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arning: is_file(): File name is longer than the maximum allowed path length on this platform (4096): <?xml version="1.0" encoding="utf-8"?> <!DOCTYPE html PUBLIC "-//W3C//DTD XHTML 1.1//EN" "http://www.w3.org/TR/xhtml11/DTD/xhtml11.dtd"> <html xmlns="http://www.w3.org/1999/xhtml" xml:lang="zh-TW"> <head> <title>【第一章】丹頂鶴</title> <link href="stylesheet.css" type="text/css" rel="stylesheet" /> <link rel="stylesheet" type="application/vnd.adobe-page-template+xml" href="page-template.xpgt"/> </head> <body> <div> <h3>【第一章】丹頂鶴</h3><br /><br />  自從把紅綾自苗疆帶回文明世界之後,我和白素,就一直擔心她會闖禍,所以對她的「看守」特別小心。<br /><br />  時間過得很快,雖然她認識的一些朋友,如溫寶裕、曹金福,都可以歸入「闖禍胚」那一類──經常會闖禍的人,可是並沒有甚麼闖禍的行為。<br /><br />  漸漸地,我們也不再那麼提防了。<br /><br />  然而,終於闖禍了,非但闖禍,而且,闖了大禍。<br /><br />  闖禍的意思就是:發生了一些行為,導致了禍事的發生。在可記載或不可記載的傳說中,闖了最大禍的是一個蠢女人,這個蠢女人打開了一個她曾被告誡不可打開的盒子。<br /><br />  還有一個蠢男人,打仗打敗了,一頭撞向一座山,把山撞塌了,使天上也出現了一個大洞,這個蠢男人闖的禍也不小。<br /><br />  若說以上兩例,都是神話中的事,那不妨再說一個現實中的例子:<br /><br />  人在背棄了神之後,卻又致力於造神,終於造成了一個人工神來祟拜。<br /><br />  (人的行為多麼怪異!)<br /><br />  而這個人工造成的神,忽然發瘋了。<br /><br />  (人造成的神,必然會發瘋!)<br /><br />  發了瘋的人工神,忽發奇想,要把時間加速七千三百零五倍,於是,在這個人工神的策動之下,億萬人跟著一起發瘋,結果是幾千萬人因此死亡。<br /><br />  (「無三不成幾」,死亡人數超過三千萬,包括被打死和餓死的人。)<br /><br />  (兩次世界大戰的死亡人數,不到此數。)<br /><br />  (加拿大那麼大的一個國家,全國人口,也不到此數。)<br /><br />  人致力於造神,闖了大禍,造神的行為不終止,這種禍就會一直闖下去。<br /><br />  (或許,那是人背棄了神的懲罰。)<br /><br />  (「要把時間加快七千三百零五倍」,是一個很好的謎語──猜一句口號,上億人叫喊過的。)<br /><br />  這個不久之前才發生的大禍,儘管有些人腦部有問題:倒退到了奴隸社會,不再記得,但那確然是人類歷史上最大的災禍!<br /><br />  綜上所述,闖禍者都基於愚蠢或瘋狂。是的,絕大多數的災禍,都源自愚蠢和瘋狂,但也有極少數例外的是無心之失。<br /><br />  真正的無心之失,也可以闖大禍的,曾聽說過一個故事──百分之百是故事,一個人在英國泰晤士河上划船,看到河面上有一個浮標,順手拉起浮標來,浮標連著一根繩子,他便隨意扯繩子,卻拔起了連在繩另一端的一隻塞子。結果,河水全部在被拔起的塞子的孔洞中漏走了,整條泰晤士河也消失了。<br /><br />  闖了這樣的禍,當然是無心之失。<br /><br />  好了,閒話少說,紅綾究竟闖了甚麼大禍呢?<br /><br />  她闖了甚麼禍,要從頭細說──說完了,也就是一本書了。不過可以先說明白的是,紅綾闖的禍,絕對是屬於無心之失的範圍,並非由於愚蠢或瘋狂。<br /><br />  紅綾的遭遇,奇特之極,熟悉我曾敘述過的事件的朋友,自然都知道。所以怕她闖禍,也是在常理之中的事。在最初的幾個月,我和白素跟她,幾乎不是一起,就是必定是其中一人陪著她。<br /><br />  後來,溫寶裕曾自告奮勇,要和紅綾作伴。他這個人,無風三尺浪,唯恐天下不亂,是一個典型的闖禍胚,我們自然敬謝不敏,不敢領其盛意。<br /><br />  等到曹金福出現,紅綾才算有了伴侶,我們也可以鬆一口氣,因為曹金福的性格──和他的體型一樣,厚重可靠之至。他雖然力大無窮,身懷絕技,可是絕不惹事生非,很是憨厚──當年在古酒大會上,我們懷疑他對一隻來自陰間的盒子做了手腳,他竟肯脫衣服給我們檢查,由此可見他性格之一斑。<br /><br />  有他和紅綾作伴,我們自然放心,至少絕不會有甚麼人敢欺負他們──也不是沒有人想欺負他們。他們兩人,身型高大,走在一起,礙眼之極。有一次,在一個流氓橫行的區域,一群流氓,依仗人多(普天下流氓的賤性),想看看他們兩個是不是「看來行,打起來也行」。曹金福一再忍讓,紅綾只當看一群猴子在跳叫,並不懂得生氣。最後,那群流氓竟先動了手,結果如何,雖然可想而知,但也相當誇張──那地區兩家醫院的急救室不夠用,要緊急送到另一區的醫院去。<br /><br />  那一次,曹金福倒機靈,他抱著這宗旨,不和「官府」打交道,只把那群流氓個個折騰得缺胳膊斷腿,呼嘯一聲,溜之大吉,臨走還警告各輕重傷者,不得說是誰打的,不然,一定傷得更重。<br /><br />  那幫流氓在魂飛魄散之後,果然個個守口如瓶,所以「官府」一直摸不著頭腦。<br /><br />  只是有一次,在一個聚會中,警方的高層人員黃堂,忽然來到我的身邊,低聲道:「不久之前,有一次毆鬥,重傷二十八人,輕傷六十餘人,其中透露傷人者中有一個女性大力士,說來有點像令媛。」<br /><br />  那時候我已開始和紅綾一起參加一些估計她會有興趣的場合,那次聚會的目的,便是關於丹頂鶴的研究。<br /><br />  基督教的經典說「萬物都有聯繫」真是真理。各位別看我的敘述,閒閒道來,似乎全是閒話,但實際上,都和整個故事,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br /><br />  那麼,丹頂鶴這種稀有禽類,又和我的這個故事,有甚麼關係呢?<br /><br />  這當然也要慢慢道來。<br /><br />  禽鳥之中,若論雄猛剛健,當然是鷹,若論飄逸優雅,則首選是鶴。而鶴之中,尤以亞洲北部所產的丹頂鶴為最,簡直沾著點仙氣──古時傳說中的神仙,多有騎隻鶴在天上飛來飛去的,所以形容人生快樂至極的詩句是:腰纏十萬貫,騎鶴上揚州。<br /><br />  而鶴之中的丹頂鶴,頭上那一點紅艷艷的冠狀物,據說含有劇毒,是著名的毒藥,武俠小說之中的甚麼毒手藥王、毒聖或五毒幫主之類,都會使用它來害人,所以又增加了它的神秘性。<br /><br />  而丹頂鶴之所以值得研究的主要原因是,因為牠的數目正越來越少,瀕臨絕種。若是世間根本未曾有過那麼優雅充滿仙氣的禽鳥倒也罷了。但若是曾經有過,卻絕了種,那是人類的醜行,所以非挽救不可。<br /><br />  (地球上每天都有許多生物絕種,但牠們或渺小,或醜陋,或平凡,所以不為人注意──由此可知,不論甚麼,外表是很重要的。)<br /><br />  所以,有了保護挽救丹頂鶴的組織,每年開會時,出產丹頂鶴的國家,或不出產丹頂鶴的國家,都有代表參加作報告和共同商討。<br /><br />  就是這樣的一個聚會,本來和我風馬牛不相干,卻是紅綾要去參加。<br /><br />  紅綾要參加的理由,「小孩子」之至,可是我卻又無法拒絕──這就說到故事的主線上來了,可別心急。<br /><br />  紅綾自己有了一頭通靈無比的鷹。那鷹在他的原主人,天工大王手裡的時候,已經非同凡響,再經過紅綾「媽媽的媽媽」處理過。和紅綾可以作極其複雜的溝通,和紅綾出入與共,成了她的好朋友。<br /><br />  於是,她忽發奇想,有一天,對我和白素道:「媽媽的媽媽成了仙,也應該有一頭仙禽陪伴她。」<br /><br />  我立即有反應:「好啊,弄一頭仙鶴給她,讓她不高興駕雲的時候,就騎鶴在天上飛。」<br /><br />  白素本來不喜歡開玩笑,但是和女兒說笑,自然無妨,她也湊趣道:「一隻可不行,鶴很重夫妻感情,雌雄配對是終生的,要養,得養一對!」<br /><br />  紅綾本來可能只是隨便說說,可是聽了我們的話,她卻大感興趣的認真起來了。<br /><br />  她一認真。事情就不平常了。首先,她去吸收有關鶴的知識,當然也包括了鶴和神仙之間,久已存在著的古老關係。<br /><br />  紅綾能夠把腦部的功能發揮得極好(平常人只能把人腦的功能,發揮到千分之──真不知道曾經發生過甚麼事,才會造成這樣的現象),所以,不出三天,我敢說全世界不會再有人比她從各方面(文學的和科學的),對鶴這種禽鳥瞭解得更深刻的了!<br /><br />  她無疑成為鶴類專家中的專家,而她在所有的鶴類之中,特別鍾情丹頂鶴。<br /><br />  她曾極其感性地道:「媽媽的媽媽極美麗──當然媽媽也美麗,要是她騎在鶴上,衣衫飄動,雲團在她身邊掠過,那麼她一定比任何曾進入傳說中的神仙更美麗。」<br /><br />  我鼓掌:「好,在你見到她的時候,把你的這份心意說給她聽,她一定很高興。」<br /><br />  紅綾認真地道:「不,我不單是把心意說給她聽,而是真的要送她一隻──不,一對丹頂仙鶴。」<br /><br />  我略怔了一怔,丹頂鶴在原產地被列為一級珍禽,受到法律的嚴格保護,沒聽說可以買賣的。雖然被列為一級保護動物如大熊貓,也有人獵殺了剝牠的皮來換錢,但也未曾聽說有活的大熊貓出售。<br /><br />  當然,如果紅綾真的想要一對丹頂鶴,也絕不是做不到的事。<br /><br />  當時,白素可能和我是一樣的心思,她道:「你甚麼時候再去見她,也好從早準備。」<br /><br />  我吐了吐舌頭──白素也贊成,少不免會有些風波生出來,好戲還在後頭。<br /><br />  而我,當然也知道白素忽然把問題扯到了「你甚麼時候去見她」,表面上是為了找到了丹頂鶴好送去,但實際上則另有原因。<br /><br />  這原因,也得費一番唇舌來解釋才行。<br /><br />  白素的母親,我們稱之為「陳大小姐」,紅綾稱之為「媽媽的媽媽」,是一個傳奇性極高的人物。她和白老大之間的那一段奇緣,我曾很仔細地記述過,那幾個和她有關的故事,是我記述的那麼多故事之中,最怪異的一部分,其怪異之處是,雖然也和外星人有關,但更主要的,卻還是人際關係的糾纏,曲折過人,大家有興趣,可以去找「探險」等一系列的有關苗疆的故事來看,一定不會失望。<br /><br />  紅綾和她外婆的關係異特無比,她們兩人之間,肯定有著某種默契或約定,但是內容如何,我和白素,卻不得而知。<br /><br />  並不是紅綾有意要隱瞞,而是陳大小姐吩咐紅綾不得告訴任何人。<br /><br />  她們的約定之中,也包括了紅綾要去參見外婆在內,是在甚麼時候,如何參見,紅綾不說,我們也就不知。<br /><br />  白素對這一點,很是在意,因為她很想去見母親,可是陳大小姐卻寧願見孫女,也不願見女兒。<br /><br />  這令得白素很耿耿於懷,她想,若是能知道紅綾和她外婆會面的細節,她也就有可能出其不意地參加──那時她母親,斷無把她趕走之理。<br /><br />  所以,一有機會,她就要「探聽」一下。<br /><br />  不過,卻一直並無所獲。紅綾每次不是用笑容,就是用身體語言來表示她不能透露任何消息的歉意,這次也不例外,她突然伸臂,把白素緊緊地擁抱了一下,立即把話題扯了開去。<br /><br />  因為有了這一層的緣故,所以一知道有一個專門研討丹頂鶴的會議要舉行,紅綾自然非參加不可,她自己的社會關係簡單,不得其門而入,我卻五花八門的人都認識,要參加這種研討會,是最容易的事。<br /><br />  紅綾是我帶進去的,可是一開始不多久,放了一些有關丹頂鶴的紀錄片之後,到了發言的時候,紅綾已不講禮貌,竟搶在一個權威的前面,長篇大論地說了起來。<br /><br />  開始的兩分鐘,不免全場譁然,但是與會的畢竟全是專家,紅綾又一上來就講到人工飼養的最困難部分,所以立即就吸引了全場的注意。<br /><br />  等到她講完,全場掌聲鼓動,她立即成為大會的寵兒,身邊總圍著一堆人,聽她高談闊論。<br /><br />  在會場裡,對丹頂鶴沒有興趣的,除了我之外,大概就是黃堂了。<br /><br />  黃堂這個高級警務人員,又是怎麼會在這種場合出現的呢?說起來很好笑,原來丹頂鶴這種珍禽,受法律保護,不准買賣。<br /><br />  但是利之所在,頗有些犯罪分子,偷獵走私,既然牽涉到了犯罪行為,自然和警務人員有關。世界上保護野生動物組織的影響力甚大,各地政府都不得不敷衍一下,所以派個高級警務人員參加,以示支持。<br /><br />  這對黃堂來說,自然是個苦差,所以他一見到我,當真是喜出望外,在我的身邊,不離左右,沒有話找話說,終於說到了曹金福和紅綾痛懲流氓的事。<br /><br />  我叫他自己去問紅綾,那時,紅綾正和好幾個人,聚精會神地在研究一團鶴的乾糞。黃堂向紅綾望了一眼,搖頭道:「我可不想斷了腿去駁骨!」<br /><br />  我不能完全否認,只好道:「難怪孩子們出手重,那群流氓也太無是生非,太可惡了。」<br /><br />  黃堂笑了一下,神情有點異樣,我看出他有話沒說,就問:「沒出人命吧?」<br /><br />  黃堂道:「沒有,不過有點麻煩。」<br /><br />  我揚了揚眉──我絕不鼓勵曹金福或紅綾隨便出手打人。但是我也相信他們的判斷,既然打了,就一定有非打不可的理由。<br /><br />  如果因為打人而生出了甚麼麻煩,做長輩的,自然要維護自家孩兒的權益。我揚眉就是這個意思:有甚麼麻煩,衝著我來好了。<br /><br />  黃堂自然明白我的心意,所以他欲言又止,吞吞吐吐:「本來我早想造訪的了,今天見了面,自然再好不過。」<br /><br />  我不耐煩:「有話請說,有屁請放。」<br /><br />  黃堂嘆了一聲:「其中有一個傷者,右手五根手指,全叫捏碎了──這種功夫,令媛大抵不會吧!」<br /><br />  我聽了之後,不禁皺眉,下手如此之重,當然是曹金福的所為了。我雖然護短,但是流氓行為而導致終生殘廢,這也未免太過分了些。<br /><br />  所以,一時之間,我沒有說甚麼,黃堂又嘆了一聲:「這人當然自不爭氣,他的父親是杜彰。」<br /><br />  我呆了一呆,杜彰這個名字,是新冒出來的,這個人來到文明社會的時間不太長,但在文明社會,卻已形成了一股勢力,而且是相當強大的金權勢力。<br /><br />  主要的原因是,他來自一個閉塞的、獨裁的強權社會,那個強權勢力,控制著一大片國土,強權勢力也就等於擁有人類追求的一切:無可估計的財富,權力地位,躋身於世界各國的頂尖人物之間,暫時掩起血腥統治的面目,用白手套遮蔽屠殺人民的血手,倒也可以平起平坐,參與國際事務。<br /><br />  這樣的一種強權勢力,在所有人類的教育詞典中,都屬於應該被鄙視、被反對,屬於惡之極的一類。可是在現實生活之中,由於金、權的結合,總有一大堆人,像綠頭蒼蠅圍繞著腐肉一樣,圍繞著財勢,作出各種肉麻之極的奉承。<br /><br />  在文明社會之中,人完全有不做奴隸的自由,但偏有一幫充滿了奴性的人,奔走豪門,自願為奴,強權勢力自然也會讓他們嚐點甜頭。<br /><br />  杜彰就是這樣的一個人物,挾金權勢力來到文明社會,很快便和一些見到權勢就腳軟想下跪,或是想分舐一些人民膏血的商賈,結合在一起,形成了一股自大為王的新興勢力。<br /><br />  而且,更多人在所謂「大勢所趨」的情勢下,正努力參與其中,使得這種勢力迅速膨脹。<br /><br />  像杜彰這樣的大人物(他當然可以稱為「大人物」了),他的兒子,怎麼可能參加流氓行為,而和紅綾、曹金福起了衝突呢!<br /><br />  這件事,發生在大約一個月前,紅綾和曹金福並沒有和我詳說經過,只是說和幾十個流氓打了一場架,打得對方落花流水而已,輕描淡寫得很。<br /><br />  當然,她再也想不到,其中一個受到重懲的人,是一個權勢大到可以「上達天門」的大人物的兒子!<br /><br />  事情對我和紅綾來說,當然沒有甚麼大麻煩,但是對黃堂來說。極其棘手,因為這樣的一件傷人案,警方若是不能破案的話,來自對方的壓力之大.可想而知,難怪黃堂剛才吞吞吐吐,一臉為難了。<br /><br />  我略想了一想,就說道:「我教你一個好方法!」<br /><br />  黃堂大喜,竟自然而然,向我立正,行了一個敬禮。我作戲曰:「附耳過來!」<br /><br />  黃堂側了側身子,我道:「這件事。發生在大人物的兒子身上,怎麼不見有新聞?」<br /><br />  黃堂道:「對方身分特殊,不想在這裡出新聞。」<br /><br />  我伸手拍他的肩頭:「這就是了,你大可以將計就計,若是他們逼你破案,你就告訴他們,要把這種案子通天,諒他們也就不敢了!」<br /><br />  黃堂拍打自己的頭:「真是,那麼簡單的方法,我怎麼想不起來!」<br /><br />  我道:「還有,那個傷者,最好叫他滾回他們自己的地方去,叫他在這裡住院,浪費納稅人的金錢!」<br /><br />  黃堂點點頭:「對,就向他們說,我們這裡醫療水平低,不像他們那裡,單是氣功大師就有好幾千,一個發一下功,別說五根手指,只怕會多長甚麼幾個出來!」<br /><br />  我認識黃堂以來,還是第一次見他有如此的幽默感,不禁哈哈大笑。<br /><br />  在我的大笑聲中,忽然又有一下怪叫聲拔地而起,震耳欲聾,驚人之至。<br /><br />  我相信在場的所有人,都嚇了一大跳,有幾個體重過量的女性,甚至跟著怪叫了起來。但只有我處變不驚,因為這種叫聲,我聽慣了──是的,除了紅綾外,誰會在這種場合,發出這樣的聲音?<br /><br />  我還在聲音之中,聽出了她滿心歡喜。果然,一陣勁風捲過,她已向我撲來,站在我面前,手舞足蹈,連呼:「太好了!太好了!」<br /><br />  我定了定神,才問:「甚麼好事?」<br /><br />  紅綾伸手一指,指向一個老者和一個中年婦人:「他們在北方,有一個丹頂鶴保護區,他們答應送一對剛孵出來的丹頂鶴給我!」<br /><br />  說時,那一男一女兩人,也向我走了過來。兩人的氣質都不壞,那中年婦人,尤其高雅,他們自我介紹,老者是甚麼主任,婦人是副主任,又說了些還算得體的恭維話。<br /><br />  但我卻相當冷淡,握一握手之後,我就對紅綾道:「這種珍禽,屬於國寶,只怕不能隨便送人,你別高興得太早。而且,就算是,也是『兩隻』不肯定是『一對』,因為才從蛋中孵出來的小鶴,難分雌雄。」<br /><br />  那老者聽了我的話,便道:「寶劍贈英雄,國寶也要看送給甚麼人,連大熊貓都可以送人,衛小姐要,在請示上級之後,一定可以成事。」<br /><br />  那婦人道:「本來小鶴難分雌雄,自古已然,但衛小姐居然有辦法分得出,真是奇才!」<br /><br />  紅綾聽了兩人的話,更是洋洋得意。我依然潑冷水:「你聽聽,因為你是『衛小姐』所以有特權──享受特權,並以此為榮,那是人性卑劣面的表現!」<br /><br />  我是板起了臉,很正經地說的,紅綾吐了吐舌頭,不敢出聲,老者和婦人先是愕然,但是兩人隨即互望一眼,又神態自若。</div></body></html> in /var/www/vhosts/enjoyreadinghour.com/zh.enjoyreadinghour.com/eKatab/REST.class.php on line 799
闖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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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丹頂鶴



  自從把紅綾自苗疆帶回文明世界之後,我和白素,就一直擔心她會闖禍,所以對她的「看守」特別小心。

  時間過得很快,雖然她認識的一些朋友,如溫寶裕、曹金福,都可以歸入「闖禍胚」那一類──經常會闖禍的人,可是並沒有甚麼闖禍的行為。

  漸漸地,我們也不再那麼提防了。

  然而,終於闖禍了,非但闖禍,而且,闖了大禍。

  闖禍的意思就是:發生了一些行為,導致了禍事的發生。在可記載或不可記載的傳說中,闖了最大禍的是一個蠢女人,這個蠢女人打開了一個她曾被告誡不可打開的盒子。

  還有一個蠢男人,打仗打敗了,一頭撞向一座山,把山撞塌了,使天上也出現了一個大洞,這個蠢男人闖的禍也不小。

  若說以上兩例,都是神話中的事,那不妨再說一個現實中的例子:

  人在背棄了神之後,卻又致力於造神,終於造成了一個人工神來祟拜。

  (人的行為多麼怪異!)

  而這個人工造成的神,忽然發瘋了。

  (人造成的神,必然會發瘋!)

  發了瘋的人工神,忽發奇想,要把時間加速七千三百零五倍,於是,在這個人工神的策動之下,億萬人跟著一起發瘋,結果是幾千萬人因此死亡。

  (「無三不成幾」,死亡人數超過三千萬,包括被打死和餓死的人。)

  (兩次世界大戰的死亡人數,不到此數。)

  (加拿大那麼大的一個國家,全國人口,也不到此數。)

  人致力於造神,闖了大禍,造神的行為不終止,這種禍就會一直闖下去。

  (或許,那是人背棄了神的懲罰。)

  (「要把時間加快七千三百零五倍」,是一個很好的謎語──猜一句口號,上億人叫喊過的。)

  這個不久之前才發生的大禍,儘管有些人腦部有問題:倒退到了奴隸社會,不再記得,但那確然是人類歷史上最大的災禍!

  綜上所述,闖禍者都基於愚蠢或瘋狂。是的,絕大多數的災禍,都源自愚蠢和瘋狂,但也有極少數例外的是無心之失。

  真正的無心之失,也可以闖大禍的,曾聽說過一個故事──百分之百是故事,一個人在英國泰晤士河上划船,看到河面上有一個浮標,順手拉起浮標來,浮標連著一根繩子,他便隨意扯繩子,卻拔起了連在繩另一端的一隻塞子。結果,河水全部在被拔起的塞子的孔洞中漏走了,整條泰晤士河也消失了。

  闖了這樣的禍,當然是無心之失。

  好了,閒話少說,紅綾究竟闖了甚麼大禍呢?

  她闖了甚麼禍,要從頭細說──說完了,也就是一本書了。不過可以先說明白的是,紅綾闖的禍,絕對是屬於無心之失的範圍,並非由於愚蠢或瘋狂。

  紅綾的遭遇,奇特之極,熟悉我曾敘述過的事件的朋友,自然都知道。所以怕她闖禍,也是在常理之中的事。在最初的幾個月,我和白素跟她,幾乎不是一起,就是必定是其中一人陪著她。

  後來,溫寶裕曾自告奮勇,要和紅綾作伴。他這個人,無風三尺浪,唯恐天下不亂,是一個典型的闖禍胚,我們自然敬謝不敏,不敢領其盛意。

  等到曹金福出現,紅綾才算有了伴侶,我們也可以鬆一口氣,因為曹金福的性格──和他的體型一樣,厚重可靠之至。他雖然力大無窮,身懷絕技,可是絕不惹事生非,很是憨厚──當年在古酒大會上,我們懷疑他對一隻來自陰間的盒子做了手腳,他竟肯脫衣服給我們檢查,由此可見他性格之一斑。

  有他和紅綾作伴,我們自然放心,至少絕不會有甚麼人敢欺負他們──也不是沒有人想欺負他們。他們兩人,身型高大,走在一起,礙眼之極。有一次,在一個流氓橫行的區域,一群流氓,依仗人多(普天下流氓的賤性),想看看他們兩個是不是「看來行,打起來也行」。曹金福一再忍讓,紅綾只當看一群猴子在跳叫,並不懂得生氣。最後,那群流氓竟先動了手,結果如何,雖然可想而知,但也相當誇張──那地區兩家醫院的急救室不夠用,要緊急送到另一區的醫院去。

  那一次,曹金福倒機靈,他抱著這宗旨,不和「官府」打交道,只把那群流氓個個折騰得缺胳膊斷腿,呼嘯一聲,溜之大吉,臨走還警告各輕重傷者,不得說是誰打的,不然,一定傷得更重。

  那幫流氓在魂飛魄散之後,果然個個守口如瓶,所以「官府」一直摸不著頭腦。

  只是有一次,在一個聚會中,警方的高層人員黃堂,忽然來到我的身邊,低聲道:「不久之前,有一次毆鬥,重傷二十八人,輕傷六十餘人,其中透露傷人者中有一個女性大力士,說來有點像令媛。」

  那時候我已開始和紅綾一起參加一些估計她會有興趣的場合,那次聚會的目的,便是關於丹頂鶴的研究。

  基督教的經典說「萬物都有聯繫」真是真理。各位別看我的敘述,閒閒道來,似乎全是閒話,但實際上,都和整個故事,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

  那麼,丹頂鶴這種稀有禽類,又和我的這個故事,有甚麼關係呢?

  這當然也要慢慢道來。

  禽鳥之中,若論雄猛剛健,當然是鷹,若論飄逸優雅,則首選是鶴。而鶴之中,尤以亞洲北部所產的丹頂鶴為最,簡直沾著點仙氣──古時傳說中的神仙,多有騎隻鶴在天上飛來飛去的,所以形容人生快樂至極的詩句是:腰纏十萬貫,騎鶴上揚州。

  而鶴之中的丹頂鶴,頭上那一點紅艷艷的冠狀物,據說含有劇毒,是著名的毒藥,武俠小說之中的甚麼毒手藥王、毒聖或五毒幫主之類,都會使用它來害人,所以又增加了它的神秘性。

  而丹頂鶴之所以值得研究的主要原因是,因為牠的數目正越來越少,瀕臨絕種。若是世間根本未曾有過那麼優雅充滿仙氣的禽鳥倒也罷了。但若是曾經有過,卻絕了種,那是人類的醜行,所以非挽救不可。

  (地球上每天都有許多生物絕種,但牠們或渺小,或醜陋,或平凡,所以不為人注意──由此可知,不論甚麼,外表是很重要的。)

  所以,有了保護挽救丹頂鶴的組織,每年開會時,出產丹頂鶴的國家,或不出產丹頂鶴的國家,都有代表參加作報告和共同商討。

  就是這樣的一個聚會,本來和我風馬牛不相干,卻是紅綾要去參加。

  紅綾要參加的理由,「小孩子」之至,可是我卻又無法拒絕──這就說到故事的主線上來了,可別心急。

  紅綾自己有了一頭通靈無比的鷹。那鷹在他的原主人,天工大王手裡的時候,已經非同凡響,再經過紅綾「媽媽的媽媽」處理過。和紅綾可以作極其複雜的溝通,和紅綾出入與共,成了她的好朋友。

  於是,她忽發奇想,有一天,對我和白素道:「媽媽的媽媽成了仙,也應該有一頭仙禽陪伴她。」

  我立即有反應:「好啊,弄一頭仙鶴給她,讓她不高興駕雲的時候,就騎鶴在天上飛。」

  白素本來不喜歡開玩笑,但是和女兒說笑,自然無妨,她也湊趣道:「一隻可不行,鶴很重夫妻感情,雌雄配對是終生的,要養,得養一對!」

  紅綾本來可能只是隨便說說,可是聽了我們的話,她卻大感興趣的認真起來了。

  她一認真。事情就不平常了。首先,她去吸收有關鶴的知識,當然也包括了鶴和神仙之間,久已存在著的古老關係。

  紅綾能夠把腦部的功能發揮得極好(平常人只能把人腦的功能,發揮到千分之──真不知道曾經發生過甚麼事,才會造成這樣的現象),所以,不出三天,我敢說全世界不會再有人比她從各方面(文學的和科學的),對鶴這種禽鳥瞭解得更深刻的了!

  她無疑成為鶴類專家中的專家,而她在所有的鶴類之中,特別鍾情丹頂鶴。

  她曾極其感性地道:「媽媽的媽媽極美麗──當然媽媽也美麗,要是她騎在鶴上,衣衫飄動,雲團在她身邊掠過,那麼她一定比任何曾進入傳說中的神仙更美麗。」

  我鼓掌:「好,在你見到她的時候,把你的這份心意說給她聽,她一定很高興。」

  紅綾認真地道:「不,我不單是把心意說給她聽,而是真的要送她一隻──不,一對丹頂仙鶴。」

  我略怔了一怔,丹頂鶴在原產地被列為一級珍禽,受到法律的嚴格保護,沒聽說可以買賣的。雖然被列為一級保護動物如大熊貓,也有人獵殺了剝牠的皮來換錢,但也未曾聽說有活的大熊貓出售。

  當然,如果紅綾真的想要一對丹頂鶴,也絕不是做不到的事。

  當時,白素可能和我是一樣的心思,她道:「你甚麼時候再去見她,也好從早準備。」

  我吐了吐舌頭──白素也贊成,少不免會有些風波生出來,好戲還在後頭。

  而我,當然也知道白素忽然把問題扯到了「你甚麼時候去見她」,表面上是為了找到了丹頂鶴好送去,但實際上則另有原因。

  這原因,也得費一番唇舌來解釋才行。

  白素的母親,我們稱之為「陳大小姐」,紅綾稱之為「媽媽的媽媽」,是一個傳奇性極高的人物。她和白老大之間的那一段奇緣,我曾很仔細地記述過,那幾個和她有關的故事,是我記述的那麼多故事之中,最怪異的一部分,其怪異之處是,雖然也和外星人有關,但更主要的,卻還是人際關係的糾纏,曲折過人,大家有興趣,可以去找「探險」等一系列的有關苗疆的故事來看,一定不會失望。

  紅綾和她外婆的關係異特無比,她們兩人之間,肯定有著某種默契或約定,但是內容如何,我和白素,卻不得而知。

  並不是紅綾有意要隱瞞,而是陳大小姐吩咐紅綾不得告訴任何人。

  她們的約定之中,也包括了紅綾要去參見外婆在內,是在甚麼時候,如何參見,紅綾不說,我們也就不知。

  白素對這一點,很是在意,因為她很想去見母親,可是陳大小姐卻寧願見孫女,也不願見女兒。

  這令得白素很耿耿於懷,她想,若是能知道紅綾和她外婆會面的細節,她也就有可能出其不意地參加──那時她母親,斷無把她趕走之理。

  所以,一有機會,她就要「探聽」一下。

  不過,卻一直並無所獲。紅綾每次不是用笑容,就是用身體語言來表示她不能透露任何消息的歉意,這次也不例外,她突然伸臂,把白素緊緊地擁抱了一下,立即把話題扯了開去。

  因為有了這一層的緣故,所以一知道有一個專門研討丹頂鶴的會議要舉行,紅綾自然非參加不可,她自己的社會關係簡單,不得其門而入,我卻五花八門的人都認識,要參加這種研討會,是最容易的事。

  紅綾是我帶進去的,可是一開始不多久,放了一些有關丹頂鶴的紀錄片之後,到了發言的時候,紅綾已不講禮貌,竟搶在一個權威的前面,長篇大論地說了起來。

  開始的兩分鐘,不免全場譁然,但是與會的畢竟全是專家,紅綾又一上來就講到人工飼養的最困難部分,所以立即就吸引了全場的注意。

  等到她講完,全場掌聲鼓動,她立即成為大會的寵兒,身邊總圍著一堆人,聽她高談闊論。

  在會場裡,對丹頂鶴沒有興趣的,除了我之外,大概就是黃堂了。

  黃堂這個高級警務人員,又是怎麼會在這種場合出現的呢?說起來很好笑,原來丹頂鶴這種珍禽,受法律保護,不准買賣。

  但是利之所在,頗有些犯罪分子,偷獵走私,既然牽涉到了犯罪行為,自然和警務人員有關。世界上保護野生動物組織的影響力甚大,各地政府都不得不敷衍一下,所以派個高級警務人員參加,以示支持。

  這對黃堂來說,自然是個苦差,所以他一見到我,當真是喜出望外,在我的身邊,不離左右,沒有話找話說,終於說到了曹金福和紅綾痛懲流氓的事。

  我叫他自己去問紅綾,那時,紅綾正和好幾個人,聚精會神地在研究一團鶴的乾糞。黃堂向紅綾望了一眼,搖頭道:「我可不想斷了腿去駁骨!」

  我不能完全否認,只好道:「難怪孩子們出手重,那群流氓也太無是生非,太可惡了。」

  黃堂笑了一下,神情有點異樣,我看出他有話沒說,就問:「沒出人命吧?」

  黃堂道:「沒有,不過有點麻煩。」

  我揚了揚眉──我絕不鼓勵曹金福或紅綾隨便出手打人。但是我也相信他們的判斷,既然打了,就一定有非打不可的理由。

  如果因為打人而生出了甚麼麻煩,做長輩的,自然要維護自家孩兒的權益。我揚眉就是這個意思:有甚麼麻煩,衝著我來好了。

  黃堂自然明白我的心意,所以他欲言又止,吞吞吐吐:「本來我早想造訪的了,今天見了面,自然再好不過。」

  我不耐煩:「有話請說,有屁請放。」

  黃堂嘆了一聲:「其中有一個傷者,右手五根手指,全叫捏碎了──這種功夫,令媛大抵不會吧!」

  我聽了之後,不禁皺眉,下手如此之重,當然是曹金福的所為了。我雖然護短,但是流氓行為而導致終生殘廢,這也未免太過分了些。

  所以,一時之間,我沒有說甚麼,黃堂又嘆了一聲:「這人當然自不爭氣,他的父親是杜彰。」

  我呆了一呆,杜彰這個名字,是新冒出來的,這個人來到文明社會的時間不太長,但在文明社會,卻已形成了一股勢力,而且是相當強大的金權勢力。

  主要的原因是,他來自一個閉塞的、獨裁的強權社會,那個強權勢力,控制著一大片國土,強權勢力也就等於擁有人類追求的一切:無可估計的財富,權力地位,躋身於世界各國的頂尖人物之間,暫時掩起血腥統治的面目,用白手套遮蔽屠殺人民的血手,倒也可以平起平坐,參與國際事務。

  這樣的一種強權勢力,在所有人類的教育詞典中,都屬於應該被鄙視、被反對,屬於惡之極的一類。可是在現實生活之中,由於金、權的結合,總有一大堆人,像綠頭蒼蠅圍繞著腐肉一樣,圍繞著財勢,作出各種肉麻之極的奉承。

  在文明社會之中,人完全有不做奴隸的自由,但偏有一幫充滿了奴性的人,奔走豪門,自願為奴,強權勢力自然也會讓他們嚐點甜頭。

  杜彰就是這樣的一個人物,挾金權勢力來到文明社會,很快便和一些見到權勢就腳軟想下跪,或是想分舐一些人民膏血的商賈,結合在一起,形成了一股自大為王的新興勢力。

  而且,更多人在所謂「大勢所趨」的情勢下,正努力參與其中,使得這種勢力迅速膨脹。

  像杜彰這樣的大人物(他當然可以稱為「大人物」了),他的兒子,怎麼可能參加流氓行為,而和紅綾、曹金福起了衝突呢!

  這件事,發生在大約一個月前,紅綾和曹金福並沒有和我詳說經過,只是說和幾十個流氓打了一場架,打得對方落花流水而已,輕描淡寫得很。

  當然,她再也想不到,其中一個受到重懲的人,是一個權勢大到可以「上達天門」的大人物的兒子!

  事情對我和紅綾來說,當然沒有甚麼大麻煩,但是對黃堂來說。極其棘手,因為這樣的一件傷人案,警方若是不能破案的話,來自對方的壓力之大.可想而知,難怪黃堂剛才吞吞吐吐,一臉為難了。

  我略想了一想,就說道:「我教你一個好方法!」

  黃堂大喜,竟自然而然,向我立正,行了一個敬禮。我作戲曰:「附耳過來!」

  黃堂側了側身子,我道:「這件事。發生在大人物的兒子身上,怎麼不見有新聞?」

  黃堂道:「對方身分特殊,不想在這裡出新聞。」

  我伸手拍他的肩頭:「這就是了,你大可以將計就計,若是他們逼你破案,你就告訴他們,要把這種案子通天,諒他們也就不敢了!」

  黃堂拍打自己的頭:「真是,那麼簡單的方法,我怎麼想不起來!」

  我道:「還有,那個傷者,最好叫他滾回他們自己的地方去,叫他在這裡住院,浪費納稅人的金錢!」

  黃堂點點頭:「對,就向他們說,我們這裡醫療水平低,不像他們那裡,單是氣功大師就有好幾千,一個發一下功,別說五根手指,只怕會多長甚麼幾個出來!」

  我認識黃堂以來,還是第一次見他有如此的幽默感,不禁哈哈大笑。

  在我的大笑聲中,忽然又有一下怪叫聲拔地而起,震耳欲聾,驚人之至。

  我相信在場的所有人,都嚇了一大跳,有幾個體重過量的女性,甚至跟著怪叫了起來。但只有我處變不驚,因為這種叫聲,我聽慣了──是的,除了紅綾外,誰會在這種場合,發出這樣的聲音?

  我還在聲音之中,聽出了她滿心歡喜。果然,一陣勁風捲過,她已向我撲來,站在我面前,手舞足蹈,連呼:「太好了!太好了!」

  我定了定神,才問:「甚麼好事?」

  紅綾伸手一指,指向一個老者和一個中年婦人:「他們在北方,有一個丹頂鶴保護區,他們答應送一對剛孵出來的丹頂鶴給我!」

  說時,那一男一女兩人,也向我走了過來。兩人的氣質都不壞,那中年婦人,尤其高雅,他們自我介紹,老者是甚麼主任,婦人是副主任,又說了些還算得體的恭維話。

  但我卻相當冷淡,握一握手之後,我就對紅綾道:「這種珍禽,屬於國寶,只怕不能隨便送人,你別高興得太早。而且,就算是,也是『兩隻』不肯定是『一對』,因為才從蛋中孵出來的小鶴,難分雌雄。」

  那老者聽了我的話,便道:「寶劍贈英雄,國寶也要看送給甚麼人,連大熊貓都可以送人,衛小姐要,在請示上級之後,一定可以成事。」

  那婦人道:「本來小鶴難分雌雄,自古已然,但衛小姐居然有辦法分得出,真是奇才!」

  紅綾聽了兩人的話,更是洋洋得意。我依然潑冷水:「你聽聽,因為你是『衛小姐』所以有特權──享受特權,並以此為榮,那是人性卑劣面的表現!」

  我是板起了臉,很正經地說的,紅綾吐了吐舌頭,不敢出聲,老者和婦人先是愕然,但是兩人隨即互望一眼,又神態自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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