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arning: is_file(): File name is longer than the maximum allowed path length on this platform (4096): <?xml version="1.0" encoding="utf-8"?> <!DOCTYPE html PUBLIC "-//W3C//DTD XHTML 1.1//EN" "http://www.w3.org/TR/xhtml11/DTD/xhtml11.dtd"> <html xmlns="http://www.w3.org/1999/xhtml" xml:lang="zh-TW"> <head> <title>七、頂峰機密</title> <link href="stylesheet.css" type="text/css" rel="stylesheet" /> <link rel="stylesheet" type="application/vnd.adobe-page-template+xml" href="page-template.xpgt"/> </head> <body> <div> <h3>七、頂峰機密</h3><br /><br />  電話響起,我拿起電話來,是一個老婦人的聲音:「衛先生,拜訪你之前,先來一個電話,是不是比較妥當一點?」<br /><br />  我一聽就愣了一愣:蓋雷夫人。是她,她要來見我,不論為了什麼,自然都要拒絕。我立時道:「如果是你,由於我根本不想見你,打不打電話,都是一樣的。」<br /><br />  那老婦人,當然就是有「東方第一特務」之稱的蓋雷夫人,她吸了一口氣:「衛先生,你這樣說,那一定還未曾知道小納在魔鬼暗礁附近失蹤了。」<br /><br />  我又愣了一愣,的確,我不知道這件事,我忙道:「那──那是什麼時候發生的事?」<br /><br />  蓋雷夫人十分狡猾:「是不是要見見面,我可以詳細告訴你?」<br /><br />  我笑著:「不必了,我可以向美國方面去詢問經過。」<br /><br />  蓋雷夫人道:「恐怕不能,美國方面覺得事情十分嚴重,小納是個要人,他的失蹤,已列為絕對的機密。而且,我還有點事要請你幫助。」<br /><br />  我仍然拒絕:「我不能給你以任何幫助,你有一個超級大國的力量作後盾,我有什麼能力幫助你?小納失蹤的事,自然也有另一個超級大國去作調查,謝謝你告訴我這個消息。」我說著,已準備放下電話來了,那邊,蓋雷夫人忽然嘆了一聲:「有一項頂峰秘密,難道你沒有興趣聽?」<br /><br />  我自然有興趣,我是一個好奇心極強的人,一聽到蓋雷夫人說有事要我幫助,我已經極想知道那是什麼事,以她的神通,居然無法成功,還要我的幫助。<br /><br />  但是我又實在不願意和這種人打交道,所以這時,我一聽得她這樣問,連想也未曾想,立時硬著心腸道:「一點也沒有興趣。」<br /><br />  蓋雷夫人吸了一口氣:「我可以算是一個傳奇人物,你也是,我認為我們兩人之間,多少有一點共通之處。」<br /><br />  我的語氣變得嚴厲:「我和你絕無共通之處,你是什麼身份,你自己清楚。」<br /><br />  她的聲音,居然也十分嚴峻:「當然清楚,我是一個地球人,你也是,衛先生。」<br /><br />  她竟會用這樣的回答,這倒是我未曾料到的事,我呆了一呆:「是不是事情牽涉到了外星人?」<br /><br />  蓋雷夫人苦笑了一下:「不能肯定,所以才想和你談談。與你商議,純粹是我個人的主意,上頭絕不同意,但我堅持如此,請不要令我失望。」<br /><br />  我冷冷地道:「我以為你已經是最高級的了,你也有上司?」<br /><br />  蓋雷夫人道:「請停止沒有意義的對話,如果你肯見我,我立刻就來,我們上次曾有十分諒解的交往,為什麼你不給我一個機會?」<br /><br />  想起上次見她的情形,她的確是一個行事很果斷,而且十分明理的人;不然,就是上次的事,她要和我糾纏起來,我還真要大傷腦筋才能應付。<br /><br />  (上次的事,十分複雜,已記述在「命運」這個故事之中。)<br /><br />  而且,她簡直已經在向我哀求了,所以儘管我仍然十分不願,卻也不便堅拒,何況我也極於想知道小納是如何會失蹤的。<br /><br />  我有點勉強地道:「好吧,你來,但是如果我對你的話,一表示沒有興趣,我立刻下逐客令。」<br /><br />  蓋雷夫人居然不失幽默:「好,那我盡量揀你有興趣的說。」<br /><br />  她放下了電話,我離開了書房,下了樓,在門口等著,不到兩分鐘,門鈴響起,我打開門,看到蓋雷夫人已站在門外了。<br /><br />  無論從哪一個角度來看,她都只是一個乾乾淨淨、瘦小的老婦人,甚至是面目慈祥的一個老婦人,怎麼也料不到她在「特務界」的地位會如此之高。「人不可貌相」這句話用在她的身上,真體現到了極致。<br /><br />  我請她進來,她甚至走路的行動,也有一般老婦人的遲緩,可是她的思路,顯然清晰之極,還沒有坐下之前,她已經十分簡單扼要的告訴了我,小納和韓因兩個人失蹤的經過。<br /><br />  她甚至下了一個結論:「小納的失蹤,你也多少有點責任。」<br /><br />  我乾笑了兩聲,表示對她的話,不屑置評,她道:「小納在看了我給他的文件之後,自然由於解不開的疑團,曾再去找你商量,而你已經離開了,不然,事情或者有點不同。」<br /><br />  我悶哼了一聲:「誰知道,一個人每天出門,靠右走或者靠左走,就有可能影響他的一生。」<br /><br />  蓋雷夫人說話極直接,她打開了她帶來的一個相當大的手提包,拿出一個文件夾來,抽出一張紙給我看:「這就是小納當時看到的報告。」<br /><br />  那正是巴曼少將在醫院中作精神狀態檢查的報告書。<br /><br />  報告書的內容很簡單,只有一句,已如前述。<br /><br />  我看了之後,剎那之間湧上心頭的疑問之多,實是無出其右,而最後,我把所有問題,歸結成為一個,我直視著蓋雷夫人:「為什麼要把這份報告給我和小納看?」<br /><br />  蓋雷夫人眨著眼:「我是在尋求,我們之間是不是有合作的可能性。」<br /><br />  我揮著手:「請說得具體一些。」<br /><br />  她坐了下來,神情變得十分嚴肅:「巴曼少將──我以下所說的,是頂峰機密──巴曼少將,自兩年前開始,一直在作一個瘋狂的計畫,他是秘密進行這個計畫的。在整個黑海艦隊之中,除了為數不足一百個,他絕對信任的軍官和士兵之外,沒有人知道他的秘密。」<br /><br />  我裝著若無其事,但已經隱約感到,事情一定非同小可,我道:「哦,他這樣的行動,在任何制度之下,都構成叛國罪了吧?」<br /><br />  蓋雷夫人點頭:「當然是,可是他的動機,卻出自狂熱的愛國。」<br /><br />  我皺了皺眉,「愛國」這種行動,可以演變出任何其他的行動來,這本是不足為奇的事,可是巴曼少將做了一些什麼呢?<br /><br />  我把這個問題問了出來,可是蓋雷夫人並沒有直接回答,只是反問:「如果當日,你不是離開了,小納拿著這份報告來找你,你是不是會和他一起來找我?」<br /><br />  我想了一想:「也許。」<br /><br />  蓋雷夫人沒有再問什麼,道:「俄國是一個大國,有一大片土地,在黑海之濱,可是黑海卻是一個內海,四面全是陸地,唯一通向地中海的黑海海峽,卻是土耳其的領土,蘇聯艦隻,固然可以根據國際公約出入,可是卻大受限制,沒有充分的自由。」<br /><br />  我聽到這裏,已不禁駭然:「巴曼少將的瘋狂計畫,不會是要進攻土耳其,把土耳其作為蘇維埃加盟共和國之一吧?」<br /><br />  想不到蓋雷夫人聽了我的話之後,瞪了我一眼:「如果是這樣,那只是正常的計畫,說不上瘋狂。」<br /><br />  我真正有點張口結舌,但是繼而一想,蓋雷夫人的話大有道理,為了自己國家的利益,用各種手段去併吞另一個國家的土地,這種行為,人類歷史上一直在進行著,雖然不能說「正常」,但也不能說是「瘋狂」。<br /><br />  蓋雷夫人又道:「事實上,在第二次世界大戰才一結束不久,史達林確然有這個野心,要把黑海海峽據為己有,替蘇聯打開通向地中海的通道,就像當年彼得大帝在地圖上畫了一條直線,直線變成了西伯利亞大鐵道,替蘇聯打通了通向遠東之門,多了海參崴這個東方港口一樣。」<br /><br />  我感到胃部有點抽搐,用力拍了一下桌子:「海參崴,本來是中國的領土。」<br /><br />  蓋雷夫人冷然道:「現在它是蘇聯在東方的唯一港口,這個事實,只怕再也不會有改變了。」<br /><br />  我悶哼一聲,無話可說,歷史上的一些變化,在變成了事實之後,再要去改變它,唯一的方法,似乎就是大規模的戰爭了。<br /><br />  蓋雷夫人忽然又轉變了話題:「我十分欣賞一種遊戲,源自中國的圍棋,那是一種巧妙地運用力量以擴展自己勢力的遊戲,在開始時,雙方的實力幾乎完全是一樣的,可是在逐步的運用過程之中,就出現了高下強弱之分。」<br /><br />  我心緒十分亂,只是「嗯」了一聲。<br /><br />  蓋雷夫人繼續發揮她的理論:「說起來很公平,一局棋,如果到了中途,一方覺得自己輸了,把棋局搞亂,再來一盤的話,輸的一方還是輸,不會有什麼奇蹟出現的。」<br /><br />  她的話,不論她是在為什麼行為作辯論,都是難以聽入耳的。我立時不客氣地道:「當年德國的納粹黨,沒有請你去替他們作宣傳,真是可惜。」<br /><br />  蓋雷夫人沒有說什麼,只是向我望了一眼,在她的眼色之中,大有「你怎知我沒有幫納粹做過事」的意味,這不禁令我怵然。由於她的身份是如此神秘,她的過去,做過什麼事,只怕世上沒有人確切知道。<br /><br />  我吸了一口氣:「言歸正傳吧。」<br /><br />  蓋雷夫人道:「好,由於俄國國土雖大,但是海路出口卻不多,許多愛國者,都一直在這方面動腦筋──」<br /><br />  我不得不大聲抗議:「請注意,用任何藉口,侵奪他國的領土,都是醜惡的行徑,有這種想法的人,不能稱為『愛國者』。」<br /><br />  蓋雷夫人閉上眼睛一會:「好,不論稱他們為什麼,他們的計畫,有的十分可笑,有的十分瘋狂,巴曼少將一直在秘密進行的計畫,就屬於瘋狂這一類。」<br /><br />  我道:「總算說到正題了,他的瘋狂計畫是什麼?」<br /><br />  蓋雷夫人用十分鎮定的語氣道:「他計畫在黑海海峽的海底,部署超過足夠力量的核爆裝置──」<br /><br />  我才聽到這裏,已經禁不住機伶伶地打了一個寒戰,失聲道:「製造一場核子戰爭?」<br /><br />  蓋雷夫人搖頭,聲音一樣鎮定:「不是核子戰爭,因為沒有戰爭的對象。巴曼少將進行的遊戲,對手是大自然,他要為被陸地包圍的黑海打開一個大缺口,根據他的計畫,核爆裝置的力量──如果核爆發生,那麼,由於地殼斷層因為猛烈的爆炸而變動,一大片土耳其的歐洲和亞洲部份會在地圖上消失,黑海和地中海會在兩百公里闊的海域,聯成一氣。」<br /><br />  我用心聽著,聽到這時,反倒笑了起來,這種計畫,確然想像力非凡,但是──我立時問了出來:「有可能實現嗎?」<br /><br />  蓋雷夫人抿著嘴,不出聲。<br /><br />  我仍然笑著:「這位巴曼少將,應該復員,改行去寫幻想小說,或者,把世界地圖製成拼圖,隨便他喜歡拿掉哪一塊──這種人,在瘋人院中,倒也並不少見。」<br /><br />  蓋雷夫人沉聲道:「別忘記,他的精神狀態,經檢查之後,絕對正常。」<br /><br />  我大聲道:「想出這種計畫來的人,就是瘋子。」<br /><br />  蓋雷夫人想:「如果真有力量可以使他的計畫實現,只能說他行為瘋狂,不能說他是瘋子,因為他想到的,是一個可以付諸實行的計畫。」<br /><br />  我的聲音有點梗塞:「可以付諸實行?」<br /><br />  蓋雷夫人道:「事實上,他的計畫,兩年來,已經實現了一半。」<br /><br />  我陡然跳了起來:「什麼意思?」<br /><br />  蓋雷夫人雖然力充鎮定,但是我可以看得出,她其實也極其緊張,她的聲音也有點乾澀:「海底核爆裝置已經完成了。」<br /><br />  我在一愣之後,「哈哈」笑了起來:「不可能,絕無可能。」<br /><br />  蓋雷夫人重複著:「海底核爆裝置,已經完成,一旦爆炸,就可以使他的計畫實現。」<br /><br />  我則仍然重複著:「不可能,絕無可能。」<br /><br />  在我們各自重複了五六次之後,我才喘著氣:「就算計畫經過蘇聯最高當局批准進行,也無法在神不知鬼不覺之間,完成這麼巨大的海底核爆裝置,何況只是巴曼少將那小集團在進行。」<br /><br />  蓋雷夫人道:「如果是國家力量在進行,東西方之間的情報戰如此激烈,一定有一點消息洩漏出去,反倒難以全然不為人所知。正由於巴曼少將用小集團方式,極之秘密地在進行,所以才不為人知。」<br /><br />  我仍然道:「不可能,你是在對我說一個神話,這樣巨大的海底核爆裝置,要動用多少人力物力?巴曼少將算得了什麼?把他屬下,黑海艦隊所有的導彈的核子彈頭拆下來全用上,引爆之後,只怕也不能使黑海海峽增闊半分,要達到他的目的,那場核爆的規模之大,足可以毀滅地球了。」<br /><br />  蓋雷夫人不出聲,我又道:「就算利用地殼斷層,核爆力量也必然是不可設想的大,你編了這樣一個神話來對我說,目的是什麼?」<br /><br />  蓋雷夫人忽然現出十分疲倦的神態來,那是一個老婦人的疲倦神態。要在蓋雷夫人這樣的人身上,現出這種神態來,那證明她真的心力交瘁了。<br /><br />  她停了片刻:「全是真的,不是神話,這裏有全部有關的文件,你一面看,我一面向你解釋,這件事,我們自己也認為不可信,但卻實實在在是事實!」<br /><br />  她把那手提包,放到了我的面前,我先不去看裏面的文件,只是盯著她問:「一個問題就夠了,他的核爆裝置,自何而來,要明白,那絕不是海底試爆那麼簡單,而是要把接近五十萬平方公里的陸地,在地球表面消失!」<br /><br />  蓋雷夫人的聲音也透出疲倦,揮著手:「你先了解事實,再追究原因,好不好?」<br /><br />  我望了她片刻,心中亂成一片,但是想來想去,覺得以她這樣身份的人,絕沒有理由編一個神話,來說給我聽的,天下豈有這樣吃飽了飯沒事做的人?<br /><br />  於是,我把手提包放在桌上,把文件全取出來,一面看著,一面聽著蓋雷夫人的解說。<br /><br />  整件事,實實在在,是不可相信的,但是卻偏偏有著極其確鑿的證據,而且事情發生的經過,也堪稱奇絕。<br /><br />  當然,要把整件事詳細記述出來,那至少要五十萬字,我採用最簡略的方法,把這個「頂峰機密」中發生的事,記述下來。<br /><br />  事情確切從哪一天開始?自然是從巴曼少將動了意念,想要替黑海打開一個大缺口,使黑海成為真正海洋的一部份,改變黑海是一個內海的現象開始。<br /><br />  巴曼的這個意念,可能是他在少年時期就已經有了的。少年人十分喜歡幻想,他早有此念,也大有可能,所以確實的發現日期,已經不能追尋了。<br /><br />  或者說,事情發作的日子,那倒有確切記載的,是今年三月二十日,那一天,有一份報告,放在黑海艦隊司令員普羅科夫海軍中將的辦公桌上,報告是司令部直屬辦公廳擬上來的。<br /><br />  普羅科夫中將翻閱這份報告之際,一直皺著眉,報告的內容是:「根據巴曼少將的命令,不按照正常程序調用艦隊所屬兩艘屬於絕頂軍事秘密的『海底工程船』進行特別任務,已屬兩年來的第九次,以往八次,皆有報告呈上。」<br /><br />  中將之所以皺眉,是第一次接到這樣的報告之際,他就會把巴曼少將召到辦公室來,向他當面質詢。巴曼少將年紀並不大,作為一個海軍少將,他年紀甚至可以說是相當輕,英俊挺拔,而且和中央,最高領導階層的關係,好得異乎尋常。目前普羅科夫雖然是他的上司,但是也不敢太得罪他,因為說不定什麼時候,一項發自中央的任命調動,上下級關係,就可對調。普羅科夫是一個老資格了,自然深通為官之道。<br /><br />  第一次,他只能把報告推到巴曼少將面前,讓他自己去看。<br /><br />  巴曼少將傲氣十足地翻了一翻,就把報告推了回去:「導彈裏有緊急工作,所以未曾採取正常步驟,我以為我有權調動這些工程船的。」<br /><br />  普羅科夫道:「當然有,但最好按照程序。」<br /><br />  巴曼少將更傲慢:「最好叫辦公室別再打這種報告。」<br /><br />  普羅科夫心中相當生氣,但是卻打著哈哈,他沒有叫辦公室不打這種報告,這種報告兩年來連續在他桌上出現,他卻也沒有採取什麼行動。<br /><br />  這一次,他實在有忍無可忍之感了,通過副官的聯絡,半小時之後,巴曼少將又進了他的辦公室,中將注意到了巴曼少將容光煥發,有一股難以遏制的興奮,看起來趾高氣揚一樣。<br /><br />  中將指了指報告,等待巴曼的解釋,巴曼放肆地笑了起來:「要改變人類歷史,誰去斤斤計較規章?」<br /><br />  中將忍著氣:「工程船進行的是什麼任務,請你交一份報告上來。」<br /><br />  巴曼少將立正,挺胸,他身形本就高大異常,這時看來,更是英姿勃勃。中將倒並不覺得自己在外形上被他比了下去,而是覺得,巴曼少將的這種氣勢,不可能再在他自己身上出現了。<br /><br />  巴曼少將響亮地回答著:「是。」<br /><br />  巴曼少將的報告,在第三天就送到了普羅科夫中將的手上。</div></body></html> in /var/www/vhosts/enjoyreadinghour.com/zh.enjoyreadinghour.com/eKatab/REST.class.php on line 799
遊戲

遊戲 線上小說閱讀

七、頂峰機密



  電話響起,我拿起電話來,是一個老婦人的聲音:「衛先生,拜訪你之前,先來一個電話,是不是比較妥當一點?」

  我一聽就愣了一愣:蓋雷夫人。是她,她要來見我,不論為了什麼,自然都要拒絕。我立時道:「如果是你,由於我根本不想見你,打不打電話,都是一樣的。」

  那老婦人,當然就是有「東方第一特務」之稱的蓋雷夫人,她吸了一口氣:「衛先生,你這樣說,那一定還未曾知道小納在魔鬼暗礁附近失蹤了。」

  我又愣了一愣,的確,我不知道這件事,我忙道:「那──那是什麼時候發生的事?」

  蓋雷夫人十分狡猾:「是不是要見見面,我可以詳細告訴你?」

  我笑著:「不必了,我可以向美國方面去詢問經過。」

  蓋雷夫人道:「恐怕不能,美國方面覺得事情十分嚴重,小納是個要人,他的失蹤,已列為絕對的機密。而且,我還有點事要請你幫助。」

  我仍然拒絕:「我不能給你以任何幫助,你有一個超級大國的力量作後盾,我有什麼能力幫助你?小納失蹤的事,自然也有另一個超級大國去作調查,謝謝你告訴我這個消息。」我說著,已準備放下電話來了,那邊,蓋雷夫人忽然嘆了一聲:「有一項頂峰秘密,難道你沒有興趣聽?」

  我自然有興趣,我是一個好奇心極強的人,一聽到蓋雷夫人說有事要我幫助,我已經極想知道那是什麼事,以她的神通,居然無法成功,還要我的幫助。

  但是我又實在不願意和這種人打交道,所以這時,我一聽得她這樣問,連想也未曾想,立時硬著心腸道:「一點也沒有興趣。」

  蓋雷夫人吸了一口氣:「我可以算是一個傳奇人物,你也是,我認為我們兩人之間,多少有一點共通之處。」

  我的語氣變得嚴厲:「我和你絕無共通之處,你是什麼身份,你自己清楚。」

  她的聲音,居然也十分嚴峻:「當然清楚,我是一個地球人,你也是,衛先生。」

  她竟會用這樣的回答,這倒是我未曾料到的事,我呆了一呆:「是不是事情牽涉到了外星人?」

  蓋雷夫人苦笑了一下:「不能肯定,所以才想和你談談。與你商議,純粹是我個人的主意,上頭絕不同意,但我堅持如此,請不要令我失望。」

  我冷冷地道:「我以為你已經是最高級的了,你也有上司?」

  蓋雷夫人道:「請停止沒有意義的對話,如果你肯見我,我立刻就來,我們上次曾有十分諒解的交往,為什麼你不給我一個機會?」

  想起上次見她的情形,她的確是一個行事很果斷,而且十分明理的人;不然,就是上次的事,她要和我糾纏起來,我還真要大傷腦筋才能應付。

  (上次的事,十分複雜,已記述在「命運」這個故事之中。)

  而且,她簡直已經在向我哀求了,所以儘管我仍然十分不願,卻也不便堅拒,何況我也極於想知道小納是如何會失蹤的。

  我有點勉強地道:「好吧,你來,但是如果我對你的話,一表示沒有興趣,我立刻下逐客令。」

  蓋雷夫人居然不失幽默:「好,那我盡量揀你有興趣的說。」

  她放下了電話,我離開了書房,下了樓,在門口等著,不到兩分鐘,門鈴響起,我打開門,看到蓋雷夫人已站在門外了。

  無論從哪一個角度來看,她都只是一個乾乾淨淨、瘦小的老婦人,甚至是面目慈祥的一個老婦人,怎麼也料不到她在「特務界」的地位會如此之高。「人不可貌相」這句話用在她的身上,真體現到了極致。

  我請她進來,她甚至走路的行動,也有一般老婦人的遲緩,可是她的思路,顯然清晰之極,還沒有坐下之前,她已經十分簡單扼要的告訴了我,小納和韓因兩個人失蹤的經過。

  她甚至下了一個結論:「小納的失蹤,你也多少有點責任。」

  我乾笑了兩聲,表示對她的話,不屑置評,她道:「小納在看了我給他的文件之後,自然由於解不開的疑團,曾再去找你商量,而你已經離開了,不然,事情或者有點不同。」

  我悶哼了一聲:「誰知道,一個人每天出門,靠右走或者靠左走,就有可能影響他的一生。」

  蓋雷夫人說話極直接,她打開了她帶來的一個相當大的手提包,拿出一個文件夾來,抽出一張紙給我看:「這就是小納當時看到的報告。」

  那正是巴曼少將在醫院中作精神狀態檢查的報告書。

  報告書的內容很簡單,只有一句,已如前述。

  我看了之後,剎那之間湧上心頭的疑問之多,實是無出其右,而最後,我把所有問題,歸結成為一個,我直視著蓋雷夫人:「為什麼要把這份報告給我和小納看?」

  蓋雷夫人眨著眼:「我是在尋求,我們之間是不是有合作的可能性。」

  我揮著手:「請說得具體一些。」

  她坐了下來,神情變得十分嚴肅:「巴曼少將──我以下所說的,是頂峰機密──巴曼少將,自兩年前開始,一直在作一個瘋狂的計畫,他是秘密進行這個計畫的。在整個黑海艦隊之中,除了為數不足一百個,他絕對信任的軍官和士兵之外,沒有人知道他的秘密。」

  我裝著若無其事,但已經隱約感到,事情一定非同小可,我道:「哦,他這樣的行動,在任何制度之下,都構成叛國罪了吧?」

  蓋雷夫人點頭:「當然是,可是他的動機,卻出自狂熱的愛國。」

  我皺了皺眉,「愛國」這種行動,可以演變出任何其他的行動來,這本是不足為奇的事,可是巴曼少將做了一些什麼呢?

  我把這個問題問了出來,可是蓋雷夫人並沒有直接回答,只是反問:「如果當日,你不是離開了,小納拿著這份報告來找你,你是不是會和他一起來找我?」

  我想了一想:「也許。」

  蓋雷夫人沒有再問什麼,道:「俄國是一個大國,有一大片土地,在黑海之濱,可是黑海卻是一個內海,四面全是陸地,唯一通向地中海的黑海海峽,卻是土耳其的領土,蘇聯艦隻,固然可以根據國際公約出入,可是卻大受限制,沒有充分的自由。」

  我聽到這裏,已不禁駭然:「巴曼少將的瘋狂計畫,不會是要進攻土耳其,把土耳其作為蘇維埃加盟共和國之一吧?」

  想不到蓋雷夫人聽了我的話之後,瞪了我一眼:「如果是這樣,那只是正常的計畫,說不上瘋狂。」

  我真正有點張口結舌,但是繼而一想,蓋雷夫人的話大有道理,為了自己國家的利益,用各種手段去併吞另一個國家的土地,這種行為,人類歷史上一直在進行著,雖然不能說「正常」,但也不能說是「瘋狂」。

  蓋雷夫人又道:「事實上,在第二次世界大戰才一結束不久,史達林確然有這個野心,要把黑海海峽據為己有,替蘇聯打開通向地中海的通道,就像當年彼得大帝在地圖上畫了一條直線,直線變成了西伯利亞大鐵道,替蘇聯打通了通向遠東之門,多了海參崴這個東方港口一樣。」

  我感到胃部有點抽搐,用力拍了一下桌子:「海參崴,本來是中國的領土。」

  蓋雷夫人冷然道:「現在它是蘇聯在東方的唯一港口,這個事實,只怕再也不會有改變了。」

  我悶哼一聲,無話可說,歷史上的一些變化,在變成了事實之後,再要去改變它,唯一的方法,似乎就是大規模的戰爭了。

  蓋雷夫人忽然又轉變了話題:「我十分欣賞一種遊戲,源自中國的圍棋,那是一種巧妙地運用力量以擴展自己勢力的遊戲,在開始時,雙方的實力幾乎完全是一樣的,可是在逐步的運用過程之中,就出現了高下強弱之分。」

  我心緒十分亂,只是「嗯」了一聲。

  蓋雷夫人繼續發揮她的理論:「說起來很公平,一局棋,如果到了中途,一方覺得自己輸了,把棋局搞亂,再來一盤的話,輸的一方還是輸,不會有什麼奇蹟出現的。」

  她的話,不論她是在為什麼行為作辯論,都是難以聽入耳的。我立時不客氣地道:「當年德國的納粹黨,沒有請你去替他們作宣傳,真是可惜。」

  蓋雷夫人沒有說什麼,只是向我望了一眼,在她的眼色之中,大有「你怎知我沒有幫納粹做過事」的意味,這不禁令我怵然。由於她的身份是如此神秘,她的過去,做過什麼事,只怕世上沒有人確切知道。

  我吸了一口氣:「言歸正傳吧。」

  蓋雷夫人道:「好,由於俄國國土雖大,但是海路出口卻不多,許多愛國者,都一直在這方面動腦筋──」

  我不得不大聲抗議:「請注意,用任何藉口,侵奪他國的領土,都是醜惡的行徑,有這種想法的人,不能稱為『愛國者』。」

  蓋雷夫人閉上眼睛一會:「好,不論稱他們為什麼,他們的計畫,有的十分可笑,有的十分瘋狂,巴曼少將一直在秘密進行的計畫,就屬於瘋狂這一類。」

  我道:「總算說到正題了,他的瘋狂計畫是什麼?」

  蓋雷夫人用十分鎮定的語氣道:「他計畫在黑海海峽的海底,部署超過足夠力量的核爆裝置──」

  我才聽到這裏,已經禁不住機伶伶地打了一個寒戰,失聲道:「製造一場核子戰爭?」

  蓋雷夫人搖頭,聲音一樣鎮定:「不是核子戰爭,因為沒有戰爭的對象。巴曼少將進行的遊戲,對手是大自然,他要為被陸地包圍的黑海打開一個大缺口,根據他的計畫,核爆裝置的力量──如果核爆發生,那麼,由於地殼斷層因為猛烈的爆炸而變動,一大片土耳其的歐洲和亞洲部份會在地圖上消失,黑海和地中海會在兩百公里闊的海域,聯成一氣。」

  我用心聽著,聽到這時,反倒笑了起來,這種計畫,確然想像力非凡,但是──我立時問了出來:「有可能實現嗎?」

  蓋雷夫人抿著嘴,不出聲。

  我仍然笑著:「這位巴曼少將,應該復員,改行去寫幻想小說,或者,把世界地圖製成拼圖,隨便他喜歡拿掉哪一塊──這種人,在瘋人院中,倒也並不少見。」

  蓋雷夫人沉聲道:「別忘記,他的精神狀態,經檢查之後,絕對正常。」

  我大聲道:「想出這種計畫來的人,就是瘋子。」

  蓋雷夫人想:「如果真有力量可以使他的計畫實現,只能說他行為瘋狂,不能說他是瘋子,因為他想到的,是一個可以付諸實行的計畫。」

  我的聲音有點梗塞:「可以付諸實行?」

  蓋雷夫人道:「事實上,他的計畫,兩年來,已經實現了一半。」

  我陡然跳了起來:「什麼意思?」

  蓋雷夫人雖然力充鎮定,但是我可以看得出,她其實也極其緊張,她的聲音也有點乾澀:「海底核爆裝置已經完成了。」

  我在一愣之後,「哈哈」笑了起來:「不可能,絕無可能。」

  蓋雷夫人重複著:「海底核爆裝置,已經完成,一旦爆炸,就可以使他的計畫實現。」

  我則仍然重複著:「不可能,絕無可能。」

  在我們各自重複了五六次之後,我才喘著氣:「就算計畫經過蘇聯最高當局批准進行,也無法在神不知鬼不覺之間,完成這麼巨大的海底核爆裝置,何況只是巴曼少將那小集團在進行。」

  蓋雷夫人道:「如果是國家力量在進行,東西方之間的情報戰如此激烈,一定有一點消息洩漏出去,反倒難以全然不為人所知。正由於巴曼少將用小集團方式,極之秘密地在進行,所以才不為人知。」

  我仍然道:「不可能,你是在對我說一個神話,這樣巨大的海底核爆裝置,要動用多少人力物力?巴曼少將算得了什麼?把他屬下,黑海艦隊所有的導彈的核子彈頭拆下來全用上,引爆之後,只怕也不能使黑海海峽增闊半分,要達到他的目的,那場核爆的規模之大,足可以毀滅地球了。」

  蓋雷夫人不出聲,我又道:「就算利用地殼斷層,核爆力量也必然是不可設想的大,你編了這樣一個神話來對我說,目的是什麼?」

  蓋雷夫人忽然現出十分疲倦的神態來,那是一個老婦人的疲倦神態。要在蓋雷夫人這樣的人身上,現出這種神態來,那證明她真的心力交瘁了。

  她停了片刻:「全是真的,不是神話,這裏有全部有關的文件,你一面看,我一面向你解釋,這件事,我們自己也認為不可信,但卻實實在在是事實!」

  她把那手提包,放到了我的面前,我先不去看裏面的文件,只是盯著她問:「一個問題就夠了,他的核爆裝置,自何而來,要明白,那絕不是海底試爆那麼簡單,而是要把接近五十萬平方公里的陸地,在地球表面消失!」

  蓋雷夫人的聲音也透出疲倦,揮著手:「你先了解事實,再追究原因,好不好?」

  我望了她片刻,心中亂成一片,但是想來想去,覺得以她這樣身份的人,絕沒有理由編一個神話,來說給我聽的,天下豈有這樣吃飽了飯沒事做的人?

  於是,我把手提包放在桌上,把文件全取出來,一面看著,一面聽著蓋雷夫人的解說。

  整件事,實實在在,是不可相信的,但是卻偏偏有著極其確鑿的證據,而且事情發生的經過,也堪稱奇絕。

  當然,要把整件事詳細記述出來,那至少要五十萬字,我採用最簡略的方法,把這個「頂峰機密」中發生的事,記述下來。

  事情確切從哪一天開始?自然是從巴曼少將動了意念,想要替黑海打開一個大缺口,使黑海成為真正海洋的一部份,改變黑海是一個內海的現象開始。

  巴曼的這個意念,可能是他在少年時期就已經有了的。少年人十分喜歡幻想,他早有此念,也大有可能,所以確實的發現日期,已經不能追尋了。

  或者說,事情發作的日子,那倒有確切記載的,是今年三月二十日,那一天,有一份報告,放在黑海艦隊司令員普羅科夫海軍中將的辦公桌上,報告是司令部直屬辦公廳擬上來的。

  普羅科夫中將翻閱這份報告之際,一直皺著眉,報告的內容是:「根據巴曼少將的命令,不按照正常程序調用艦隊所屬兩艘屬於絕頂軍事秘密的『海底工程船』進行特別任務,已屬兩年來的第九次,以往八次,皆有報告呈上。」

  中將之所以皺眉,是第一次接到這樣的報告之際,他就會把巴曼少將召到辦公室來,向他當面質詢。巴曼少將年紀並不大,作為一個海軍少將,他年紀甚至可以說是相當輕,英俊挺拔,而且和中央,最高領導階層的關係,好得異乎尋常。目前普羅科夫雖然是他的上司,但是也不敢太得罪他,因為說不定什麼時候,一項發自中央的任命調動,上下級關係,就可對調。普羅科夫是一個老資格了,自然深通為官之道。

  第一次,他只能把報告推到巴曼少將面前,讓他自己去看。

  巴曼少將傲氣十足地翻了一翻,就把報告推了回去:「導彈裏有緊急工作,所以未曾採取正常步驟,我以為我有權調動這些工程船的。」

  普羅科夫道:「當然有,但最好按照程序。」

  巴曼少將更傲慢:「最好叫辦公室別再打這種報告。」

  普羅科夫心中相當生氣,但是卻打著哈哈,他沒有叫辦公室不打這種報告,這種報告兩年來連續在他桌上出現,他卻也沒有採取什麼行動。

  這一次,他實在有忍無可忍之感了,通過副官的聯絡,半小時之後,巴曼少將又進了他的辦公室,中將注意到了巴曼少將容光煥發,有一股難以遏制的興奮,看起來趾高氣揚一樣。

  中將指了指報告,等待巴曼的解釋,巴曼放肆地笑了起來:「要改變人類歷史,誰去斤斤計較規章?」

  中將忍著氣:「工程船進行的是什麼任務,請你交一份報告上來。」

  巴曼少將立正,挺胸,他身形本就高大異常,這時看來,更是英姿勃勃。中將倒並不覺得自己在外形上被他比了下去,而是覺得,巴曼少將的這種氣勢,不可能再在他自己身上出現了。

  巴曼少將響亮地回答著:「是。」

  巴曼少將的報告,在第三天就送到了普羅科夫中將的手上。

遊戲 - 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