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arning: is_file(): File name is longer than the maximum allowed path length on this platform (4096): <?xml version="1.0" encoding="utf-8"?> <!DOCTYPE html PUBLIC "-//W3C//DTD XHTML 1.1//EN" "http://www.w3.org/TR/xhtml11/DTD/xhtml11.dtd"> <html xmlns="http://www.w3.org/1999/xhtml" xml:lang="zh-TW"> <head> <title>【五、後果嚴重】</title> <link href="stylesheet.css" type="text/css" rel="stylesheet" /> <link rel="stylesheet" type="application/vnd.adobe-page-template+xml" href="page-template.xpgt"/> </head> <body> <div> <h3>【五、後果嚴重】</h3><br /><br />  我說了之後,望向白素,心想白素一定也會這樣說。誰知道白素道:「事情沒有甚麼莫名其妙之處,很清楚,一定和藍絲作教主的教派有關,我們不是教派中人,所以她不能對我們說甚麼。」<br /><br />  我立刻反對:「難道紅綾又是教派中人?」<br /><br />  白素皺著眉:「這一點我也不是很明白,不過我想可能和紅綾曾經長期苗疆生活有關,苗疆本來就是降頭術的發源地──我所能想到的關係僅此而已。」<br /><br />  我哼了一聲,當時完全不以為然,認為那根本不算是甚麼關係。我心中在想,事情如果有紅綾參與,紅綾在事後,一定會告訴我們,倒也不必急於想知道。<br /><br />  我倒很同情溫寶裕──他顯然對湯達旦絕無好感,卻又免不了和他接觸,一起做許多事。<br /><br />  溫寶裕在連連嘆息聲中和我們分手。<br /><br />  我知道溫寶裕很努力在進行,因為第二天,陶啟泉和大亨就分別打電話給我,問的是同樣的問題:「溫寶裕強烈要求我們和一個叫湯達旦的人會面,你對溫寶裕的行為比較熟悉,你的意見如何?」<br /><br />  我給了同樣的回答:「應該去──這個叫湯達旦的人,有兩百億英鎊可以動用,而他需要在短時間內賺更多錢,相信有一個很大的投機取利的計劃,想要有實力的合作者,你會有興趣。」<br /><br />  我自己雖然完全不懂得做生意,可是對做生意者的心理,倒也了解一二──哪裏有利藪,生意人就往哪裏去。常言道:「虧本生意沒人做,殺頭生意有人做」,連殺頭都阻止不了生意人求利的強烈慾望,由此可知那種慾望,已經是一種本能,就像水向低處流一樣,有利可圖是生意人無可抗拒的誘惑。<br /><br />  儘管陶啟泉和大亨已經有怎麼也花不完的錢,可是只要他們是生意人,他們就同樣不能抗拒這樣的誘惑。<br /><br />  而且我估計,湯達旦想利用巨額金錢來快速賺錢,當然不會循正途去做,而必然會在投機市場下手。而投機市場的運作,最合大冒險家、大投機家的胃口──有時候這種大投機家的目的,甚至於不是為了賺錢,而是為了贏,為了在一場充滿刺激的遊戲之中贏。<br /><br />  所以我給了陶啟泉和大亨這樣的回答,預料他們必然會有興趣。<br /><br />  陶啟泉、大亨和其他的豪富,是如何和湯達旦見面、合作、進行活動等等,我完全不知道,也沒有興趣知道。<br /><br />  我知道的只是他們活動的結果十分驚人,造成了整個區域中的一場金融大風暴,使許多參與投機市場活動的人破產,牽涉到的人數之多,難以統計,其中還包括了許多許多根本不知道甚麼叫做金融投機市場,卻一窩蜂地也想在其中賺錢的人,把他們一生辛苦的積蓄都送進了國際大鱷魚的口中。<br /><br />  而興風作浪的國際大鱷,當然吃得飽之又飽──連骨頭都吞了下去,而且並不吐出來。<br /><br />  雖然所有參加投機市場活動的人,都應該知道投機市場本身原來就是一個大魚吃小魚的場合,作為小魚,被大魚吃了,是必然的結果,似乎不應該責怪大魚吞吃小魚的方法太殘忍,可是在吞吃的過程之中,血肉橫飛、屍橫遍野、大鱷的咀嚼聲呼嘯聲大笑聲加上小魚的慘叫聲,交織成為無情交響樂,就算是完全置身事外的人聽來,也覺得慘不忍聞。<br /><br />  我對於金融活動一向不注意,也沒有將這場金融風暴和湯達旦聯繫在一起。而湯達旦陶啟泉大亨等一干人,也根本沒有出面,出面的另有其人。<br /><br />  而使我知道風暴真正是由甚麼人在操縱的原因,是由於有人太得意忘形了──湯達旦一直沒有和我聯繫,陶啟泉對我了解,忍不住向我炫耀大勝利的是大亨,在風暴最劇烈的時候,大亨打電話給我,笑聲震耳:「衛斯理,你主張我們和湯達旦合作,真是好主意,你一定看到財富如何流入我們口袋了,感覺真是好極──財富增加幾倍幾十倍,對我來說,沒有實際的意義,好的是這種感覺,這種感覺是多少錢都買不到的!」<br /><br />  我的反應是一個字都不說,而發出了一陣乾嘔的聲音──並非做作,而是真的作嘔。<br /><br />  大亨並不因為我的反應而減低興致,他繼續哈哈大笑,道:「追求這種感覺,湯達旦比我更徹底,據他說,他賺的錢都不是他自己的,他只需要賺錢的感覺,這個人真了不起!」<br /><br />  至於湯達日只要「贏」,而不在乎贏來的金錢,這種心理我們早就推測過,大亨的話,證明了我們的推測,也說明了何以世界上有一種人,早已擁有巨大的財富卻還在辛苦地追求更多財富的原因──他們追求的其實不是財富,只是心理上的一種滿足。<br /><br />  是不是他們心理上有缺陷,所以不斷地要求填滿它,填滿的過程,對他們來說,就是生活?<br /><br />  我沒有答案,只能說:各人有各人不同的生活方式──有的喜歡清風明月,有的喜歡燈紅酒綠,有的只喜歡增加財富──可以列舉千百萬種不同的方式,這就是生活。<br /><br />  在這段全世界都在注意這場突如其來的大風暴之際,我並不是很關心,我關心的是紅綾和藍絲。<br /><br />  紅綾和藍絲離開之後,竟然去如黃鶴,如石沉大海,了無音訊。<br /><br />  我算是很沉得住氣的了,開始的三個月,雖然心中不免掛念,可是並沒有怎麼樣,我相信紅綾和藍絲在一起,不會有甚麼意外。就算萬一她和藍絲分開,她所處的環境,和苗疆相同,對紅綾來說,正如魚得水,不會有甚麼問題。<br /><br />  使我奇怪的是為甚麼她們離開之後,會完全沒有了信息?<br /><br />  而且整件事情,對我來說都是謎團,別說她們究竟去了哪裏不能肯定,連藍絲究竟為甚麼要紅綾幫助,紅綾在整件事中能起甚麼作用也不知道!<br /><br />  在她們離開之後,我和白素溫寶裕商討過,得出的結論是,藍絲將整件事保守秘密,必然是事情和她的教派有關。<br /><br />  白素最同意這個推測,她說:「降頭術本來就神秘莫測,藍絲的這一派在降頭術中居領袖地位,也最最神秘,我聽說過,他們的教派有一個秘密所在,從來只有教主一人才能進入。由此可知教派中的事情,即使是教派中的降頭師,也未必可以參與,何況我們都是外人,如果知道秘密,恐怕會有不測之禍!」<br /><br />  當她這樣說的時候,我想得很多。<br /><br />  首先我想到白素所說的那個「秘密所在」,我也聽說過,而且還說在那個所在,有驚人的寶藏──看來這個傳說未必真實,如果有寶藏,藍絲要錢用,又何必去找湯達旦。<br /><br />  其次我從白素的話中想到,藍絲向我們保守秘密,可能是為了保護我們──知道了降頭術派的秘密會受到降頭術的傷害。可是為甚麼藍絲又要紅綾參與?<br /><br />  難道紅綾就不怕降頭術的傷害?<br /><br />  我把這個問題提了出來,白素的假設是:作為教主,藍絲應該可以決定怎樣做。<br /><br />  白素的這個假設其實很勉強,而且矛盾:既然藍絲可以決定怎麼做,為甚麼她又不能將秘密告訴我們?<br /><br />  白素只好說:「那是她的決定。」<br /><br />  連這一點都不能肯定,當然更無法知道藍絲究竟要那麼多錢來做甚麼了。<br /><br />  不過既然推測事情和教派有關,那麼藍絲和紅綾是到降頭術派的根據地去了,這個結論不會有錯。也正因為如此,所以除非她們和我們聯絡,不然在那種蠻荒之地,連鳥都未必飛得到,我們根本沒有辦法找她們。<br /><br />  在我們知道湯達旦大有收穫之後,那對藍絲來說,應該是好消息,我們也無法通知藍絲。<br /><br />  在這段時間,我當然也不是閒著,另外有一些事情,不過我和白素也努力企圖和藍絲方面聯絡過,得到的回音來自一位高級降頭師,說是也不知道教主在哪裏。<br /><br />  這位高級降頭師說了一些我們不是很明白的話,他道:「教主在本教百年開關的時候,要去晉見本教長老,其餘人等,一律不得過問,所以沒有人知道教主的下落。」<br /><br />  由於話是經過輾轉才傳到我們這裏的,所以想要進一步詢問詳細情形也不可能。<br /><br />  當時我們聽了這段不是很明白的話,還只是覺得很有趣,也曾研究一番。<br /><br />  溫寶裕對這些話最感到興趣,他對於藍絲幾個月甚至於更長久沒有音訊已經很習慣,所以並不像我和白素那樣牽掛紅綾,他發揮想像力,雙手揮動,道:「我知道甚麼叫做『開關』──一些神秘的、有悠久歷史的教派,都有許多長老,長期在秘密地方躲起來閉關修行,而他們會定期開放他們秘密修行的地方,接見教眾,這種情況就叫『開關』。」<br /><br />  他說得頭頭是道,我和白素只覺得好笑,道:「你這是從神怪小說中得來的知識吧──在那類小說中,大多數是魔教,才會有這種儀式。」<br /><br />  當時我完全沒有把溫寶裕這種說法放在心上,只有隨口笑道:「一百年開關一次──這些長老要長命才好!」<br /><br />  溫寶裕道:「降頭術對生命的研究十分深奧,或許他們就有長命的秘方!」<br /><br />  對於這樣的說法,我倒也不敢完全否認。<br /><br />  討論當然沒有結果,我們根據這番話所知道的是,降頭術教派在這段時間裏有重要的儀式,需要教主參加,教主因此下落不明,完全無法聯絡。<br /><br />  在知道了這樣的情況之後,當然除了等待之外,別無他法。<br /><br />  這一等,又等了將近兩個月──前後已經五個月了!<br /><br />  金融風暴一波又一波,已經到了尾聲。湯達旦和我聯絡了許多次,每次都告訴我不同的數字,而數字一次比一次龐大,到最近的一次,數字大到了我難以相信的地步。<br /><br />  湯達旦十分得意:「我總算不負所託,我也相信,無論藍絲想做甚麼,都應該夠用了。她好像很急要用錢,居然沒有來催。」<br /><br />  我從前幾天開始,就已經坐立不安,覺得藍絲和紅綾這樣長時間沒有消息,實在太不尋常。<br /><br />  溫寶裕也開始不安,我和他都想到藍絲曾有「命撿回來」這類話,由此可知事情和生命有關,那麼會不會她和紅綾的生命都有危險?<br /><br />  一想到這一點,更是令人著急,因為時間過去那麼久,如果她們生命有危險的話,一切可怕的事情也早就發生了!<br /><br />  我越想越覺得不對路,溫寶裕更急,道:「不行,要立刻去找她們!」<br /><br />  我苦笑:「上哪裏去找?」<br /><br />  溫寶裕道:「總有一個範圍。」<br /><br />  我道:「對,在大約兩千平方公里的範圍之內你去找吧!就算有十萬天兵天將幫忙,也不知道會找到何年何月。」<br /><br />  我和溫寶裕在書房,正說著,忽然聽到樓下有人接口道:「到哪裏去找十萬天兵天將,我正用得著他們!」<br /><br />  這兩句話一入耳,當真比甚麼聲音都要好聽──那正是紅綾的聲音!<br /><br />  我和溫寶裕同時大叫一聲,在我們的叫聲之中,紅綾已經衝進了書房,我向她看去,只見她瘦了不少──後來白素說是我心理作用,父母長時間沒看到兒女,總會認為兒女瘦了。<br /><br />  看到紅綾站在面前,幾天來的擔心一掃而空,想問她的問題太多,一時之間只是望著她笑,說不出話來。<br /><br />  溫寶裕急忙問:「藍絲呢?」<br /><br />  紅綾道:「藍絲去找湯達旦了──我們和湯達旦聯絡過,知道他大有成績。」<br /><br />  溫寶裕又驚又怒:「她竟然不先來找我?」<br /><br />  我也有點生氣:「你們能夠和湯達旦聯絡,為甚麼不和我們聯絡?」<br /><br />  紅綾怔了一怔,像是根本沒有想到這個問題。<br /><br />  這時候白素剛好從外面回來,她走進書房,道:「你們去了那麼久,沒有消息,令人焦急。」<br /><br />  紅綾哈哈大笑:「有甚麼可焦急的,我和藍絲,又不是小孩子!」<br /><br />  我和白素相視苦笑──父母關心兒女,兒女往往認為多此一舉,紅綾這時候的態度,是典型的例子。<br /><br />  溫寶裕疾聲問:「他們在哪裏見面?」<br /><br />  紅綾這時候注意到我們的神情都很緊張,她也不敢再笑,道:「應該是在湯達旦的辦公室。」<br /><br />  紅綾話還沒有說完,溫寶裕就「颼」地一聲,竄了出去,不到三秒鐘,樓下就傳來大門重重關上的聲音──溫寶裕自然是立刻去找藍絲了。<br /><br />  紅綾和藍絲離開了五個月之後,突然出現,我們要弄明白的事情實在太多,以至於一時之間亂成一團,不知道該如何才好。溫寶裕離開也好,不然有他在,更加夾纏不清。<br /><br />  我吸了一口氣,道:「是我們問你答,還是你自己說?」<br /><br />  紅綾也吸了一口氣,神情嚴肅──自從我認識她以來,從來也未曾看到過她有這樣嚴肅的神情過。<br /><br />  她道:「事情和降頭術教派的秘密有關,藍絲說絕對不能對外人說──」<br /><br />  事情和降頭教派的秘密有關,我們早就推測過,這時候我打斷了紅綾的話,疾聲道:「那麼為甚麼你又可以參與?」<br /><br />  紅綾的回答,雖然不能用「晴天霹靂」來形容,可是也令我吃驚,她道:「我不是外人──我加入了教派,是教派中最高層的人物,教主可以特准我參與。」<br /><br />  我張大了口說不出話來,白素有一剎間的怪異神情,不過立刻恢復了正常。<br /><br />  後來我對她說:「你也太鎮定了吧!女兒莫名其妙成了降頭師,你也沉得住氣!」<br /><br />  白素道:「我們的女兒,多會了一些本領,何足為奇!」<br /><br />  我想了一想,實情確然如此,只好喃喃自語:「一家人之中,有兩個降頭師,實在太多了。」<br /><br />  當時紅綾說了她已經加入教派之後,我和白素沒有出聲,紅綾接著道:「我話還沒有說完,藍絲堅持不能對外人說,我卻堅持父母不是外人。」<br /><br />  我大是感動,叫道:「好女兒!」<br /><br />  對父母而言,天下沒有話比剛才紅綾所說的更動聽的了!<br /><br />  白素也過去摟住了紅綾,紅綾繼續道:「所以我堅持要將事情告訴父母。」<br /><br />  我道:「你的堅持很對。」<br /><br />  紅綾的神情更是嚴肅──那時候我還不知道她為甚麼會如此緊張,她道:「可是藍絲告訴我,將事情告訴你們,會替你們帶來極大的麻煩,甚至於是極大的傷害,至於是甚麼樣的傷害和麻煩,她也無法知道。輕,一生會不斷受各種降頭術的困擾;重,會在難以想像的痛苦中死亡。這是因為不應該知道而知道了教派中最高的秘密,來自教派最神秘、最神通廣大的一種力量的懲罰。」<br /><br />  紅綾說到這裏,停了一停。<br /><br />  她所說的情形,很是荒誕不經,雖然我向來都接受降頭術這種神秘的存在,可是總認為要有降頭師施術,才會起作用。像紅綾剛才所說的情形,只要她將事情告訴我們,降頭術就會在我們身上起作用,這實在有些匪夷所思。<br /><br />  可是紅綾又說得如此鄭重,可知至少她相信那會是事實。<br /><br />  我也可以料想到,為了是不是把事情告訴我們,紅綾和藍絲之間,一定有過激烈的爭執,這才使藍絲把事情的嚴重性告訴了紅綾,而且藍絲一定有辦法使紅綾相信那確然會是事實,所以紅綾才這樣嚴重的告訴我們。<br /><br />  她知道應該將一切情形對我們說,可是說了之後會有這樣嚴重的後果,豈不是變成了害我們?<br /><br />  我和白素互望了一眼,一時之間還沒有任何反應。紅綾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道:「爸,媽,是不是要聽,要由你們自己決定。在你們沒有決定之前,我只能夠說:這種神秘的,至高無上的力量,確然存在,我對於這種力量會執行藍絲所說的懲罰,也絕不懷疑。」<br /><br />  分別了五個月,我越來越發現紅綾有了很大的變化,這種變化當然和她在這五個月中的遭遇有關,這令我更想知道,究竟發生了甚麼事情。<br /><br />  雖然我還沒有開口,紅綾又道:「藍絲說,溫寶裕已經對她不諒解,她也許多次想把事情告訴溫寶裕,可是想到後果這樣嚴重,所以就算她和溫寶裕之間的情形再糟糕──糟糕到了溫寶裕完全不諒解她,就從此分手,她也寧願自己忍受痛苦,而不讓溫寶裕受害。」<br /><br />  紅綾的這一番話,不但令我發呆,而且還感到了一股寒意。<br /><br />  溫寶裕和藍絲的感情,濃烈熾熱如同火山熔岩,實在難以想像兩人如果分手,他們各自會承受甚麼樣的痛苦。<br /><br />  可是現在的情形,正如藍絲已經感覺到的那麼,溫寶裕對藍絲的保守秘密,有一定程度的不諒解。<br /><br />  正由於藍絲保持秘密,所以溫寶裕完全不知道她在做甚麼,也就更不諒解藍絲和湯達旦去打交道,去請求湯達旦為她做事,而湯達旦居然破格答應,這種種情形,就牽涉到了複雜的男女感情,使溫寶裕不諒解的程度漸漸發酵膨脹。<br /><br />  從剛才溫寶裕聽到藍絲來了,卻先去見湯達旦而不是先找他,他因此勃然大怒,立刻要去找藍絲理論的情形來看,這時候,湯達旦的辦公室中,溫寶裕和藍絲可能已經起了嚴重的衝突!<br /><br />  在這樣情形下,藍絲還是不肯將事情告訴溫寶裕,由此可知她確然相信,也清楚知道,如果把事情說出來,後果會更可怕!<br /><br />  雖然我很難設想還有甚麼事情會比他們兩人分手更可怕,可是藍絲顯然知道。<br /><br />  明白了這種情形,我們是不是還應該不顧一切,要紅綾把事情說出來呢?<br /><br />  我吸了一口氣,向白素望去。白素的神情也很猶豫──這的確是很難決定。<br /><br />  如果不是有紅綾參與,我們完全可以不問不聞。<br /><br />  反正藍絲是超級降頭師,行動一向神秘,她也有足夠能力應付一切,不必為她擔心。<br /><br />  而現在事情卻和紅綾有關,我們怎麼能夠置身事外。<br /><br />  我迅速地想了一想,正要開口,白素已經先道:「藍絲為甚麼要把你扯進事件去,難道也不能說?」<br /><br />  紅綾很認真地想了一會,才道:「因為我經過媽媽的媽媽對我腦部活動力量進行過開發,我腦部活動力量比普通人強很多很多,藍絲需要我運用這種力量。」<br /><br />  我更加莫名其妙──絕對無法想像,降頭術和腦部活動之間會有甚麼樣的聯繫。<br /><br />  我覺得不論後果怎樣,紅綾既然參與了這件事情,我也應該參與。<br /><br />  (如果我不要紅綾說,這個故事是不是可以成立?)<br /><br />  (是不是我可以說,這是一個我難以解開的謎團──如果可以的話,那事情就簡單,世界就美好!)<br /><br />  (可惜就算能夠過得了四方仁人君子的關,也過不了自己的這一關。)<br /><br />  我已經有了決定,我向白素道:「我們兩人,沒有必要同時冒這樣的險──」<br /><br />  我話還沒有說完,白素立刻道:「對,所以由我一個人聽紅綾說就好!」<br /><br />  我要說的話卻被白素搶了先,我望定白素,白素也望定我,我向她搖頭,她也向我搖頭,紅綾望望我,又看看她的母親,神情很是不解。<br /><br />  我和白素互望了大約一分鐘之久,兩人同時笑了起來──從微笑到哈哈大笑。<br /><br />  我們心意相通,開始的時候都想到,如果有可怕的結果,就由自己來承受,可是在各自堅持了一分鐘之後,就同時想到了「有難同當、有福同享」的允諾,感到要獨自承受後果的可笑,所以一面笑,一面向紅綾道:「你說吧!」<br /><br />  紅綾畢竟性格爽朗,她已經把一切交代清楚,而我們又有了決定,她就尊重我們的決定,絕不婆媽。<br /><br />  她點了點頭,我過去抓了兩瓶酒,一瓶給她,一瓶給自己。紅綾一口氣就喝掉了半瓶,抹了抹口,就開始說她和藍絲離開之後發生的事情。<br /><br />  在飛機上,藍絲就向紅綾道:「我想借助你腦部異常活動力量的能力──去進行一些事情,在進行的過程中,很有可能有完全意料之外的事情發生──會發生甚麼樣的事情,我也不知道,很有可能會造成很大的傷害,所以如果你不願意的話,我絕不勉強。」<br /><br />  藍絲一上來,話就說得十分嚴重,紅綾有生以來,只怕還沒有面臨過需要作這樣的決定過。<br /><br />  雖然她的腦部經過「開發」,她腦部記憶的知識,豐富到了我們難以想像的地步,可是並不包括能夠迅速作出這樣決定的能力在內。<br /><br />  然而紅綾還是立刻就有了決定──那是她性格使然,和她的豐富知識無關。<br /><br />  她立刻道:「有甚麼問題?當然沒有問題。」<br /><br />  藍絲在立刻得到了回應之後,神情很激動,她又道:「事情有關降頭術教派的秘密,所以你也必須成為教派的成員。」<br /><br />  紅綾只覺得有趣:「好啊──是不是要有甚麼特別的入教儀式?」<br /><br />  藍絲道:「要看你是不是被接受才決定。」<br /><br />  紅綾感到很奇怪:「你是教主,難道還不能決定?要由誰來決定?」<br /><br />  藍絲的回答很簡單,她道:「長老。」<br /><br />  當時紅綾對「長老」是甚麼,一點概念都沒有。而我和白素在聽到紅綾敘述到這裏的時候,對「長老」也只有非常模糊的了解,只知道是降頭術教派中非常神秘的人物,平時只閉關修行,一百年才開關一次之類。不過我們可以知道,「長老」在教派之中十分重要,在整件事情之中也十分重要。<br /><br />  所以對於紅綾接下來的敘述,我們聽得很仔細,而且我們知道,紅綾說的話已經使我們接解到了教派的秘密,也就是說藍絲警告的不可測的後果,隨時會降臨在我們身上!</div></body></html> in /var/www/vhosts/enjoyreadinghour.com/zh.enjoyreadinghour.com/eKatab/REST.class.php on line 799
閉關開關

閉關開關 線上小說閱讀

【五、後果嚴重】



  我說了之後,望向白素,心想白素一定也會這樣說。誰知道白素道:「事情沒有甚麼莫名其妙之處,很清楚,一定和藍絲作教主的教派有關,我們不是教派中人,所以她不能對我們說甚麼。」

  我立刻反對:「難道紅綾又是教派中人?」

  白素皺著眉:「這一點我也不是很明白,不過我想可能和紅綾曾經長期苗疆生活有關,苗疆本來就是降頭術的發源地──我所能想到的關係僅此而已。」

  我哼了一聲,當時完全不以為然,認為那根本不算是甚麼關係。我心中在想,事情如果有紅綾參與,紅綾在事後,一定會告訴我們,倒也不必急於想知道。

  我倒很同情溫寶裕──他顯然對湯達旦絕無好感,卻又免不了和他接觸,一起做許多事。

  溫寶裕在連連嘆息聲中和我們分手。

  我知道溫寶裕很努力在進行,因為第二天,陶啟泉和大亨就分別打電話給我,問的是同樣的問題:「溫寶裕強烈要求我們和一個叫湯達旦的人會面,你對溫寶裕的行為比較熟悉,你的意見如何?」

  我給了同樣的回答:「應該去──這個叫湯達旦的人,有兩百億英鎊可以動用,而他需要在短時間內賺更多錢,相信有一個很大的投機取利的計劃,想要有實力的合作者,你會有興趣。」

  我自己雖然完全不懂得做生意,可是對做生意者的心理,倒也了解一二──哪裏有利藪,生意人就往哪裏去。常言道:「虧本生意沒人做,殺頭生意有人做」,連殺頭都阻止不了生意人求利的強烈慾望,由此可知那種慾望,已經是一種本能,就像水向低處流一樣,有利可圖是生意人無可抗拒的誘惑。

  儘管陶啟泉和大亨已經有怎麼也花不完的錢,可是只要他們是生意人,他們就同樣不能抗拒這樣的誘惑。

  而且我估計,湯達旦想利用巨額金錢來快速賺錢,當然不會循正途去做,而必然會在投機市場下手。而投機市場的運作,最合大冒險家、大投機家的胃口──有時候這種大投機家的目的,甚至於不是為了賺錢,而是為了贏,為了在一場充滿刺激的遊戲之中贏。

  所以我給了陶啟泉和大亨這樣的回答,預料他們必然會有興趣。

  陶啟泉、大亨和其他的豪富,是如何和湯達旦見面、合作、進行活動等等,我完全不知道,也沒有興趣知道。

  我知道的只是他們活動的結果十分驚人,造成了整個區域中的一場金融大風暴,使許多參與投機市場活動的人破產,牽涉到的人數之多,難以統計,其中還包括了許多許多根本不知道甚麼叫做金融投機市場,卻一窩蜂地也想在其中賺錢的人,把他們一生辛苦的積蓄都送進了國際大鱷魚的口中。

  而興風作浪的國際大鱷,當然吃得飽之又飽──連骨頭都吞了下去,而且並不吐出來。

  雖然所有參加投機市場活動的人,都應該知道投機市場本身原來就是一個大魚吃小魚的場合,作為小魚,被大魚吃了,是必然的結果,似乎不應該責怪大魚吞吃小魚的方法太殘忍,可是在吞吃的過程之中,血肉橫飛、屍橫遍野、大鱷的咀嚼聲呼嘯聲大笑聲加上小魚的慘叫聲,交織成為無情交響樂,就算是完全置身事外的人聽來,也覺得慘不忍聞。

  我對於金融活動一向不注意,也沒有將這場金融風暴和湯達旦聯繫在一起。而湯達旦陶啟泉大亨等一干人,也根本沒有出面,出面的另有其人。

  而使我知道風暴真正是由甚麼人在操縱的原因,是由於有人太得意忘形了──湯達旦一直沒有和我聯繫,陶啟泉對我了解,忍不住向我炫耀大勝利的是大亨,在風暴最劇烈的時候,大亨打電話給我,笑聲震耳:「衛斯理,你主張我們和湯達旦合作,真是好主意,你一定看到財富如何流入我們口袋了,感覺真是好極──財富增加幾倍幾十倍,對我來說,沒有實際的意義,好的是這種感覺,這種感覺是多少錢都買不到的!」

  我的反應是一個字都不說,而發出了一陣乾嘔的聲音──並非做作,而是真的作嘔。

  大亨並不因為我的反應而減低興致,他繼續哈哈大笑,道:「追求這種感覺,湯達旦比我更徹底,據他說,他賺的錢都不是他自己的,他只需要賺錢的感覺,這個人真了不起!」

  至於湯達日只要「贏」,而不在乎贏來的金錢,這種心理我們早就推測過,大亨的話,證明了我們的推測,也說明了何以世界上有一種人,早已擁有巨大的財富卻還在辛苦地追求更多財富的原因──他們追求的其實不是財富,只是心理上的一種滿足。

  是不是他們心理上有缺陷,所以不斷地要求填滿它,填滿的過程,對他們來說,就是生活?

  我沒有答案,只能說:各人有各人不同的生活方式──有的喜歡清風明月,有的喜歡燈紅酒綠,有的只喜歡增加財富──可以列舉千百萬種不同的方式,這就是生活。

  在這段全世界都在注意這場突如其來的大風暴之際,我並不是很關心,我關心的是紅綾和藍絲。

  紅綾和藍絲離開之後,竟然去如黃鶴,如石沉大海,了無音訊。

  我算是很沉得住氣的了,開始的三個月,雖然心中不免掛念,可是並沒有怎麼樣,我相信紅綾和藍絲在一起,不會有甚麼意外。就算萬一她和藍絲分開,她所處的環境,和苗疆相同,對紅綾來說,正如魚得水,不會有甚麼問題。

  使我奇怪的是為甚麼她們離開之後,會完全沒有了信息?

  而且整件事情,對我來說都是謎團,別說她們究竟去了哪裏不能肯定,連藍絲究竟為甚麼要紅綾幫助,紅綾在整件事中能起甚麼作用也不知道!

  在她們離開之後,我和白素溫寶裕商討過,得出的結論是,藍絲將整件事保守秘密,必然是事情和她的教派有關。

  白素最同意這個推測,她說:「降頭術本來就神秘莫測,藍絲的這一派在降頭術中居領袖地位,也最最神秘,我聽說過,他們的教派有一個秘密所在,從來只有教主一人才能進入。由此可知教派中的事情,即使是教派中的降頭師,也未必可以參與,何況我們都是外人,如果知道秘密,恐怕會有不測之禍!」

  當她這樣說的時候,我想得很多。

  首先我想到白素所說的那個「秘密所在」,我也聽說過,而且還說在那個所在,有驚人的寶藏──看來這個傳說未必真實,如果有寶藏,藍絲要錢用,又何必去找湯達旦。

  其次我從白素的話中想到,藍絲向我們保守秘密,可能是為了保護我們──知道了降頭術派的秘密會受到降頭術的傷害。可是為甚麼藍絲又要紅綾參與?

  難道紅綾就不怕降頭術的傷害?

  我把這個問題提了出來,白素的假設是:作為教主,藍絲應該可以決定怎樣做。

  白素的這個假設其實很勉強,而且矛盾:既然藍絲可以決定怎麼做,為甚麼她又不能將秘密告訴我們?

  白素只好說:「那是她的決定。」

  連這一點都不能肯定,當然更無法知道藍絲究竟要那麼多錢來做甚麼了。

  不過既然推測事情和教派有關,那麼藍絲和紅綾是到降頭術派的根據地去了,這個結論不會有錯。也正因為如此,所以除非她們和我們聯絡,不然在那種蠻荒之地,連鳥都未必飛得到,我們根本沒有辦法找她們。

  在我們知道湯達旦大有收穫之後,那對藍絲來說,應該是好消息,我們也無法通知藍絲。

  在這段時間,我當然也不是閒著,另外有一些事情,不過我和白素也努力企圖和藍絲方面聯絡過,得到的回音來自一位高級降頭師,說是也不知道教主在哪裏。

  這位高級降頭師說了一些我們不是很明白的話,他道:「教主在本教百年開關的時候,要去晉見本教長老,其餘人等,一律不得過問,所以沒有人知道教主的下落。」

  由於話是經過輾轉才傳到我們這裏的,所以想要進一步詢問詳細情形也不可能。

  當時我們聽了這段不是很明白的話,還只是覺得很有趣,也曾研究一番。

  溫寶裕對這些話最感到興趣,他對於藍絲幾個月甚至於更長久沒有音訊已經很習慣,所以並不像我和白素那樣牽掛紅綾,他發揮想像力,雙手揮動,道:「我知道甚麼叫做『開關』──一些神秘的、有悠久歷史的教派,都有許多長老,長期在秘密地方躲起來閉關修行,而他們會定期開放他們秘密修行的地方,接見教眾,這種情況就叫『開關』。」

  他說得頭頭是道,我和白素只覺得好笑,道:「你這是從神怪小說中得來的知識吧──在那類小說中,大多數是魔教,才會有這種儀式。」

  當時我完全沒有把溫寶裕這種說法放在心上,只有隨口笑道:「一百年開關一次──這些長老要長命才好!」

  溫寶裕道:「降頭術對生命的研究十分深奧,或許他們就有長命的秘方!」

  對於這樣的說法,我倒也不敢完全否認。

  討論當然沒有結果,我們根據這番話所知道的是,降頭術教派在這段時間裏有重要的儀式,需要教主參加,教主因此下落不明,完全無法聯絡。

  在知道了這樣的情況之後,當然除了等待之外,別無他法。

  這一等,又等了將近兩個月──前後已經五個月了!

  金融風暴一波又一波,已經到了尾聲。湯達旦和我聯絡了許多次,每次都告訴我不同的數字,而數字一次比一次龐大,到最近的一次,數字大到了我難以相信的地步。

  湯達旦十分得意:「我總算不負所託,我也相信,無論藍絲想做甚麼,都應該夠用了。她好像很急要用錢,居然沒有來催。」

  我從前幾天開始,就已經坐立不安,覺得藍絲和紅綾這樣長時間沒有消息,實在太不尋常。

  溫寶裕也開始不安,我和他都想到藍絲曾有「命撿回來」這類話,由此可知事情和生命有關,那麼會不會她和紅綾的生命都有危險?

  一想到這一點,更是令人著急,因為時間過去那麼久,如果她們生命有危險的話,一切可怕的事情也早就發生了!

  我越想越覺得不對路,溫寶裕更急,道:「不行,要立刻去找她們!」

  我苦笑:「上哪裏去找?」

  溫寶裕道:「總有一個範圍。」

  我道:「對,在大約兩千平方公里的範圍之內你去找吧!就算有十萬天兵天將幫忙,也不知道會找到何年何月。」

  我和溫寶裕在書房,正說著,忽然聽到樓下有人接口道:「到哪裏去找十萬天兵天將,我正用得著他們!」

  這兩句話一入耳,當真比甚麼聲音都要好聽──那正是紅綾的聲音!

  我和溫寶裕同時大叫一聲,在我們的叫聲之中,紅綾已經衝進了書房,我向她看去,只見她瘦了不少──後來白素說是我心理作用,父母長時間沒看到兒女,總會認為兒女瘦了。

  看到紅綾站在面前,幾天來的擔心一掃而空,想問她的問題太多,一時之間只是望著她笑,說不出話來。

  溫寶裕急忙問:「藍絲呢?」

  紅綾道:「藍絲去找湯達旦了──我們和湯達旦聯絡過,知道他大有成績。」

  溫寶裕又驚又怒:「她竟然不先來找我?」

  我也有點生氣:「你們能夠和湯達旦聯絡,為甚麼不和我們聯絡?」

  紅綾怔了一怔,像是根本沒有想到這個問題。

  這時候白素剛好從外面回來,她走進書房,道:「你們去了那麼久,沒有消息,令人焦急。」

  紅綾哈哈大笑:「有甚麼可焦急的,我和藍絲,又不是小孩子!」

  我和白素相視苦笑──父母關心兒女,兒女往往認為多此一舉,紅綾這時候的態度,是典型的例子。

  溫寶裕疾聲問:「他們在哪裏見面?」

  紅綾這時候注意到我們的神情都很緊張,她也不敢再笑,道:「應該是在湯達旦的辦公室。」

  紅綾話還沒有說完,溫寶裕就「颼」地一聲,竄了出去,不到三秒鐘,樓下就傳來大門重重關上的聲音──溫寶裕自然是立刻去找藍絲了。

  紅綾和藍絲離開了五個月之後,突然出現,我們要弄明白的事情實在太多,以至於一時之間亂成一團,不知道該如何才好。溫寶裕離開也好,不然有他在,更加夾纏不清。

  我吸了一口氣,道:「是我們問你答,還是你自己說?」

  紅綾也吸了一口氣,神情嚴肅──自從我認識她以來,從來也未曾看到過她有這樣嚴肅的神情過。

  她道:「事情和降頭術教派的秘密有關,藍絲說絕對不能對外人說──」

  事情和降頭教派的秘密有關,我們早就推測過,這時候我打斷了紅綾的話,疾聲道:「那麼為甚麼你又可以參與?」

  紅綾的回答,雖然不能用「晴天霹靂」來形容,可是也令我吃驚,她道:「我不是外人──我加入了教派,是教派中最高層的人物,教主可以特准我參與。」

  我張大了口說不出話來,白素有一剎間的怪異神情,不過立刻恢復了正常。

  後來我對她說:「你也太鎮定了吧!女兒莫名其妙成了降頭師,你也沉得住氣!」

  白素道:「我們的女兒,多會了一些本領,何足為奇!」

  我想了一想,實情確然如此,只好喃喃自語:「一家人之中,有兩個降頭師,實在太多了。」

  當時紅綾說了她已經加入教派之後,我和白素沒有出聲,紅綾接著道:「我話還沒有說完,藍絲堅持不能對外人說,我卻堅持父母不是外人。」

  我大是感動,叫道:「好女兒!」

  對父母而言,天下沒有話比剛才紅綾所說的更動聽的了!

  白素也過去摟住了紅綾,紅綾繼續道:「所以我堅持要將事情告訴父母。」

  我道:「你的堅持很對。」

  紅綾的神情更是嚴肅──那時候我還不知道她為甚麼會如此緊張,她道:「可是藍絲告訴我,將事情告訴你們,會替你們帶來極大的麻煩,甚至於是極大的傷害,至於是甚麼樣的傷害和麻煩,她也無法知道。輕,一生會不斷受各種降頭術的困擾;重,會在難以想像的痛苦中死亡。這是因為不應該知道而知道了教派中最高的秘密,來自教派最神秘、最神通廣大的一種力量的懲罰。」

  紅綾說到這裏,停了一停。

  她所說的情形,很是荒誕不經,雖然我向來都接受降頭術這種神秘的存在,可是總認為要有降頭師施術,才會起作用。像紅綾剛才所說的情形,只要她將事情告訴我們,降頭術就會在我們身上起作用,這實在有些匪夷所思。

  可是紅綾又說得如此鄭重,可知至少她相信那會是事實。

  我也可以料想到,為了是不是把事情告訴我們,紅綾和藍絲之間,一定有過激烈的爭執,這才使藍絲把事情的嚴重性告訴了紅綾,而且藍絲一定有辦法使紅綾相信那確然會是事實,所以紅綾才這樣嚴重的告訴我們。

  她知道應該將一切情形對我們說,可是說了之後會有這樣嚴重的後果,豈不是變成了害我們?

  我和白素互望了一眼,一時之間還沒有任何反應。紅綾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道:「爸,媽,是不是要聽,要由你們自己決定。在你們沒有決定之前,我只能夠說:這種神秘的,至高無上的力量,確然存在,我對於這種力量會執行藍絲所說的懲罰,也絕不懷疑。」

  分別了五個月,我越來越發現紅綾有了很大的變化,這種變化當然和她在這五個月中的遭遇有關,這令我更想知道,究竟發生了甚麼事情。

  雖然我還沒有開口,紅綾又道:「藍絲說,溫寶裕已經對她不諒解,她也許多次想把事情告訴溫寶裕,可是想到後果這樣嚴重,所以就算她和溫寶裕之間的情形再糟糕──糟糕到了溫寶裕完全不諒解她,就從此分手,她也寧願自己忍受痛苦,而不讓溫寶裕受害。」

  紅綾的這一番話,不但令我發呆,而且還感到了一股寒意。

  溫寶裕和藍絲的感情,濃烈熾熱如同火山熔岩,實在難以想像兩人如果分手,他們各自會承受甚麼樣的痛苦。

  可是現在的情形,正如藍絲已經感覺到的那麼,溫寶裕對藍絲的保守秘密,有一定程度的不諒解。

  正由於藍絲保持秘密,所以溫寶裕完全不知道她在做甚麼,也就更不諒解藍絲和湯達旦去打交道,去請求湯達旦為她做事,而湯達旦居然破格答應,這種種情形,就牽涉到了複雜的男女感情,使溫寶裕不諒解的程度漸漸發酵膨脹。

  從剛才溫寶裕聽到藍絲來了,卻先去見湯達旦而不是先找他,他因此勃然大怒,立刻要去找藍絲理論的情形來看,這時候,湯達旦的辦公室中,溫寶裕和藍絲可能已經起了嚴重的衝突!

  在這樣情形下,藍絲還是不肯將事情告訴溫寶裕,由此可知她確然相信,也清楚知道,如果把事情說出來,後果會更可怕!

  雖然我很難設想還有甚麼事情會比他們兩人分手更可怕,可是藍絲顯然知道。

  明白了這種情形,我們是不是還應該不顧一切,要紅綾把事情說出來呢?

  我吸了一口氣,向白素望去。白素的神情也很猶豫──這的確是很難決定。

  如果不是有紅綾參與,我們完全可以不問不聞。

  反正藍絲是超級降頭師,行動一向神秘,她也有足夠能力應付一切,不必為她擔心。

  而現在事情卻和紅綾有關,我們怎麼能夠置身事外。

  我迅速地想了一想,正要開口,白素已經先道:「藍絲為甚麼要把你扯進事件去,難道也不能說?」

  紅綾很認真地想了一會,才道:「因為我經過媽媽的媽媽對我腦部活動力量進行過開發,我腦部活動力量比普通人強很多很多,藍絲需要我運用這種力量。」

  我更加莫名其妙──絕對無法想像,降頭術和腦部活動之間會有甚麼樣的聯繫。

  我覺得不論後果怎樣,紅綾既然參與了這件事情,我也應該參與。

  (如果我不要紅綾說,這個故事是不是可以成立?)

  (是不是我可以說,這是一個我難以解開的謎團──如果可以的話,那事情就簡單,世界就美好!)

  (可惜就算能夠過得了四方仁人君子的關,也過不了自己的這一關。)

  我已經有了決定,我向白素道:「我們兩人,沒有必要同時冒這樣的險──」

  我話還沒有說完,白素立刻道:「對,所以由我一個人聽紅綾說就好!」

  我要說的話卻被白素搶了先,我望定白素,白素也望定我,我向她搖頭,她也向我搖頭,紅綾望望我,又看看她的母親,神情很是不解。

  我和白素互望了大約一分鐘之久,兩人同時笑了起來──從微笑到哈哈大笑。

  我們心意相通,開始的時候都想到,如果有可怕的結果,就由自己來承受,可是在各自堅持了一分鐘之後,就同時想到了「有難同當、有福同享」的允諾,感到要獨自承受後果的可笑,所以一面笑,一面向紅綾道:「你說吧!」

  紅綾畢竟性格爽朗,她已經把一切交代清楚,而我們又有了決定,她就尊重我們的決定,絕不婆媽。

  她點了點頭,我過去抓了兩瓶酒,一瓶給她,一瓶給自己。紅綾一口氣就喝掉了半瓶,抹了抹口,就開始說她和藍絲離開之後發生的事情。

  在飛機上,藍絲就向紅綾道:「我想借助你腦部異常活動力量的能力──去進行一些事情,在進行的過程中,很有可能有完全意料之外的事情發生──會發生甚麼樣的事情,我也不知道,很有可能會造成很大的傷害,所以如果你不願意的話,我絕不勉強。」

  藍絲一上來,話就說得十分嚴重,紅綾有生以來,只怕還沒有面臨過需要作這樣的決定過。

  雖然她的腦部經過「開發」,她腦部記憶的知識,豐富到了我們難以想像的地步,可是並不包括能夠迅速作出這樣決定的能力在內。

  然而紅綾還是立刻就有了決定──那是她性格使然,和她的豐富知識無關。

  她立刻道:「有甚麼問題?當然沒有問題。」

  藍絲在立刻得到了回應之後,神情很激動,她又道:「事情有關降頭術教派的秘密,所以你也必須成為教派的成員。」

  紅綾只覺得有趣:「好啊──是不是要有甚麼特別的入教儀式?」

  藍絲道:「要看你是不是被接受才決定。」

  紅綾感到很奇怪:「你是教主,難道還不能決定?要由誰來決定?」

  藍絲的回答很簡單,她道:「長老。」

  當時紅綾對「長老」是甚麼,一點概念都沒有。而我和白素在聽到紅綾敘述到這裏的時候,對「長老」也只有非常模糊的了解,只知道是降頭術教派中非常神秘的人物,平時只閉關修行,一百年才開關一次之類。不過我們可以知道,「長老」在教派之中十分重要,在整件事情之中也十分重要。

  所以對於紅綾接下來的敘述,我們聽得很仔細,而且我們知道,紅綾說的話已經使我們接解到了教派的秘密,也就是說藍絲警告的不可測的後果,隨時會降臨在我們身上!

閉關開關 - 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