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arning: is_file(): File name is longer than the maximum allowed path length on this platform (4096): <?xml version="1.0" encoding="utf-8"?> <!DOCTYPE html PUBLIC "-//W3C//DTD XHTML 1.1//EN" "http://www.w3.org/TR/xhtml11/DTD/xhtml11.dtd"> <html xmlns="http://www.w3.org/1999/xhtml" xml:lang="zh-TW"> <head> <title>第五章</title> <link href="stylesheet.css" type="text/css" rel="stylesheet" /> <link rel="stylesheet" type="application/vnd.adobe-page-template+xml" href="page-template.xpgt"/> </head> <body> <div> <h3>第五章</h3><br /><br />  整個臥室,分成兩個部分,根本沒有臥床--沒有一種臥床,可以同時躺下十多個人。<br /><br />  臥室的一部分,地上所鋪的是軟硬適中的墊子,至少可以舒服地躺下二十個人。而另一部分,是一個極大的浴池。<br /><br />  浴池是圓形的,在浴池中,有著根據人體曲線設計、可以供入浴的人舒舒服服全身浸在水中的、可以轉動的「座椅」。<br /><br />  儲君約莫數了一下,這樣的「座椅」有十五、六個,呈環形,而有一個是在環形的中央!<br /><br />  那也就是說,如果他坐在中間的「座椅」上,十二個或更多的美女就可以環著他,侍候他,使得他在美女陣中入浴!<br /><br />  儲君吸了一口氣,只見其中一個身形頎長、膚色白皙的美女,陡然擊了一下掌。隨著她的掌聲,熱水自十幾個出水口湧進浴池,水氣瀰漫之中,十二個美女,一個接一個,卸下了身上的衣服,水氣在她們各自美妙的胴體旁邊繚繞著。王子感到一陣目眩,他實在不知道看哪一個更好,所以索性閉上了眼睛。<br /><br />  然後,他感到輕柔的手指,把他身上的衣服脫下來,輕輕撫摸著他的肌膚。然後,是柔軟滑膩如綢緞的女體,一個接一個地偎依著他,使他那種飄然的感覺更甚。他微微睜開眼來,一張一張美麗出眾的臉龐,在他的眼前,個個綻出鮮花一樣芳香的笑容。<br /><br />  雖然他明知是被其中幾個美女抬起來的,但是在感覺上,他完全像是自己飛起來一樣。<br /><br />  等到他的身子浸進溫度適中的水中之後,環在他身邊的美女,輪流用最純熟的技巧,刺激著他壯健的、正常的男性身體的敏感部分。使得他因為身體所能享受到的最高快感而發抖,發出原始的呼叫聲來。<br /><br />  他全然無法知道時間過去了多久,只知道他在浴池中的享受,絕不是高峰。當他被抬出了浴池之後,美女各自把自己美麗的胴體,毫無保留地呈現在他的眼前,而且,每一個人都有著不同的曼妙誘人之極的姿態。這種種姿態,不但把她們每一個人美麗的曲線更動人地表現出來,兼且都在表示歡迎他的佔有!<br /><br />  儲君當然知道,這一切,都是親王的安排。他心中也很高興,幾年來自己故意營造的沉湎酒色的形象,看來已有了成績。<br /><br />  瞞過了老奸巨猾的親王那種勝利的感覺,和眼前的情景,把他的興奮推到了頂點。他發出了最原始的呼叫聲,雙手摟住了一個美女的纖腰,他只是輕輕一帶,那美麗的胴體就溫柔地向他靠來,使得他深深地吸一口氣,又長長地吁了一口氣。<br /><br /><br />  單是聽著儲君用平靜的語調,講述他在深山之中,親王的別墅內所度過的那幾天旖旎風光,原振俠也有點口乾舌燥之感。雖然,如今這種生活,也不限於帝王之家。<br /><br />  儲君說到接連兩天,他在那十二個美女陪伴下的日子,並不如一開始時那樣詳細。<br /><br />  當他的敘述又告一段落之際,原振俠道:「在你完全沉醉在美色之中時,就有人趁你不備,向你暗下毒手?」<br /><br />  因為儲君向原振俠敘述往事,最主要的原因,就是解釋他如何中了天堂花毒降頭的經過,所以原振俠做這樣的揣想,也十分合情合理。可是儲君喝了兩口酒,搖了搖頭:「不!」<br /><br />  原振俠有點愕然,他作了一個手勢,示意儲君繼續講下去。<br /><br />  儲君再喝了一口酒:「我之所以比較詳細地,向你敘述在別墅中,我和那些女郎的情形,是因為--因為我想說明,男人在性享受上所能得到的歡愉,那種情形,並不是真正最高的境界。」<br /><br />  原振俠一時之間,不明白他為甚麼這樣說,但是卻完全同意他的話。因為在儲君剛才的敘述之中,那只是肉慾的發洩。<br /><br />  自然,單是肉慾的發洩,也能使人在生理上獲得無比的快感。但比起靈慾交流的那種歡愉,自然層次上低了許多!<br /><br />  原振俠不禁想起了自己:甚麼叫作男女之間真正的靈慾交流?只怕自己也不懂。和黃絹,和海棠,是屬於哪一個層次的,連他自己也說不出來!<br /><br />  就這樣,屋子裡保持了一個較長時間的沉默。然後是史奈的一下咳嗽聲,儲君把垂下的頭抬高了一些:「這樣過了三天,我才有機會和史奈老師見面。」<br /><br /><br />  在這三天之中,如果儲君真要和史奈見面的話,自然也是可以的,可是他卻並沒有這樣做。<br /><br />  自然,主要的原因是,那十二個美女實在太誘人了,她們懂得用各種各樣的方法,去挑逗男人。肉體上的歡愉,幾乎是無窮無盡的,才在這個美女的身上爆炸,很快地又可以在另一個美女的身上騰上雲端。<br /><br />  而另一個原因是,精明能幹的儲君,很快就發現,這十二個美女,都是親王挑選訓練來送給他的「禮物」,目的是要他沉迷美色。<br /><br />  儲君為了要表示,自己對美色的興趣,高於對國家大事之上,自然不能辜負了親王的美意。他也知道,親王每天都會接到報告:他是如何喜歡那些「禮物」!<br /><br />  三天後,儲君才和史奈見面。但兩人只交換了一個「一切都很好」的眼色,並沒有說甚麼。<br /><br />  山坳中的氣候十分溫和,湖畔的草地上開滿了各種各樣的鮮花。美女群一直簇擁在儲君的身邊,照說,他是沒有甚麼單獨行動的機會的。<br /><br />  而親王也打了一個電話給他,儲君在電話中表示極度的滿意。親王則表示,只要他喜歡,愛住多久就住多久,又表示如果他對這十二個美女,開始厭倦了的話,他可以更換十二個更出色的來。<br /><br />  儲君一時興起,想看看掌握大權的親王,究竟想把自己推到甚麼樣的色慾深淵中去,所以他立時道:「好極了,立刻調走舊的,儘快派新的來!」<br /><br />  親王在「哈哈」的大笑聲中,掛上了電話。而不到十分鐘,一輛車子駛來,把那十二個美女載走了。<br /><br />  儲君至少又證明了一件事:親王和別墅之間,另外有聯絡通訊的途徑,而且效率極高。而他是受到監視的,這一點是毫無疑問的了。<br /><br />  這實在使他十分惱怒,幾乎是難以遏制的。所以,他突然宣布,他要一個人,沿著湖的另一端的山溪去走走,只是他一個人,不要任何人陪伴!<br /><br />  他才一做了那樣的宣布,作為他司機的那個年輕軍官,和史奈齊聲反對。<br /><br />  青年軍官和史奈反對的理由是一樣的:為了儲君殿下的安全。<br /><br />  儲君冷冷地道:「我只要一個人--」他簡直有點負氣了:「任何有行動自由的人,都可以一個人喜歡到哪裡去,就到哪裡去的!」<br /><br />  青年軍官由於明知自己負有監視王子的任務,儲君一提到了這敏感的問題,他自然不好再說甚麼了。可是史奈仍然堅持著:「殿下,在前面的山中住著不少土著,連我對他們的一切,也不是很了解,殿下何必要去冒這個險?」<br /><br />  儲君哈哈大笑了起來:「不論山中住著甚麼民族的土著,他們住在我國的國境之內,也就是我的子民,我怎麼不能去看看他們?」<br /><br />  儲君的理由是如此充分,連史奈也無法阻止了。<br /><br />  於是,一干人等就看著儲君,沿著狹長的湖岸,向另一端走去。那時,正是上午時分,儲君在揮手令眾人停步之後,道:「日落之前,我一定會回來。一個人,有時需要獨自靜一下的!」<br /><br />  的確,人,有時真是需要獨自靜一下的,雖然人是群居性的動物。<br /><br />  當儲君來到了湖的另一端,山溪中的溪水,陡然遇到了比較寬闊的流床,水流也由湍急而變得緩慢。但是在急和緩之間的那一段水流,卻由於有許多塊大石在,水勢看來格外驚人。在轟隆的水聲中,濺起老高的水花,水花飄散開來,映出一道又一道大小不同的弧形彩虹,絢麗燦爛之極,看得人心曠神怡。<br /><br />  儲君伸直了手臂,發出了幾下嘯聲,繼續沿著山溪,向前走去。<br /><br />  溪岸,有時是較為平坦的山坡,山坡上青草翠綠,各種顏色的野花遍地都是。大得出奇、色彩幻麗的蝴蝶在花叢中飛舞。<br /><br />  儲君只覺得賞心悅目,信步向前走著。偶然回頭,別墅早已看不見了。<br /><br />  他走了大約七、八公里,隨手採了一些他認識的野果子吃著。想起過去三天來的生活,和現在沉浸在大自然的奇趣之中,簡直就像是兩個世界一樣!<br /><br />  他盡量靠近溪水走著,故意讓湍急的溪水濺上來。到後來,他索性脫掉了鞋襪,捲起了褲腳,踐踏著清涼的溪水,向前走著。<br /><br />  要不是那偶然的一瞥,使他陡然停了下來的話,他不知道還可以走出多遠。<br /><br />  他偶然一瞥,看到他左首是一個小山坡,那小山坡,和他已經經過的十多個小山坡,並沒有甚麼不同。可是他卻立時站定了不動,因為他看到了不應在小山坡上出現的東西。<br /><br />  那是一雙人的腳--正確地說,他看到的,並不是腳的全部,而是十隻腳趾--也當然不是單獨的腳趾,情形比較特別,需詳細描述。<br /><br />  應該說,他一看之下,就可以知道,有一個人,頭下腳上,躺在斜坡上。而這個人的全身,都被採摘而來的各種各樣的野花遮蓋著,只有十隻腳趾露在花的外面。<br /><br />  而吸引了儲君視線的,正是那十隻腳趾。它們是--真正難以形容的吸引人,真正難以形容的動人,真正難以形容的美麗,一看就知道,被鮮花蓋著的是一個女郎。<br /><br />  照說,人的腳趾,形狀都是大同小異的,何來特別的美麗動人?但人的五官,又何嘗不是大同小異,媸妍之間,就可以相去一天一地。<br /><br />  儲君這時站立的地方,離那雙可愛的、微微在動著的腳趾,大約有五公尺。<br /><br />  那十隻小巧的、均勻的、潔白如玉的腳趾,可能由於花下的人,正在無聲地哼著甚麼曲調,所以腳趾也有韻律地在緩慢地動著。<br /><br />  幾年來,為了刻意營造花花公子的形象,泰寧儲君不知欣賞過多少美女的胴體。或許是在這之前,他完全未曾注意過女性的腳趾,也可能是,如今在他眼前的腳趾,真是世上最美麗的腳趾,以致令他幾乎屏住了氣息,唯恐驚擾了花朵掩蓋下的那個女郎。<br /><br />  他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在這種情形下,時間對他來說,當然是沒有意義的事,他只是恣意地欣賞著那十隻可愛的腳趾。<br /><br />  由於山坡是斜的,被野花掩蓋了全身的那個女郎,又不可能一直維持著一個姿勢不動。所以,每當她略微動一下的時候,掩在她身上的花朵,總會有一些,自她的身上滾跌下來。<br /><br />  所以,漸漸地,儲君看到了她的雙腳,自花堆中露了出來。<br /><br />  單是足趾已經是那麼迷人,裸露了雙腳,更是叫王子幾乎連氣都喘不過來。他不由自主地踏前了一步,想把那纖細的腳踝緊緊握在手中。自然,也從緊握腳踝而聯想到了更狂野的動作。<br /><br />  可是在跨出了一步之後,他整個人又呆住了。這時,鮮花落下更多,那女郎的小腿,也自花叢之中顯露了出來。<br /><br />  膚色是腴白的,有著玉一樣的半透明,但那是有生命的玉,線條是如此均勻動人!<br /><br />  王子在那時,感到自己不像是站在地上,腳下踩的不是草地,他像是飄浮在半空之中一樣。<br /><br />  然後,是一陣令人心曠神怡的清風。清風帶來了各種各樣野花的香味,也把那女郎身上的鮮花吹開了不少。當各種顏色鮮艷的花朵,順著那一雙大腿滾落下來之際,泰寧王子絕對不能相信,人間竟然會有這樣的美景!<br /><br />  呈現在眼前的雙腿,是如此修長、如此動人。而且,大腿一直裸露到股際,在接近股際處,形成渾圓--散發出濃烈的誘人的渾圓。<br /><br />  那女郎是裸體的!<br /><br />  泰寧王子知道,當地山村中的女性,有在溪澗中裸浴的習慣。他也知道,這個女郎一定是在浴罷之後,摘了許多野花,躺在山坡的草地上,用鮮花把自己蓋起來,在花香之中休息。<br /><br />  當泰寧王子,看到了裸露到了股彎之際的大腿之後,他已經幾乎要昏眩了。<br /><br />  在他的一生之中,他不是沒有見過美麗的女性胴體。可是眼前那一雙粉光緻緻的玉腿,那的確是他從來也未曾見過的。<br /><br />  這雙美麗的玉腿正緊緊地併在一起。然後,當花朵跌落更多時,呈現在眼前的是渾圓而豐滿的股,以及腿側形成的、神祕莫測、美麗得令人心悸的線條--小腹和大腿之間形成的線條,像是蘊含著天地之間,所有的奧祕和生命的源泉。<br /><br />  泰寧王子沒有發出任何聲響,他甚至屏住了呼吸。可是在他的內心深處,卻發出了令他有震耳欲聾之感的讚嘆聲。<br /><br />  陽光閃耀在粉白的、修長的美腿上。在花朵繼續流落之後,陽光便自然地閃耀在平坦腴滑的小腹上。然後,是在那麼纖細,看起來就給人以柔軟無比的腰肢上。<br /><br />  王子慢慢地吞嚥著口水,花朵繼續在那女郎美妙之極的胴體上滑落。等到嫣紅的乳尖和乳暈,自花朵之中冒出來的時候,王子不由自主,發出了一下呻吟聲來。<br /><br />  雖然是仰躺著,可是雙乳是那樣挺聳。潔白如玉的乳房上,小小的乳尖,幾乎是嫣紅色的,那麼動人、那麼誘惑。<br /><br />  王子不由自主又向前踏出了一步。<br /><br />  這時,王子對於自己的存在,根本已經一點也不覺得了,所以,他根本不能控制自己腳步的輕重。他心中想要輕輕跨出一步,但實際上,卻幾乎是重重地向前跌出了一步。<br /><br />  山野間是如此寂靜,除了蜜蜂的嗡嗡聲之外,只有輕風的吹拂。王子的行動,自然使得那女郎驚覺到了有人到了她的身邊。<br /><br />  所以,就在王子跨出一步之後,她陡然坐了起來。當然,她一坐起,鮮花也自她的身上全散落了下來。這時,王子所看到的,是她美麗晶瑩的背部,她的長髮散落下來,有的拂在肩上,有的披在背上。烏黑的頭髮披拂在白玉般的肌膚上,黑白是如此分明。<br /><br />  她坐了起來之後,直伸著的雙腿也自然而然地彎曲起來,以一種十分優美的姿態坐著不動。<br /><br />  而由於她垂著頭,所以,也有一部分長髮垂了下來,遮住了她的臉。或許是由於驚恐,她的身子在微微發著顫,那更令她嬌美的身軀,有一股驚心動魄的誘惑力。<br /><br />  王子聽到了一個極其輕柔的聲音:「你--不該這樣子的。」<br /><br />  輕柔的聲音極其動聽,說的話是指責,可是又一點也沒有指責的語氣。<br /><br />  王子自然知道她在指責甚麼,裸浴的習俗,傳之已久。而每當婦女在溪澗中裸浴之際,男子如果在一旁窺視,在習俗上,那屬於不道德的行為。<br /><br />  其實,窺視行為一直是有的,被發現之後,大膽的女子甚至會裸體去追逐窺伺者,但是溫柔的女性,都會把自己的嬌軀蜷縮起來,然後,不是很嚴厲地責備偷窺者,就像這個女郎這時所做的一樣。<br /><br />  王子想為自己辯護幾句,可是一開口,連他自己也嚇了一跳!不論他如何努力,他竟然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他只是結結巴巴地道:「我--不知道,我只是看到了一堆花--看到了你的足趾--我再也走不開,你的身體在花朵之中--我--我實在不是有意的,可是我--不知道--請原諒--」<br /><br />  那女郎發出了幾下並無嘲笑之意、輕柔動聽的笑聲,緩緩站了起來,背對著王子。當她完全站直之後,王子又忍不住發出讚嘆聲來:「你真美!」<br /><br />  女郎又笑了一下,用雙手把遮住她臉的長髮,撥到了背後。當她這樣做的時候,動作優美得絕不是人間所能看得到的!<br /><br />  王子喃喃地道:「仙女!你一定是仙女。你是山中的仙女?還是湖中的仙女?」<br /><br /><br />  泰寧儲君娓娓說著,當他在敘述到那女郎的嬌軀,是怎樣一部分一部分自覆蓋著的花朵之下,顯露出來之際,用的字句並不是太華麗。可是他的語氣是這樣地沉醉,有著強烈的感染力,使人感到他在那時,心中是如何為那女郎出眾的美麗而傾倒。所以,當他最後達致「仙女」的結論時,使人感到極其自然。<br /><br />  原振俠不禁發出了「啊」的一聲,他有點明白了。他才一進屋子的時候,見到一個女郎赤裸地蜷伏在一個架子上,後來這個女郎,又在頭上罩著奇異的竹編頭罩。由於這個女郎的體態是如此之優美,使得原振俠也自然而然,使用了「仙女」這個詞來形容,當時王子便大有同感。<br /><br />  由此可知,這個女郎一定就是王子在山溪旁邊,遇到過的那一個了!原振俠心中,也陡然因之生出了一個重大疑問。<br /><br />  泰寧儲君在講述他遇到那個女郎時,從先看到她的足趾講起,一直用著各種各樣的詞句,在稱頌著那女郎身體各部分的美麗--從腳趾到頭髮,從聲音到體態,都使他感到那女郎簡直就是仙女!<br /><br />  可是直到他講到了那女郎站了起來,還是背對著他的,他還沒有看到那女郎的臉。<br /><br />  而那女郎,當時一進屋子,史奈大師就用衣服遮住了她的頭臉--這是一種十分反常的舉動,原振俠當時就覺得奇怪--後來她又用頭罩籠住了整個頭。那是不是說,這個女郎,有著仙女一般美麗的身體,但是卻有鬼怪一樣可怕的臉龐呢?<br /><br />  如果竟是這樣的話,原振俠想起她動人的胴體,真不知說甚麼才好了!<br /><br />  在沉默了一會之後,他才道:「那女郎,當然就是剛才的那個了,是不是她的險上--」<br /><br />  原振俠的話還沒有說完,王子已陡然吸了一口氣。他吸氣的動作是如此急促,以致發出了「颼」的一下聲響來。接著,他用十分尖銳的聲音道:「她的臉!」<br /><br />  原振俠也不由自主吸了一口氣,心情有一種沒來由的緊張。<br /><br />  本來,那女郎的面容是美是醜,和他一點關係也沒有。但是他既然曾見過那女郎這樣美妙的身體,那簡直是造物主的傑作,再也不可能有更美的女體,如果竟然是一個醜不可言的醜女,那未免太可惜了。<br /><br />  人總是有追求完美的性格的,原振俠自然也不能例外。<br /><br />  泰寧儲君又大口喝了一口酒,才能抑制著激動,用裝出來的平靜聲音道:「當時,她叫我離開,可是,我怎能離開?」<br /><br /><br />  王子當然不肯離開,他瞪著那女郎的背影,非但不離開,而且,還一步一步走近去。那女郎在他走近時,並不逃開,只是雙臂環抱在胸前,雙手搭在她自己的肩上。細長的手指、豐腴的手背、潤滑的肩頭、細腰、圓臀,所構成的一切,都令王子心跳加劇,近乎窒息!<br /><br />  王子一直來到了那女郎的背後,在他深深吸氣之際,已經可以聞到自那女郎的肌膚之中,散發出來的那股難以形容的沁人肺腑的芳香。一陣清風過處,把那女郎的長髮吹起了少許,拂在他的臉上,只是那種柔髮拂臉的感覺,已經使得王子全身發抖,像是跌進了無比歡樂的深淵之中一樣。<br /><br />  王子盡力控制著自己的呼吸,在那女郎的身後低聲道:「我要看一看你!」<br /><br />  那女郎的身子震動了一下,輕輕回答:「你早已--看到我的一切了!」<br /><br />  王子吸了一口氣:「讓我看看你的臉,我的確已經看到了你的一切,但是沒有見到你的臉!」<br /><br />  那女郎並不轉過身來,反倒把頭垂得更低。她的長髮又遮住了她的臉,自濃髮之中,透出來的聲音是:「你會失望的,還是別看的好!」<br /><br />  當王子要求看看她的臉時,心中所害怕的,只是遭到女郎堅決的拒絕。那樣的話,雖然他是王子,地位尊貴,可是他也一定不知該如何才好。在這樣美麗的女郎之前,王子的身分,實在不算是甚麼,重要的是,要女郎自己願意。<br /><br />  而這時,王子聽出了女郎的口氣,並不是堅決的拒絕,他不禁大喜過望,一個箭步,來到了那女郎的身前。那女郎的身子又震動了起來,挺聳的雙乳,由於她身子的震動,而在微微發顫,情景之動人,使得王子感到那飽滿的胸脯,簡直是兩團烈火!<br /><br />  王子緩緩伸出手去,當他的手指穿過了垂下的長髮,碰到了那女郎的下頷之際,那種只是指尖接觸到那女郎肌膚的滑腴之感,已使得他不由自主發出了一下呻吟聲來。<br /><br />  太美麗的美女,會使得男人產生一種對女體的神聖崇拜的感覺!<br /><br />  以王子對付女人的習慣動作,這時他應該早已用手,緊握向那女郎挺聳的雙乳了。可是這時,他並沒有這樣做,雖然晶瑩如玉的胴體就在他眼前,伸手可及,但那時他的心中,幾乎沒有肉慾的想法,只是對一個美麗的女體的無限崇敬。<br /><br />  自然,他並不是甚麼聖人,也不知道自己這種心情可以維持多久,獸性何時發作?但是在當時,他的確沒有在肉體上佔有那個女郎的念頭。<br /><br />  他的手指抵住了那女郎下頷後,又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然後,輕輕地,緩慢地,把那女郎的頭抬起來。<br /><br />  當他抬起那女郎的頭時,垂下來的閃亮濃黑的長髮,就向那女郎的臉頰兩旁披拂了開去。當他把那女郎的頭,抬得變成微微仰視著他的時候,那女郎的臉龐,毫無保留地呈現在他的眼前。<br /><br />  不但整個臉龐呈現在他的眼前,而且,離得他極近,相互間氣息可聞。<br /><br />  就在那一剎那間,泰寧儲君又感到了極度的震驚。<br /><br />  他要求看看那女郎的面容時,想也沒有想到過,那女郎是美是醜的問題--因為這樣體態美麗的女郎,一定是一個出色的美女!<br /><br />  如果說他想過的話,那也只是想到,這女郎會美到何種程度而已。<br /><br />  可是,當他托起那女郎的下頷,那女郎的臉龐,在離他那麼近,整個呈現在他的眼前之際,他還是震驚了--極度的震驚。<br /><br />  因為,不論他如何設想,他都無法設想一張少女的臉,可以美麗到這樣令人心頭狂跳的程度。<br /><br />  那女郎的胴體極成熱,可是臉上卻還有著一點稚氣,看來她只是一個十七、八歲的早熟少女。那一點稚氣,再加上三分羞澀和驚惶,使她美麗的面容,有著一種楚楚可憐的神情,使她的雙眼看來更深邃,像是一雙充滿了愛憐的深潭。<br /><br />  她的五官是無懈可擊的,臉頰有著玫瑰花一樣天然的艷紅。而發自她雙唇之間的那種芳香,是任何花香都無法比擬的。<br /><br />  她眼瞼下垂,長睫毛在抖動著,又偶然抬眼向王子望了一眼。漆黑的大眼珠中,閃耀著只有天上的星星才有的光輝。<br /><br />  泰寧儲君整個人都呆住了,只是瞪著那少女美艷姣好的臉龐看著。直到那少女的聲音,伴著一陣芳香,進入了他的心靈深處。<br /><br />  那少女道:「陌生人,你該離去了。」<br /><br />  泰寧儲君的魂魄--如果人有魂魄的話--這時,才算是重又回到了他自己的身體之中。他自然而然,想把那少女拉向自己,把她擁進懷中。<br /><br />  但是,那少女卻輕輕一掙,向後退了兩步。王子急忙道:「你--你是前面村子裡的?」<br /><br />  少女點了點頭。<br /><br />  王子踏前兩步,少女作了一個手勢,不讓他再走向前來,王子自然而然就停了下來。<br /><br />  少女的臉上,綻出了一個甜蜜之極的微笑,看得王子又像是在不知不覺之中,飄然上了雲端。<br /><br />  然後,那少女轉身,向前走去,口中輕輕地哼著曼妙的歌聲。<br /><br />  當那少女走出了七、八步之後,王子才陡地叫了起來:「我還要再見你!」<br /><br />  那少女用歌聲回答:「如果真心想再見,第一次見面的地方,就是最好的地方!」<br /><br />  那是一首情歌的句子,女郎如果願意再和人相見,會用這樣的山歌來回答,王子聽得如飲醇醪。當時他也未曾想到把那少女留下來,告訴她自己的身分,只是在癡癡呆呆、迷迷糊糊的情形之下,看著那少女向前走去,來到了溪邊,在一塊大石之旁,取起了衣服披上,然後,又對他回眸一笑。<br /><br />  即使是在那時候,他還是不以為自己有著肉慾佔有之念,只不過由於那少女實在太美麗了,他想把她擁在懷中。<br /><br />  雖然這時,那少女和他相隔已經有二、三十步遠,可是那一笑,仍然使得王子神魂顛倒。<br /><br />  他眼看著那少女向山溪的上游走過去,轉過了山角,再也看不見了。直到這時,他才大叫一聲,踉踉蹌蹌地向前追了過去,可是當他轉過山腳時,那少女卻已走得不知去向了。<br /><br />  他還想再追上去,可是那年輕軍官、史奈和幾個侍衛卻已經追尋了過來,勸王子趕快回去,別再向前走。史奈的話十分堅決:「殿下,前面山區中的土著,不但兇悍,而且他們的降頭術,自成一格,連我都不十分知道,何必去冒險?」<br /><br />  泰寧儲君沒有說甚麼。本來,他和史奈之間,幾乎是沒有祕密的,可是這一次,他並沒有將遇到了那少女的事說出來。<br /><br />  等到他被眾人簇擁著,回到親王的別墅時,那十二個新的美女已經來了。<br /><br />  新來的十二個美女,當然全是美女,但這時在王子的眼中看來,卻全然不算是甚麼。所以,當他在接下來的時間中,接受那十二個美女的服侍之際,他簡直是一直閉著眼睛的。<br /><br />  他閉著眼睛,才能一面享受肉慾上的歡樂,一面想像著歡樂是來自他才見過的那個少女。他對那少女的身體的佔有慾,大抵是在這時才開始的,而一開始了之後,簡直就一發不可收拾!<br /><br />  雖然他四周圍全是玲瓏浮凸而美麗的女郎,也雖然他閉著眼睛,可是當他的雙手撫摸著那些女郎的胸脯之際,他就在心中告訴自己:不!不是那樣的,感覺不應該是那樣的,我應該感到我是飄浮在雲端,而不是仍感到自己躺在墊子上。這種想法,使他登時對眼前十二個美女,產生了極度的厭惡感。<br /><br />  泰寧儲君的行為,使得那十二個美女大為吃驚。先是美女的百般挑逗,他一點反應也沒有,接著,他閉著眼,揮著手,用十分疲弱的聲音,如同呻吟一樣:「走開,你們全走開!全走開!」<br /><br />  當那些美女離去之後,他十分不安地走來走去。那時候,各種各樣的想法,紛至沓來,而他想佔有那少女的慾望,也在雜亂無章的想法之中,愈來愈是高漲。他從來也未曾對一個女郎,有過這樣的思念,更從未有過打從內心深處發出的恐懼。而這時,他卻有,他恐懼的是:如果那女郎對他一點沒有興趣,對他的要求拒絕,那怎麼辦呢?<br /><br />  雖然那少女藉情歌的歌詞,約了他再相見,但是那並不表示她肯把身子給他。而她如果不肯,他怎麼辦?在見了她之後,覺得其他的女人甚至不再是女人,他實在非得到她不可!<br /><br />  他變得那樣焦躁不安,那樣無所適從。這種情形,連一個初戀的少男都不如,怎麼會發生在他這樣一個,有著王子身分的人身上?<br /><br /><br />  泰寧儲君的語氣愈來愈激動,把他當時的焦躁心情,表露無遺。<br /><br />  原振俠在他略停一停之際,苦笑道:「一個女人,如果真的令男人動了心,男人在害怕得不到她的心理陰影之下,是會產生這種患得患失的心理的。」<br /><br />  儲君沒有說甚麼,史奈在這時卻發出了一下冷笑聲來。<br /><br />  過了好一會,儲君才嘆了一聲。然後,又是半晌沉默,才道:「是的,我太緊張了。這個少女--我在見到了她之後,只覺得她已佔據了我整個心靈,如果我得不到她,就算把整個國家交給我,也是沒有意義的。」<br /><br />  原振俠吞了一口口水:「你有這樣的憂慮,情形比較特殊。因為你是一個王子,如果以一個王子的身分,而得不到一個民間少女的話,這種失敗的可能性太小了。」<br /><br />  儲君的聲音變得乾澀:「可能性小,並不等於全無可能。北部山區的土著,民風強悍,而且有許多古老相傳的奇風異俗,他們未必會為了王子,而去違背這些怪風俗。譬如說,這位美麗的少女本來已經有了情郎的話,那我就必須和這個人決鬥,武器由對方選定。」<br /><br />  他講到這裡,頓了一頓,才又道:「我不認為在運用狩獵野豬的尖叉上,會比一個山區的土著更加純熟,我不想冒險。」<br /><br />  原振俠悶哼了一聲:「你得假設她沒有情郎,而且,運用你男性的魅力--事實上,你已經成功了,不是嗎?」<br /><br />  王子當然是成功地,得到了那個仙女一般動人的少女,因為原振俠一進來,就已經看到了那個少女。<br /><br />  而且,他雖然沒有看到那少女令王子用盡了美麗的形容詞所形容的俏臉,但單是在體態上,原振俠已經承認,那是一個絕色美女。<br /><br />  當原振俠這樣說的時候,王子低下了頭,喃喃地說了一句:「是的,我得到了她!」<br /><br />  他在說了一句之後,又靜了下來。原振俠已經感到,其間只怕還有許多曲折,可是王子又不出聲。<br /><br />  就在這時候,史奈乾咳了一下,王子立時向他作了一個手勢。<br /><br />  史奈道:「讓王子休息一下,我來敘述。」<br /><br />  原振俠沒有異議。史奈既然一直在王子身邊,那麼,事情的來龍去脈他一定知道的,由誰來敘述,全是一樣的。<br /><br />  史奈仰起了頭:「那天,我看出了王子的坐立不安,自然知道有些事發生在他的身上了。於是,在晚飯後的休息時間中,我問他為了甚麼,他就把日間遇到那少女的事告訴了我。」<br /><br /><br />  泰寧儲君在向史奈講了他遇到那少女的經過之後,精神還是處於一種極度的恍惚之中。他問:「世上真有這樣的美女?還是她只是傳說中的神仙,屬於山,屬於湖水,我在見了她一次之後,就再也不能見到她了?」<br /><br />  史奈一點也不感到好笑,反倒感到事情十分嚴重。因為他太熟知王子的性格了,王子一定要得到他想得到的一切。<br /><br />  一個美女,既然能在短短的相見之後,就使得他如此傾心,那如果得不到的話,會使他的身心變得極度痛苦。他已經把那少女和「整個國家」來比較,而且地位還在「整個國家」之上,事情的嚴重性,也就可想而知了。<br /><br />  當下,史奈道:「她當然是人,就是山溪發源處山區中的土著。我想,先派幾個人去調查一下她的身世,和了解一下,他們在男女關係上有甚麼風俗禁忌。這樣,進行起來就方便些。」<br /><br />  史奈的提議本來是十分合情合理的,可是憂心如焚,對自己一點把握也沒有的王子,卻立時否定了:「那不好,萬一查到她早有情郎,或是有甚麼禁忌,進行起來,更不方便了。」<br /><br />  史奈苦笑了一下:「那就只好你再到那地方去,等她出現。」<br /><br />  儲君咬著下唇,神色十分不安,欲言又止,終於沒有再說甚麼。<br /><br />  這一晚,儲君自然反側難眠。十二個人見人愛、出色之極的美女,在寢室之外,不敢闔眼,等候著王子隨時召喚,可是王子一直只是一個人在寢室之中。<br /><br />  王子的反常行為,自然立刻有人密報都旺親王。由於儲君在國家的地位十分微妙,雖說親王的軍事集團手握重權,但還是在不斷提防儲君的一切行動。<br /><br />  等到第二天清早,親王得到的情報是:王子在一次獨自的行動之中,遇上了一個土著少女而一見傾心,變成了「六宮粉黛無顏色」了。<br /><br />  都旺親王在聽到了這樣的報告之後,反應如何,不能直接知道,只能憑以後發生的事,來作推測。在史奈和儲君的共同推測中,他們肯定有一個人,在整個後來事態的發展之中,佔了重要的地位,起了決定性的作用。<br /><br />  這個人,就是都旺親王的降頭師巴枯。也就是史奈的恩人和師父,後來又鬧翻了,甚至在降頭術的鬥法之中,也輸給了史奈的巴枯。<br /><br />  史奈甚至懷疑,巴枯要對付的究竟是王子還是自己?因為,一則,巴枯所豢養的一個「血鬼降」,還在史奈的禁錮之下。這些年來,巴枯雖然作了種種準備,但如果史奈把「血鬼降」放出來的話,那些準備工夫,是不是真正能防止「血鬼降」的反噬,巴枯也是一點把握都沒有的。<br /><br />  (自然,巴枯也知道,史奈對於再把「血鬼降」放出來一事,也不會輕舉妄動。因為「血鬼降」當年所奉的命令,還是對付史奈的。)<br /><br />  其次,史奈現在是王子的降頭師。如果王子竟然在降頭上出了甚麼差錯,那麼,這就等於史奈的失敗,巴枯自然可以大大出一口氣了!<br /><br />  由於以後,王子的確發生了事--中了降頭。所以史奈的推測,自有道理。<br /><br />  自然,史奈知道,王子出事不是他的錯,是王子自己做了錯事。要不然,對方是絕對沒有下手機會的。<br /><br />  對方所用的落降頭的手法,竟然如此詭祕,史奈不得不承認,降頭術的內容實在太複雜。<br /><br />  一個人窮一生之力,也無法學得全,無法完全知道全部降頭術的內容為何。<br /><br />  當然,這一節所說的,全是事後的推測。當時,王子和史奈都怎麼也想不到,王子遇上了一個美麗的玉女,這樣普通的一件事,會變成政治上和降頭術的王國之中,勾心鬥角、驚天動地的大事!<br /><br />  第二天天一亮,王子就急急宣布,他要單獨行動,不准任何人跟蹤他。他宣布得十分正式,也十分鄭重。<br /><br />  然後,在太陽才一升起不多久,他就到了那個昨天遇到那少女的山坡上,開始等候。<br /><br />  時間慢慢過去,王子在每一秒每一分中,都飽受著相思痛苦的煎熬。遠處的一株樹被風吹動,他會整個人彈跳起來;一隻野兔自草叢中竄出來,他會飛快地奔過去--這些,都使他以為是那少女來了。<br /><br />  一直等到中午,還是不見少女的蹤影--他把希望寄託在下午,因為昨天,他遇到少女的時間是下午。<br /><br />  他在溪邊,把自己整個頭浸在清涼的溪水之中。但儘管溪水是如此清涼,卻絕不能令他火熱的頭腦冷靜下來。甚至當他抬頭望向灼熱的太陽之際,他眼前所浮現的,也是那少女美麗動人的俏臉。<br /><br />  他一直等著,到了下午時分,史奈和別的侍從也全都跟了來。那年輕軍官,甚至在一個相距並不是太遠的高地,用望遠鏡監視著王子--理由自然是保護。<br /><br />  不過,所有人遠遠看到的情形是,王子有時像是泥塑木雕一樣,維持著一個姿勢,半晌不變;時而又像是熱鍋上的螞蟻一樣,團團亂轉;時而又對著一株樹,或是一簇花,不斷講話。<br /><br />  等到夕陽漸漸西斜時,他開始摘花。野花本來俯拾即是,他一下子就已經採摘了一大堆,可是他還是不斷採摘著,一直到天色完全黑了下來,才靜止不動。<br /><br />  史奈在這時候,來到了他的身邊。在黑暗中看來,王子的臉色蒼白得極其可怕,他雙眼失神,望向史奈,聲音聽來像是孤魂野鬼的哭泣:「她沒有來!」<br /><br />  史奈伸手,挽住了他的手臂,帶著他向前走,王子十分順從地跟著。<br /><br />  別墅之中,早已備下了豐盛之極的食物,可是食物所發出的香味,和準備侍候王子進食的美女,一點也引不起王子的興趣。王子連看也不看一眼,就回到寢室,在一張椅子上坐了下來,雙手托著頭,一副癡癡呆呆、失魂落魄的樣子。<br /><br />  史奈一直陪在他的身邊,在王子呆了很久,一動也不動之後,史奈突然用相當高亢的聲音道:「殿下,你現在的情形,像是中了降頭一樣!」<br /><br />  王子抬起頭來,居然並不否認:「是,你不是曾經告訴過我,降頭術太奇妙了,奇妙到了某一個人的本身,就是一種降頭,只要望一望他,就已經中了降頭了!」<br /><br />  史奈苦笑了一下:「是,這種降頭叫作『心降』,那不是降頭師所能控制的。『心降』是由人自己來決定的,甚至對方也無法控制!」<br /><br /><br />  原振俠聽到這裡,發出了「嗯」的一聲,表示對「心降」這種奇妙現象的理解。<br /><br />  一個人,這個人的本身就是一種降頭術,會使他人中降頭--這種事,聽起來好像十分奇妙,但實在是相當普通的現象。<br /><br />  男性對女性,或是女性對男性的刻骨相思,甚至為情可以犧牲生命。在旁人看來,全然是不可思議的行徑,但是對當事人來說,卻自然不過。因為有一個人令他中了「心降」,從此行事就不由自主了。<br /><br />  這實在是一種深奧的心理現象,原來也可以列入降頭術的範疇之中,這是不能不令人發出讚嘆聲來的!<br /><br /><br />  史奈的神情極嚴肅:「殿下,你應該考慮到,這個少女是不是由人派遣來的?」<br /><br />  王子長嘆一聲:「反正我已中了『心降』,管她是怎樣來的,如果得不到她,我就再也不會有快樂。我--她今天沒有來,這表示她心中並沒有我--我成功的希望--很少。明天我再去等,她如果出現,我--要--我要使用--『淫降』--」<br /><br />  他在結結巴巴了一會之後,才說出了「淫降」兩個字來,史奈的臉色立時一沉。<br /><br />  所謂「淫降」,是能使女性失去自持的一種降頭,雖然不是致命的降頭,但是卻被公認是十分卑下的一種降頭行為。尤其,當施降者的目的,是為了自己佔有一個女性時,更為卑下。<br /><br />  「淫降」,自然是一種強烈的催情劑在發生作用。女性當時不能自持,事後如不是願意,那就吃虧極大。所以這門降頭雖然簡單,降頭師也不是很肯傳援他人,王子這樣說,當然是有意向史奈求助。<br /><br />  史奈在一沉下臉來之後,立時道:「不!」<br /><br />  王子陡地跳了起來:「一定要,只要我一見到她,我就要她是我的,我--不能沒有她。而且,我一定會用我整個生命去愛她,那只是怕她不要我,並不是利用降頭去玩弄她!」<br /><br />  當王子在講這番話的時候,雙眼佈滿了紅絲,額上的青筋也暴得老高,樣子看來十分可怕。<br /><br />  史奈沉默著,用沉默來表示他的不滿。<br /><br />  王子仍然咆哮著:「你不答應,我去求別人,『淫降』又不是甚麼了不起的降頭術,每一個降頭師都會!」<br /><br />  史奈自然要小心估計,王子這一番話的用意。雖然由於他和王子的關係太密切,王子不可能免去他王室降頭師的職務,但如果王子找了別的降頭師,那對他的地位總是一種威脅。<br /><br />  所以,在王子狠狠瞪著他的眼光之下,他沉聲道:「好,我給你。」<br /></div></body></html> in /var/www/vhosts/enjoyreadinghour.com/zh.enjoyreadinghour.com/eKatab/REST.class.php on line 79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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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整個臥室,分成兩個部分,根本沒有臥床--沒有一種臥床,可以同時躺下十多個人。

  臥室的一部分,地上所鋪的是軟硬適中的墊子,至少可以舒服地躺下二十個人。而另一部分,是一個極大的浴池。

  浴池是圓形的,在浴池中,有著根據人體曲線設計、可以供入浴的人舒舒服服全身浸在水中的、可以轉動的「座椅」。

  儲君約莫數了一下,這樣的「座椅」有十五、六個,呈環形,而有一個是在環形的中央!

  那也就是說,如果他坐在中間的「座椅」上,十二個或更多的美女就可以環著他,侍候他,使得他在美女陣中入浴!

  儲君吸了一口氣,只見其中一個身形頎長、膚色白皙的美女,陡然擊了一下掌。隨著她的掌聲,熱水自十幾個出水口湧進浴池,水氣瀰漫之中,十二個美女,一個接一個,卸下了身上的衣服,水氣在她們各自美妙的胴體旁邊繚繞著。王子感到一陣目眩,他實在不知道看哪一個更好,所以索性閉上了眼睛。

  然後,他感到輕柔的手指,把他身上的衣服脫下來,輕輕撫摸著他的肌膚。然後,是柔軟滑膩如綢緞的女體,一個接一個地偎依著他,使他那種飄然的感覺更甚。他微微睜開眼來,一張一張美麗出眾的臉龐,在他的眼前,個個綻出鮮花一樣芳香的笑容。

  雖然他明知是被其中幾個美女抬起來的,但是在感覺上,他完全像是自己飛起來一樣。

  等到他的身子浸進溫度適中的水中之後,環在他身邊的美女,輪流用最純熟的技巧,刺激著他壯健的、正常的男性身體的敏感部分。使得他因為身體所能享受到的最高快感而發抖,發出原始的呼叫聲來。

  他全然無法知道時間過去了多久,只知道他在浴池中的享受,絕不是高峰。當他被抬出了浴池之後,美女各自把自己美麗的胴體,毫無保留地呈現在他的眼前,而且,每一個人都有著不同的曼妙誘人之極的姿態。這種種姿態,不但把她們每一個人美麗的曲線更動人地表現出來,兼且都在表示歡迎他的佔有!

  儲君當然知道,這一切,都是親王的安排。他心中也很高興,幾年來自己故意營造的沉湎酒色的形象,看來已有了成績。

  瞞過了老奸巨猾的親王那種勝利的感覺,和眼前的情景,把他的興奮推到了頂點。他發出了最原始的呼叫聲,雙手摟住了一個美女的纖腰,他只是輕輕一帶,那美麗的胴體就溫柔地向他靠來,使得他深深地吸一口氣,又長長地吁了一口氣。


  單是聽著儲君用平靜的語調,講述他在深山之中,親王的別墅內所度過的那幾天旖旎風光,原振俠也有點口乾舌燥之感。雖然,如今這種生活,也不限於帝王之家。

  儲君說到接連兩天,他在那十二個美女陪伴下的日子,並不如一開始時那樣詳細。

  當他的敘述又告一段落之際,原振俠道:「在你完全沉醉在美色之中時,就有人趁你不備,向你暗下毒手?」

  因為儲君向原振俠敘述往事,最主要的原因,就是解釋他如何中了天堂花毒降頭的經過,所以原振俠做這樣的揣想,也十分合情合理。可是儲君喝了兩口酒,搖了搖頭:「不!」

  原振俠有點愕然,他作了一個手勢,示意儲君繼續講下去。

  儲君再喝了一口酒:「我之所以比較詳細地,向你敘述在別墅中,我和那些女郎的情形,是因為--因為我想說明,男人在性享受上所能得到的歡愉,那種情形,並不是真正最高的境界。」

  原振俠一時之間,不明白他為甚麼這樣說,但是卻完全同意他的話。因為在儲君剛才的敘述之中,那只是肉慾的發洩。

  自然,單是肉慾的發洩,也能使人在生理上獲得無比的快感。但比起靈慾交流的那種歡愉,自然層次上低了許多!

  原振俠不禁想起了自己:甚麼叫作男女之間真正的靈慾交流?只怕自己也不懂。和黃絹,和海棠,是屬於哪一個層次的,連他自己也說不出來!

  就這樣,屋子裡保持了一個較長時間的沉默。然後是史奈的一下咳嗽聲,儲君把垂下的頭抬高了一些:「這樣過了三天,我才有機會和史奈老師見面。」


  在這三天之中,如果儲君真要和史奈見面的話,自然也是可以的,可是他卻並沒有這樣做。

  自然,主要的原因是,那十二個美女實在太誘人了,她們懂得用各種各樣的方法,去挑逗男人。肉體上的歡愉,幾乎是無窮無盡的,才在這個美女的身上爆炸,很快地又可以在另一個美女的身上騰上雲端。

  而另一個原因是,精明能幹的儲君,很快就發現,這十二個美女,都是親王挑選訓練來送給他的「禮物」,目的是要他沉迷美色。

  儲君為了要表示,自己對美色的興趣,高於對國家大事之上,自然不能辜負了親王的美意。他也知道,親王每天都會接到報告:他是如何喜歡那些「禮物」!

  三天後,儲君才和史奈見面。但兩人只交換了一個「一切都很好」的眼色,並沒有說甚麼。

  山坳中的氣候十分溫和,湖畔的草地上開滿了各種各樣的鮮花。美女群一直簇擁在儲君的身邊,照說,他是沒有甚麼單獨行動的機會的。

  而親王也打了一個電話給他,儲君在電話中表示極度的滿意。親王則表示,只要他喜歡,愛住多久就住多久,又表示如果他對這十二個美女,開始厭倦了的話,他可以更換十二個更出色的來。

  儲君一時興起,想看看掌握大權的親王,究竟想把自己推到甚麼樣的色慾深淵中去,所以他立時道:「好極了,立刻調走舊的,儘快派新的來!」

  親王在「哈哈」的大笑聲中,掛上了電話。而不到十分鐘,一輛車子駛來,把那十二個美女載走了。

  儲君至少又證明了一件事:親王和別墅之間,另外有聯絡通訊的途徑,而且效率極高。而他是受到監視的,這一點是毫無疑問的了。

  這實在使他十分惱怒,幾乎是難以遏制的。所以,他突然宣布,他要一個人,沿著湖的另一端的山溪去走走,只是他一個人,不要任何人陪伴!

  他才一做了那樣的宣布,作為他司機的那個年輕軍官,和史奈齊聲反對。

  青年軍官和史奈反對的理由是一樣的:為了儲君殿下的安全。

  儲君冷冷地道:「我只要一個人--」他簡直有點負氣了:「任何有行動自由的人,都可以一個人喜歡到哪裡去,就到哪裡去的!」

  青年軍官由於明知自己負有監視王子的任務,儲君一提到了這敏感的問題,他自然不好再說甚麼了。可是史奈仍然堅持著:「殿下,在前面的山中住著不少土著,連我對他們的一切,也不是很了解,殿下何必要去冒這個險?」

  儲君哈哈大笑了起來:「不論山中住著甚麼民族的土著,他們住在我國的國境之內,也就是我的子民,我怎麼不能去看看他們?」

  儲君的理由是如此充分,連史奈也無法阻止了。

  於是,一干人等就看著儲君,沿著狹長的湖岸,向另一端走去。那時,正是上午時分,儲君在揮手令眾人停步之後,道:「日落之前,我一定會回來。一個人,有時需要獨自靜一下的!」

  的確,人,有時真是需要獨自靜一下的,雖然人是群居性的動物。

  當儲君來到了湖的另一端,山溪中的溪水,陡然遇到了比較寬闊的流床,水流也由湍急而變得緩慢。但是在急和緩之間的那一段水流,卻由於有許多塊大石在,水勢看來格外驚人。在轟隆的水聲中,濺起老高的水花,水花飄散開來,映出一道又一道大小不同的弧形彩虹,絢麗燦爛之極,看得人心曠神怡。

  儲君伸直了手臂,發出了幾下嘯聲,繼續沿著山溪,向前走去。

  溪岸,有時是較為平坦的山坡,山坡上青草翠綠,各種顏色的野花遍地都是。大得出奇、色彩幻麗的蝴蝶在花叢中飛舞。

  儲君只覺得賞心悅目,信步向前走著。偶然回頭,別墅早已看不見了。

  他走了大約七、八公里,隨手採了一些他認識的野果子吃著。想起過去三天來的生活,和現在沉浸在大自然的奇趣之中,簡直就像是兩個世界一樣!

  他盡量靠近溪水走著,故意讓湍急的溪水濺上來。到後來,他索性脫掉了鞋襪,捲起了褲腳,踐踏著清涼的溪水,向前走著。

  要不是那偶然的一瞥,使他陡然停了下來的話,他不知道還可以走出多遠。

  他偶然一瞥,看到他左首是一個小山坡,那小山坡,和他已經經過的十多個小山坡,並沒有甚麼不同。可是他卻立時站定了不動,因為他看到了不應在小山坡上出現的東西。

  那是一雙人的腳--正確地說,他看到的,並不是腳的全部,而是十隻腳趾--也當然不是單獨的腳趾,情形比較特別,需詳細描述。

  應該說,他一看之下,就可以知道,有一個人,頭下腳上,躺在斜坡上。而這個人的全身,都被採摘而來的各種各樣的野花遮蓋著,只有十隻腳趾露在花的外面。

  而吸引了儲君視線的,正是那十隻腳趾。它們是--真正難以形容的吸引人,真正難以形容的動人,真正難以形容的美麗,一看就知道,被鮮花蓋著的是一個女郎。

  照說,人的腳趾,形狀都是大同小異的,何來特別的美麗動人?但人的五官,又何嘗不是大同小異,媸妍之間,就可以相去一天一地。

  儲君這時站立的地方,離那雙可愛的、微微在動著的腳趾,大約有五公尺。

  那十隻小巧的、均勻的、潔白如玉的腳趾,可能由於花下的人,正在無聲地哼著甚麼曲調,所以腳趾也有韻律地在緩慢地動著。

  幾年來,為了刻意營造花花公子的形象,泰寧儲君不知欣賞過多少美女的胴體。或許是在這之前,他完全未曾注意過女性的腳趾,也可能是,如今在他眼前的腳趾,真是世上最美麗的腳趾,以致令他幾乎屏住了氣息,唯恐驚擾了花朵掩蓋下的那個女郎。

  他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在這種情形下,時間對他來說,當然是沒有意義的事,他只是恣意地欣賞著那十隻可愛的腳趾。

  由於山坡是斜的,被野花掩蓋了全身的那個女郎,又不可能一直維持著一個姿勢不動。所以,每當她略微動一下的時候,掩在她身上的花朵,總會有一些,自她的身上滾跌下來。

  所以,漸漸地,儲君看到了她的雙腳,自花堆中露了出來。

  單是足趾已經是那麼迷人,裸露了雙腳,更是叫王子幾乎連氣都喘不過來。他不由自主地踏前了一步,想把那纖細的腳踝緊緊握在手中。自然,也從緊握腳踝而聯想到了更狂野的動作。

  可是在跨出了一步之後,他整個人又呆住了。這時,鮮花落下更多,那女郎的小腿,也自花叢之中顯露了出來。

  膚色是腴白的,有著玉一樣的半透明,但那是有生命的玉,線條是如此均勻動人!

  王子在那時,感到自己不像是站在地上,腳下踩的不是草地,他像是飄浮在半空之中一樣。

  然後,是一陣令人心曠神怡的清風。清風帶來了各種各樣野花的香味,也把那女郎身上的鮮花吹開了不少。當各種顏色鮮艷的花朵,順著那一雙大腿滾落下來之際,泰寧王子絕對不能相信,人間竟然會有這樣的美景!

  呈現在眼前的雙腿,是如此修長、如此動人。而且,大腿一直裸露到股際,在接近股際處,形成渾圓--散發出濃烈的誘人的渾圓。

  那女郎是裸體的!

  泰寧王子知道,當地山村中的女性,有在溪澗中裸浴的習慣。他也知道,這個女郎一定是在浴罷之後,摘了許多野花,躺在山坡的草地上,用鮮花把自己蓋起來,在花香之中休息。

  當泰寧王子,看到了裸露到了股彎之際的大腿之後,他已經幾乎要昏眩了。

  在他的一生之中,他不是沒有見過美麗的女性胴體。可是眼前那一雙粉光緻緻的玉腿,那的確是他從來也未曾見過的。

  這雙美麗的玉腿正緊緊地併在一起。然後,當花朵跌落更多時,呈現在眼前的是渾圓而豐滿的股,以及腿側形成的、神祕莫測、美麗得令人心悸的線條--小腹和大腿之間形成的線條,像是蘊含著天地之間,所有的奧祕和生命的源泉。

  泰寧王子沒有發出任何聲響,他甚至屏住了呼吸。可是在他的內心深處,卻發出了令他有震耳欲聾之感的讚嘆聲。

  陽光閃耀在粉白的、修長的美腿上。在花朵繼續流落之後,陽光便自然地閃耀在平坦腴滑的小腹上。然後,是在那麼纖細,看起來就給人以柔軟無比的腰肢上。

  王子慢慢地吞嚥著口水,花朵繼續在那女郎美妙之極的胴體上滑落。等到嫣紅的乳尖和乳暈,自花朵之中冒出來的時候,王子不由自主,發出了一下呻吟聲來。

  雖然是仰躺著,可是雙乳是那樣挺聳。潔白如玉的乳房上,小小的乳尖,幾乎是嫣紅色的,那麼動人、那麼誘惑。

  王子不由自主又向前踏出了一步。

  這時,王子對於自己的存在,根本已經一點也不覺得了,所以,他根本不能控制自己腳步的輕重。他心中想要輕輕跨出一步,但實際上,卻幾乎是重重地向前跌出了一步。

  山野間是如此寂靜,除了蜜蜂的嗡嗡聲之外,只有輕風的吹拂。王子的行動,自然使得那女郎驚覺到了有人到了她的身邊。

  所以,就在王子跨出一步之後,她陡然坐了起來。當然,她一坐起,鮮花也自她的身上全散落了下來。這時,王子所看到的,是她美麗晶瑩的背部,她的長髮散落下來,有的拂在肩上,有的披在背上。烏黑的頭髮披拂在白玉般的肌膚上,黑白是如此分明。

  她坐了起來之後,直伸著的雙腿也自然而然地彎曲起來,以一種十分優美的姿態坐著不動。

  而由於她垂著頭,所以,也有一部分長髮垂了下來,遮住了她的臉。或許是由於驚恐,她的身子在微微發著顫,那更令她嬌美的身軀,有一股驚心動魄的誘惑力。

  王子聽到了一個極其輕柔的聲音:「你--不該這樣子的。」

  輕柔的聲音極其動聽,說的話是指責,可是又一點也沒有指責的語氣。

  王子自然知道她在指責甚麼,裸浴的習俗,傳之已久。而每當婦女在溪澗中裸浴之際,男子如果在一旁窺視,在習俗上,那屬於不道德的行為。

  其實,窺視行為一直是有的,被發現之後,大膽的女子甚至會裸體去追逐窺伺者,但是溫柔的女性,都會把自己的嬌軀蜷縮起來,然後,不是很嚴厲地責備偷窺者,就像這個女郎這時所做的一樣。

  王子想為自己辯護幾句,可是一開口,連他自己也嚇了一跳!不論他如何努力,他竟然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他只是結結巴巴地道:「我--不知道,我只是看到了一堆花--看到了你的足趾--我再也走不開,你的身體在花朵之中--我--我實在不是有意的,可是我--不知道--請原諒--」

  那女郎發出了幾下並無嘲笑之意、輕柔動聽的笑聲,緩緩站了起來,背對著王子。當她完全站直之後,王子又忍不住發出讚嘆聲來:「你真美!」

  女郎又笑了一下,用雙手把遮住她臉的長髮,撥到了背後。當她這樣做的時候,動作優美得絕不是人間所能看得到的!

  王子喃喃地道:「仙女!你一定是仙女。你是山中的仙女?還是湖中的仙女?」


  泰寧儲君娓娓說著,當他在敘述到那女郎的嬌軀,是怎樣一部分一部分自覆蓋著的花朵之下,顯露出來之際,用的字句並不是太華麗。可是他的語氣是這樣地沉醉,有著強烈的感染力,使人感到他在那時,心中是如何為那女郎出眾的美麗而傾倒。所以,當他最後達致「仙女」的結論時,使人感到極其自然。

  原振俠不禁發出了「啊」的一聲,他有點明白了。他才一進屋子的時候,見到一個女郎赤裸地蜷伏在一個架子上,後來這個女郎,又在頭上罩著奇異的竹編頭罩。由於這個女郎的體態是如此之優美,使得原振俠也自然而然,使用了「仙女」這個詞來形容,當時王子便大有同感。

  由此可知,這個女郎一定就是王子在山溪旁邊,遇到過的那一個了!原振俠心中,也陡然因之生出了一個重大疑問。

  泰寧儲君在講述他遇到那個女郎時,從先看到她的足趾講起,一直用著各種各樣的詞句,在稱頌著那女郎身體各部分的美麗--從腳趾到頭髮,從聲音到體態,都使他感到那女郎簡直就是仙女!

  可是直到他講到了那女郎站了起來,還是背對著他的,他還沒有看到那女郎的臉。

  而那女郎,當時一進屋子,史奈大師就用衣服遮住了她的頭臉--這是一種十分反常的舉動,原振俠當時就覺得奇怪--後來她又用頭罩籠住了整個頭。那是不是說,這個女郎,有著仙女一般美麗的身體,但是卻有鬼怪一樣可怕的臉龐呢?

  如果竟是這樣的話,原振俠想起她動人的胴體,真不知說甚麼才好了!

  在沉默了一會之後,他才道:「那女郎,當然就是剛才的那個了,是不是她的險上--」

  原振俠的話還沒有說完,王子已陡然吸了一口氣。他吸氣的動作是如此急促,以致發出了「颼」的一下聲響來。接著,他用十分尖銳的聲音道:「她的臉!」

  原振俠也不由自主吸了一口氣,心情有一種沒來由的緊張。

  本來,那女郎的面容是美是醜,和他一點關係也沒有。但是他既然曾見過那女郎這樣美妙的身體,那簡直是造物主的傑作,再也不可能有更美的女體,如果竟然是一個醜不可言的醜女,那未免太可惜了。

  人總是有追求完美的性格的,原振俠自然也不能例外。

  泰寧儲君又大口喝了一口酒,才能抑制著激動,用裝出來的平靜聲音道:「當時,她叫我離開,可是,我怎能離開?」


  王子當然不肯離開,他瞪著那女郎的背影,非但不離開,而且,還一步一步走近去。那女郎在他走近時,並不逃開,只是雙臂環抱在胸前,雙手搭在她自己的肩上。細長的手指、豐腴的手背、潤滑的肩頭、細腰、圓臀,所構成的一切,都令王子心跳加劇,近乎窒息!

  王子一直來到了那女郎的背後,在他深深吸氣之際,已經可以聞到自那女郎的肌膚之中,散發出來的那股難以形容的沁人肺腑的芳香。一陣清風過處,把那女郎的長髮吹起了少許,拂在他的臉上,只是那種柔髮拂臉的感覺,已經使得王子全身發抖,像是跌進了無比歡樂的深淵之中一樣。

  王子盡力控制著自己的呼吸,在那女郎的身後低聲道:「我要看一看你!」

  那女郎的身子震動了一下,輕輕回答:「你早已--看到我的一切了!」

  王子吸了一口氣:「讓我看看你的臉,我的確已經看到了你的一切,但是沒有見到你的臉!」

  那女郎並不轉過身來,反倒把頭垂得更低。她的長髮又遮住了她的臉,自濃髮之中,透出來的聲音是:「你會失望的,還是別看的好!」

  當王子要求看看她的臉時,心中所害怕的,只是遭到女郎堅決的拒絕。那樣的話,雖然他是王子,地位尊貴,可是他也一定不知該如何才好。在這樣美麗的女郎之前,王子的身分,實在不算是甚麼,重要的是,要女郎自己願意。

  而這時,王子聽出了女郎的口氣,並不是堅決的拒絕,他不禁大喜過望,一個箭步,來到了那女郎的身前。那女郎的身子又震動了起來,挺聳的雙乳,由於她身子的震動,而在微微發顫,情景之動人,使得王子感到那飽滿的胸脯,簡直是兩團烈火!

  王子緩緩伸出手去,當他的手指穿過了垂下的長髮,碰到了那女郎的下頷之際,那種只是指尖接觸到那女郎肌膚的滑腴之感,已使得他不由自主發出了一下呻吟聲來。

  太美麗的美女,會使得男人產生一種對女體的神聖崇拜的感覺!

  以王子對付女人的習慣動作,這時他應該早已用手,緊握向那女郎挺聳的雙乳了。可是這時,他並沒有這樣做,雖然晶瑩如玉的胴體就在他眼前,伸手可及,但那時他的心中,幾乎沒有肉慾的想法,只是對一個美麗的女體的無限崇敬。

  自然,他並不是甚麼聖人,也不知道自己這種心情可以維持多久,獸性何時發作?但是在當時,他的確沒有在肉體上佔有那個女郎的念頭。

  他的手指抵住了那女郎下頷後,又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然後,輕輕地,緩慢地,把那女郎的頭抬起來。

  當他抬起那女郎的頭時,垂下來的閃亮濃黑的長髮,就向那女郎的臉頰兩旁披拂了開去。當他把那女郎的頭,抬得變成微微仰視著他的時候,那女郎的臉龐,毫無保留地呈現在他的眼前。

  不但整個臉龐呈現在他的眼前,而且,離得他極近,相互間氣息可聞。

  就在那一剎那間,泰寧儲君又感到了極度的震驚。

  他要求看看那女郎的面容時,想也沒有想到過,那女郎是美是醜的問題--因為這樣體態美麗的女郎,一定是一個出色的美女!

  如果說他想過的話,那也只是想到,這女郎會美到何種程度而已。

  可是,當他托起那女郎的下頷,那女郎的臉龐,在離他那麼近,整個呈現在他的眼前之際,他還是震驚了--極度的震驚。

  因為,不論他如何設想,他都無法設想一張少女的臉,可以美麗到這樣令人心頭狂跳的程度。

  那女郎的胴體極成熱,可是臉上卻還有著一點稚氣,看來她只是一個十七、八歲的早熟少女。那一點稚氣,再加上三分羞澀和驚惶,使她美麗的面容,有著一種楚楚可憐的神情,使她的雙眼看來更深邃,像是一雙充滿了愛憐的深潭。

  她的五官是無懈可擊的,臉頰有著玫瑰花一樣天然的艷紅。而發自她雙唇之間的那種芳香,是任何花香都無法比擬的。

  她眼瞼下垂,長睫毛在抖動著,又偶然抬眼向王子望了一眼。漆黑的大眼珠中,閃耀著只有天上的星星才有的光輝。

  泰寧儲君整個人都呆住了,只是瞪著那少女美艷姣好的臉龐看著。直到那少女的聲音,伴著一陣芳香,進入了他的心靈深處。

  那少女道:「陌生人,你該離去了。」

  泰寧儲君的魂魄--如果人有魂魄的話--這時,才算是重又回到了他自己的身體之中。他自然而然,想把那少女拉向自己,把她擁進懷中。

  但是,那少女卻輕輕一掙,向後退了兩步。王子急忙道:「你--你是前面村子裡的?」

  少女點了點頭。

  王子踏前兩步,少女作了一個手勢,不讓他再走向前來,王子自然而然就停了下來。

  少女的臉上,綻出了一個甜蜜之極的微笑,看得王子又像是在不知不覺之中,飄然上了雲端。

  然後,那少女轉身,向前走去,口中輕輕地哼著曼妙的歌聲。

  當那少女走出了七、八步之後,王子才陡地叫了起來:「我還要再見你!」

  那少女用歌聲回答:「如果真心想再見,第一次見面的地方,就是最好的地方!」

  那是一首情歌的句子,女郎如果願意再和人相見,會用這樣的山歌來回答,王子聽得如飲醇醪。當時他也未曾想到把那少女留下來,告訴她自己的身分,只是在癡癡呆呆、迷迷糊糊的情形之下,看著那少女向前走去,來到了溪邊,在一塊大石之旁,取起了衣服披上,然後,又對他回眸一笑。

  即使是在那時候,他還是不以為自己有著肉慾佔有之念,只不過由於那少女實在太美麗了,他想把她擁在懷中。

  雖然這時,那少女和他相隔已經有二、三十步遠,可是那一笑,仍然使得王子神魂顛倒。

  他眼看著那少女向山溪的上游走過去,轉過了山角,再也看不見了。直到這時,他才大叫一聲,踉踉蹌蹌地向前追了過去,可是當他轉過山腳時,那少女卻已走得不知去向了。

  他還想再追上去,可是那年輕軍官、史奈和幾個侍衛卻已經追尋了過來,勸王子趕快回去,別再向前走。史奈的話十分堅決:「殿下,前面山區中的土著,不但兇悍,而且他們的降頭術,自成一格,連我都不十分知道,何必去冒險?」

  泰寧儲君沒有說甚麼。本來,他和史奈之間,幾乎是沒有祕密的,可是這一次,他並沒有將遇到了那少女的事說出來。

  等到他被眾人簇擁著,回到親王的別墅時,那十二個新的美女已經來了。

  新來的十二個美女,當然全是美女,但這時在王子的眼中看來,卻全然不算是甚麼。所以,當他在接下來的時間中,接受那十二個美女的服侍之際,他簡直是一直閉著眼睛的。

  他閉著眼睛,才能一面享受肉慾上的歡樂,一面想像著歡樂是來自他才見過的那個少女。他對那少女的身體的佔有慾,大抵是在這時才開始的,而一開始了之後,簡直就一發不可收拾!

  雖然他四周圍全是玲瓏浮凸而美麗的女郎,也雖然他閉著眼睛,可是當他的雙手撫摸著那些女郎的胸脯之際,他就在心中告訴自己:不!不是那樣的,感覺不應該是那樣的,我應該感到我是飄浮在雲端,而不是仍感到自己躺在墊子上。這種想法,使他登時對眼前十二個美女,產生了極度的厭惡感。

  泰寧儲君的行為,使得那十二個美女大為吃驚。先是美女的百般挑逗,他一點反應也沒有,接著,他閉著眼,揮著手,用十分疲弱的聲音,如同呻吟一樣:「走開,你們全走開!全走開!」

  當那些美女離去之後,他十分不安地走來走去。那時候,各種各樣的想法,紛至沓來,而他想佔有那少女的慾望,也在雜亂無章的想法之中,愈來愈是高漲。他從來也未曾對一個女郎,有過這樣的思念,更從未有過打從內心深處發出的恐懼。而這時,他卻有,他恐懼的是:如果那女郎對他一點沒有興趣,對他的要求拒絕,那怎麼辦呢?

  雖然那少女藉情歌的歌詞,約了他再相見,但是那並不表示她肯把身子給他。而她如果不肯,他怎麼辦?在見了她之後,覺得其他的女人甚至不再是女人,他實在非得到她不可!

  他變得那樣焦躁不安,那樣無所適從。這種情形,連一個初戀的少男都不如,怎麼會發生在他這樣一個,有著王子身分的人身上?


  泰寧儲君的語氣愈來愈激動,把他當時的焦躁心情,表露無遺。

  原振俠在他略停一停之際,苦笑道:「一個女人,如果真的令男人動了心,男人在害怕得不到她的心理陰影之下,是會產生這種患得患失的心理的。」

  儲君沒有說甚麼,史奈在這時卻發出了一下冷笑聲來。

  過了好一會,儲君才嘆了一聲。然後,又是半晌沉默,才道:「是的,我太緊張了。這個少女--我在見到了她之後,只覺得她已佔據了我整個心靈,如果我得不到她,就算把整個國家交給我,也是沒有意義的。」

  原振俠吞了一口口水:「你有這樣的憂慮,情形比較特殊。因為你是一個王子,如果以一個王子的身分,而得不到一個民間少女的話,這種失敗的可能性太小了。」

  儲君的聲音變得乾澀:「可能性小,並不等於全無可能。北部山區的土著,民風強悍,而且有許多古老相傳的奇風異俗,他們未必會為了王子,而去違背這些怪風俗。譬如說,這位美麗的少女本來已經有了情郎的話,那我就必須和這個人決鬥,武器由對方選定。」

  他講到這裡,頓了一頓,才又道:「我不認為在運用狩獵野豬的尖叉上,會比一個山區的土著更加純熟,我不想冒險。」

  原振俠悶哼了一聲:「你得假設她沒有情郎,而且,運用你男性的魅力--事實上,你已經成功了,不是嗎?」

  王子當然是成功地,得到了那個仙女一般動人的少女,因為原振俠一進來,就已經看到了那個少女。

  而且,他雖然沒有看到那少女令王子用盡了美麗的形容詞所形容的俏臉,但單是在體態上,原振俠已經承認,那是一個絕色美女。

  當原振俠這樣說的時候,王子低下了頭,喃喃地說了一句:「是的,我得到了她!」

  他在說了一句之後,又靜了下來。原振俠已經感到,其間只怕還有許多曲折,可是王子又不出聲。

  就在這時候,史奈乾咳了一下,王子立時向他作了一個手勢。

  史奈道:「讓王子休息一下,我來敘述。」

  原振俠沒有異議。史奈既然一直在王子身邊,那麼,事情的來龍去脈他一定知道的,由誰來敘述,全是一樣的。

  史奈仰起了頭:「那天,我看出了王子的坐立不安,自然知道有些事發生在他的身上了。於是,在晚飯後的休息時間中,我問他為了甚麼,他就把日間遇到那少女的事告訴了我。」


  泰寧儲君在向史奈講了他遇到那少女的經過之後,精神還是處於一種極度的恍惚之中。他問:「世上真有這樣的美女?還是她只是傳說中的神仙,屬於山,屬於湖水,我在見了她一次之後,就再也不能見到她了?」

  史奈一點也不感到好笑,反倒感到事情十分嚴重。因為他太熟知王子的性格了,王子一定要得到他想得到的一切。

  一個美女,既然能在短短的相見之後,就使得他如此傾心,那如果得不到的話,會使他的身心變得極度痛苦。他已經把那少女和「整個國家」來比較,而且地位還在「整個國家」之上,事情的嚴重性,也就可想而知了。

  當下,史奈道:「她當然是人,就是山溪發源處山區中的土著。我想,先派幾個人去調查一下她的身世,和了解一下,他們在男女關係上有甚麼風俗禁忌。這樣,進行起來就方便些。」

  史奈的提議本來是十分合情合理的,可是憂心如焚,對自己一點把握也沒有的王子,卻立時否定了:「那不好,萬一查到她早有情郎,或是有甚麼禁忌,進行起來,更不方便了。」

  史奈苦笑了一下:「那就只好你再到那地方去,等她出現。」

  儲君咬著下唇,神色十分不安,欲言又止,終於沒有再說甚麼。

  這一晚,儲君自然反側難眠。十二個人見人愛、出色之極的美女,在寢室之外,不敢闔眼,等候著王子隨時召喚,可是王子一直只是一個人在寢室之中。

  王子的反常行為,自然立刻有人密報都旺親王。由於儲君在國家的地位十分微妙,雖說親王的軍事集團手握重權,但還是在不斷提防儲君的一切行動。

  等到第二天清早,親王得到的情報是:王子在一次獨自的行動之中,遇上了一個土著少女而一見傾心,變成了「六宮粉黛無顏色」了。

  都旺親王在聽到了這樣的報告之後,反應如何,不能直接知道,只能憑以後發生的事,來作推測。在史奈和儲君的共同推測中,他們肯定有一個人,在整個後來事態的發展之中,佔了重要的地位,起了決定性的作用。

  這個人,就是都旺親王的降頭師巴枯。也就是史奈的恩人和師父,後來又鬧翻了,甚至在降頭術的鬥法之中,也輸給了史奈的巴枯。

  史奈甚至懷疑,巴枯要對付的究竟是王子還是自己?因為,一則,巴枯所豢養的一個「血鬼降」,還在史奈的禁錮之下。這些年來,巴枯雖然作了種種準備,但如果史奈把「血鬼降」放出來的話,那些準備工夫,是不是真正能防止「血鬼降」的反噬,巴枯也是一點把握都沒有的。

  (自然,巴枯也知道,史奈對於再把「血鬼降」放出來一事,也不會輕舉妄動。因為「血鬼降」當年所奉的命令,還是對付史奈的。)

  其次,史奈現在是王子的降頭師。如果王子竟然在降頭上出了甚麼差錯,那麼,這就等於史奈的失敗,巴枯自然可以大大出一口氣了!

  由於以後,王子的確發生了事--中了降頭。所以史奈的推測,自有道理。

  自然,史奈知道,王子出事不是他的錯,是王子自己做了錯事。要不然,對方是絕對沒有下手機會的。

  對方所用的落降頭的手法,竟然如此詭祕,史奈不得不承認,降頭術的內容實在太複雜。

  一個人窮一生之力,也無法學得全,無法完全知道全部降頭術的內容為何。

  當然,這一節所說的,全是事後的推測。當時,王子和史奈都怎麼也想不到,王子遇上了一個美麗的玉女,這樣普通的一件事,會變成政治上和降頭術的王國之中,勾心鬥角、驚天動地的大事!

  第二天天一亮,王子就急急宣布,他要單獨行動,不准任何人跟蹤他。他宣布得十分正式,也十分鄭重。

  然後,在太陽才一升起不多久,他就到了那個昨天遇到那少女的山坡上,開始等候。

  時間慢慢過去,王子在每一秒每一分中,都飽受著相思痛苦的煎熬。遠處的一株樹被風吹動,他會整個人彈跳起來;一隻野兔自草叢中竄出來,他會飛快地奔過去--這些,都使他以為是那少女來了。

  一直等到中午,還是不見少女的蹤影--他把希望寄託在下午,因為昨天,他遇到少女的時間是下午。

  他在溪邊,把自己整個頭浸在清涼的溪水之中。但儘管溪水是如此清涼,卻絕不能令他火熱的頭腦冷靜下來。甚至當他抬頭望向灼熱的太陽之際,他眼前所浮現的,也是那少女美麗動人的俏臉。

  他一直等著,到了下午時分,史奈和別的侍從也全都跟了來。那年輕軍官,甚至在一個相距並不是太遠的高地,用望遠鏡監視著王子--理由自然是保護。

  不過,所有人遠遠看到的情形是,王子有時像是泥塑木雕一樣,維持著一個姿勢,半晌不變;時而又像是熱鍋上的螞蟻一樣,團團亂轉;時而又對著一株樹,或是一簇花,不斷講話。

  等到夕陽漸漸西斜時,他開始摘花。野花本來俯拾即是,他一下子就已經採摘了一大堆,可是他還是不斷採摘著,一直到天色完全黑了下來,才靜止不動。

  史奈在這時候,來到了他的身邊。在黑暗中看來,王子的臉色蒼白得極其可怕,他雙眼失神,望向史奈,聲音聽來像是孤魂野鬼的哭泣:「她沒有來!」

  史奈伸手,挽住了他的手臂,帶著他向前走,王子十分順從地跟著。

  別墅之中,早已備下了豐盛之極的食物,可是食物所發出的香味,和準備侍候王子進食的美女,一點也引不起王子的興趣。王子連看也不看一眼,就回到寢室,在一張椅子上坐了下來,雙手托著頭,一副癡癡呆呆、失魂落魄的樣子。

  史奈一直陪在他的身邊,在王子呆了很久,一動也不動之後,史奈突然用相當高亢的聲音道:「殿下,你現在的情形,像是中了降頭一樣!」

  王子抬起頭來,居然並不否認:「是,你不是曾經告訴過我,降頭術太奇妙了,奇妙到了某一個人的本身,就是一種降頭,只要望一望他,就已經中了降頭了!」

  史奈苦笑了一下:「是,這種降頭叫作『心降』,那不是降頭師所能控制的。『心降』是由人自己來決定的,甚至對方也無法控制!」


  原振俠聽到這裡,發出了「嗯」的一聲,表示對「心降」這種奇妙現象的理解。

  一個人,這個人的本身就是一種降頭術,會使他人中降頭--這種事,聽起來好像十分奇妙,但實在是相當普通的現象。

  男性對女性,或是女性對男性的刻骨相思,甚至為情可以犧牲生命。在旁人看來,全然是不可思議的行徑,但是對當事人來說,卻自然不過。因為有一個人令他中了「心降」,從此行事就不由自主了。

  這實在是一種深奧的心理現象,原來也可以列入降頭術的範疇之中,這是不能不令人發出讚嘆聲來的!


  史奈的神情極嚴肅:「殿下,你應該考慮到,這個少女是不是由人派遣來的?」

  王子長嘆一聲:「反正我已中了『心降』,管她是怎樣來的,如果得不到她,我就再也不會有快樂。我--她今天沒有來,這表示她心中並沒有我--我成功的希望--很少。明天我再去等,她如果出現,我--要--我要使用--『淫降』--」

  他在結結巴巴了一會之後,才說出了「淫降」兩個字來,史奈的臉色立時一沉。

  所謂「淫降」,是能使女性失去自持的一種降頭,雖然不是致命的降頭,但是卻被公認是十分卑下的一種降頭行為。尤其,當施降者的目的,是為了自己佔有一個女性時,更為卑下。

  「淫降」,自然是一種強烈的催情劑在發生作用。女性當時不能自持,事後如不是願意,那就吃虧極大。所以這門降頭雖然簡單,降頭師也不是很肯傳援他人,王子這樣說,當然是有意向史奈求助。

  史奈在一沉下臉來之後,立時道:「不!」

  王子陡地跳了起來:「一定要,只要我一見到她,我就要她是我的,我--不能沒有她。而且,我一定會用我整個生命去愛她,那只是怕她不要我,並不是利用降頭去玩弄她!」

  當王子在講這番話的時候,雙眼佈滿了紅絲,額上的青筋也暴得老高,樣子看來十分可怕。

  史奈沉默著,用沉默來表示他的不滿。

  王子仍然咆哮著:「你不答應,我去求別人,『淫降』又不是甚麼了不起的降頭術,每一個降頭師都會!」

  史奈自然要小心估計,王子這一番話的用意。雖然由於他和王子的關係太密切,王子不可能免去他王室降頭師的職務,但如果王子找了別的降頭師,那對他的地位總是一種威脅。

  所以,在王子狠狠瞪著他的眼光之下,他沉聲道:「好,我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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