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arning: is_file(): File name is longer than the maximum allowed path length on this platform (4096): <?xml version="1.0" encoding="utf-8"?> <!DOCTYPE html PUBLIC "-//W3C//DTD XHTML 1.1//EN" "http://www.w3.org/TR/xhtml11/DTD/xhtml11.dtd"> <html xmlns="http://www.w3.org/1999/xhtml" xml:lang="zh-TW"> <head> <title>【一、肢上繞金環的鷹】</title> <link href="stylesheet.css" type="text/css" rel="stylesheet" /> <link rel="stylesheet" type="application/vnd.adobe-page-template+xml" href="page-template.xpgt"/> </head> <body> <div> <h3>【一、肢上繞金環的鷹】</h3><br /><br />  在我的各種稀奇古怪的經歷之中,有不少次,是和生命的形態有關的──我所指的,自然是高級生命的形態,在地球上,就以人為代表。<br /><br />  所以,應該說,那些經歷,都和人的生命形態有關。當然,人,也不單是地球人,還有異星人。<br /><br />  異星人的形態,理所當然,超乎想像之外,例如以前記述過的「紅人」,最近才發現的:「氣體人」,都匪夷所思之至。<br /><br />  但是,像在《密碼》中記述的那個蛹狀的生命,在《還陽》之中的那個動物和植物胚胎的結合物,以及《第二種人》裡的循植物生命形態進化而來的第二種人,卻又全是地球上的高級生命形態。<br /><br />  單是這一個現象,已是複雜無比,若是再觸及各種生命形態的更深一層,先探討靈魂方面的科奧,那自然更加複雜了。<br /><br />  人的生命形態千奇百怪,一直是人類的傳說或神話中的主要課題。中外都一樣,中國的《山海經》中,不知記述了多少形態怪異的人。<br /><br />  希臘神話則更是怪人大全,甚至有三個女人合用一隻眼睛、一顆牙齒的怪物。年輕人和他的愛妻黑紗公主,且曾進入神話世界,和兇暴醜陋,頭上生角,腳下生蹄的『潘』打過交道!<br /><br />  這些和地球人相差太遠。所以許多外星人就用各種方法,使他們的外型和地球人形態截然不同的人,有理由相信他們曾在地球上出現過,也有理由相信他們是異星人。<br /><br />  至於何以這類形態怪異的人,近千年來少見了,猜想是異星人逐漸明白,要在地球上活動,最好在外型上別和地球人不同──甚至連製造出來的機械人,也和地球人一模一樣。本身是氣體的外星人,外型可以隨意變化,自然順理成章,變得和地球人一模一樣了。<br /><br />  閒話表過,卻說在《運氣》這個故事中,自從金兒和小仙雙雙消失之後,事情應該已告一段落了──當然還有許多懸而未決的疑問。但這些疑問,沒有確實的答案,只好各憑推測。例如金兒這個氣體人,何以竟選擇了大機構總裁秘書這樣的身份在地球上活動,就只好問他本人。找不到他本人,自然是假設──假設可以有千百種,人人都可以進行。<br /><br />  只有一件事,則需要交待一下。那天,小郭忽然打電話來:「我去探訪李遠,有沒有興趣同行?」<br /><br />  我當然記得這個李遠,只是不明白小郭何以還會對這個妄想症患者有興趣,所以遲疑了一下。小郭嘆了一聲:「他的處境很可憐,此其一。我還想在他那裡多瞭解一下有關氣體人的情形,此其二。」<br /><br />  我的回答是:「你錯了,一個妄想症患者,每分每秒,都可以沉醉在妄想之中,你覺得他可憐,他可能正感到自己在做皇帝,而且他既然是一個妄想狂,當然也不能提供什麼正確的資料給你!」<br /><br />  小郭又嘆一聲:「他患上妄想症,是受了大刺激才發生的。」<br /><br />  我沒有搭腔,小郭繼續說下去:「李遠之所以會神經錯亂,一來是由於工作的壓力──大機構中的競爭和傾軋,外人難以想像。二來,由於他知道妻子對他不忠,而他又極不願意離婚,形成了一股他難以負擔的心理壓力所造成的!」<br /><br />  我出言諷刺:「了不起,大偵探而兼大國手!」<br /><br />  小郭大聲道:「別損我了──這次,李遠有假期,到巴哈馬去度假,就竭力想兩夫妻一起去,可是他妻子堅決拒絕,這就使李遠在到了巴哈馬之後,妄想症突然大大發作。」<br /><br />  我的反應是:「我仍然看不出有什麼理由,要到瘋人院去看他。」<br /><br />  我一再拒絕,還有一個原因,是我極其討厭瘋人院這個地方,我認為那比死亡還要可怕,大多數的腦病,都無可救治,瘋人院就是地球人科學落後的明證。<br /><br />  可是小郭最後的一番話卻打動我。他道:「我相信他在巴哈馬,在那大屋子之中,真有可能見過金兒、關夫人、總裁等人,這才編織了他的妄想!」<br /><br />  我明白他的意思:「你是說,見過金兒、關夫人他們外形一樣的氣體人?」<br /><br />  小郭大聲道:「正是,所以,我想他有可能提供更多氣體人的資料──當然,要他情況比較正常的時候才有可能,他對你有信心,有你在場,比較好些。」<br /><br />  我對於奇詭莫測,難以想像的氣體人,自然也有極大的興趣,所以就答應了。我們約在精神病醫院的大門口見面。<br /><br />  我比他先到。<br /><br />  我常說,世事很容易出人意料,完全不相干的事,可以引發另一件事。像李遠的妄想症,引出了氣體人金兒的事情,就是一個例子。<br /><br />  這時,又是一個例子。在醫院門口等小郭的時候,意料不到的事就發生了!<br /><br />  事情是百分之一百的意外,而且特別之極。和李遠一點關係也沒有,可是偏偏若不是來看李遠,就絕不會遇上這事,而發生了這個故事。<br /><br />  對了,這個故事我定名為「開心。」<br /><br />  「開心」,是什麼意思,連小孩子都知道。但當然不是這個意思,是不是指把心打開來看看呢?也不是,人心早已被打開過,結構、功能,都已弄得一清二楚,沒有什麼看頭。有本領,把人腦打開來看看才有趣,因為那是人類知識領域中的空白。所謂「人心險詐」,其實是冤枉了「心」,應該是「人腦子險詐」才對。<br /><br />  究竟是什麼意思,現在當然不會說,就算整個故事都說完了,和「開心」完全無關也不要緊,只要故事夠好看,看得各位開心,也就很開心了,是不?<br /><br />  且說在醫院門口遇到的那件意外。<br /><br />  醫院位於海濱,離海灘甚近。時當初秋,晴朗清爽,海灘上有不少人在嬉戲,藍天白雲,遠帆點點,風景絕佳。小郭還沒有來,我把車子停在當眼之處,就信步向海灘走了過去。<br /><br />  當時正是下午時分,太陽在我的身後──我強調這一點,是因為若然當時太陽是在我前面的話,我就不會冒著刺目的陽光去抬頭看天,那也就看不到那兩點金光,以後發生的事,自然也大不相同了!<br /><br />  是的,當我抬頭,極目望天之際,我看到了兩點金光,極其燦爛奪目,在陽光的照耀之下,形成了一種十分奇特的光彩,而且還在迅速地移動。<br /><br />  那景象才一入目,怪異莫名,我第一個意念所想到的是:「神仙在放飛劍!」<br /><br />  可是定一定神,再仔細一看時,不禁啞然失笑,原來由於金光乍現,景象太奇特了,竟忽略了和金光在一起的一個極普通的空中現象。<br /><br />  那所謂「極普通的空中現象」,是有一頭蒼鷹,正在天空翱翔。<br /><br />  天上有鷹在飛,平常之至,所以被我忽略了。這時,我才發現,金光是在鷹身下發出來的,好像是在牠的爪子部位,極有可能是他抓住了什麼會反射陽光的金色物體,更有可能是牠的腳部,套著金屬圈,所以才會有奪目的金光反射。<br /><br />  如果是後者,那麼情形就有兩個可能:其一是那是一頭受人豢養的獵鷹。其二,那是生物學家研究的對象。<br /><br />  我一發現天空上有金光閃耀,就一直以手遮額,凝神觀看,同時也作出了推測。<br /><br />  本來,事情到我有了這樣的結論之後,也告一段落了。可是,突然之間,又有了意料之外的變化。我看到在高空盤旋的那頭蒼鷹,陡地以極高的速度,俯衝而下。我立即知道,牠是在空中有了發現,正以牠驚人的攫獵本領,衝向目標。<br /><br />  而牠下衝的所在,就是在離我不遠處的沙灘,我看到有一個約莫四五歲的小女孩,手中拿著一隻竹籃,正在向前奔走!<br /><br />  那頭鷹的目標,就是那個小女孩!<br /><br />  這一下意念,令我吃驚之極,看來那頭鷹很大,小女孩絕無抵抗能力!我已來不及出聲警告,蒼鷹自長空下擊,勢子何等凌厲!<br /><br />  我立即向前奔去,在奔跑途中,拾了兩塊石頭在手,說時遲,那時快,蒼鷹離那小女孩的頭部,已不到十公尺了,旁邊也有人發覺蒼鷹襲人,一起驚叫起來。<br /><br />  我雙手蓄足了勁,就在那鷹伸出雙爪,抓向小女孩之際,兩塊拳頭大小的石塊,帶著呼呼的風聲,已激射而出,射向那鷹雙翅的翼根。<br /><br />  這時,已可看清,那鷹雙翅展開,足有一公尺半,鷹身並不是太大,可是鐵喙鋼爪,攻擊力之強,使牠具有極度的危險性。<br /><br />  那小女孩已嚇呆了,幸好在千鈞一髮之間,兩塊石頭,已經射到。<br /><br />  我是運足了勁道的,所以一擊中,立刻見功。我聽到了清楚的骨折聲,那鷹本來是以極其佳妙的姿勢凌空下擊的,此時身子在離地三公尺處,陡然翻轉,直墮了下來。受了傷的雙翼,還在竭力撲打,令得沙灘之上,沙粒四揚,聲勢極其駭人。<br /><br />  我第一時間趕到,立時以雙足踏住了牠的雙翼,揮手令那嚇呆了的小女孩離開。<br /><br />  其時,那鷹是倒翻跌下來的,腹部向上,我可以感到牠的雙眼之中,充滿了仇恨瘋狂的目光。<br /><br />  同時,我也看清楚,牠的雙足之上,確然套著金圈,由於牠雙足不斷在蹬動,利爪還想攫人,所以一時之間,看不清那一副金圈的模樣,只覺得式樣很是奇特。<br /><br />  蒼鷹的腳上套有金圈,那自然是受人豢養的了。我知道要養這類猛禽,最好是自小養起,最理想的自然是取得鷹蛋,讓小鷹在孵化之後,第一眼就看到主人。<br /><br />  鳥類有一個很特別的遺傳習慣──會把來到世上之後,第一眼見到的東西,當作是自己的母親,在那種情形下,當然容易豢養和訓練。<br /><br />  若是捕捉一頭成年的鷹加以訓練,不是不可以,但必須有十分殘酷的磨練過程,利用饑餓和痛楚,來逼鷹屈服。這樣訓練出來的鷹,和主人之間的關係,就像奴隸和奴隸主之間一樣,仇恨之大,隨時會爆發,經常以傷害主人,鷹回復自由的悲劇作結束。<br /><br />  我也知道,一頭久經訓練的鷹,很具靈性,沒有道理無緣無故去襲擊小孩子的。<br /><br />  我雖然雙足踏住了牠的翼,但是牠還在用力掙扎,我大聲叱喝:「別動!你要是不想死,我可以替你醫治!」<br /><br />  我當然不會期望牠可以聽懂我的話,所以我一面說,一面俯下身,雙手按向牠翅根的斷折處,同時,略加勁力──這樣做,會使傷處產生一種灼熱感,減輕痛楚。<br /><br />  那鷹果然安靜了下來,這時,小郭也趕到了,我也看清楚,沙灘上散跌著一些烤雞,那自然是那小女孩手中籃子裡的,也是鷹想攫食的目標。<br /><br />  我向小郭示意,兩人合力,助牠的雙翼收束。小女孩的父母也來了,不住的向我道謝。<br /><br />  鷹靜了下來,我已可以把牠抱起來,我道:「我要去找獸醫,不和你去看李遠了!」<br /><br />  小郭搖著頭:「真是意外,這鷹是有人養的?」<br /><br />  我隨口應:「看來是,我得好好教訓一下那鷹主人,這樣兇猛的禽鳥,怎可以隨便放出來。」<br /><br />  到了車旁,我叫小郭幫我脫下外套,裹住了鷹,再用安全帶固定在座位上,然後驅車直到獸醫處。<br /><br />  那獸醫是和我相熟的──若干年之前,一頭勇猛絕倫的戰鬥犬,名叫老布的,在激戰一頭三千年老貓之後,身受重傷,就是在這位獸醫處治痊的,從此之後,我和這位獸醫相識,時有往來。<br /><br />  這時,我載著傷鷹去找他,自是順理成章。當他看到我帶來了一頭猛禽之際,他也不禁嚇了一跳:「衛斯理,你古怪事真多!」<br /><br />  我道:「別的事我不敢說,這件事,還真有點古怪,你看這鷹──」<br /><br />  說話之間,他已把鷹接了過去,手法熟練地在斷翼處接了一下,又在鷹頭上拍了幾下,那鷹變得很是馴服。獸醫極快地替牠注射了麻醉劑,等到鷹首垂下,他一面接駁斷骨,一面問我:「是你?」<br /><br />  我點了點頭,把當時的情形,說了一下。獸醫有點神情駭然:「這種鷹,有著極重的報仇心理,牠一定不知道是你令牠受傷的,不然,寧死不會讓你把牠帶到這裡來!」。<br /><br />  我知道很有些生物,有獨特的性格,所以點了點頭。可是獸醫接下來的話,卻使我覺得不免誇張。他道:「是不是把牠人道毀滅?不然,有朝一日,牠知道是你把牠擊成重傷的,纏著你報仇,也是個大麻煩!」<br /><br />  我不禁失笑:「牠不會聰明到了能夠找出誰擊傷牠。就算能,我也不怕。」<br /><br />  獸醫一揚眉:「牠不能,牠的主人能,你看,這是純金的腳環,牠的主人,必非普通人!」<br /><br />  鷹在接受了麻醉之後,任憑擺佈,所以,套在鷹腳上的那兩個金環,也看得清楚。<br /><br />  兩個金環一式一樣,都是繞在鷹腳之上的,式藝精絕,由半公分見方的金片組成。<br /><br />  我小心地把它們取了下來,那種純金特有的沉甸甸的感覺,很是實在。獸醫一面在忙碌,一面道:「這對金環打造是精細之極,看來像是古物!」<br /><br />  我明白他之所以會那麼說,是因為那些金片上,都刻有圖案,看來很是古樸,一時之間,也看不清內容是什麼。而金環的手工精細,殆無疑問,取下來之後,仍有適度的彈性,使環彎曲如蛇。<br /><br />  我不能肯定它是不是古物──古代金匠的手藝之精巧,有匪夷所思之能,要鑄造這樣的金環,自然綽綽有餘。<br /><br />  獸醫又在讚嘆:「這鷹的主人不知是誰,看來一定不是尋常人!」<br /><br />  我也一直在想著這個問題,此際,我腦中陡然閃過一個人名,是冒險生活領域中赫赫有名的人物,他的外號就是「鷹」──亞洲之鷹。<br /><br />  羅開會不會是這頭鷹的主人呢?<br /><br />  可是不到十分之一秒,我就否定了自己的這個想法,正因為羅開的外號是鷹,他就絕不可能豢養一頭鷹──以鷹的高貴孤傲,被人豢養,總不是一件愉快的事。<br /><br />  獸醫的動作俐落,不一會就包紮妥當。他道:「你是準備把牠帶回去,還是留在我這裡讓牠養傷?」<br /><br />  我不禁有點躊躇,因為我沒有養過鷹,不知道這類兇猛鳥類的習性,更不知道牠傷後,是不是會更加兇猛暴烈,不好對付。<br /><br />  獸醫看出我的顧忌,拍著我的肩望:「鷹的智力極高。我看這頭鷹,受人飼養已久,一定很有靈性,你只要對牠友善,牠不會怎樣,況且,牠並不知道是你令牠受傷的!」<br /><br />  獸醫一再強調這一點,不免令我感到不快,我道:「我不怕讓牠知道,沒有必要在一隻鳥面前掩掩遮遮!」<br /><br />  獸醫卻大是著急,連說話的腔調,也急成了古腔:「衛君,尚宜三思,三思啊!」<br /><br />  我覺得好笑,而且不想再在這個問題上和他糾纏下去,所以只是揮了揮手,沒有再說什麼。<br /><br />  可是獸醫卻大是認真,繼續在發揮:「這種鷹,有靈性,你不是曾遇到過一頭極靈性的老貓嗎?」<br /><br />  我嘆了一聲:「那老貓不是貓,是一個外星人的思想波,進入了一隻貓的身體!」<br /><br />  獸醫反倒有了道理:「你又怎知道這鷹的體內,沒有外星人的思想波?」<br /><br />  我站了起來:「你紮好了沒有,牠什麼時候會醒來?」<br /><br />  獸醫見不願意和他討論下去,神情有點委屈,過了一會,才道:「我加重了麻醉劑,牠要昏迷一二小時──那對牠的傷勢有幫助。醒來之後,你可以餵牠,牠可能不安靜,但是我包紮得很好,牠雙翼不能動,三天之後,再帶牠來見我!」<br /><br />  我點頭答應,抱起了那頭鷹告辭,獸醫直送了出來,到我到上車,他還在說:「請尊重我的專業知識,絕對不要低估鳥獸的智力!」<br /><br />  我很誠懇的回答:「我絕不低估牠們,事實上,我的女兒就是被一群猴子養大的!」<br /><br />  獸醫不知道紅綾的故事,所以一時之間,神情古怪莫名。我索性開他一個玩笑,舉起了手中的鷹:「要是牠一直偽裝昏迷,把我們的交談全聽了去,那不知道牠會怎樣對付我?」<br /><br />  獸醫又好氣又好笑,大叫三聲「扯蛋」,我也在他的「扯蛋」聲中上了車。<br /><br />  還未進家門,我就感到一股洋溢著的,幾乎要把屋子漲破的喜樂之氣氛。那種歡樂,來自紅綾肆無忌憚的縱笑,來自溫寶裕直著喉嚨的喊叫。<br /><br />  我開了門,也大叫一聲,首先是一條高大的人影,向我直撲了過來,那自然是紅綾。<br /><br />  她來到了我的面前,一下子看到了我手中所抱的鷹,就「咦」地一聲,不再擁抱我,盯著鷹看。<br /><br />  紅綾不在家,已經有好些日子了,再看到她,我自然再高興不過──她去做了些什麼,有了些什麼經歷,重要的是,她和曹金福的「陰間之旅」怎麼樣了(相信那是世上最奇特的一次旅行),日後有機會,我會一一整頓記出來。<br /><br />  那些經歷之離奇怪誕,決不在我的經歷之下,但是和這個故事無關,是另外獨立的幾個故事,所以略提一下,不再囉嗦。<br /><br />  我打量了紅綾片刻,見她壯觀依舊,也就滿心歡喜。這時,我又看到,除了紅綾之外,憨態可掬的大個子曹金福在,溫寶裕在,連亮麗動人的藍絲也在,還有白素。我更是高興:「好齊全,你們在幹什麼?」<br /><br />  白素道:「我在對他們說氣體人的事!」<br /><br />  我笑:「真不公平老是我們對他們說經歷,他們經歷了一些什麼事,我們全不知道!」<br /><br />  紅綾對我的抗議,置若罔聞,大聲問:「這頭鷹是怎麼一回事?」<br /><br />  我也大聲道:「事情要一件件來,先聽完了氣體人。看看你們有什麼意見,再告訴你們這頭鷹的事!」<br /><br />  我說著,已向樓上走去,進了書房,把鷹放在一張安樂椅上,然後開始打電話登廣告。<br /><br />  我利用了各種傳媒,廣告的內容如下:「有一頭腳上套有裝飾物的鷹,受傷之後,在本人處,鷹主人請速與下列電話號碼聯絡。」<br /><br />  報紙、電視、電台──我相信鷹主人應該很快就可以得到我傳出的訊息。<br /><br />  我也很想知道是什麼樣的人,養了這樣的一頭鷹。<br /><br />  當我做完了這一切,再到樓下時,白素的敘述,也到了尾聲。<br /><br />  溫寶裕照例是搶先發表意見的人,他手舞足蹈:「太好了!氣體人,至弱和至強的結合!」<br /><br />  紅綾不明白:「此話怎講?」<br /><br />  溫寶裕道:「氣體是最弱的,有和無相差無幾,可是也最強,暴風也是由氣體形成的,威力強大,可以摧毀一切,氣體人自然具有氣體的至弱和至強的特性!」<br /><br />  溫寶裕的這一番話,居然大有道理,各人一起鼓掌。</div></body></html> in /var/www/vhosts/enjoyreadinghour.com/zh.enjoyreadinghour.com/eKatab/REST.class.php on line 79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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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肢上繞金環的鷹】



  在我的各種稀奇古怪的經歷之中,有不少次,是和生命的形態有關的──我所指的,自然是高級生命的形態,在地球上,就以人為代表。

  所以,應該說,那些經歷,都和人的生命形態有關。當然,人,也不單是地球人,還有異星人。

  異星人的形態,理所當然,超乎想像之外,例如以前記述過的「紅人」,最近才發現的:「氣體人」,都匪夷所思之至。

  但是,像在《密碼》中記述的那個蛹狀的生命,在《還陽》之中的那個動物和植物胚胎的結合物,以及《第二種人》裡的循植物生命形態進化而來的第二種人,卻又全是地球上的高級生命形態。

  單是這一個現象,已是複雜無比,若是再觸及各種生命形態的更深一層,先探討靈魂方面的科奧,那自然更加複雜了。

  人的生命形態千奇百怪,一直是人類的傳說或神話中的主要課題。中外都一樣,中國的《山海經》中,不知記述了多少形態怪異的人。

  希臘神話則更是怪人大全,甚至有三個女人合用一隻眼睛、一顆牙齒的怪物。年輕人和他的愛妻黑紗公主,且曾進入神話世界,和兇暴醜陋,頭上生角,腳下生蹄的『潘』打過交道!

  這些和地球人相差太遠。所以許多外星人就用各種方法,使他們的外型和地球人形態截然不同的人,有理由相信他們曾在地球上出現過,也有理由相信他們是異星人。

  至於何以這類形態怪異的人,近千年來少見了,猜想是異星人逐漸明白,要在地球上活動,最好在外型上別和地球人不同──甚至連製造出來的機械人,也和地球人一模一樣。本身是氣體的外星人,外型可以隨意變化,自然順理成章,變得和地球人一模一樣了。

  閒話表過,卻說在《運氣》這個故事中,自從金兒和小仙雙雙消失之後,事情應該已告一段落了──當然還有許多懸而未決的疑問。但這些疑問,沒有確實的答案,只好各憑推測。例如金兒這個氣體人,何以竟選擇了大機構總裁秘書這樣的身份在地球上活動,就只好問他本人。找不到他本人,自然是假設──假設可以有千百種,人人都可以進行。

  只有一件事,則需要交待一下。那天,小郭忽然打電話來:「我去探訪李遠,有沒有興趣同行?」

  我當然記得這個李遠,只是不明白小郭何以還會對這個妄想症患者有興趣,所以遲疑了一下。小郭嘆了一聲:「他的處境很可憐,此其一。我還想在他那裡多瞭解一下有關氣體人的情形,此其二。」

  我的回答是:「你錯了,一個妄想症患者,每分每秒,都可以沉醉在妄想之中,你覺得他可憐,他可能正感到自己在做皇帝,而且他既然是一個妄想狂,當然也不能提供什麼正確的資料給你!」

  小郭又嘆一聲:「他患上妄想症,是受了大刺激才發生的。」

  我沒有搭腔,小郭繼續說下去:「李遠之所以會神經錯亂,一來是由於工作的壓力──大機構中的競爭和傾軋,外人難以想像。二來,由於他知道妻子對他不忠,而他又極不願意離婚,形成了一股他難以負擔的心理壓力所造成的!」

  我出言諷刺:「了不起,大偵探而兼大國手!」

  小郭大聲道:「別損我了──這次,李遠有假期,到巴哈馬去度假,就竭力想兩夫妻一起去,可是他妻子堅決拒絕,這就使李遠在到了巴哈馬之後,妄想症突然大大發作。」

  我的反應是:「我仍然看不出有什麼理由,要到瘋人院去看他。」

  我一再拒絕,還有一個原因,是我極其討厭瘋人院這個地方,我認為那比死亡還要可怕,大多數的腦病,都無可救治,瘋人院就是地球人科學落後的明證。

  可是小郭最後的一番話卻打動我。他道:「我相信他在巴哈馬,在那大屋子之中,真有可能見過金兒、關夫人、總裁等人,這才編織了他的妄想!」

  我明白他的意思:「你是說,見過金兒、關夫人他們外形一樣的氣體人?」

  小郭大聲道:「正是,所以,我想他有可能提供更多氣體人的資料──當然,要他情況比較正常的時候才有可能,他對你有信心,有你在場,比較好些。」

  我對於奇詭莫測,難以想像的氣體人,自然也有極大的興趣,所以就答應了。我們約在精神病醫院的大門口見面。

  我比他先到。

  我常說,世事很容易出人意料,完全不相干的事,可以引發另一件事。像李遠的妄想症,引出了氣體人金兒的事情,就是一個例子。

  這時,又是一個例子。在醫院門口等小郭的時候,意料不到的事就發生了!

  事情是百分之一百的意外,而且特別之極。和李遠一點關係也沒有,可是偏偏若不是來看李遠,就絕不會遇上這事,而發生了這個故事。

  對了,這個故事我定名為「開心。」

  「開心」,是什麼意思,連小孩子都知道。但當然不是這個意思,是不是指把心打開來看看呢?也不是,人心早已被打開過,結構、功能,都已弄得一清二楚,沒有什麼看頭。有本領,把人腦打開來看看才有趣,因為那是人類知識領域中的空白。所謂「人心險詐」,其實是冤枉了「心」,應該是「人腦子險詐」才對。

  究竟是什麼意思,現在當然不會說,就算整個故事都說完了,和「開心」完全無關也不要緊,只要故事夠好看,看得各位開心,也就很開心了,是不?

  且說在醫院門口遇到的那件意外。

  醫院位於海濱,離海灘甚近。時當初秋,晴朗清爽,海灘上有不少人在嬉戲,藍天白雲,遠帆點點,風景絕佳。小郭還沒有來,我把車子停在當眼之處,就信步向海灘走了過去。

  當時正是下午時分,太陽在我的身後──我強調這一點,是因為若然當時太陽是在我前面的話,我就不會冒著刺目的陽光去抬頭看天,那也就看不到那兩點金光,以後發生的事,自然也大不相同了!

  是的,當我抬頭,極目望天之際,我看到了兩點金光,極其燦爛奪目,在陽光的照耀之下,形成了一種十分奇特的光彩,而且還在迅速地移動。

  那景象才一入目,怪異莫名,我第一個意念所想到的是:「神仙在放飛劍!」

  可是定一定神,再仔細一看時,不禁啞然失笑,原來由於金光乍現,景象太奇特了,竟忽略了和金光在一起的一個極普通的空中現象。

  那所謂「極普通的空中現象」,是有一頭蒼鷹,正在天空翱翔。

  天上有鷹在飛,平常之至,所以被我忽略了。這時,我才發現,金光是在鷹身下發出來的,好像是在牠的爪子部位,極有可能是他抓住了什麼會反射陽光的金色物體,更有可能是牠的腳部,套著金屬圈,所以才會有奪目的金光反射。

  如果是後者,那麼情形就有兩個可能:其一是那是一頭受人豢養的獵鷹。其二,那是生物學家研究的對象。

  我一發現天空上有金光閃耀,就一直以手遮額,凝神觀看,同時也作出了推測。

  本來,事情到我有了這樣的結論之後,也告一段落了。可是,突然之間,又有了意料之外的變化。我看到在高空盤旋的那頭蒼鷹,陡地以極高的速度,俯衝而下。我立即知道,牠是在空中有了發現,正以牠驚人的攫獵本領,衝向目標。

  而牠下衝的所在,就是在離我不遠處的沙灘,我看到有一個約莫四五歲的小女孩,手中拿著一隻竹籃,正在向前奔走!

  那頭鷹的目標,就是那個小女孩!

  這一下意念,令我吃驚之極,看來那頭鷹很大,小女孩絕無抵抗能力!我已來不及出聲警告,蒼鷹自長空下擊,勢子何等凌厲!

  我立即向前奔去,在奔跑途中,拾了兩塊石頭在手,說時遲,那時快,蒼鷹離那小女孩的頭部,已不到十公尺了,旁邊也有人發覺蒼鷹襲人,一起驚叫起來。

  我雙手蓄足了勁,就在那鷹伸出雙爪,抓向小女孩之際,兩塊拳頭大小的石塊,帶著呼呼的風聲,已激射而出,射向那鷹雙翅的翼根。

  這時,已可看清,那鷹雙翅展開,足有一公尺半,鷹身並不是太大,可是鐵喙鋼爪,攻擊力之強,使牠具有極度的危險性。

  那小女孩已嚇呆了,幸好在千鈞一髮之間,兩塊石頭,已經射到。

  我是運足了勁道的,所以一擊中,立刻見功。我聽到了清楚的骨折聲,那鷹本來是以極其佳妙的姿勢凌空下擊的,此時身子在離地三公尺處,陡然翻轉,直墮了下來。受了傷的雙翼,還在竭力撲打,令得沙灘之上,沙粒四揚,聲勢極其駭人。

  我第一時間趕到,立時以雙足踏住了牠的雙翼,揮手令那嚇呆了的小女孩離開。

  其時,那鷹是倒翻跌下來的,腹部向上,我可以感到牠的雙眼之中,充滿了仇恨瘋狂的目光。

  同時,我也看清楚,牠的雙足之上,確然套著金圈,由於牠雙足不斷在蹬動,利爪還想攫人,所以一時之間,看不清那一副金圈的模樣,只覺得式樣很是奇特。

  蒼鷹的腳上套有金圈,那自然是受人豢養的了。我知道要養這類猛禽,最好是自小養起,最理想的自然是取得鷹蛋,讓小鷹在孵化之後,第一眼就看到主人。

  鳥類有一個很特別的遺傳習慣──會把來到世上之後,第一眼見到的東西,當作是自己的母親,在那種情形下,當然容易豢養和訓練。

  若是捕捉一頭成年的鷹加以訓練,不是不可以,但必須有十分殘酷的磨練過程,利用饑餓和痛楚,來逼鷹屈服。這樣訓練出來的鷹,和主人之間的關係,就像奴隸和奴隸主之間一樣,仇恨之大,隨時會爆發,經常以傷害主人,鷹回復自由的悲劇作結束。

  我也知道,一頭久經訓練的鷹,很具靈性,沒有道理無緣無故去襲擊小孩子的。

  我雖然雙足踏住了牠的翼,但是牠還在用力掙扎,我大聲叱喝:「別動!你要是不想死,我可以替你醫治!」

  我當然不會期望牠可以聽懂我的話,所以我一面說,一面俯下身,雙手按向牠翅根的斷折處,同時,略加勁力──這樣做,會使傷處產生一種灼熱感,減輕痛楚。

  那鷹果然安靜了下來,這時,小郭也趕到了,我也看清楚,沙灘上散跌著一些烤雞,那自然是那小女孩手中籃子裡的,也是鷹想攫食的目標。

  我向小郭示意,兩人合力,助牠的雙翼收束。小女孩的父母也來了,不住的向我道謝。

  鷹靜了下來,我已可以把牠抱起來,我道:「我要去找獸醫,不和你去看李遠了!」

  小郭搖著頭:「真是意外,這鷹是有人養的?」

  我隨口應:「看來是,我得好好教訓一下那鷹主人,這樣兇猛的禽鳥,怎可以隨便放出來。」

  到了車旁,我叫小郭幫我脫下外套,裹住了鷹,再用安全帶固定在座位上,然後驅車直到獸醫處。

  那獸醫是和我相熟的──若干年之前,一頭勇猛絕倫的戰鬥犬,名叫老布的,在激戰一頭三千年老貓之後,身受重傷,就是在這位獸醫處治痊的,從此之後,我和這位獸醫相識,時有往來。

  這時,我載著傷鷹去找他,自是順理成章。當他看到我帶來了一頭猛禽之際,他也不禁嚇了一跳:「衛斯理,你古怪事真多!」

  我道:「別的事我不敢說,這件事,還真有點古怪,你看這鷹──」

  說話之間,他已把鷹接了過去,手法熟練地在斷翼處接了一下,又在鷹頭上拍了幾下,那鷹變得很是馴服。獸醫極快地替牠注射了麻醉劑,等到鷹首垂下,他一面接駁斷骨,一面問我:「是你?」

  我點了點頭,把當時的情形,說了一下。獸醫有點神情駭然:「這種鷹,有著極重的報仇心理,牠一定不知道是你令牠受傷的,不然,寧死不會讓你把牠帶到這裡來!」。

  我知道很有些生物,有獨特的性格,所以點了點頭。可是獸醫接下來的話,卻使我覺得不免誇張。他道:「是不是把牠人道毀滅?不然,有朝一日,牠知道是你把牠擊成重傷的,纏著你報仇,也是個大麻煩!」

  我不禁失笑:「牠不會聰明到了能夠找出誰擊傷牠。就算能,我也不怕。」

  獸醫一揚眉:「牠不能,牠的主人能,你看,這是純金的腳環,牠的主人,必非普通人!」

  鷹在接受了麻醉之後,任憑擺佈,所以,套在鷹腳上的那兩個金環,也看得清楚。

  兩個金環一式一樣,都是繞在鷹腳之上的,式藝精絕,由半公分見方的金片組成。

  我小心地把它們取了下來,那種純金特有的沉甸甸的感覺,很是實在。獸醫一面在忙碌,一面道:「這對金環打造是精細之極,看來像是古物!」

  我明白他之所以會那麼說,是因為那些金片上,都刻有圖案,看來很是古樸,一時之間,也看不清內容是什麼。而金環的手工精細,殆無疑問,取下來之後,仍有適度的彈性,使環彎曲如蛇。

  我不能肯定它是不是古物──古代金匠的手藝之精巧,有匪夷所思之能,要鑄造這樣的金環,自然綽綽有餘。

  獸醫又在讚嘆:「這鷹的主人不知是誰,看來一定不是尋常人!」

  我也一直在想著這個問題,此際,我腦中陡然閃過一個人名,是冒險生活領域中赫赫有名的人物,他的外號就是「鷹」──亞洲之鷹。

  羅開會不會是這頭鷹的主人呢?

  可是不到十分之一秒,我就否定了自己的這個想法,正因為羅開的外號是鷹,他就絕不可能豢養一頭鷹──以鷹的高貴孤傲,被人豢養,總不是一件愉快的事。

  獸醫的動作俐落,不一會就包紮妥當。他道:「你是準備把牠帶回去,還是留在我這裡讓牠養傷?」

  我不禁有點躊躇,因為我沒有養過鷹,不知道這類兇猛鳥類的習性,更不知道牠傷後,是不是會更加兇猛暴烈,不好對付。

  獸醫看出我的顧忌,拍著我的肩望:「鷹的智力極高。我看這頭鷹,受人飼養已久,一定很有靈性,你只要對牠友善,牠不會怎樣,況且,牠並不知道是你令牠受傷的!」

  獸醫一再強調這一點,不免令我感到不快,我道:「我不怕讓牠知道,沒有必要在一隻鳥面前掩掩遮遮!」

  獸醫卻大是著急,連說話的腔調,也急成了古腔:「衛君,尚宜三思,三思啊!」

  我覺得好笑,而且不想再在這個問題上和他糾纏下去,所以只是揮了揮手,沒有再說什麼。

  可是獸醫卻大是認真,繼續在發揮:「這種鷹,有靈性,你不是曾遇到過一頭極靈性的老貓嗎?」

  我嘆了一聲:「那老貓不是貓,是一個外星人的思想波,進入了一隻貓的身體!」

  獸醫反倒有了道理:「你又怎知道這鷹的體內,沒有外星人的思想波?」

  我站了起來:「你紮好了沒有,牠什麼時候會醒來?」

  獸醫見不願意和他討論下去,神情有點委屈,過了一會,才道:「我加重了麻醉劑,牠要昏迷一二小時──那對牠的傷勢有幫助。醒來之後,你可以餵牠,牠可能不安靜,但是我包紮得很好,牠雙翼不能動,三天之後,再帶牠來見我!」

  我點頭答應,抱起了那頭鷹告辭,獸醫直送了出來,到我到上車,他還在說:「請尊重我的專業知識,絕對不要低估鳥獸的智力!」

  我很誠懇的回答:「我絕不低估牠們,事實上,我的女兒就是被一群猴子養大的!」

  獸醫不知道紅綾的故事,所以一時之間,神情古怪莫名。我索性開他一個玩笑,舉起了手中的鷹:「要是牠一直偽裝昏迷,把我們的交談全聽了去,那不知道牠會怎樣對付我?」

  獸醫又好氣又好笑,大叫三聲「扯蛋」,我也在他的「扯蛋」聲中上了車。

  還未進家門,我就感到一股洋溢著的,幾乎要把屋子漲破的喜樂之氣氛。那種歡樂,來自紅綾肆無忌憚的縱笑,來自溫寶裕直著喉嚨的喊叫。

  我開了門,也大叫一聲,首先是一條高大的人影,向我直撲了過來,那自然是紅綾。

  她來到了我的面前,一下子看到了我手中所抱的鷹,就「咦」地一聲,不再擁抱我,盯著鷹看。

  紅綾不在家,已經有好些日子了,再看到她,我自然再高興不過──她去做了些什麼,有了些什麼經歷,重要的是,她和曹金福的「陰間之旅」怎麼樣了(相信那是世上最奇特的一次旅行),日後有機會,我會一一整頓記出來。

  那些經歷之離奇怪誕,決不在我的經歷之下,但是和這個故事無關,是另外獨立的幾個故事,所以略提一下,不再囉嗦。

  我打量了紅綾片刻,見她壯觀依舊,也就滿心歡喜。這時,我又看到,除了紅綾之外,憨態可掬的大個子曹金福在,溫寶裕在,連亮麗動人的藍絲也在,還有白素。我更是高興:「好齊全,你們在幹什麼?」

  白素道:「我在對他們說氣體人的事!」

  我笑:「真不公平老是我們對他們說經歷,他們經歷了一些什麼事,我們全不知道!」

  紅綾對我的抗議,置若罔聞,大聲問:「這頭鷹是怎麼一回事?」

  我也大聲道:「事情要一件件來,先聽完了氣體人。看看你們有什麼意見,再告訴你們這頭鷹的事!」

  我說著,已向樓上走去,進了書房,把鷹放在一張安樂椅上,然後開始打電話登廣告。

  我利用了各種傳媒,廣告的內容如下:「有一頭腳上套有裝飾物的鷹,受傷之後,在本人處,鷹主人請速與下列電話號碼聯絡。」

  報紙、電視、電台──我相信鷹主人應該很快就可以得到我傳出的訊息。

  我也很想知道是什麼樣的人,養了這樣的一頭鷹。

  當我做完了這一切,再到樓下時,白素的敘述,也到了尾聲。

  溫寶裕照例是搶先發表意見的人,他手舞足蹈:「太好了!氣體人,至弱和至強的結合!」

  紅綾不明白:「此話怎講?」

  溫寶裕道:「氣體是最弱的,有和無相差無幾,可是也最強,暴風也是由氣體形成的,威力強大,可以摧毀一切,氣體人自然具有氣體的至弱和至強的特性!」

  溫寶裕的這一番話,居然大有道理,各人一起鼓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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