「我們聽了,一定不會說給任何人聽」,誰知她竟然說她可以不聽這個計劃!

  白素在整件事上,參加的程度和積極性,都在我之上,大活佛也是她領來的,不論從哪一方面來看,把她排除在秘密之外,都說不過去。

  更令我不滿的是,大活佛在聽得白素這樣說之後,竟然有立即答應之意。我連忙搶在前頭:「不行,我們夫妻,兩位一體,不論在甚麼情形之下,都分甘共苦,在我們兩人之間,沒有秘密,你告訴了我,我一定會轉告她!」

  大活佛默然半晌,才道:「由於干係實在太大,一有絲毫風聲走漏,就無法成功,所以,絕不能再轉告任何人,親若子女,也不能夠,請見諒我們的處境艱辛,而且,失去了這次機會之後,不知要多蒙多少年劫難。單出於慈悲之心,也請兩位答應!」

  大活佛說得鄭重懇切之至,我吸了一口氣,和白素一起點頭答應。

  大活佛這才略鬆了一口氣,可是神情語氣,仍是緊張無比,他壓低了聲音,道:「自從假二活佛死了之後,為了可以維持現狀,各方面正在積極尋找轉世靈童。並且一再聲明,一定按照喇嘛教的傳統行事──這一切,自然全是假的,真正的目的,是要快些結束沒有二活佛的狀況,這種狀況,容易使現狀發生變化!」

  大活佛的這番開頭話,聽來似乎輕描淡寫,但我已感到了有一股重壓,隱隱覺得會有大事發生。白素的感覺和我一樣,我們伸出了手,緊握在一起。

  大活佛頓了一頓:「所以,預料在近期內,他們就會宣稱,已找到了轉世靈童,並且,也會煞有介事,進行一連串的確認工作,表示他們維持喇嘛教的傳統,以利爭取民心。」

  我閉上了眼睛一會──那股壓力,越來越重了。

  大活佛放慢了語調:「然後,當然就是二活佛的升座大典,經過了這個儀式,一個新的假二活佛產生,他們就可以操縱假二活佛維持權勢。這個典禮,他們必然會舉辦得隆重之極,廣邀各方人士出席。」

  我聽到這裏,發出了一下低吟聲:「何以見得必然會如此隆重?」

  大活佛道:「從假二活佛的葬禮之隆重,可想而知,他們要盡量利用二活佛的存在價值!」

  我和白素,面面相覷,則聲不得。

  這時,我們已經完全可以知道「適當時候」是甚麼時候了!

  而這個適當時候的設想,狂野之至,大膽之極,萬分危險,高度可怕,簡直已沒有恰好的形容詞去形容。可是你卻又不能不承認,這確然是一個極好的時機,或在比較上說,是一個最好的時機,除此之外,再無別的機會了。

  所謂鋌而走險,在險中求活,就是這樣的了。

  而這個設想,也可以說是一個公然造反的設想,難怪大活佛也會如此緊張,一再說明事情非同小可!

  我在剎那之間,只感到耳際嗡嗡作響,腦中一片混亂,大活佛接下來所說的話,像是經過特殊效果處理,每一個字,都有回音。

  他又道:「由於二活佛是假的流言,必然迅速擴散,越傳越廣,所以他們也更要廣為宣傳,擴大進行,會邀請各國使節觀禮──我們正通過內部遊說,若是能誘使他們作廣泛性的電視轉播,那就更好,目擊的人越多越好,那就是適當的時機。」

  大活佛已作了一個小結,可是我和白素,還是沒有定過神,所以並沒有反應。

  大活佛於是再作進一步的解釋:「就在這時候,真正的二活佛轉世靈童,突然現身,和他一起現身的,是持有這三件法物的登珠活佛遺言的見證人──」

  他說到這裏,我發出了一下很是難聽的叫聲,打斷了他的話頭。

  他口中的那個「登珠活佛遺言的見證人」,本來是七叔。七叔不在,就是我!

  我要在這樣的場合(所謂「適當時機」)出現,和真正二活佛的轉世靈童兩個人,在所有人的面前,令所有人信服那即將登位的主角是假的,忽然冒出來的那個,才是真的!

  我不知道這事情的成功率是百分之幾。

  但是我可以肯定,我被當場亂鎗打死的或然率,超過百分之九十!

  我也可以肯定,我被投入黑獄,從此再不能見到天日的或然率,是百分之一百。

  我在乾叫了一聲之後,喉嚨像是被一塊燒紅了的炭,堵住了一樣,一時之間,出不了聲。

  大活佛卻呈現了異樣的亢奮,像是事情正在進行,成功在望了。

  他提高了聲音:「而二活佛的轉世靈童,會在萬眾矚目之下,利用那三件法物,有所行動,使得人人信服,連想扶立傀儡的勢力也不得不承認,二活佛的地位,就此確立,我教復興的機運,也從此開始了!」

  直到大活佛完全講完,我才緩過了一口氣來。如果事情和我無關,我或許會表示我的幽默感,對他的慷慨激昂,報以讚賞。

  但這時,我的每一個關節,都難以形容地僵硬,因此也無法運動身體的任何部分。

  大活佛最後說出了來意:「找不到衛七先生,尊駕就有實行承諾的必要。」

  我只可以轉動眼珠,所以我向白素望去,希望白素的震撼程度,不如我之甚。

  果然,她比較好些,而且,立即明白了我的意思,抓起一瓶酒,打開瓶蓋,將瓶口送到了我的口前,並且令瓶子傾斜。

  在酒流出了許多之後,我才張得開口,讓酒進入口腔,通過食道,進入體內,和血液混在一起,在全身循環,令我恢復活動能力。

  在我有了活動能力之後,我第一個動作,就是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在那一剎間,我發現神情興奮莫名的大活佛,實在是一個悲劇色彩極濃的人物。

  他畢生致力於一個他不可能達到的目標,他鍥而不捨,有堅強的信念,把信念化為行動,並且為了這個不可能達到的目標,預設出一幅又一幅的藍圖,彷彿看到了美麗的前景。

  雖然他的內心深處,或者根本知道那種前景只是海市蜃樓,可是他還是要繼續那麼做。

  這樣的悲劇人物,古今中外,現實和傳說之中都有。追日的夸父是其中的典型。

  當我這樣想的時候,我不免有悲憫對方的神情,同時搖了搖頭。

  白素立刻知道我正在如何想,她壓低了聲音:「那是他的理想,也是他的信徒的願望,那不是不可以實現的妄想,而是堅持下去,總有一天可以成為事實的崇高理想!」

  我絕對無意在這個問題上發生任何爭執,在理論上說,白素是對的──在理論上,人一步一步向前走,可以走到銀河系的盡頭去!

  理論上很正確的現象,在現實之中,有許多永遠不會發生。白素比較傾向於理想主義,我則一貫現實,這是我們兩人的大不同,自然也沒有必要統一,就保持各自有自己的意見好了。

  我又喝了一口酒,抬頭向天:「我承認,這個設計大膽兼驚人,也是可以利用的唯一時機,但是,我絕不會參加,絕不!」

  我說得堅決之至,一時之間,大活佛的臉色變得了白,氣氛也僵硬之極。要不是顧及對方的身分,我早已把他推出去了。

  過了好一會,大活佛才道:「如果衛七先生出現,你確然不必參加。」

  這大活佛的詞鋒,十分厲害,他等於是在說,衛七不現身,我還是要參加。而要失蹤了那麼久的七叔出現,幾乎是不可能的事。

  我當然不能說當年的承諾不算數了──雖然我這樣說一句很容易,而且,就算我明擺著撒賴,大活佛也拿我無可奈何,可是那與我為人的宗旨不合,這句話又絕難說得出口。

  我處在一個兩難的境地之中,想了一會,我才道:「那沒有用的,一點用也沒有。就算在這樣的情形下,一舉成功,真正的二活佛地位確立,一樣沒有用。」

  大活佛望著我,顯然不同意我的說法。

  我指著他:「他們可以逼你逃亡,一樣也可以令不聽話的二活佛逃亡!」

  大活佛亢聲道:「這樣,他們就會盡失民心!」

  我也提高了聲音:「他們早已盡失民心,尤其在喇嘛教徒之中,一點民心也沒有。可是他們有軍心!你有民心,誰都知道你是至高無上的精神領袖,可是精神敵不過鎗炮,活佛先生!」

  大活佛聲音鎮定:「不,你錯了,衛斯理先生,精神永存,世上沒有任何鎗炮,敵得過永恆的精神。」

  這又是理論和實際的問題,這種問題,再說下去也不會有結果。

  我揮了揮手:「很好,你有永恆的精神,請去發揮你的精神力量,我沒有這種精神,請不要硬把我放在你的精神領域!」

  大活佛昂然道:「老實說,你根本進不了我的精神領域,你只是在一項化學變化的程式中,起到催化劑的作用而已。」

  想不到他會舉了這樣一個例子,我呆了一呆:「我甚麼劑也不想當。」

  大活佛應聲道:「可是你答應了的!」

  我陡然之間,感到自己如同是一頭被堵進了死巷子裏的獵物,若是再不進行反擊,那只是死路一條。

  而且,一直以來的忍讓,使我感到了極度的屈辱!我陡然暴發,用力一拍桌子,吼叫了起來:「是,我答應過!可是那已是很多年前的事,那時,你好好地在當你的小大活佛,不必流亡,那時,不存在你死我活的鬥爭,不存在要逼你流亡的勢力,七叔答應的,只不過是一個宗教領袖地位的確認,一切都在和平的狀況中進行。而現在,你卻要我承諾去進行一場政變,一個陰謀,一個危險之極的冒險,叫我像一頭飛蛾一樣去撲火!」

  我一口氣吼下來,神情激動,一告段落,我又大口喝了一口酒。

  在我對著大活佛吼叫時,我沒有先看白素的反應。直到這時,我才向她望去,如意料之中,她低垂著頭,看來神情平靜之極。

  大活佛有生以來,只怕還沒有人在他的面前如此吼叫過,所以他身子微微發抖,神色驚怒,面色了白,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我繼續道:「你能不能現實一點,或者說,清醒一點?全世界都知道你在圖謀甚麼,可是沒有人能幫得了你,你的圖謀,不會成功的!」

  大活佛也在突然之間,激動了起來:「會成功的!歷史上許多人,作過和我同樣的努力,許多人失敗了,但也有許多人成功了!當十二個人侷處在一艘小船上開會的時候,誰能想到他們在三十多年之後,會擁有那麼大的一片國土!」

  我冷笑:「他們可沒有要求無事的人去加入。」

  大活佛的雙頰之上,漸漸現出了紅暈:「我比他們更有條件,人類歷史的發展,順應我的圖謀,世界趨向公義,我們是獨立的民族,有自己的傳統文化,有自己的語言,有自己的文字,有自己的宗教,在歷史上,長時期是獨立自主的國家,我們的人民不願意接受異族的統治,為甚麼一定要借『民族大家庭』的名義來統治、控制我們!如果如今的現狀應該維持,那麼當年日本軍閥的『大東亞共榮圈』更名正言順!」

  他一口氣說到這裏,面色由紅而白,由白而紅者幾次,可知他的心情,激動之至。

  我和白素都默不作聲,因為他的話,是無可反駁的。強權強加在他們的頭上,不管用多少動聽的大名堂,始終不是他們的願望。

  而任何民族,都有權按自己的意願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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