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arning: is_file(): File name is longer than the maximum allowed path length on this platform (4096): <?xml version="1.0" encoding="utf-8"?> <!DOCTYPE html PUBLIC "-//W3C//DTD XHTML 1.1//EN" "http://www.w3.org/TR/xhtml11/DTD/xhtml11.dtd"> <html xmlns="http://www.w3.org/1999/xhtml" xml:lang="zh-TW"> <head> <title>第八章:變故</title> <link href="stylesheet.css" type="text/css" rel="stylesheet" /> <link rel="stylesheet" type="application/vnd.adobe-page-template+xml" href="page-template.xpgt"/> </head> <body> <div> <h3>第八章:變故</h3><br /><br />  我留意到胡說每退一步,臉色就發綠三分,當他退了三步之後,臉色之難看,簡直到了極點,我想到事情可能會向很糟糕的方向發展,因為別看胡說平時很好說話,性格很順,可是如今事情和他的至愛有關,他的愛情又如此異常,會導致他的性格起異常的變化,而且越是這樣的人,一旦將他惹毛了,他發起狂來,會格外猛烈。<br /><br />  我正在想如何處置,卻已經慢了一步。<br /><br />  只聽得在溫寶裕第四個問題還沒有問出來,胡說就發出了一下聽來可怕之極的叫聲,同時他雙手一起推向前,推中了溫寶裕的胸口。<br /><br />  溫寶裕顯然完全沒有料到胡說會有行動對付他,所以沒有任何預防,結果就是他被胡說推中,身子不由自主踉蹌向後跌出,撞向戈壁沙漠。<br /><br />  後來回想當時發生的事情,覺得戈壁沙漠的反應不是很正常,可是當時事情突然發生,根本沒有任何時間可以考慮事情的後果,戈壁沙漠又才被溫寶裕無理呼喝,心中自然不快之極,所以看到溫寶裕狼狽跌退,向他們撞來,兩人都是一般心思,並不打算扶他,而是不約而同,身子閃開,由得溫寶裕繼續跌退。<br /><br />  那時候,我也想看到溫寶裕重重摔上一跤,然而卻沒有料到溫寶裕跌退的勢子,竟然未能及時收住,等到人人眼看他要撞上牆去的時候,已經什麼都來不及了!<br /><br />  當時只有紅綾發出了一聲大叫,然而以她身手之靈敏,也無法阻止事情的發生。<br /><br />  溫寶裕身子跌退,背部撞向牆──撞向可以看到的複雜、精密之極的那組光學裝置。<br /><br />  戈壁沙漠在研究那組光學裝置的時候,小心得連呼吸都有不敢用力,唯恐影響了裝置原來的位置,導致不能發現影像來源的結果。<br /><br />  而現在溫寶裕卻整個人撞了上去!<br /><br />  剎那之間,人人都喪失了任何行動的能力,只能一動不動地眼睜睜地看著事情的發生。<br /><br />  說起來相當怪異,接下來發生的事情,竟然看出來像是電影的慢鏡頭一樣──這實在是沒有可能的事情,然而後來大家說當時的感覺,卻人人都一樣,連紅綾都沒有例外。<br /><br />  對於這種怪異的感覺,唯一的解釋,是在極度的意外狀況之下,人腦部的活動可能有不正常的反應,所以才形成了這樣的現象。<br /><br />  當時我看到溫寶裕背向裝置撞了上去,他很快就收住了後退的勢子,然而一切破壞已經形成。<br /><br />  包括溫寶裕在內,大約有兩三分鐘之久,人人僵立,沒有任何動作。<br /><br />  然而我相信那時候人人的聽覺都十分完好,所以應該每一個人都和我一樣聽到同樣的聲響。<br /><br />  那些複雜的晶體裝置,在被撞之後,散落開來,像是爆散了一束水晶煙花,在溫寶裕的身後,向四面八方迸濺,幾乎在瞬剎間佈滿了整個房間的空間。我們所有的人也就如同置身於水晶的迷陣之中,被無數飛舞的晶體包圍,那些晶體,都有極高的光線反射能力,而戈壁沙漠為了方便工作,設置的燈光相當強烈,所以每一個晶體,都反射出多道強烈的、帶著絢麗七彩的光芒,而且由於晶體飛舞散開,所有被反射出來的光芒,都如同鮮蹦活跳的許多彩虹,飛繞在我們的周圍,使我們在那短短的時間之內,腦部活動完全無法適應,不知道自己何以會身處在這樣一個奇異詭怪,卻又瑰麗得難以形容的環境之中。<br /><br />  那些晶體,有的落在地上碎裂,有的在半空中互相碰撞而碎裂,有的撞在人的身體上,也立刻碎開來──從撞上了身體就碎開、而且對人體並沒有造成任何傷害的情形來看,那些晶體,並不是我們熟悉的水晶,顯然是另外一種我們不知道的物體,這種物體看起來和水晶一樣,晶瑩透徹,也有我們熟悉的晶體所具有的一切作用,可是它卻又輕又脆,所以才在被碰撞之後,產生了這樣在空中飛舞碎裂的效果。<br /><br />  然而在它碰撞碎之際,所發出的聲響,卻和尋常晶體碎裂的時候相仿,而且更加清,更加脆,更加玲瓏,甚至於即使在當時那種情形下,聽來也非常悅耳。<br /><br />  悅耳的晶體碎裂聲在剛開始的時候,簡直是鋪天蓋地,聽了使人產生連自己身體幾乎也在同時碎裂的感覺。<br /><br />  然後,隨著晶體的紛紛墜地,聲響也漸漸減少,那些晶體在落地之後,都碎成了粉末,而在解體的時候,也有非常輕微的聲音發出來,像是生命終了的時候所發出的最後嘆息。<br /><br />  而在最後的一下嘆息聲也靜止之後,大約有一分鐘之久,房間內是一片靜寂,聽不到任何聲音。<br /><br />  我不知道其它人在這一分鐘之內在做什麼,或是在想什麼,我自己則是什麼也沒有想(或者說不能想),而能夠做的事情,只是望著前面,看到那個原來是被複雜的晶體裝置佔據的空間,看起來像是一間小小的房間,現在除了地上有一層晶體碎裂之後的粉末之外,空無所有。<br /><br />  而且可以很清楚地看到,那空間別無通道,上下三方,都是方形的水磨磚,砌得非常整齊,至少我看過去,就不會認為其間會有任何暗道,可以通到別的地方去。<br /><br />  當時我在極度變故之後,腦部活動開始恢復正常,所產生的第一個感覺是一個問題:什麼都沒有,那個我們可以看到的美人呢?她到哪裡去了?還是她根本就沒有存在過?<br /><br />  接著,我想到戈壁沙漠曾經說過,如果通過望遠裝置,我們可以看到的那美人可以在任何地方。<br /><br />  所以那美人不必一定在這房間的範圍之內。<br /><br />  然而要出現這樣的情形,必須是有「望遠裝置」,至少要有一個裝置通向房間外面,才能成立。<br /><br />  而現在在強烈的光線照射之下,我卻看不到在裝置消失之後的那個空間,有任何通向外面的設備。<br /><br />  所以在那剎間,我心中除了各種各樣的疑問之外,沒有任何設想和答案。而接下來發生的事情,又是接連的驚奇和意外。<br /><br />  第一個意外是所有人之中,首先有了行動能力的竟然是溫寶裕,只見他緩緩地轉過身去──或許他的行動其實很快,只是我的腦部活動對外界的事物反應,還停留在「慢動作」階段,所以看出去的情形才會如此。<br /><br />  我看到溫寶裕轉過身去之後,面對那原來有複雜裝置,現在空空的空間,又靜止不動,由於他變成了背對著我,所以我也看不到他在當時表情如何,當然更不可能揣測他在想些什麼。<br /><br />  而第二個驚奇是首先開口說話的竟然是戈壁沙漠。他們的聲音聽來很乾澀,可是說的話卻很清楚。他們道:「為了記錄我們的工作,在這裡發生的一切,都有三個不同的角度錄影記錄。誰是誰不是,很清楚。」<br /><br />  戈壁沙漠這樣說,大家都很明白他們的意思──一切都記錄下來,發生這樣的變故,原因何在,是誰的不是,不容狡辯,雖然是胡說推了溫寶裕,戈壁沙漠又沒有在溫寶裕跌退的時候及時攔阻,才形成了如今這樣的局面。然而追究事情的開始,卻是因為溫寶裕對胡說反常的粗暴行為,所以責任並不在胡說,而在於溫寶裕。<br /><br />  我當然同意戈壁沙漠的說法,然而卻認為在如今這樣的情形下,追究是誰應該負責,實在沒有任何意義。<br /><br />  而第三個驚奇是胡說的反應。<br /><br />  胡說直到戈壁沙漠說了話之後,才發出了一下呼叫聲,衝向前,衝到了那空間的牆前,才轉過身來,向我們叫道:「她人呢?她人在哪裡?」<br /><br />  他在這樣問的時候,神情之徬徨無助,令人看了心酸。<br /><br />  而他問了幾次,四面張望,像是想將那美人找出來。這時候他的樣子已經不很正常,然而接下來他的行動更是可怕,他竟然蹲下身子,伸手去撥動地上的那一層晶體粉末,看起來像是想將他的那位美人從粉末中尋找出來一樣。<br /><br />  這種情形簡直怪異到了令人毛髮聳然的程度。<br /><br />  雖然我們都知道,找到那美人的存在,本來就希望甚小,而胡說會有這樣的反應,也是遲早的事情,然而這種情形一下子就到了眼前,也確然令人心驚肉跳。<br /><br />  而造成這種情形出現的原因,是由於溫寶裕反常的行為,所以連白素在內,在望向溫寶裕的背影,顯然都表示對溫寶裕的不滿。<br /><br />  溫寶裕在這時候,轉回身來,他的行動,是第四個意料之外,只見他和剛才的暴躁判若兩人,他在胡說的肩頭上拍了兩下,扶著胡說起來。<br /><br />  胡說望著溫寶裕,仍然是一臉求助的神色,好像也忘了溫寶裕剛才是怎樣對他的。<br /><br />  溫寶裕向胡說道:「你放心,包在我身上,將那女郎找出來。別人無法找到她,我能!」<br /><br />  雖然溫寶裕說得非常肯定,可是胡說根本沒有相信他的意思,我和白素互望了一眼,白素搖了搖頭,表示她也不知道溫寶裕有什麼辦法可以將那個藍種美人找出來。<br /><br />  戈壁沙漠則更像是完全沒有聽到溫寶裕的話一樣,走向前去詳細檢查那裝置消失之後的那個空間。<br /><br />  紅綾的反應和我們不同,她聽了溫寶裕的話之後,大聲道:「小寶,你絕對找不出那位姑娘來,你向胡說打包票,無非是以為從長老那裡,可以有線索!」<br /><br />  紅綾的話,令我心中一凜──我千不願、萬不願任何事情和那個長老發生關係,卻偏偏兜來兜去,又會和長老有了關係!<br /><br />  後來白素說,當我們看到那美人,發現和肯定她是藍種人的時候,甚至於更早,聽到岩石敘述,說到藍種人的時候,就應該想到事情不可避免會和長老發生聯繫,因為長老和藍色外星人是當年改造地球環境的夥伴,而如今在地球上,能夠知道一些藍色外星人或藍種人來龍去脈的,也只有長老一個。所以不論事情如何發展,都最後會和長老發生關係。<br /><br />  當時我聽得紅綾這樣說,心中相當緊張,因為長老的「大量消滅地球人口論」實在非常可怕。<br /><br />  溫寶裕望向紅綾,也大聲道:「是,我不能,長老能!我要搜集所有可能搜集的資料,將資料提供給長老,他就能分析出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來!」<br /><br />  我並不認為長老一定能夠找出事情的緣由來,然而也不能不承認只有長老能夠提供進一步的事實。<br /><br />  所以我並不反對溫寶裕的說法。<br /><br />  而且這時候,溫寶裕看來和剛才像瘋狗一樣時大不相同──我不知道他為什麼會有了這樣的改變,現在他的情形,當然比發神經病的時候好得多了,所以我並不出聲,而且在胡說向我望來,尋求我的意見時,向他點了點頭,表示溫寶裕的話可以接受。<br /><br />  戈壁沙漠這時候已經開始用儀器在檢查那空間的上下三方,非常忙碌。<br /><br />  溫寶裕向他們道:「我需要一切有關的錄影,請整理給我。」<br /><br />  溫寶裕將這句話連說了三遍,戈壁沙漠充耳不聞,根本不去理睬他,溫寶裕很是惱怒,可是卻也沒有──他總不能像剛才對付胡說一樣對付戈壁沙漠。<br /><br />  戈壁沙漠已經將所有應該檢查的地方檢查了一遍,他們道:「沒有發現,在這空間後面,沒有任何東西,估計牆壁上下,厚度是三十公分,在後面是相當大的空間,應該是其它的房間──」<br /><br />  他們說到這裡,頓了一頓,問胡說:「要不要將它們都打通?」<br /><br />  溫寶裕立刻道:「不要!就算將整棟屋子拆成粉,他們兩個也找不出任何東西來的!」<br /><br />  戈壁沙漠和溫寶裕本來也相當要好,可是這時候卻像是積年宿仇一樣,兩人立刻對溫寶裕怒目相向,溫寶裕卻繼續道:「因為他們對事情根本一無所知,卻想解決問題,根本就沒有可能!」<br /><br />  戈壁沙漠怒道:「要不是給你破壞了這裡的裝置,就有可能找出那女郎來!」<br /><br />  溫寶裕冷笑:「裝置已經不存在,如果有女郎,早就在眼前了!」<br /><br />  胡說語帶哭音:「別告訴我……她根本不存在!」<br /><br />  戈壁沙漠安慰他:「既然可以看得到,就一定會有她的存在。」<br /><br />  溫寶裕卻毫不留情:「這種話就像放屁!」<br /><br />  溫寶裕的話雖然難聽,可是卻也是事實──看得到的東西,不一定是實際的存在,戈壁沙漠的說法,很有問題。<br /><br />  然而像我們可以看到那藍色女郎,卻就算沒有藍色女郎這個人的存在,能夠看到的影像,總有一個來源,這個來源通過了光學裝置,使我們可以看到影像。<br /><br />  來源是什麼東西,我們不知道。<br /><br />  然而總要有一樣東西。<br /><br />  可是現在在光學裝置粉碎了之後,除了粉末,什麼東西都沒有,而光學裝置又沒有通到外面去,那麼我們看到的影像來源是什麼,到哪裡去了?<br /><br />  戈壁沙漠神情更加憤怒,溫寶裕繼續道:「在這裡的所有人,連我在內,都對整件事情一無所知,也無從設想──」<br /><br />  他說到這裡,紅綾打斷了他的話頭,大聲道:「長老怎麼說?」<br /><br />  溫寶裕吸了一口氣:「長老說,他有想不通之處,需要更多的資料──」<br /><br />  溫寶裕停了一停,繼續剛才的要求:「將所有的錄影資料給我帶回去。」<br /><br />  戈壁沙漠諷刺道:「聽說你那位長老被困在山腹之中,他怎麼能夠看錄影資料?」<br /><br />  溫寶裕冷笑,顯出非常不屑的神情,向紅綾道:「你向他們解釋,和這種無知之徒說話,真是辛苦!」<br /><br />  戈壁沙漠的諷刺問題,正是我心中的問題,所以溫寶裕所說的「無知之徒」,等於也包括我在內了,真是豈有此理到於極點!<br /><br />  然而我卻無法發作,因為我確然無知──我不知道溫寶裕有什麼辦法可以使長老看到戈壁沙漠所作的錄影。<br /><br />  溫寶裕要紅綾代他說明,看來紅綾知道溫寶裕不少事情,卻沒有完全告訴我們。<br /><br />  紅綾曾經長時間和溫寶裕在「寶地」相處,自然會知道很多關於溫寶裕的事情,她選擇性地將關於溫寶裕的事情告訴我們,而不是全部,相信是出於對我們的關心。她當然知道我和白素對於發生在溫寶裕身上的變化,非常擔心,所以才對我們隱瞞了一些關於溫寶裕的事情。<br /><br />  所以現在紅綾即將要說的話,可能會很令人吃驚。<br /><br />  我和白素互望了一眼,心中想法一樣,又一起向紅綾望去,紅綾的神情有些無可奈何,她向溫寶裕指了一指,道:「小寶的意思是,長老和他,腦部活動相連通──他看到的一切景象,長老可以接收他腦部看到景象時所產生的一切活動,從而和長老自己看到一樣。<br /><br />  紅綾在說出這番話的時候,神情很不愉快,而我和白素聽了之後,更是面面相覷,說不出話來,心中的吃驚程度,到達使我們一時之間,幾乎腦部活動為之停頓的地步!<br /><br />  我們很知道溫寶裕和長老之間的關係越來越密切,可是也無論如何料不到竟然已經密切到了這種程度。<br /><br />  兩人之間的關係,通過腦部活動的連通而聯結在一起,那就是說,他們兩個人,等於是一個人了。<br /><br />  溫寶裕看到什麼,是通過腦部視覺神經活動的結果,這結果為長老接收,等於長老自己看到一樣,撇開複雜的腦部活動不討論,簡單的說,也就是溫寶裕成了長老的眼睛!<br /><br />  溫寶裕既然可以成為長老的眼睛,同樣的道理,他自然也可以成為長老的耳朵、嘴巴……成為長老的一切。<br /><br />  也根據同樣的道理,溫寶裕接收長老的腦部活動,長老也就成為他了!<br /><br />  剎那間我思緒非常紊亂之極,忽然想到的是,溫寶裕剛才對胡說如此粗暴,會不會那時候他不是溫寶裕,而是長老?<br /><br />  可是事實上他們──溫寶裕和長老通過腦部活動的連接,兩個人等於是一個人,兩位一體,還分什麼溫寶裕和長老,溫寶裕就是長老,而長老就是溫寶裕了!<br /><br />  我又想到,我和白素努力不使長老可以離開「寶地」,看來這努力完全白費了──長老既然已經和溫寶裕合成一體,就和他已經離開了「寶地」沒有分別。<br /><br />  而長老出了山腹之後,會引起天翻地覆的變動,是意料之中的事情,所無法預料的是,這天翻地覆變動的劇烈程度而已!<br /><br />  事情竟然已經發展到了這樣嚴重的地步,真是想像不到!<br /><br />  我感到臉部肌肉麻木,可想而知臉色一定難看到了極點,我向溫寶裕看去,雖然一時之間有視覺焦點難以集中的現象,可是還是可以看到溫寶裕一副洋洋自得、沾沾自喜、麻木不仁、沒有原則、沒有人格、為虎作倀、甘心為奴的那種令人討厭之極的神情。<br /><br />  對於這種神情在溫寶裕臉上出現,我還是頭一次看到。可是對於這種狗奴結合的神情,我卻並不陌生,在極權統治之下,頗多這類神情可看。<br /><br />  而能夠將這類神情發揮到極致的,是那些伸出舌頭去舔權勢大腳,企圖分沾一些好處的無恥之徒。<br /><br />  如今在溫寶裕臉上也出現了這種神情,想起以前的溫寶裕來,心中不免一陣絞痛。<br /><br />  對於紅綾的這番話,我反應非常強烈,看戈壁沙漠時,他們好像並不知道事情的嚴重性,而當我向白素望去的時候,看到白素皺著眉,不過還是向我搖了搖頭。<br /><br />  她這樣的行動,表示她也感到事情嚴重,可是卻認為我想得有些不對。<br /><br />  我苦笑,因為我感到,我想到的只有比事實好,事實可能更壞,例如現在我就很難分別,面對的是溫寶裕,還是那個萬年不死的外星怪物!<br /><br />  而在紅綾做了解釋之後,溫定裕的神情更是難堪,竟然有不可一世的神態!<br /><br />  白素很平靜地望著溫寶裕,道:「紅綾說得有些不清不楚,照我的理解,小寶你和長老之間的腦部活動,並不是全部聯結,而是選擇性的相通,而且這選擇性的選擇權,完全在長老這一邊,你是沒有任何選擇權的。」<br /><br />  白素說來非常平淡,可是她的話,卻非常有力的打擊了溫寶裕那種狗奴的氣焰。<br /><br />  他對白素的話,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可是剎那之間在他臉上出現的那種尷尬,就已經說明了一切!<br /><br />  而我也略鬆了一口氣,明白了剛才白素向我搖頭的原因。<br /><br />  根據白素的推測,雙方腦部活動信息互通的選擇權是完全在長老這一方,雖然長老可以通過溫寶裕,得到他所需要的一切信息,也使得事情變得非常嚴重,可是總比溫寶裕和長老合而為一的情形要來得好些。<br /><br />  現在的情形是:溫寶裕成了長老的工具,長老可以通過他獲得許多信息,可是溫寶裕並不等於長老──看來長老只是在利用溫寶裕而已。<br /><br />  而且長老還在山腹之中,溫寶裕必須進入「寶地」之後,才能和長老溝通,舉例來說,溫寶裕在這裡看到的一切,長老並不能立刻知道,要到溫寶裕進入「寶地」,長老才能接收他腦部活動的信息,通過溫寶裕腦部儲藏的記憶,「看到」溫寶裕在這裡看到的情形。<br /><br />  溫寶裕向戈壁沙漠要錄影,自然也是他先看了錄影,然後長老再通過他「看」。<br /><br />  溫寶裕尷尬的神情並沒有維持了多久,就揮了揮手,道:「總之有方法可以使長老接觸所有的資料,而長老獲得的資料越多,就對事情的分析,越有幫助。」<br /><br />  這時候,我已經從剛才的震驚中鎮定了下來。<br /><br />  我聽得溫寶裕這樣說,就向他:「在你來之前,我已經傳送所有我們知道的資料給你──當然等於給了長老,請問他對事情有什麼具體的分析?」<br /><br />  溫寶裕哼了一聲,道:「長老說,那些資料,不足以分析出什麼來,不過他告訴我說,你們所謂的『光學裝置』,可能是用你們完全不能瞭解的方式和原料構成,要我來警告,可是我已經來遲一步了!」<br /><br />  對於溫寶裕這樣的指責,戈壁沙漠自然非常不服氣,大聲道:「我們怎麼妄動了?」<br /><br />  溫寶裕冷冷地道:「你們可有絲毫想到過,看起來像水晶一樣的物質,會在受到外力影響之下,一下子就完全碎成了粉末?」<br /><br />  沒有人回答溫寶裕這個問題──因為我們都沒有想到,完全沒有想到過。<br /><br />  溫寶裕繼續咄咄逼人:「你們的知識範疇之內,可知道有這樣性質的物質?」<br /><br />  我和白素自然而然向紅綾望去,因為在我們的知識範疇之內,確然找不到這樣的物質,可是我們相信,紅綾豐富的知識範圍,一定不至於被這個問題難倒。<br /><br />  果然紅綾立刻道:「有啊,像……」<br /><br />  接下來,她至少說了七八個名詞,有的音節長,有的音節短,我是聞所未聞,不過看來以為高我們一等的溫寶裕,也和我一樣,所以他又不免有些尷尬的神情出現。<br /><br />  紅綾在說了這些名詞之後,補充道:「這些物質,都沒有在地球上發現過。」<br /><br />  溫寶裕臉皮甚厚,竟然順著紅綾的話,道:「所以發生的事情,超出地球人的知識範圍,所謂『光學裝置』,只是根據地球人知識而做出的『想當然』而已,可能根本完全不是那麼一回事!<br /><br />  胡說發急,道:「那麼究竟是怎麼一回事?」<br /><br />  溫寶裕攤了攤手:「不知道,要等長老進一步分析!」<br /><br />  這時候我從溫寶裕的態度和說話之中,隱約感到了一些事情,雖然還不能肯定,可是我想到的事情,對於打擊溫寶裕這種令人討厭的神態很有用處,所以我想到就說:「看來,藍色外星人和你那位長老雖然同是外星人,可是藍色外星人的能力要比長老高出許多!」<br /><br />  我有必要將我想到的經過比較詳細說一下,不然我的說的這番話就不容易明白。<br /><br />  首先我早已想到過,溫寶裕來到之後的表現,在在說明長老對於發現了藍種人的事,非常關心,而藍種人本來應該和其它人種一起出現在地球上的。<br /><br />  根據長老的說法,是當年藍色外星人,在七星合作的時候,做了手腳,或是向其它外星人有所隱瞞的緣故,所以這時候發現了藍種人,長老才會緊張──至少他可以明白當年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div></body></html> in /var/www/vhosts/enjoyreadinghour.com/zh.enjoyreadinghour.com/eKatab/REST.class.php on line 799
須彌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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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變故



  我留意到胡說每退一步,臉色就發綠三分,當他退了三步之後,臉色之難看,簡直到了極點,我想到事情可能會向很糟糕的方向發展,因為別看胡說平時很好說話,性格很順,可是如今事情和他的至愛有關,他的愛情又如此異常,會導致他的性格起異常的變化,而且越是這樣的人,一旦將他惹毛了,他發起狂來,會格外猛烈。

  我正在想如何處置,卻已經慢了一步。

  只聽得在溫寶裕第四個問題還沒有問出來,胡說就發出了一下聽來可怕之極的叫聲,同時他雙手一起推向前,推中了溫寶裕的胸口。

  溫寶裕顯然完全沒有料到胡說會有行動對付他,所以沒有任何預防,結果就是他被胡說推中,身子不由自主踉蹌向後跌出,撞向戈壁沙漠。

  後來回想當時發生的事情,覺得戈壁沙漠的反應不是很正常,可是當時事情突然發生,根本沒有任何時間可以考慮事情的後果,戈壁沙漠又才被溫寶裕無理呼喝,心中自然不快之極,所以看到溫寶裕狼狽跌退,向他們撞來,兩人都是一般心思,並不打算扶他,而是不約而同,身子閃開,由得溫寶裕繼續跌退。

  那時候,我也想看到溫寶裕重重摔上一跤,然而卻沒有料到溫寶裕跌退的勢子,竟然未能及時收住,等到人人眼看他要撞上牆去的時候,已經什麼都來不及了!

  當時只有紅綾發出了一聲大叫,然而以她身手之靈敏,也無法阻止事情的發生。

  溫寶裕身子跌退,背部撞向牆──撞向可以看到的複雜、精密之極的那組光學裝置。

  戈壁沙漠在研究那組光學裝置的時候,小心得連呼吸都有不敢用力,唯恐影響了裝置原來的位置,導致不能發現影像來源的結果。

  而現在溫寶裕卻整個人撞了上去!

  剎那之間,人人都喪失了任何行動的能力,只能一動不動地眼睜睜地看著事情的發生。

  說起來相當怪異,接下來發生的事情,竟然看出來像是電影的慢鏡頭一樣──這實在是沒有可能的事情,然而後來大家說當時的感覺,卻人人都一樣,連紅綾都沒有例外。

  對於這種怪異的感覺,唯一的解釋,是在極度的意外狀況之下,人腦部的活動可能有不正常的反應,所以才形成了這樣的現象。

  當時我看到溫寶裕背向裝置撞了上去,他很快就收住了後退的勢子,然而一切破壞已經形成。

  包括溫寶裕在內,大約有兩三分鐘之久,人人僵立,沒有任何動作。

  然而我相信那時候人人的聽覺都十分完好,所以應該每一個人都和我一樣聽到同樣的聲響。

  那些複雜的晶體裝置,在被撞之後,散落開來,像是爆散了一束水晶煙花,在溫寶裕的身後,向四面八方迸濺,幾乎在瞬剎間佈滿了整個房間的空間。我們所有的人也就如同置身於水晶的迷陣之中,被無數飛舞的晶體包圍,那些晶體,都有極高的光線反射能力,而戈壁沙漠為了方便工作,設置的燈光相當強烈,所以每一個晶體,都反射出多道強烈的、帶著絢麗七彩的光芒,而且由於晶體飛舞散開,所有被反射出來的光芒,都如同鮮蹦活跳的許多彩虹,飛繞在我們的周圍,使我們在那短短的時間之內,腦部活動完全無法適應,不知道自己何以會身處在這樣一個奇異詭怪,卻又瑰麗得難以形容的環境之中。

  那些晶體,有的落在地上碎裂,有的在半空中互相碰撞而碎裂,有的撞在人的身體上,也立刻碎開來──從撞上了身體就碎開、而且對人體並沒有造成任何傷害的情形來看,那些晶體,並不是我們熟悉的水晶,顯然是另外一種我們不知道的物體,這種物體看起來和水晶一樣,晶瑩透徹,也有我們熟悉的晶體所具有的一切作用,可是它卻又輕又脆,所以才在被碰撞之後,產生了這樣在空中飛舞碎裂的效果。

  然而在它碰撞碎之際,所發出的聲響,卻和尋常晶體碎裂的時候相仿,而且更加清,更加脆,更加玲瓏,甚至於即使在當時那種情形下,聽來也非常悅耳。

  悅耳的晶體碎裂聲在剛開始的時候,簡直是鋪天蓋地,聽了使人產生連自己身體幾乎也在同時碎裂的感覺。

  然後,隨著晶體的紛紛墜地,聲響也漸漸減少,那些晶體在落地之後,都碎成了粉末,而在解體的時候,也有非常輕微的聲音發出來,像是生命終了的時候所發出的最後嘆息。

  而在最後的一下嘆息聲也靜止之後,大約有一分鐘之久,房間內是一片靜寂,聽不到任何聲音。

  我不知道其它人在這一分鐘之內在做什麼,或是在想什麼,我自己則是什麼也沒有想(或者說不能想),而能夠做的事情,只是望著前面,看到那個原來是被複雜的晶體裝置佔據的空間,看起來像是一間小小的房間,現在除了地上有一層晶體碎裂之後的粉末之外,空無所有。

  而且可以很清楚地看到,那空間別無通道,上下三方,都是方形的水磨磚,砌得非常整齊,至少我看過去,就不會認為其間會有任何暗道,可以通到別的地方去。

  當時我在極度變故之後,腦部活動開始恢復正常,所產生的第一個感覺是一個問題:什麼都沒有,那個我們可以看到的美人呢?她到哪裡去了?還是她根本就沒有存在過?

  接著,我想到戈壁沙漠曾經說過,如果通過望遠裝置,我們可以看到的那美人可以在任何地方。

  所以那美人不必一定在這房間的範圍之內。

  然而要出現這樣的情形,必須是有「望遠裝置」,至少要有一個裝置通向房間外面,才能成立。

  而現在在強烈的光線照射之下,我卻看不到在裝置消失之後的那個空間,有任何通向外面的設備。

  所以在那剎間,我心中除了各種各樣的疑問之外,沒有任何設想和答案。而接下來發生的事情,又是接連的驚奇和意外。

  第一個意外是所有人之中,首先有了行動能力的竟然是溫寶裕,只見他緩緩地轉過身去──或許他的行動其實很快,只是我的腦部活動對外界的事物反應,還停留在「慢動作」階段,所以看出去的情形才會如此。

  我看到溫寶裕轉過身去之後,面對那原來有複雜裝置,現在空空的空間,又靜止不動,由於他變成了背對著我,所以我也看不到他在當時表情如何,當然更不可能揣測他在想些什麼。

  而第二個驚奇是首先開口說話的竟然是戈壁沙漠。他們的聲音聽來很乾澀,可是說的話卻很清楚。他們道:「為了記錄我們的工作,在這裡發生的一切,都有三個不同的角度錄影記錄。誰是誰不是,很清楚。」

  戈壁沙漠這樣說,大家都很明白他們的意思──一切都記錄下來,發生這樣的變故,原因何在,是誰的不是,不容狡辯,雖然是胡說推了溫寶裕,戈壁沙漠又沒有在溫寶裕跌退的時候及時攔阻,才形成了如今這樣的局面。然而追究事情的開始,卻是因為溫寶裕對胡說反常的粗暴行為,所以責任並不在胡說,而在於溫寶裕。

  我當然同意戈壁沙漠的說法,然而卻認為在如今這樣的情形下,追究是誰應該負責,實在沒有任何意義。

  而第三個驚奇是胡說的反應。

  胡說直到戈壁沙漠說了話之後,才發出了一下呼叫聲,衝向前,衝到了那空間的牆前,才轉過身來,向我們叫道:「她人呢?她人在哪裡?」

  他在這樣問的時候,神情之徬徨無助,令人看了心酸。

  而他問了幾次,四面張望,像是想將那美人找出來。這時候他的樣子已經不很正常,然而接下來他的行動更是可怕,他竟然蹲下身子,伸手去撥動地上的那一層晶體粉末,看起來像是想將他的那位美人從粉末中尋找出來一樣。

  這種情形簡直怪異到了令人毛髮聳然的程度。

  雖然我們都知道,找到那美人的存在,本來就希望甚小,而胡說會有這樣的反應,也是遲早的事情,然而這種情形一下子就到了眼前,也確然令人心驚肉跳。

  而造成這種情形出現的原因,是由於溫寶裕反常的行為,所以連白素在內,在望向溫寶裕的背影,顯然都表示對溫寶裕的不滿。

  溫寶裕在這時候,轉回身來,他的行動,是第四個意料之外,只見他和剛才的暴躁判若兩人,他在胡說的肩頭上拍了兩下,扶著胡說起來。

  胡說望著溫寶裕,仍然是一臉求助的神色,好像也忘了溫寶裕剛才是怎樣對他的。

  溫寶裕向胡說道:「你放心,包在我身上,將那女郎找出來。別人無法找到她,我能!」

  雖然溫寶裕說得非常肯定,可是胡說根本沒有相信他的意思,我和白素互望了一眼,白素搖了搖頭,表示她也不知道溫寶裕有什麼辦法可以將那個藍種美人找出來。

  戈壁沙漠則更像是完全沒有聽到溫寶裕的話一樣,走向前去詳細檢查那裝置消失之後的那個空間。

  紅綾的反應和我們不同,她聽了溫寶裕的話之後,大聲道:「小寶,你絕對找不出那位姑娘來,你向胡說打包票,無非是以為從長老那裡,可以有線索!」

  紅綾的話,令我心中一凜──我千不願、萬不願任何事情和那個長老發生關係,卻偏偏兜來兜去,又會和長老有了關係!

  後來白素說,當我們看到那美人,發現和肯定她是藍種人的時候,甚至於更早,聽到岩石敘述,說到藍種人的時候,就應該想到事情不可避免會和長老發生聯繫,因為長老和藍色外星人是當年改造地球環境的夥伴,而如今在地球上,能夠知道一些藍色外星人或藍種人來龍去脈的,也只有長老一個。所以不論事情如何發展,都最後會和長老發生關係。

  當時我聽得紅綾這樣說,心中相當緊張,因為長老的「大量消滅地球人口論」實在非常可怕。

  溫寶裕望向紅綾,也大聲道:「是,我不能,長老能!我要搜集所有可能搜集的資料,將資料提供給長老,他就能分析出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來!」

  我並不認為長老一定能夠找出事情的緣由來,然而也不能不承認只有長老能夠提供進一步的事實。

  所以我並不反對溫寶裕的說法。

  而且這時候,溫寶裕看來和剛才像瘋狗一樣時大不相同──我不知道他為什麼會有了這樣的改變,現在他的情形,當然比發神經病的時候好得多了,所以我並不出聲,而且在胡說向我望來,尋求我的意見時,向他點了點頭,表示溫寶裕的話可以接受。

  戈壁沙漠這時候已經開始用儀器在檢查那空間的上下三方,非常忙碌。

  溫寶裕向他們道:「我需要一切有關的錄影,請整理給我。」

  溫寶裕將這句話連說了三遍,戈壁沙漠充耳不聞,根本不去理睬他,溫寶裕很是惱怒,可是卻也沒有──他總不能像剛才對付胡說一樣對付戈壁沙漠。

  戈壁沙漠已經將所有應該檢查的地方檢查了一遍,他們道:「沒有發現,在這空間後面,沒有任何東西,估計牆壁上下,厚度是三十公分,在後面是相當大的空間,應該是其它的房間──」

  他們說到這裡,頓了一頓,問胡說:「要不要將它們都打通?」

  溫寶裕立刻道:「不要!就算將整棟屋子拆成粉,他們兩個也找不出任何東西來的!」

  戈壁沙漠和溫寶裕本來也相當要好,可是這時候卻像是積年宿仇一樣,兩人立刻對溫寶裕怒目相向,溫寶裕卻繼續道:「因為他們對事情根本一無所知,卻想解決問題,根本就沒有可能!」

  戈壁沙漠怒道:「要不是給你破壞了這裡的裝置,就有可能找出那女郎來!」

  溫寶裕冷笑:「裝置已經不存在,如果有女郎,早就在眼前了!」

  胡說語帶哭音:「別告訴我……她根本不存在!」

  戈壁沙漠安慰他:「既然可以看得到,就一定會有她的存在。」

  溫寶裕卻毫不留情:「這種話就像放屁!」

  溫寶裕的話雖然難聽,可是卻也是事實──看得到的東西,不一定是實際的存在,戈壁沙漠的說法,很有問題。

  然而像我們可以看到那藍色女郎,卻就算沒有藍色女郎這個人的存在,能夠看到的影像,總有一個來源,這個來源通過了光學裝置,使我們可以看到影像。

  來源是什麼東西,我們不知道。

  然而總要有一樣東西。

  可是現在在光學裝置粉碎了之後,除了粉末,什麼東西都沒有,而光學裝置又沒有通到外面去,那麼我們看到的影像來源是什麼,到哪裡去了?

  戈壁沙漠神情更加憤怒,溫寶裕繼續道:「在這裡的所有人,連我在內,都對整件事情一無所知,也無從設想──」

  他說到這裡,紅綾打斷了他的話頭,大聲道:「長老怎麼說?」

  溫寶裕吸了一口氣:「長老說,他有想不通之處,需要更多的資料──」

  溫寶裕停了一停,繼續剛才的要求:「將所有的錄影資料給我帶回去。」

  戈壁沙漠諷刺道:「聽說你那位長老被困在山腹之中,他怎麼能夠看錄影資料?」

  溫寶裕冷笑,顯出非常不屑的神情,向紅綾道:「你向他們解釋,和這種無知之徒說話,真是辛苦!」

  戈壁沙漠的諷刺問題,正是我心中的問題,所以溫寶裕所說的「無知之徒」,等於也包括我在內了,真是豈有此理到於極點!

  然而我卻無法發作,因為我確然無知──我不知道溫寶裕有什麼辦法可以使長老看到戈壁沙漠所作的錄影。

  溫寶裕要紅綾代他說明,看來紅綾知道溫寶裕不少事情,卻沒有完全告訴我們。

  紅綾曾經長時間和溫寶裕在「寶地」相處,自然會知道很多關於溫寶裕的事情,她選擇性地將關於溫寶裕的事情告訴我們,而不是全部,相信是出於對我們的關心。她當然知道我和白素對於發生在溫寶裕身上的變化,非常擔心,所以才對我們隱瞞了一些關於溫寶裕的事情。

  所以現在紅綾即將要說的話,可能會很令人吃驚。

  我和白素互望了一眼,心中想法一樣,又一起向紅綾望去,紅綾的神情有些無可奈何,她向溫寶裕指了一指,道:「小寶的意思是,長老和他,腦部活動相連通──他看到的一切景象,長老可以接收他腦部看到景象時所產生的一切活動,從而和長老自己看到一樣。

  紅綾在說出這番話的時候,神情很不愉快,而我和白素聽了之後,更是面面相覷,說不出話來,心中的吃驚程度,到達使我們一時之間,幾乎腦部活動為之停頓的地步!

  我們很知道溫寶裕和長老之間的關係越來越密切,可是也無論如何料不到竟然已經密切到了這種程度。

  兩人之間的關係,通過腦部活動的連通而聯結在一起,那就是說,他們兩個人,等於是一個人了。

  溫寶裕看到什麼,是通過腦部視覺神經活動的結果,這結果為長老接收,等於長老自己看到一樣,撇開複雜的腦部活動不討論,簡單的說,也就是溫寶裕成了長老的眼睛!

  溫寶裕既然可以成為長老的眼睛,同樣的道理,他自然也可以成為長老的耳朵、嘴巴……成為長老的一切。

  也根據同樣的道理,溫寶裕接收長老的腦部活動,長老也就成為他了!

  剎那間我思緒非常紊亂之極,忽然想到的是,溫寶裕剛才對胡說如此粗暴,會不會那時候他不是溫寶裕,而是長老?

  可是事實上他們──溫寶裕和長老通過腦部活動的連接,兩個人等於是一個人,兩位一體,還分什麼溫寶裕和長老,溫寶裕就是長老,而長老就是溫寶裕了!

  我又想到,我和白素努力不使長老可以離開「寶地」,看來這努力完全白費了──長老既然已經和溫寶裕合成一體,就和他已經離開了「寶地」沒有分別。

  而長老出了山腹之後,會引起天翻地覆的變動,是意料之中的事情,所無法預料的是,這天翻地覆變動的劇烈程度而已!

  事情竟然已經發展到了這樣嚴重的地步,真是想像不到!

  我感到臉部肌肉麻木,可想而知臉色一定難看到了極點,我向溫寶裕看去,雖然一時之間有視覺焦點難以集中的現象,可是還是可以看到溫寶裕一副洋洋自得、沾沾自喜、麻木不仁、沒有原則、沒有人格、為虎作倀、甘心為奴的那種令人討厭之極的神情。

  對於這種神情在溫寶裕臉上出現,我還是頭一次看到。可是對於這種狗奴結合的神情,我卻並不陌生,在極權統治之下,頗多這類神情可看。

  而能夠將這類神情發揮到極致的,是那些伸出舌頭去舔權勢大腳,企圖分沾一些好處的無恥之徒。

  如今在溫寶裕臉上也出現了這種神情,想起以前的溫寶裕來,心中不免一陣絞痛。

  對於紅綾的這番話,我反應非常強烈,看戈壁沙漠時,他們好像並不知道事情的嚴重性,而當我向白素望去的時候,看到白素皺著眉,不過還是向我搖了搖頭。

  她這樣的行動,表示她也感到事情嚴重,可是卻認為我想得有些不對。

  我苦笑,因為我感到,我想到的只有比事實好,事實可能更壞,例如現在我就很難分別,面對的是溫寶裕,還是那個萬年不死的外星怪物!

  而在紅綾做了解釋之後,溫定裕的神情更是難堪,竟然有不可一世的神態!

  白素很平靜地望著溫寶裕,道:「紅綾說得有些不清不楚,照我的理解,小寶你和長老之間的腦部活動,並不是全部聯結,而是選擇性的相通,而且這選擇性的選擇權,完全在長老這一邊,你是沒有任何選擇權的。」

  白素說來非常平淡,可是她的話,卻非常有力的打擊了溫寶裕那種狗奴的氣焰。

  他對白素的話,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可是剎那之間在他臉上出現的那種尷尬,就已經說明了一切!

  而我也略鬆了一口氣,明白了剛才白素向我搖頭的原因。

  根據白素的推測,雙方腦部活動信息互通的選擇權是完全在長老這一方,雖然長老可以通過溫寶裕,得到他所需要的一切信息,也使得事情變得非常嚴重,可是總比溫寶裕和長老合而為一的情形要來得好些。

  現在的情形是:溫寶裕成了長老的工具,長老可以通過他獲得許多信息,可是溫寶裕並不等於長老──看來長老只是在利用溫寶裕而已。

  而且長老還在山腹之中,溫寶裕必須進入「寶地」之後,才能和長老溝通,舉例來說,溫寶裕在這裡看到的一切,長老並不能立刻知道,要到溫寶裕進入「寶地」,長老才能接收他腦部活動的信息,通過溫寶裕腦部儲藏的記憶,「看到」溫寶裕在這裡看到的情形。

  溫寶裕向戈壁沙漠要錄影,自然也是他先看了錄影,然後長老再通過他「看」。

  溫寶裕尷尬的神情並沒有維持了多久,就揮了揮手,道:「總之有方法可以使長老接觸所有的資料,而長老獲得的資料越多,就對事情的分析,越有幫助。」

  這時候,我已經從剛才的震驚中鎮定了下來。

  我聽得溫寶裕這樣說,就向他:「在你來之前,我已經傳送所有我們知道的資料給你──當然等於給了長老,請問他對事情有什麼具體的分析?」

  溫寶裕哼了一聲,道:「長老說,那些資料,不足以分析出什麼來,不過他告訴我說,你們所謂的『光學裝置』,可能是用你們完全不能瞭解的方式和原料構成,要我來警告,可是我已經來遲一步了!」

  對於溫寶裕這樣的指責,戈壁沙漠自然非常不服氣,大聲道:「我們怎麼妄動了?」

  溫寶裕冷冷地道:「你們可有絲毫想到過,看起來像水晶一樣的物質,會在受到外力影響之下,一下子就完全碎成了粉末?」

  沒有人回答溫寶裕這個問題──因為我們都沒有想到,完全沒有想到過。

  溫寶裕繼續咄咄逼人:「你們的知識範疇之內,可知道有這樣性質的物質?」

  我和白素自然而然向紅綾望去,因為在我們的知識範疇之內,確然找不到這樣的物質,可是我們相信,紅綾豐富的知識範圍,一定不至於被這個問題難倒。

  果然紅綾立刻道:「有啊,像……」

  接下來,她至少說了七八個名詞,有的音節長,有的音節短,我是聞所未聞,不過看來以為高我們一等的溫寶裕,也和我一樣,所以他又不免有些尷尬的神情出現。

  紅綾在說了這些名詞之後,補充道:「這些物質,都沒有在地球上發現過。」

  溫寶裕臉皮甚厚,竟然順著紅綾的話,道:「所以發生的事情,超出地球人的知識範圍,所謂『光學裝置』,只是根據地球人知識而做出的『想當然』而已,可能根本完全不是那麼一回事!

  胡說發急,道:「那麼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溫寶裕攤了攤手:「不知道,要等長老進一步分析!」

  這時候我從溫寶裕的態度和說話之中,隱約感到了一些事情,雖然還不能肯定,可是我想到的事情,對於打擊溫寶裕這種令人討厭的神態很有用處,所以我想到就說:「看來,藍色外星人和你那位長老雖然同是外星人,可是藍色外星人的能力要比長老高出許多!」

  我有必要將我想到的經過比較詳細說一下,不然我的說的這番話就不容易明白。

  首先我早已想到過,溫寶裕來到之後的表現,在在說明長老對於發現了藍種人的事,非常關心,而藍種人本來應該和其它人種一起出現在地球上的。

  根據長老的說法,是當年藍色外星人,在七星合作的時候,做了手腳,或是向其它外星人有所隱瞞的緣故,所以這時候發現了藍種人,長老才會緊張──至少他可以明白當年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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