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arning: is_file(): File name is longer than the maximum allowed path length on this platform (4096): <?xml version="1.0" encoding="utf-8"?> <!DOCTYPE html PUBLIC "-//W3C//DTD XHTML 1.1//EN" "http://www.w3.org/TR/xhtml11/DTD/xhtml11.dtd"> <html xmlns="http://www.w3.org/1999/xhtml" xml:lang="zh-TW"> <head> <title>【二、殺人,或自殺】</title> <link href="stylesheet.css" type="text/css" rel="stylesheet" /> <link rel="stylesheet" type="application/vnd.adobe-page-template+xml" href="page-template.xpgt"/> </head> <body> <div> <h3>【二、殺人,或自殺】</h3><br /><br />  他並且立刻把陽台的門關上,門一關上之後,爭吵聲就沒有那麼明顯了。<br /><br />  他喘著氣,留意外面的動靜,又過了三四分鐘,外面音響寂然,爭吵顯然結束了。<br /><br />  李遠並沒有看到爭吵是怎麼結束的,他在心中祈禱,保佑總裁夫婦沒有看到他,而他也決定把看到的一切,完全忘掉,只當那是自己酒醉後的惡夢。<br /><br />  (若以為李遠的「惡夢情節」就此為止,那就大錯特錯了,且再看下去。)<br /><br />  雖然他一點也不想再喝酒,但由於剛才目睹的一切實在太可怖,所以他又喝了一小口酒。他坐了下來,心中想。總裁夫婦之間爭吵得如此劇烈,一定有大事發生,所以總裁才暫時把他來到的事,擱到了一邊。<br /><br />  這樣一想,他心中釋然,走進了房中,洗了一個熱水澡,在床上躺了下來,正欲朦朧睡去,忽然傳來了急速的敲門聲。<br /><br />  李遠又撐著起了床去開門,門開處,站在門口的,赫然就是關總裁!<br /><br />  總裁已換上了睡袍,門一開,他極不禮貌地把李遠推開,大踏步走了進去,在沙發上坐下。<br /><br />  李遠忙關上門──在這之前,他向門外看了看,長長的走廊上,並沒有他人。<br /><br />  總裁的臉色很難看,李遠來到了他面前,也坐了下來,才一坐下,便又站起,斟了一杯酒給總裁,總裁接了過來,一飲而盡,並且示意再要一杯。<br /><br />  連盡了三杯,總裁才道:「你全看見了?」<br /><br />  李遠心中一凜,決定裝作甚麼也不知道,他表情十足,反問:「看到甚麼了?」<br /><br />  總裁盯著他:「沒看到甚麼,總聽到些甚麼吧?」<br /><br />  李遠搖頭:「我不知道該聽到甚麼,我喝多了,若不是你來拍門,我怕會一直睡到天亮。對了,總裁,你把我召來,有甚麼吩咐?」<br /><br />  總裁發了一會怔,才道:「本來是有些事要你做,但現在已不重要,現在重要的是──」<br /><br />  他說到這裡,頓了一頓,接下來發生的事,李遠怎麼也想不到。<br /><br />  總裁的神情,變得嚴肅之至,他道:「現在有更重要的任務,需要你去完成,如果你完成得好,我保證在三年之內,將你提升到副總裁的位置!」<br /><br />  一聽得總裁這樣說,李遠的一顆心,幾乎從口中跳將出來──副總裁!這是整個機構之中,上萬職工每個人的夢。由總裁親口保證,那三年之後,這個極高的職位,必然會落在他的身上!<br /><br />  但是李遠也知道,總裁作了這種非比尋常的許諾,當然也有非同小可的事要他去做。<br /><br />  他深深吸了一口氣,等待總裁作進一步的吩咐。<br /><br />  總裁先動作,後說話。他一探手,自睡袍的袋中,取出了一柄手槍來。<br /><br />  那手槍相當大,一望而知有強大的殺傷力,可是卻精緻之極,象牙為柄,甚至還鑲了各色寶石。<br /><br />  李遠一看到總裁取槍在手,便已經傻了眼。接著,他又看到總裁自另一個袋中,取出了長長的管狀滅音器,裝在槍管之上。<br /><br />  李遠驚愕得完全不知如何反應才好,說他此際,呆若木雞,那是最好的形容了。<br /><br />  總裁裝妥了滅音器,把手槍放在面前的几上,李遠預料到有極不尋常的事會發生,他用近乎乞憐的目光望定了總裁,希望總裁會大發慈悲之心,把一切事都取消,他寧願三年之後,不要升職了!<br /><br />  可是總裁卻還是鐵青著臉,把他的要求說了出來。<br /><br />  在總裁未曾說出要求之前,李遠心跳劇烈,心中慌張之極,可是總裁一說了出來之後,他知道自己萬萬不會答應,反倒鎮靜了下來──這種情形很正常,大禍臨頭之前,會驚惶失措,但等到禍事已生,人就反倒要集中精神去應付了。<br /><br />  總裁一字一頓地下達著他的命令:「用這柄槍,去殺一個人!」<br /><br />  李遠吸了一口氣,一個「不」字,還未曾出口,總裁又已咬牙切齒地補充:「殺那個賤人,她不配做我的妻子,不配活著!」<br /><br />  這時,李遠已更鎮定。他甚至不是簡單地說一個「不」字,而竟然是相當花俏地道:「對不起,這種事我無法代勞!」<br /><br />  總裁這時睜大了眼:「你聽清楚了剛才我的許諾?」<br /><br />  李遠只覺得事情荒謬絕倫:「我聽得很清楚,但是我認為,我殺了『那賤人』,坐電椅的機會,比當副總裁更高!所以我說『不』!」<br /><br />  總裁緩緩搖著頭:「太可惜了,你應該知道,像你如今面臨的機會,一生之中,可能再不重現!」<br /><br />  李遠十分沉著:「很好,我根本不希望重現。」<br /><br />  他已經審度形勢,知道自己和總裁之間,再也沒有轉圜的餘地了,所以不必再客氣了。<br /><br />  他打了一個呵欠,聲音強硬:「如果沒有別的事,請收起你的槍離去,我要休息了──以便明天一早就離去。你會收到我的辭職信。同時,我也勸你不可再找別人,或是親自動手,因為尊夫人如果有了意外,我一定會把今晚的事說出來。」<br /><br />  總裁並沒有打岔,一直到李遠說完,他才搖頭:「太可惜了,你今年才四十歲出頭,就有可能在監獄中度過下半生!」<br /><br />  李遠一時之間,沒有弄明白這幾句話的意思,他冷冷地道:「只有殺人者,或指使人殺人者,才有可能在監獄中度過下半生!」<br /><br />  總裁笑得很是陰森:「照你這樣說,世上就沒有『冤獄』這回事了?」<br /><br />  李遠心中陡然一凜,他已感到,一個陷阱已設好,一張網已張開,而他正是陷阱和網對待著的獵物!一個可怕而又卑鄙的陰謀,正針對著他在展開!<br /><br />  他憤怒無比,但是也吃驚之極,他身子開始顫抖,卻又全身冰涼,想說甚麼,由於口唇劇烈的發抖,竟難以成句,只是發出了一些沒有意義的聲音。<br /><br />  他更感到總裁的目光越來越陰森,聲音也越來越刺耳:「你想一想,那賤人若是被殺,這裡眾口一詞,都說是你下的手,你有多少成把握可以為自己洗脫罪名?」<br /><br />  李遠整個人,像洩了氣的皮球一樣,在不到十秒鐘的時間之內,他全身冷汗直冒,以致人像是浸到了稠膩的液漿之中。<br /><br />  他要竭力掙扎,才能啞著嗓子叫出來:「無恥!你太卑鄙了!別人不會像你一樣!」<br /><br />  總裁陰惻惻地道:「副總裁的位置對金兒來說,同樣重要,你的死活,和這裡所有的人無關,可是身上忽然多了十萬八萬美金,對所有人來說,卻大有關係!」<br /><br />  李遠急速地喘著氣,這時,他深知自己跌進了陷阱,他的精神,也到了崩潰的邊緣。他忽然神經質地大笑了起來,笑到後來,簡直成了號哭。然後,他按著陣陣發痛的心口,問:「要是我答應了下手,那麼,眾口一詞說誰是兇手?金兒?」<br /><br />  總裁冷笑:「當然不,金兒對我有用,你答應了,那賤人就是自殺──對了,所以你下手的時候,要注意槍擊的部位,別讓子彈在自殺者及不到的部位射進去。」<br /><br />  李遠哀嚎:「我沒有答應殺人!」<br /><br />  總裁站了起來:「你會答應的,你有兩小時可以考慮,我把槍留下,如果你決定不殺人,那就自殺好了,這對你來說,或者更痛快一些。當然,你也可以選擇殺我!但既然一樣是殺人,何不殺了那賤人,可以享受下半生的榮華富貴?」<br /><br />  李遠揚起手來,還想說甚麼,可是總裁已經搖晃著身子,走了出去,把門也關上了。<br /><br />  李遠站起又坐下,又團團亂轉,第一個小時過去了,他思緒一片紊亂,急得如同熱鍋上的螞蟻,不住冒冷汗,在走動之際,只覺得天旋地轉。他口中不住喃喃自語:是夢,一切全是夢,那一小時,他的情緒錯亂,隨時可以忽然變成瘋子!<br /><br />  一小時之後,他肯定自己的遭遇是真實的,絕不是夢,他必須作出決定,因為餘時無多。<br /><br />  所以他坐了下來,盯著茶几上的那柄槍。槍柄上的寶石,閃閃生光,在他眼花的時候,甚至還幻成了一團一團的幻彩,隨著他太陽穴上跳動的血管的節奏而閃爍。<br /><br />  他要作出決定:殺人,還是自殺──確如總裁所言,與其被誣陷,倒還不如自殺痛快多了。<br /><br />  李遠敘述他的奇遇,到這個節骨眼兒時,幾乎每講一句話,就大口喘氣,進度很慢。<br /><br />  我也聽得很緊張,不過我可以肯定,李遠至少沒有選擇自殺,不然,他就不會在我的面前了。至於他是否選擇了殺人,我並不知道──如果他真的殺了總裁夫人,那未免太不可思議了。<br /><br />  當我在這樣想的時候,心情確然有點緊張,可是隨即我便笑出了聲來,不由自主,伸手在自己的頭上,輕輕打了一下。<br /><br />  那總裁夫人的美麗,全城著名,而且是社交界的紅人,要是死了,一定是很轟動的新聞。事實上,她非但沒有死,不知是昨天還是前天,還在電視上看到過她進行公開活動,花枝招展的倩影!<br /><br />  我一面笑,一面不禁大是疑惑──李遠向我說的那一切,是不是根本子虛烏有,全是他的幻覺?<br /><br />  李遠很敏感,一見我神情有異,立即道:「衛先生,無論如何,你要聽我說下去!後來再發生的事,更是……難以想像!」<br /><br />  他惶恐的神情,很叫人同情。我道:「你不致於冷血到選擇殺人吧?其實,你還有許多途徑,可以替自己解圍。」<br /><br />  李遠喘著氣問我:「衛先生,如果設身處地,換了你是我,你會怎麼做?」我笑了一下,李遠的處境,看來像是困難之極,但實際上,很容易應付。我道:「換了我是你,我會拿了槍,去見總裁夫人,把一切吿訴她。然後,勸她趕快離開,或者乾脆報警!」<br /><br />  李遠聽得我這樣說,大大地鬆了一口氣,這使我知道,他正是這樣做了。<br /><br />  果然,他道:「我考慮了半小時,我的決定,正和你所說的一樣。」<br /><br />  我作了一個手勢,讓他繼續說下去。<br /><br />  李遠在有了這樣的決定之後,心境不再那麼緊張,也沒有那麼紊亂了,他取起了那枝槍,發現槍很是沉重,像是用特種金屬鑄成的。<br /><br />  他用外衣掩藏著槍,走出了房間。一出房間,就看到走廊上,金兒正倚在一扇門前,見了他,就向另一扇門,似有意無意地指了一指。<br /><br />  李遠知道,金兒是在告訴他夫人的所在。李遠在心中罵了一連串粗話,他可以肯定,總裁的陰謀,來自金兒的設計。<br /><br />  同時,他的心中,也有幾分快意,因為總裁和金兒,一定料不到他已有了這樣大膽的反抗,逃脫陷阱的計劃!自己的行動,必然會令陰謀者大驚失色!<br /><br />  他照金兒所指的那扇門走去,到了門前,伸手扣了扣門,就立刻聽到夫人的咒罵聲──仍然聽不懂是甚麼語言,可是一聽就知道是刻毒的咒罵。<br /><br />  李遠不理會,去推門,門鎖著,他回頭看金兒,金兒卻已不知去向。<br /><br />  李遠只好再敲門,同時道:「夫人,是我,李遠,我有重要的話要告訴你!」<br /><br />  他得到的回答,仍然是一連串的咒罵。<br /><br />  李遠在這時候,又作出了一個決定,他取槍對準了門鎖,連開兩槍,擊毀了門鎖,推門而入!<br /><br />  一進門,是一間很大的房間,他一下子就看到了夫人,不由得呆了一呆。<br /><br />  因為情景很是奇特,在一張巨大的沙發上,綺年玉貌的夫人,縮成了一團,她身上幾乎已沒有衣服,所以身子雖然縮著,可是雪也似的胴體,也都暴露在外。<br /><br />  李遠從來都未曾見過如此晶瑩動人的女體,而且她的身體蜷縮著,形成一種奇特的姿態,所表現的曲線,也優美誘人之至。<br /><br />  李遠一步跨了進來之後,就被夫人那種香艷絕倫的形態所吸引,一時之間,不知如何才好。<br /><br />  夫人俏麗的臉容,很是哀切,也像是曾經哭過,楚楚可憐,益增嫵媚。她的一雙大眼睛,眼波如春水,在李遠身上略一流轉,就道:「老傢伙叫你來殺我?」<br /><br />  李遠一怔,定過神來。夫人開門見山就這樣問,事情反倒好辦了!他反手關上了門,收起了手槍,走近夫人:「是!不過我絕不會那麼做!」<br /><br />  夫人用閃耀的眼光望向他,李遠頓時覺得自己像是勇救美人的英雄,他又走近了一步,由於離得美人更近,他不由自主,嚥了一口口水。夫人仰頭看著他,他俯下身,於是,一股發自美女身上的幽香,又令他迷醉。他勉力定了定神,才道:「你身處險境,就算我不下手,也會有別人來殺你,所以,你要立刻離開這裡,或者,要求警方協助你脫險!」<br /><br />  李遠說得十分認真,夫人也聽得很用心,在她俏麗的臉上,有一股難以形容的悲哀,她慢慢地「打開」自己的身子。<br /><br />  (李遠在敘事的時候,用了「打開身子」這樣的句子,聽來又是很順耳,但想想夫人本來是蜷縮著的,忽然伸直,也就很傳神。)<br /><br />  這一來,李遠更是神為之奪、目為之眩,對於眼前艷光四射的女體,既想看,又不敢看。<br /><br />  他吸了一口氣,神情焦急:「夫人,你要早些作決定,不能再遲疑了!」<br /><br />  夫人幽幽地嘆了一聲,忽然向一個大櫃指了一指:「你打開這個櫃門看一看!」<br /><br />  李遠苦笑,不明白夫人何以在這樣的生死關頭,還這樣好整以暇,要自己做這種事。他匆匆走過去,用力打開了櫃門。<br /><br />  門才一打開,就有許多人的身體,自櫃中一起跌了出來──這種情形,出乎意料之至,李遠忙不迭向後退去,但還是遲了,有一個人體,跌向他,他伸手扶住了那個人體。這時,他才發現了兩件事。<br /><br />  第一,跌出來的人體,不是真人,而是軟膠製成的,大小和真人一樣,有男有女,全部裸體,製造得逼真之極,幾乎完全和真人一樣。<br /><br />  李遠連說了幾遍「幾乎和真人一樣」,我要求他作進一步的說明。他道:「就是和真人一樣,甚至在觸覺上,也像是遇上了真人。有各色人種,人體上的毛髮,也是真的,就像真人一樣。」<br /><br />  我道:「你扶住了其中一個,重量當然和真人不一樣,所以你才知道那不是真人!」<br /><br />  李遠點頭:「是,這是其一。第二是,我發現所有的人,都沒有頭………不,應該說,所有的『人』,他們的頭,都陷在脖子內,只有頭頂部分顯露在外。」<br /><br />  我聽到這裡,不禁皺了皺眉。如果把李遠的敘述化成畫面,那真是越來越怪誕了──一打開櫃門,跌出許多赤裸、無頭的男女身體來,這樣的畫面,應用在電影上,一定具有相當的震慄效果。<br /><br />  李遠看到我有疑惑的神情,他聲音乾澀:「衛先生,我只是一個循規蹈矩的行政人員,不是藝術家,沒有天馬行空的想像力。這一切,若不是我的親身經歷,我絕對無法想像得出!」<br /><br />  我暫時對李遠的聲明不置可否,因為我知道,人腦太複雜了,有時會有絕想不到的情形出現.一個平時呆板的人,忽然之間產生匪夷所思的想像,並不是不可能的事。<br /><br />  我示意李遠繼續說下去,李遠再喝了幾口酒,才道:「我當時十分狼狽,轉頭向夫人望去──」<br /><br />  李遠扶住了一個人體,那是一個黑種女性的身體,豐滿玲瓏,有著黑種女性特有的長腿細腰,回頭去看夫人,夫人已站了起來,指著那些人體,神情很是激動,以致連聲音也變了:「拉他們的頭髮,把他們的頭拉出來!」<br /><br />  這時,房內的情景,形成了一種詭異莫測的氣氛,李遠覺得自己,像是進入了一個魔幻的境界之中,夫人的話,也似乎變成了不可抗拒的命令。<br /><br />  所以,他一伸手,就抓住了那個黑女的頭髮,用力向外一拉,居然就把黑女的頭,自脖子之中,拉了出來。那黑女眉目如畫,像是正在向李遠笑,兩排牙齒,更是白得發光。<br /><br />  李遠不由自主,發出了一下呻吟聲,夫人突然有了行動,而且很是快疾,一下子就拉出了三個人的人頭,有男有女。然後,她又踢開了幾個人體,一面踢,一面道:「這些全是老鬼的玩具,老鬼喜歡玩人,玩真的還不夠,還要玩假的,我也是他的玩具,我逃不出去,就像那些假人逃不出去一樣!」<br /><br />  大半裸的一個真美人,加上許多全裸的假人,連李遠都有不知道自己是真還是假的感覺。<br /><br />  這種感覺極其重要,他想盡快地擺脫,他也變得暴躁起來,一揮手,把那個假黑女人遠遠拋了開去,提高了聲音:「你一定要走,你不走,他們殺了你,會算在我的帳上,誣陷是我殺人!」<br /><br />  他說著,不由分說,脫下自己身上的外套,罩在夫人的身上,同時,拿起電話來:「我通知警方!」<br /><br />  他對巴哈馬群島不是很熟悉,不知道該撥甚麼號碼才能知會警方,略一猶豫之間,夫人揚起他的外套,向他頭上罩了下來。<br /><br />  李遠一時之間未能扯脫,他聽到了開門聲和關門聲。等到他拉下了外套,房間中只剩他一個人了。<br /><br />  他急忙走出房間去.走廊之中,卻闃無一人,而且靜得出奇,竟像是甚麼事都未曾發生過一般。若不是那柄手槍還在,他真當自己是在做惡夢。<br /><br />  他本來想把手槍拋回房中去,可是繼而一想,事情實在太怪異,自己身在險地,有一柄槍防身,也是好的。所以,他把槍放進了袴袋中,沉甸甸的感覺,使他覺得安全。<br /><br />  他決定天色一亮就離開,一直到他回到了自己的房間,他沒有再遇到別人。<br /><br />  進了房間之後,他忍不住又大口喝酒,前面已提及過他的酒量不是很好,所以很快地,他又進入了迷糊的境界,似睡似醒。<br /><br />  他盡量使自己記得:身在怪異的境地之中,不可以醉倒,要保持最低限度的清醒。<br /><br />  可是他終於還是醉倒了──他是被一陣極度的喧鬧聲所吵醒的,等他睜開眼,已是陽光滿室。巴哈馬群島的陽光,舉世聞名,李遠當然不會有心情欣賞。外面有巨大的機器聲響和鼎沸的人聲。他衝到陽台上,向偌大的花園看去,一看之下,不禁呆了!<br /><br />  只見花園中,到處是警員和警察,再加上若干警犬,正在到處走動。<br /><br />  這還不奇,奇的是有許多掘土機,正在把一叢叢的灌木花卉掘起來。這些機器發出巨大的聲響,正把一座美麗有緻的花園,作令人不忍卒睹的徹底破壞!<br /><br />  他也看到了總裁和金兒,站在石階上,正在和一個高級警官說話。<br /><br />  看到了這種情景,李遠的第一個念頭是:糟了!</div></body></html> in /var/www/vhosts/enjoyreadinghour.com/zh.enjoyreadinghour.com/eKatab/REST.class.php on line 79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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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殺人,或自殺】



  他並且立刻把陽台的門關上,門一關上之後,爭吵聲就沒有那麼明顯了。

  他喘著氣,留意外面的動靜,又過了三四分鐘,外面音響寂然,爭吵顯然結束了。

  李遠並沒有看到爭吵是怎麼結束的,他在心中祈禱,保佑總裁夫婦沒有看到他,而他也決定把看到的一切,完全忘掉,只當那是自己酒醉後的惡夢。

  (若以為李遠的「惡夢情節」就此為止,那就大錯特錯了,且再看下去。)

  雖然他一點也不想再喝酒,但由於剛才目睹的一切實在太可怖,所以他又喝了一小口酒。他坐了下來,心中想。總裁夫婦之間爭吵得如此劇烈,一定有大事發生,所以總裁才暫時把他來到的事,擱到了一邊。

  這樣一想,他心中釋然,走進了房中,洗了一個熱水澡,在床上躺了下來,正欲朦朧睡去,忽然傳來了急速的敲門聲。

  李遠又撐著起了床去開門,門開處,站在門口的,赫然就是關總裁!

  總裁已換上了睡袍,門一開,他極不禮貌地把李遠推開,大踏步走了進去,在沙發上坐下。

  李遠忙關上門──在這之前,他向門外看了看,長長的走廊上,並沒有他人。

  總裁的臉色很難看,李遠來到了他面前,也坐了下來,才一坐下,便又站起,斟了一杯酒給總裁,總裁接了過來,一飲而盡,並且示意再要一杯。

  連盡了三杯,總裁才道:「你全看見了?」

  李遠心中一凜,決定裝作甚麼也不知道,他表情十足,反問:「看到甚麼了?」

  總裁盯著他:「沒看到甚麼,總聽到些甚麼吧?」

  李遠搖頭:「我不知道該聽到甚麼,我喝多了,若不是你來拍門,我怕會一直睡到天亮。對了,總裁,你把我召來,有甚麼吩咐?」

  總裁發了一會怔,才道:「本來是有些事要你做,但現在已不重要,現在重要的是──」

  他說到這裡,頓了一頓,接下來發生的事,李遠怎麼也想不到。

  總裁的神情,變得嚴肅之至,他道:「現在有更重要的任務,需要你去完成,如果你完成得好,我保證在三年之內,將你提升到副總裁的位置!」

  一聽得總裁這樣說,李遠的一顆心,幾乎從口中跳將出來──副總裁!這是整個機構之中,上萬職工每個人的夢。由總裁親口保證,那三年之後,這個極高的職位,必然會落在他的身上!

  但是李遠也知道,總裁作了這種非比尋常的許諾,當然也有非同小可的事要他去做。

  他深深吸了一口氣,等待總裁作進一步的吩咐。

  總裁先動作,後說話。他一探手,自睡袍的袋中,取出了一柄手槍來。

  那手槍相當大,一望而知有強大的殺傷力,可是卻精緻之極,象牙為柄,甚至還鑲了各色寶石。

  李遠一看到總裁取槍在手,便已經傻了眼。接著,他又看到總裁自另一個袋中,取出了長長的管狀滅音器,裝在槍管之上。

  李遠驚愕得完全不知如何反應才好,說他此際,呆若木雞,那是最好的形容了。

  總裁裝妥了滅音器,把手槍放在面前的几上,李遠預料到有極不尋常的事會發生,他用近乎乞憐的目光望定了總裁,希望總裁會大發慈悲之心,把一切事都取消,他寧願三年之後,不要升職了!

  可是總裁卻還是鐵青著臉,把他的要求說了出來。

  在總裁未曾說出要求之前,李遠心跳劇烈,心中慌張之極,可是總裁一說了出來之後,他知道自己萬萬不會答應,反倒鎮靜了下來──這種情形很正常,大禍臨頭之前,會驚惶失措,但等到禍事已生,人就反倒要集中精神去應付了。

  總裁一字一頓地下達著他的命令:「用這柄槍,去殺一個人!」

  李遠吸了一口氣,一個「不」字,還未曾出口,總裁又已咬牙切齒地補充:「殺那個賤人,她不配做我的妻子,不配活著!」

  這時,李遠已更鎮定。他甚至不是簡單地說一個「不」字,而竟然是相當花俏地道:「對不起,這種事我無法代勞!」

  總裁這時睜大了眼:「你聽清楚了剛才我的許諾?」

  李遠只覺得事情荒謬絕倫:「我聽得很清楚,但是我認為,我殺了『那賤人』,坐電椅的機會,比當副總裁更高!所以我說『不』!」

  總裁緩緩搖著頭:「太可惜了,你應該知道,像你如今面臨的機會,一生之中,可能再不重現!」

  李遠十分沉著:「很好,我根本不希望重現。」

  他已經審度形勢,知道自己和總裁之間,再也沒有轉圜的餘地了,所以不必再客氣了。

  他打了一個呵欠,聲音強硬:「如果沒有別的事,請收起你的槍離去,我要休息了──以便明天一早就離去。你會收到我的辭職信。同時,我也勸你不可再找別人,或是親自動手,因為尊夫人如果有了意外,我一定會把今晚的事說出來。」

  總裁並沒有打岔,一直到李遠說完,他才搖頭:「太可惜了,你今年才四十歲出頭,就有可能在監獄中度過下半生!」

  李遠一時之間,沒有弄明白這幾句話的意思,他冷冷地道:「只有殺人者,或指使人殺人者,才有可能在監獄中度過下半生!」

  總裁笑得很是陰森:「照你這樣說,世上就沒有『冤獄』這回事了?」

  李遠心中陡然一凜,他已感到,一個陷阱已設好,一張網已張開,而他正是陷阱和網對待著的獵物!一個可怕而又卑鄙的陰謀,正針對著他在展開!

  他憤怒無比,但是也吃驚之極,他身子開始顫抖,卻又全身冰涼,想說甚麼,由於口唇劇烈的發抖,竟難以成句,只是發出了一些沒有意義的聲音。

  他更感到總裁的目光越來越陰森,聲音也越來越刺耳:「你想一想,那賤人若是被殺,這裡眾口一詞,都說是你下的手,你有多少成把握可以為自己洗脫罪名?」

  李遠整個人,像洩了氣的皮球一樣,在不到十秒鐘的時間之內,他全身冷汗直冒,以致人像是浸到了稠膩的液漿之中。

  他要竭力掙扎,才能啞著嗓子叫出來:「無恥!你太卑鄙了!別人不會像你一樣!」

  總裁陰惻惻地道:「副總裁的位置對金兒來說,同樣重要,你的死活,和這裡所有的人無關,可是身上忽然多了十萬八萬美金,對所有人來說,卻大有關係!」

  李遠急速地喘著氣,這時,他深知自己跌進了陷阱,他的精神,也到了崩潰的邊緣。他忽然神經質地大笑了起來,笑到後來,簡直成了號哭。然後,他按著陣陣發痛的心口,問:「要是我答應了下手,那麼,眾口一詞說誰是兇手?金兒?」

  總裁冷笑:「當然不,金兒對我有用,你答應了,那賤人就是自殺──對了,所以你下手的時候,要注意槍擊的部位,別讓子彈在自殺者及不到的部位射進去。」

  李遠哀嚎:「我沒有答應殺人!」

  總裁站了起來:「你會答應的,你有兩小時可以考慮,我把槍留下,如果你決定不殺人,那就自殺好了,這對你來說,或者更痛快一些。當然,你也可以選擇殺我!但既然一樣是殺人,何不殺了那賤人,可以享受下半生的榮華富貴?」

  李遠揚起手來,還想說甚麼,可是總裁已經搖晃著身子,走了出去,把門也關上了。

  李遠站起又坐下,又團團亂轉,第一個小時過去了,他思緒一片紊亂,急得如同熱鍋上的螞蟻,不住冒冷汗,在走動之際,只覺得天旋地轉。他口中不住喃喃自語:是夢,一切全是夢,那一小時,他的情緒錯亂,隨時可以忽然變成瘋子!

  一小時之後,他肯定自己的遭遇是真實的,絕不是夢,他必須作出決定,因為餘時無多。

  所以他坐了下來,盯著茶几上的那柄槍。槍柄上的寶石,閃閃生光,在他眼花的時候,甚至還幻成了一團一團的幻彩,隨著他太陽穴上跳動的血管的節奏而閃爍。

  他要作出決定:殺人,還是自殺──確如總裁所言,與其被誣陷,倒還不如自殺痛快多了。

  李遠敘述他的奇遇,到這個節骨眼兒時,幾乎每講一句話,就大口喘氣,進度很慢。

  我也聽得很緊張,不過我可以肯定,李遠至少沒有選擇自殺,不然,他就不會在我的面前了。至於他是否選擇了殺人,我並不知道──如果他真的殺了總裁夫人,那未免太不可思議了。

  當我在這樣想的時候,心情確然有點緊張,可是隨即我便笑出了聲來,不由自主,伸手在自己的頭上,輕輕打了一下。

  那總裁夫人的美麗,全城著名,而且是社交界的紅人,要是死了,一定是很轟動的新聞。事實上,她非但沒有死,不知是昨天還是前天,還在電視上看到過她進行公開活動,花枝招展的倩影!

  我一面笑,一面不禁大是疑惑──李遠向我說的那一切,是不是根本子虛烏有,全是他的幻覺?

  李遠很敏感,一見我神情有異,立即道:「衛先生,無論如何,你要聽我說下去!後來再發生的事,更是……難以想像!」

  他惶恐的神情,很叫人同情。我道:「你不致於冷血到選擇殺人吧?其實,你還有許多途徑,可以替自己解圍。」

  李遠喘著氣問我:「衛先生,如果設身處地,換了你是我,你會怎麼做?」我笑了一下,李遠的處境,看來像是困難之極,但實際上,很容易應付。我道:「換了我是你,我會拿了槍,去見總裁夫人,把一切吿訴她。然後,勸她趕快離開,或者乾脆報警!」

  李遠聽得我這樣說,大大地鬆了一口氣,這使我知道,他正是這樣做了。

  果然,他道:「我考慮了半小時,我的決定,正和你所說的一樣。」

  我作了一個手勢,讓他繼續說下去。

  李遠在有了這樣的決定之後,心境不再那麼緊張,也沒有那麼紊亂了,他取起了那枝槍,發現槍很是沉重,像是用特種金屬鑄成的。

  他用外衣掩藏著槍,走出了房間。一出房間,就看到走廊上,金兒正倚在一扇門前,見了他,就向另一扇門,似有意無意地指了一指。

  李遠知道,金兒是在告訴他夫人的所在。李遠在心中罵了一連串粗話,他可以肯定,總裁的陰謀,來自金兒的設計。

  同時,他的心中,也有幾分快意,因為總裁和金兒,一定料不到他已有了這樣大膽的反抗,逃脫陷阱的計劃!自己的行動,必然會令陰謀者大驚失色!

  他照金兒所指的那扇門走去,到了門前,伸手扣了扣門,就立刻聽到夫人的咒罵聲──仍然聽不懂是甚麼語言,可是一聽就知道是刻毒的咒罵。

  李遠不理會,去推門,門鎖著,他回頭看金兒,金兒卻已不知去向。

  李遠只好再敲門,同時道:「夫人,是我,李遠,我有重要的話要告訴你!」

  他得到的回答,仍然是一連串的咒罵。

  李遠在這時候,又作出了一個決定,他取槍對準了門鎖,連開兩槍,擊毀了門鎖,推門而入!

  一進門,是一間很大的房間,他一下子就看到了夫人,不由得呆了一呆。

  因為情景很是奇特,在一張巨大的沙發上,綺年玉貌的夫人,縮成了一團,她身上幾乎已沒有衣服,所以身子雖然縮著,可是雪也似的胴體,也都暴露在外。

  李遠從來都未曾見過如此晶瑩動人的女體,而且她的身體蜷縮著,形成一種奇特的姿態,所表現的曲線,也優美誘人之至。

  李遠一步跨了進來之後,就被夫人那種香艷絕倫的形態所吸引,一時之間,不知如何才好。

  夫人俏麗的臉容,很是哀切,也像是曾經哭過,楚楚可憐,益增嫵媚。她的一雙大眼睛,眼波如春水,在李遠身上略一流轉,就道:「老傢伙叫你來殺我?」

  李遠一怔,定過神來。夫人開門見山就這樣問,事情反倒好辦了!他反手關上了門,收起了手槍,走近夫人:「是!不過我絕不會那麼做!」

  夫人用閃耀的眼光望向他,李遠頓時覺得自己像是勇救美人的英雄,他又走近了一步,由於離得美人更近,他不由自主,嚥了一口口水。夫人仰頭看著他,他俯下身,於是,一股發自美女身上的幽香,又令他迷醉。他勉力定了定神,才道:「你身處險境,就算我不下手,也會有別人來殺你,所以,你要立刻離開這裡,或者,要求警方協助你脫險!」

  李遠說得十分認真,夫人也聽得很用心,在她俏麗的臉上,有一股難以形容的悲哀,她慢慢地「打開」自己的身子。

  (李遠在敘事的時候,用了「打開身子」這樣的句子,聽來又是很順耳,但想想夫人本來是蜷縮著的,忽然伸直,也就很傳神。)

  這一來,李遠更是神為之奪、目為之眩,對於眼前艷光四射的女體,既想看,又不敢看。

  他吸了一口氣,神情焦急:「夫人,你要早些作決定,不能再遲疑了!」

  夫人幽幽地嘆了一聲,忽然向一個大櫃指了一指:「你打開這個櫃門看一看!」

  李遠苦笑,不明白夫人何以在這樣的生死關頭,還這樣好整以暇,要自己做這種事。他匆匆走過去,用力打開了櫃門。

  門才一打開,就有許多人的身體,自櫃中一起跌了出來──這種情形,出乎意料之至,李遠忙不迭向後退去,但還是遲了,有一個人體,跌向他,他伸手扶住了那個人體。這時,他才發現了兩件事。

  第一,跌出來的人體,不是真人,而是軟膠製成的,大小和真人一樣,有男有女,全部裸體,製造得逼真之極,幾乎完全和真人一樣。

  李遠連說了幾遍「幾乎和真人一樣」,我要求他作進一步的說明。他道:「就是和真人一樣,甚至在觸覺上,也像是遇上了真人。有各色人種,人體上的毛髮,也是真的,就像真人一樣。」

  我道:「你扶住了其中一個,重量當然和真人不一樣,所以你才知道那不是真人!」

  李遠點頭:「是,這是其一。第二是,我發現所有的人,都沒有頭………不,應該說,所有的『人』,他們的頭,都陷在脖子內,只有頭頂部分顯露在外。」

  我聽到這裡,不禁皺了皺眉。如果把李遠的敘述化成畫面,那真是越來越怪誕了──一打開櫃門,跌出許多赤裸、無頭的男女身體來,這樣的畫面,應用在電影上,一定具有相當的震慄效果。

  李遠看到我有疑惑的神情,他聲音乾澀:「衛先生,我只是一個循規蹈矩的行政人員,不是藝術家,沒有天馬行空的想像力。這一切,若不是我的親身經歷,我絕對無法想像得出!」

  我暫時對李遠的聲明不置可否,因為我知道,人腦太複雜了,有時會有絕想不到的情形出現.一個平時呆板的人,忽然之間產生匪夷所思的想像,並不是不可能的事。

  我示意李遠繼續說下去,李遠再喝了幾口酒,才道:「我當時十分狼狽,轉頭向夫人望去──」

  李遠扶住了一個人體,那是一個黑種女性的身體,豐滿玲瓏,有著黑種女性特有的長腿細腰,回頭去看夫人,夫人已站了起來,指著那些人體,神情很是激動,以致連聲音也變了:「拉他們的頭髮,把他們的頭拉出來!」

  這時,房內的情景,形成了一種詭異莫測的氣氛,李遠覺得自己,像是進入了一個魔幻的境界之中,夫人的話,也似乎變成了不可抗拒的命令。

  所以,他一伸手,就抓住了那個黑女的頭髮,用力向外一拉,居然就把黑女的頭,自脖子之中,拉了出來。那黑女眉目如畫,像是正在向李遠笑,兩排牙齒,更是白得發光。

  李遠不由自主,發出了一下呻吟聲,夫人突然有了行動,而且很是快疾,一下子就拉出了三個人的人頭,有男有女。然後,她又踢開了幾個人體,一面踢,一面道:「這些全是老鬼的玩具,老鬼喜歡玩人,玩真的還不夠,還要玩假的,我也是他的玩具,我逃不出去,就像那些假人逃不出去一樣!」

  大半裸的一個真美人,加上許多全裸的假人,連李遠都有不知道自己是真還是假的感覺。

  這種感覺極其重要,他想盡快地擺脫,他也變得暴躁起來,一揮手,把那個假黑女人遠遠拋了開去,提高了聲音:「你一定要走,你不走,他們殺了你,會算在我的帳上,誣陷是我殺人!」

  他說著,不由分說,脫下自己身上的外套,罩在夫人的身上,同時,拿起電話來:「我通知警方!」

  他對巴哈馬群島不是很熟悉,不知道該撥甚麼號碼才能知會警方,略一猶豫之間,夫人揚起他的外套,向他頭上罩了下來。

  李遠一時之間未能扯脫,他聽到了開門聲和關門聲。等到他拉下了外套,房間中只剩他一個人了。

  他急忙走出房間去.走廊之中,卻闃無一人,而且靜得出奇,竟像是甚麼事都未曾發生過一般。若不是那柄手槍還在,他真當自己是在做惡夢。

  他本來想把手槍拋回房中去,可是繼而一想,事情實在太怪異,自己身在險地,有一柄槍防身,也是好的。所以,他把槍放進了袴袋中,沉甸甸的感覺,使他覺得安全。

  他決定天色一亮就離開,一直到他回到了自己的房間,他沒有再遇到別人。

  進了房間之後,他忍不住又大口喝酒,前面已提及過他的酒量不是很好,所以很快地,他又進入了迷糊的境界,似睡似醒。

  他盡量使自己記得:身在怪異的境地之中,不可以醉倒,要保持最低限度的清醒。

  可是他終於還是醉倒了──他是被一陣極度的喧鬧聲所吵醒的,等他睜開眼,已是陽光滿室。巴哈馬群島的陽光,舉世聞名,李遠當然不會有心情欣賞。外面有巨大的機器聲響和鼎沸的人聲。他衝到陽台上,向偌大的花園看去,一看之下,不禁呆了!

  只見花園中,到處是警員和警察,再加上若干警犬,正在到處走動。

  這還不奇,奇的是有許多掘土機,正在把一叢叢的灌木花卉掘起來。這些機器發出巨大的聲響,正把一座美麗有緻的花園,作令人不忍卒睹的徹底破壞!

  他也看到了總裁和金兒,站在石階上,正在和一個高級警官說話。

  看到了這種情景,李遠的第一個念頭是: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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