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arning: is_file(): File name is longer than the maximum allowed path length on this platform (4096): <?xml version="1.0" encoding="utf-8"?> <!DOCTYPE html PUBLIC "-//W3C//DTD XHTML 1.1//EN" "http://www.w3.org/TR/xhtml11/DTD/xhtml11.dtd"> <html xmlns="http://www.w3.org/1999/xhtml" xml:lang="zh-TW"> <head> <title>第二章 荒廢古屋 突現黑影</title> <link href="stylesheet.css" type="text/css" rel="stylesheet" /> <link rel="stylesheet" type="application/vnd.adobe-page-template+xml" href="page-template.xpgt"/> </head> <body> <div> <h3>第二章 荒廢古屋 突現黑影</h3><br /><br />  木蘭花立時撲向車子,可是那三個人的行動,十分快疾,車子已經向前駛出,木蘭花撲上了車尾的行李箱,她還來不及抓住任何東西,車子向前一衝,她打了一個滾,就從車上跌了下來。<br /><br />  木蘭花在公路上打了兩個滾,躍起身來,那三個人已駕著她的車子駛遠了!<br /><br />  木蘭花在公路上呆立了極短的時間,整件事的經過,不到一分鐘,可是這件事,卻實在太奇詭了,那分明是一件故意安排的事!<br /><br />  為什麼這件事,恰好會在她要到那林家古屋去的途中發生呢?是不是那和安妮到了林家古屋,有著什麼聯繫?<br /><br />  而更使木蘭花不明白的是,她分明撞到了那個老者,何以那老者一點也沒有受傷?<br /><br />  木蘭花呆立了片刻,轉身走進了路邊的草叢之中,她才以腳撥了撥草叢,就看到了另外有一個人,躺在草叢之中。<br /><br />  當木蘭花乍一看到另外有人躺著的時候,她不禁嚇了一大跳。<br /><br />  但是隨即,她就什麼都明白了!<br /><br />  那個躺在草叢中的,並不是真人,只是一個橡皮氣人,木蘭花將那橡皮人提了起來,發覺那橡皮人的胸前,背後,有著一股線。<br /><br />  事情實在是再容易也沒有了,那三個人,伏在公路邊,在夜晚,車子稀少的時候,他們就玩這個把戲,將橡皮人突如其來地牽出來,等駕車的人撞上橡皮人,他們再將橡皮人拉回草叢,裝出是人被撞倒之後,彈回草叢中的樣子來。<br /><br />  然後,那老者就假扮受了傷,由那兩個年輕人來擔任訛詐的角色。<br /><br />  他們今晚遇上了木蘭花,堅持要到警局去報案,自然使他們訛詐不能得手,所以他們搶了車子便走,可以說是倒了霉。<br /><br />  然而這三個以訛詐為生的小毛賊,卻也給了木蘭花以極大的困擾!<br /><br />  這時,公路上一輛車子也沒有,木蘭花只好步行了!<br /><br />  天色漆黑,細雨霏霏,在那樣的情形下,要步行將近十哩,實在不是一件愉快的事,等到她步行到白鶴圍的時候,可能天色已亮了。<br /><br />  所以,木蘭花在考慮了片刻之後,決定一面向前走著,一面設法找電話打,或者是攔截經過的車子。<br /><br />  木蘭花向前走著,雨似乎越來越密了,那一段公路,是偏僻的郊區公路,連路燈也沒有,在黑暗中,只有緊密的雨點,閃著神秘的微光。<br /><br />  木蘭花走出不多遠,雨珠便在她的頭髮上凝結,順著發腳,一顆顆地往下滾跌,她的身上,也開始被雨水浸濕了,可是,卻連一輛經過的車子也沒有。<br /><br />  在那樣的情形下,木蘭花沒有別的辦法可想,她只好繼續向前走著,希望能夠盡快地趕到白鶴圍的林家古屋。<br /><br />  本來,她一直認為在那古屋中,會有什麼凶險,是一件無稽的事。<br /><br />  可是這時,在細雨中,在漆黑的環境中,在砭骨的寒風裡,她感到安妮一個人在一間陰森而古老的大屋中,她也不禁自心底下生出一股寒意!<br /><br />  ※※※<br /><br />  高翔乘坐的那輛警車,在高翔上了車之後,一直響著警號,向前疾駛,穿過了市區,闖過了很多紅燈,直來到了警局的大門口。<br /><br />  一到了警局的門口,高翔已經肯定,一定是有極重大的事發生了。<br /><br />  因為在警局門口的廣場上,已列著十幾輛警車,而已有七八輛警車,響起警號,在疾駛出去,高翔忙下了車,奔進去。<br /><br />  他才一進警局的大門,便有幾個高級警官,迎了上來,那幾個警官的神色,都十分緊張,而他們一看到了高翔,都不由自主地鬆了一口氣了齊聲道:「好了,高主任到了,方局長正等著啦!」<br /><br />  那幾個高級警官,擁著高翔,一起來到了方局長的辦公室中,方局長和許多警官全在,高翔一進去,方局長便自一張巨大的辦公桌前,抬起頭來,道:「高翔,你快過來,出了大事!」<br /><br />  在那張巨大的桌上,是本市街道的模型,這時,在許多主要的街道上,都有紅燈閃閃亮著。在另一邊的控制台旁,幾個警官正在忙碌地負責通訊工作。<br /><br />  高翔來到了桌前,他直到這時為止,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br /><br />  然而,當他來到了桌前,向桌上,本市的街道模型看了一眼之後,他多少已有點明白了!<br /><br />  那整座模型,造得十分精巧,其中主要的宏偉建築物,全是立體的,這時一幢著名的銀行大廈,正在不斷地閃著紅燈,那是一種警號,表示銀行出了事。<br /><br />  然而高翔卻也有點不能相信自己的判斷,那間銀行的保險庫之安全,已達到了世界第一流的水準,實在是沒有什麼人可以打它主意的!<br /><br />  高翔只低頭望了一眼,立時道:「難道是銀行出了什麼差錯?」<br /><br />  方局長道:「半小時前,銀行的警鐘大鳴,警方立時派人出去,證明有人進入了銀行的保險庫,在地下保險庫中,有煙冒出來,保險庫門是完好的,證明進入保險庫的人另有通道前往,接著,電力公司和煤氣公司都發出了警號,地底的煤氣系統和電纜,全遭到了破壞,可能是有人在地下掘洞,再進行爆炸,而進入保險庫的。」<br /><br />  高翔不禁駭然道:「這簡直是瘋狂的搶劫的計劃!」<br /><br />  一個高級警官道:「但也是值得的,保險庫中,有數以億計的鈔票!」<br /><br />  方局長道:「我已經下令,封鎖了銀行大廈附近的一切交通要道,銀行的負責人也已趕到了現場,只不過爆炸口在什麼地方,還未曾找到──」<br /><br />  方局長才講到這裡,通訊控制台前的一個警官轉過身來,大聲道:「局長,現場報告,和銀行大廈隔一條街的一幢大廈的地下室,突然有濃煙冒出,消防局煙霧人員衝了進去,發現了一個巨大的洞口。」<br /><br />  方局長忙道:「下令封鎖這個洞口!」<br /><br />  高翔忙道:「我們走!」<br /><br />  他轉身就出了方局長的辦公室,好幾個高級警官,跟在他的身後,方局長也跟了出來,高翔來的時候,在警局門口列隊的十幾輛警車,已經駛走了,又有十幾輛警車停在門口。<br /><br />  高翔等人一出了門口,立時上了警車,十幾輛車,一起向前駛去,駛到了現場附近,可以看到所有的交通要道,都已架起鐵馬,探射燈將馬路照耀得明如白晝,在探射燈的照射下,雨絲閃著閃亮的光芒。<br /><br />  方局長等人直到了銀行的大堂前,才停了下來,他們一下車,許多人圍了上來,銀行前的一幅空地,已成了臨時的指揮場所。<br /><br />  圍上來的人,除了負責現場工作的警官之外,還有銀行的負責人,電力公司的負責人,煤氣公司的負責人,和消防局長。<br /><br />  場面十分混亂,銀行的大門已打開,銀行的大堂中,也滿是濃煙,幾乎每一個人都爭著講話,完全聽不清楚每一個人在講些什麼。<br /><br />  高翔大聲道:「大家靜一靜,首先,我們想知道電力系統和煤氣系統遭受破壞的程度,是不是對市民的安全有威脅。」<br /><br />  電力公司的負責人道:「我們已截斷了這一地區的電力供應。」<br /><br />  煤氣公司的一個負責人,滿頭大汗,道:「我們已關閉了一個煤氣鼓,但是已有不少煤氣外洩,幸而今晚風勁,還不至造成危險。」<br /><br />  高翔點著頭,道:「請兩位繼續命令貴公司的人員檢查,如果安全一有問題,便立即採取緊急性措施。」<br /><br />  煤氣公司和電力公司的負責人答應著,追了開去,高翔又轉向幾個急得團團亂轉的銀行負責人,道:「保險庫中的情形怎樣?」<br /><br />  一個負責人道:「還不知道。」<br /><br />  高翔皺著眉,道:「不知道?什麼意思,為什麼不進入保險庫?」<br /><br />  另一個銀行家苦笑著,道:「保險庫的大門,配裝有最新型的電子時間控制,在未到明晨八時五十五分之前,無法打得開。」<br /><br />  高翔回頭望了一眼,道:「那麼,大堂的濃煙是從何處冒出來的?」<br /><br />  消防局的一位官員忙應道:「是和保險庫連結的通風系統中冒出來的,據估計保險庫已經失火了!」<br /><br />  幾個銀行負責人一齊頓著腳,一個道:「糟糕,真糟糕透了,這幾天,正是市面上銀根最緊的時候,正需要大量的現鈔流通,如果保險庫中的現鈔全被焚燬,唉,那真不堪設想了!」<br /><br />  高翔和方局長兩人,互望了一眼,他們自然知道這件事的嚴重性。<br /><br />  銀行方面受了損失,市民會緊張起來,一起湧向銀行提取款頂,而這樣的行動,極可能造成大銀行的周轉不靈,那麼,就危及整個經濟,會造成全市極大的混亂!<br /><br />  高翔吸了一口氣,道:「消防隊不是已在另一幢大廈的地牢中,發現了一個大洞口麼?」<br /><br />  消防局的高級官員道:「是的,但是煙霧隊員也無法進入,濃煙太甚,什麼也看不見。」<br /><br />  一個高級警官補充道:「我們估計,匪徒的人數不少,而且他們可能還在銀行的保險庫中,所以只是守住了出口,未曾派人衝進去。」<br /><br />  方局長點頭道:「這估計是正確的,因為警鐘一響,就封鎖了各交通要道,匪徒根本沒有機會離開。」<br /><br />  高翔吸了一口氣,道:「那就好辦了,召集二十名志願人員,準備煙霧隊員的配備,我帶領志願人員,從那個洞中衝進去!」<br /><br />  高翔的話才一出口,在高翔身邊的幾個高級警官,和消防人員立時齊聲道:「我去!」<br /><br />  高翔道:「我們先到那幢大廈前去看看!」<br /><br />  高翔轉身走了開去,這時,在封鎖線外,記者雲集,一看到了高翔,各記者都大聲叫了起來,高翔來到了記者群之前,高舉雙手,道:「到目前為止,我們只知道銀行的保險庫中,有大量濃煙冒出,至於究竟發生了什麼事,無可奉告!」<br /><br />  百餘名記者,爭先恐後地發問,但是高翔話一說完,就轉過身,向前走了出去。<br /><br />  當他來到那幢大廈前面的時候,二十名由警方人員和消防人員組成的志願隊,已在列隊相候了,進入濃煙地區必需的配備,也已運到。<br /><br />  那幢大廈,和銀行大廈只隔了一條街,大廈的門洞開著,大廈的最底層,是幾條走廊,走廊的兩旁,全是各種各樣的商店。<br /><br />  而這時,在整個大廈底層的走廊上,也滿是濃煙,幾架巨大的鼓風機,正將強風輸進去,發出「呼呼」的聲響,想將濃煙吹散,可是,效果並不很大。<br /><br />  在整幢大廈的每一個出口之處,全是真槍實彈的警員,嚴密地防守著。<br /><br />  高翔略看了一看,來到了志願人員的面前,下令每一個人,都穿上防彈背心,戴上防毒面具,同時,穿上了能在暗中發光的背心,以資識別,他自己也穿戴上了全副配備,領著那二十個志願人員,進入了大廈。<br /><br />  他們沿著一道樓梯向下走,樓梯的盡頭,是一道鐵門,鐵門已被弄開,濃煙就從鐵門中,不斷地向外冒出來,他們這一隊人,全都配備有防毒面具,和氧氣呼吸筒,濃煙自然對他們不再發生影響,但是,他們進入濃黑的煙霧之中,視線卻打了個折扣。<br /><br />  雖然他們每一個人,都提著強烈的黃色霧燈,可是在燈光的照耀下,眼前也只能看到滾滾的濃煙,視線不足五尺!<br /><br />  高翔通過面罩內的無線電對講機,不斷地囑咐各人小心前進,他並且命令,各人將提燈的燈光集中,這樣,總算勉強看清了地牢中的一些情形。<br /><br />  那大廈的地牢,和別的巨型建築物的地牢,並沒有什麼地方不同,全是空氣調節系統的機械,和各種的電纜,大型的變壓器,彎曲的小管,幾乎連可供人行走的道路也沒有。<br /><br />  兩個消防隊員,他們已曾進入過地牢,並且發現牆上有一個大洞的,在前帶著路,高翔等一行人就跟在他們的後面。<br /><br />  不多久,在燈光的照射下,他們就發現了牆上的那個大洞,<br /><br />  地牢的牆,全是大塊大塊的麻石砌成的,要在那樣堅固的石牆上,弄出一個那樣的大洞,實在不是一件簡單的事,幾乎是無人相信,會有這樣的事。<br /><br />  然而如今,一個六尺見方的大洞,卻是確然呈現在眼前,大量的濃煙,也正自那個洞中,滾滾而出。<br /><br />  高翔的耳際,在這時也響起了方局長焦急的聲音,道:「高翔,你看到了什麼?」<br /><br />  高翔回答道:「看到了一個大洞,在地牢中,我們沒有發現任何人,局長,應該向軍事當局查問一下,我看,就算是上千枚的煙幕彈,也未必會造成那樣源源不絕的濃煙的!」<br /><br />  方局長苦笑著,道:「高翔,還有一點想不通的,是何以進入銀行保險庫的人,要製造大量的濃煙?」<br /><br />  高翔道:「我想那是他們便利逃走的一種方法,要注意,從地牢中出來的人,如果沒有穿著發光背心的,一律加以扣留。」<br /><br />  方局長答應了一聲,高翔才道:「現在我帶領志願隊員進入了,我們預料會在街下面通過。到達銀行的保險庫的外牆!」<br /><br />  方局長道:「高翔,小心──」<br /><br />  他講到這裡,頓了一頓,又道:「高翔,等一等,銀行的負責人剛才說,保險庫的外牆,有著半尺厚的鋼骨水泥,和一寸厚的鋼板作保護,要洞穿銀行保險庫的外牆,實在沒有可能!」<br /><br />  高翔苦笑了一下,道:「在我看到了這地牢的石牆上的大洞之後,我覺得任何事都有可能發生。這地牢中,一定有許多人工作了許多時候,我提議立時拘捕大廈的管理人,有人在大廈地牢中工作,他一定知情的。」<br /><br />  方局長答應著,高翔一手提著燈,一手提著槍,已向前走了進去。<br /><br />  他們一路出了大廈地牢石牆上的那個大洞,便已經來到馬路的下面了。<br /><br />  大城市的馬路之下,比馬路之上還擁擠,全是各種各樣的管道,電線,在開始的幾尺,那些地下的電線,全被一個個的鋼叉,釘在一邊,現出一條極窄的,勉強可以供人通過的通道來。<br /><br />  而在幾尺之後,則是一條直徑約有兩尺的圓形水泥管,那條水泥管,可能是下水道之下,因為水泥管中,十分污穢,半積著泥漿,而這條水泥管,恰好橫亙馬路,自然是被利用來作為通道了。<br /><br />  高翔一馬當先,提著燈,鑽進了水泥管,進了水泥管之後,他只能俯伏前進,其餘的人,一個接一個,俯伏著跟在他的後面。<br /><br />  那水泥管中,更是濃煙瀰漫,在那樣的情形下,高翔和他帶領的二十名志願隊員,可以說是處在極度危險的境地之中,他們的生命,幾乎是毫無保障的,在水泥管的另一端,如果有人突然開槍向他們射擊的話,他們簡直連還手的餘地都沒有!<br /><br />  高翔自然明白這一點,是以他不理會管中那些污穢的泥漿,只是竭力迅速地向前移動著身子。<br /><br />  事實上,他早已知道那是一件極其危險的任務,所以他並不是命令人和他一齊執行任務,而是召集志願人員,表示參加這件任務,隨時可以生命危有險。<br /><br />  那條水泥管十分長,高翔每一次移動,至少可以前進一尺多,可是水泥管像是沒有盡頭一樣,在燈光的照耀下,只見滾滾濃煙,撲面而來,高翔的耳際,又響起了方局長緊張的聲音,道:「現在怎樣了?」<br /><br />  高翔道:「我們在一條下水道中,向前爬行,通出了那條下水道,就可以知道銀行保險庫被損壞的情形了,現在,我已來到了另一端的出口了!」<br /><br />  高翔看到了水泥管的出口,他扣動槍機,震耳欲聲的槍聲,持續不斷地響著,足足響了半分鐘之久,高翔才縮著身子,自水泥管之中,鑽了出去。<br /><br />  當他鑽出了水泥管之後,看到前面,又是一條十分狹窄的坑道,那坑道只有幾尺長,在坑道的一端,是一個大洞,燈光的照射下,可以看到洞口被破壞的,捲曲的厚厚的鋼板。<br /><br />  高翔吸了一口氣,道:「方局長,我們已看到了銀行保險庫的外牆。」<br /><br />  方局長緊張地問:「怎麼樣?」<br /><br />  高翔道:「銀行負責人的估計錯誤了,他們認為牢不可破的外牆,有著一個大洞!」<br /><br />  這時候,其餘的志願隊人員,也紛紛自水泥管,爬了出來,擠在那窄狹的坑道之中,高翔將燈向破洞之中照去,破洞之內,就是大銀行的保險庫,保險庫中的濃煙,反倒不是十分濃,高翔立即發現,有一個方形的裝置,在那裝置中,有兩個圓形的管,自那圓形的管中,大量的濃煙,正在滾滾地冒出。<br /><br />  高翔側著身,自那破洞之中,鑽了進去,其餘的志願人員,全跟了進來,他們隨即發現,同樣的濃煙裝置,一共五個之多。<br /><br />  高翔和志願人員在保險庫中,散了開來,保險庫大得驚人,分成許多部份,每一部分都有鐵柵保護著,在燈光的照射下,可以看到每一個鐵柵,都完好無損大量的現鈔,全部整整齊齊地疊著。<br /><br />  高翔不禁感到迷惑了,看來,銀行的保險庫內,並沒有損失。<br /><br />  而要從銀行大廈鄰近的大廈地牢,弄通一條地道,通到銀行的保險庫來,那可以說是一項極其艱鉅的工程,就算有十名以上第一流的專家,有著第一流的工具配備,至少也得工作一個月以上!<br /><br />  而在他們能夠成功地進入銀行的保險庫之後,卻只是放置了幾具能發出濃煙的裝置,而對於堆積如山的鈔票,卻一動也不動,那是為了什麼?<br /><br />  在這時候,高翔唯一能獲得的解釋,便是這一批歹徒,一進入銀行的保險庫,就觸發了報警系統,是以他們根本沒有機會下手,便倉皇退出。<br /><br />  然而,這一個解釋,連高翔自己,也感到不滿意。<br /><br />  如果沒有那五座發煙裝置,這樣的解釋,自然可以滿意了,但現在,那批歹徒,要裝置這五座發煙器,也得化費不少的時間,他們為什麼不利用這些時間,來動手掠奪鈔票呢?<br /><br />  在他們而言,進入了銀行保險庫之後,要取走鐵柵內的鈔票,簡直是容易之極的事情,試想想,他們能打通整條街道,能弄破如此堅厚的保險庫外牆,難道反倒不能對付那些鐵柵?<br /><br />  可是,他們卻沒有動那些鈔票,他們只放置了發煙器,難道他們如此大的工程,目的只是在大銀行的保險庫中,放幾具發煙器,來和警方開一個玩笑?<br /><br />  高翔迅速地轉著念,在迷惑之中,他實在無法獲得任何答案。<br /><br />  他一面命令進入銀行保險庫來的志願人員散開,一面向方局長報告保險庫中的情形,道:「我們已順利地進入了保險庫,看來,銀行方面,沒有任何損失,有人在保險庫中,放了五具發煙裝置,我們已在展開搜索,但沒有發現任何人。」<br /><br />  方局長的聲音之中,也充滿了驚訝,道:「這怎麼可能?匪徒的目的是什麼?」<br /><br />  高翔道:「我也不明白,請加強鼓風設備,我們已在破壞發煙裝置。」<br /><br />  幾個志願人員,已將發煙裝置,扳了開來,並且噴射隨身攜帶的強烈滅火劑,濃煙已不再冒出,方局長和高翔仍在通著話。<br /><br />  高翔道:「保險庫中沒有人,這一點已可以肯定了。」<br /><br />  方局長道:「他們不應該有機會離開的。」<br /><br />  高翔道:「出入口既然是在那幢大廈的地牢,他們就有機會離開,他們在警方人員趕到之後,可以退進大廈之中,那是二十多層高的大廈,要匿藏十來個人,實在是太容易了,而我們只是封鎖了街道!」<br /><br />  方局長道:「你意思是,他們仍然在這幢大廈之中躲著?」<br /><br />  高翔道:「那就很難說了,他們可以利用大廈的天台逃走,但是仍不妨進行搜索,我想,主要街道的封鎮,可以撤除了,只封鎖那幢大廈,我和志願人員,會輪流守護著保險庫,直到明晨,保險庫的大門,可以打開為止!」<br /><br />  方局長道:「好,我已通知人去尋找那大廈的管理人員了。」<br /><br />  高翔在肯定了銀行保險庫中沒有歹徒之後,先領著一半志願人員,循原路退了出去,那時,強力的抽氣機,已開始發生作用,將濃煙抽散了許多,他們出了大廈的地牢,立時由另一批人,帶著新的氣筒,進入地牢,到銀行的保險庫去,接替那一半人出來。<br /><br />  當高翔來到了外面的時候,細雨仍在繼續著,天似乎越來越冷,高翔除下了面罩,吸進了一口新鮮空氣,銀行的負責人,聽說保險庫中,沒有損失,都在額手稱慶,有兩個負責人,跟隨另一批人,進入了保險庫去了,方局長緊握著高翔的手,猛搖著,高翔道:「局長,我想不通,這些人是為了什麼?」<br /><br />  方局長道:「蘭花呢?她為什麼不來?」<br /><br />  高翔道:「她另外有一點事,封鎖可以暫時撤除了!」<br /><br />  方局長道:「我已經下了命令。」<br /><br />  高翔抬頭看去,已看到各主要的街道上,鐵馬紛紛被拆除,主要的戒備,集中在那幢大廈的幾個出入口,大廈的各個窗口,正傳來閃閃的燈光,可知大批警員,正在大廈的每一個房間中搜索。<br /><br />  整整一夜,警方人員的工作沒有停止,直到第二天的早晨。<br /><br />  第二天一早,市民便知道發生了意外,但是警方的公佈,只說是銀行大廈和鄰近大廈的發電系統,有了障礙,發生了小火,銀行方面,並沒有受到任何損失。<br /><br />  那幢大廈的地牢,受到嚴密的封鎖,除了警方的高級人員外,誰也不准進出。<br /><br />  高翔在那一夜之中,又進入了銀行保險庫兩次之多,曾和銀行的負責人詳細地檢查保險庫中的一切,證明沒有任何損失。<br /><br />  越是沒有任何損失,就越是增加事情的神秘性,使高翔的心中,更是疑惑。<br /><br />  天亮之後,高翔曾一連打了好幾個電話到家中,可是一直沒有人接聽,木蘭花和安妮,還沒有回來。<br /><br />  八時五十分,銀行的負責人,打開了保險庫的大門,九時,銀行照常營業。<br /><br />  大批換班的警員,守著被弄開的銀行保險庫的外牆,高翔和方局長,以及緊張了一夜的警官,警員,全部倦疲不堪了,在接班人員到達之後,他們也準備撤退。<br /><br />  那幢大廈,在經過了徹夜的搜索之後,仍然一無所獲,而由市長分發了特別的封鎖令,封鎖一天,不准任何人進出。<br /><br />  高翔在登上回家的警車之前,又和家中通了一個電話,可是電話鈴響了好久,仍然無人接聽。<br /><br />  高翔不禁嘆了一口氣,所有的事情,似乎都逼在一起來的。<br /><br />  安妮遲不和人打賭,早不和人打賭,偏偏她要到那古屋去,市內就發生了這樣的大事!為什麼天早已亮了,安妮和木蘭花還沒有回來?<br /><br />  在那一夜之中,高翔自己實在是太緊張了,他根本沒有時間去想及木蘭花和安妮,在林家古屋之中,會遇到什麼意外。<br /><br />  而直到這時,他仍然未曾想及這一點,比起銀行保險庫中所發生的那種事來,似乎林家古屋中真的有鬼,也是微不足道了!<br /><br />  高翔上了警車之後,警車疾駛著,將他送到了家中!<br /><br />  ※※※<br /><br />  高翔回到家中,已經將近十點鐘了。<br /><br />  天仍然很冷,但天色總算已經放晴,一樣的寒冷,晴朗的寒冷,比較起來,總比陰霾的寒冷要好得多了。<br /><br />  高翔在門口下了車,推開了鐵門。<br /><br />  送他回來的警車離去,高翔希望木蘭花已經回家了,是以他一走進花園,便大聲叫道:「蘭花,安妮!」<br /><br />  可是他的呼叫,卻得不到回答,屋中一個人也沒有,木蘭花和安妮仍然沒有回來。<br /><br />  高翔皺了皺眉,他走進客廳,才一踏進客廳,電話鈴就響了起來。在這時候,高翔最需要的,實在是一個熱水浴,但是電話鈴既然響了起來,他卻不能不聽,他拿起了電話,就聽到穆秀珍在大叫道:「謝天謝地,總算有人聽了,這已是我第九百八十次打電話來了!」<br /><br />  高翔不禁有點啼笑皆非,道:「對不起,我們全部不在家。」<br /><br />  穆秀珍仍然在叫著,道:「好傢伙,大銀行發生了什麼事故?我看報紙上的消息,是警方故意發佈的假消息,對不對?」<br /><br />  高翔道:「秀珍,這件事我們還要詳細地研究,而且我還要徵求四風和五風的意見。」<br /><br />  穆秀珍叫道:「什麼事,快說給我聽!」<br /><br />  高翔道:「秀珍,我忙了一夜,這一夜的勞累,真不是言語所能形容,現在我也不敢希望可以睡一覺,我只求能洗一個澡,你先約了四風、五風,到我這裡來,我要和他們一起到現場去看看,問他們徵求一些技術上的意見,好麼?」<br /><br />  穆秀珍卻還顯得老大不高興,道:「好!好!蘭花姐呢?安妮呢?叫她們來聽電話。」<br /><br />  高翔道:「她們不在!」<br /><br />  穆秀珍卻不肯就此罷休,追問道:「她們到什麼地方去了?」<br /><br />  高翔真想告訴她,安妮和木蘭花,都到白鶴圍林家古屋去了。可是,他一轉念間,卻並沒有說出來。<br /><br />  如果只是安妮一個人去了,那麼高翔一定會告訴穆秀珍的,可是木蘭花卻去了暗中保護安妮,而這件事,又不能讓安妮知道的。<br /><br />  而不論什麼事,如果讓穆秀珍知這了,那等於是全世界都知道了,穆秀珍爽直的性格,使她根本不知道什麼叫作保守秘密!<br /><br />  所以高翔順口道:「我也不知道,我昨天晚上,根本沒有回過家!」<br /><br />  穆秀珍卻也不是那麼易於受騙的人,她在電話中「哼」地一聲,道:「高翔,你要是知道而不說,小心我打穿你的頭!」<br /><br />  高翔笑了起來,道:「照我的話,快找他們兩人吧,別胡扯了!」<br /><br />  穆秀珍也笑著,道:「好,饒你一遭。」<br /><br />  穆秀珍放下了電話,高翔看了看鐘,已是十時另五分了,木蘭花和安妮還沒有回來。<br /><br />  高翔略想了一想,又撥了一個電話到警局,吩咐警局派人到白鶴圍的林家大屋去查看一下,有了結果,立時向他報告。<br /><br />  然後,高翔進了浴室,舒舒服服地享受著一次熱水浴,那真足以使他恢復疲勞。<br /><br />  他自然沒有時間睡覺,因為大銀行發生的事,有不知多少工作,要等他去做!<br /><br />  他從浴室中出來的時候,已經聽到了穆秀珍的聲音,他先披上浴袍,大聲道:「我就來了!蘭花回來了沒有?」<br /><br />  穆秀珍大聲道:「還沒有!」<br /><br />  高翔又皺了皺眉,他換好了衣服,下了樓,雲四風和雲五風也全都在了,兩人一見了高翔,就問道:「大銀行發生了什麼事?」<br /><br />  高翔道:「這件事真是神秘極了,有人從大銀行鄰街的大廈地牢,掘了一條通道,還弄破了大銀行保險庫的外牆!」<br /><br />  雲四風呆了一呆,忙說道:「這幾乎是不可能的!」<br /><br />  高翔道:「是啊,所以我才想帶你們到現場去看看,是什麼樣的專家,用什麼的工具,才能達到這一目的!這對破案有很大的幫助!」<br /><br />  穆秀珍叫道:「快走!」<br /><br />  高翔又看了看鐘,十點半了,木蘭花和安妮,還沒有回來!<br /><br />  而他又不能在家中等候木蘭花和安妮,他也不能抽空到白鶴圍去走一遭,是以他只是將這件事壓在心中,和穆秀珍,雲氏兄弟一起出了門,到大銀行去觀察現場的情形,聽取雲氏兄弟的意見。<br /><br />  木蘭花和安妮,為什麼到這時候,還沒有回來呢?<br /><br />  這個問題,得分開兩方面來說,先說安妮,安妮是在黃昏時分離家的<br /><br />  安妮原來的計劃是,趁天色未黑,可以先檢查一下林家古屋的情形,但是,她卻沒有預計到,在陰霾的冬天,黑暗來得如此之快!<br /><br />  當她的車子駛向西郊的那條靜僻的公路時,天色已漸漸黑了下來,安妮將車子駛得十分快,她直望向前,她以前並沒有到過她要去的那幢古屋,是以她需要小心地辨認道路。<br /><br />  這時候,她心中一點也沒有恐懼的感覺,反倒對自己有勇氣接受那樣的挑戰,而感到自傲。<br /><br />  等到天色漸漸變得更黑的時候,天色更陰,而且,細雨也已飄下,那時,安妮的車子,已經轉進了一條小路,她也看到了在大半哩之外的那一片林子。<br /><br />  她知道,穿過了那片林子,就是白鶴圍,而林家古屋,也就不遠了,<br /><br />  她逐漸踏下油門,車子像箭一樣地向前射去,樹林迅速移近,車子在穿過了林子之後,又駛過了一座橋,她已經可以看到那幢古屋了。<br /><br />  在極濃的暮色中看來,那幢屋子真是充滿了陰森和神秘的感覺。<br /><br />  或許是由於天氣的寒冷,也或許是由於這幢古老大屋,在黑暗中看來,格外顯得神秘可怖,是以,當安妮停下車,打開車門,跨出車子的時候,她不由自主,接連打了兩個寒戰,她這時候,站在離古屋約有二十碼處,有一條小路,可以通向古屋的大門。<br /><br />  那古屋的外牆,有兩扇很大的鐵門,其中的一扇,已歪倒在一邊,鐵門內是一個很大的花園,然而所謂花園,這時,只不過是一片雜草叢生的荒地,花園中的樹,全被攀籐的植物罩住,以至在黑暗之中看來,像是一個聳立在黑暗中的怪物。<br /><br />  而那幢古屋的本身,看來更像是一頭碩大無比的怪獸,蹲在黑暗之中,古屋的大門,彷彿就是那怪獸的口,任何人一走進去,就再難出來,就要消失……<br /><br />  安妮呆立了大約半分鐘,又打了一個寒戰,眼前的情形,的確十分陰森可怖,而這僅僅是開始,她甚至還未曾踏進那古屋半步,而她所要做的,卻是在那古屋之中,渡過漫長的一夜!<br /><br />  如果她現在就開始害怕起來,那麼她是決不可能渡過這一夜的了!<br /><br />  安妮想到這裡,連她自己也覺得好笑了起來。<br /><br />  這時,雨絲漸漸密了,安妮在車中取出了她帶來的東西,負在肩上,一手拿著電筒,臉上帶著無畏的笑容,向古屋走去。<br /><br />  當她向古屋走去之際,她已經在想,當明天早上,她的同學,發現她安然無恙地自古屋中走出來時,一定會對她既欽佩又羨慕,承認她是一個勇敢的人了!<br /><br />  安妮來到了鐵門前,那兩扇鐵門,一扇已經塌下,另一扇卻銹得推不開,安妮只好跨過倒坍的鐵門,走進了花園。<br /><br />  花園中的野草,長得足有她腰際那麼高,勁風吹襲著,枯草發出一陣陣瑟瑟的聲響來,真有點叫人不寒而戰,安妮沿著一條石板鋪成的路,來到了古屋的大廳前。<br /><br />  這幢房子,可能已有五六十年的歷史,它的建築方式,是半新不舊的,在幾級石階之上,是十多扇顏色七彩的亮聰,已是東倒西歪,安妮走了進去,這時,在外面,雖說天色已經黑了下來,但是在朦朧中,總還多少可以看到一些景物。<br /><br />  可是,當安妮一踏進了大廳時,眼前卻頓時黑了下來,那種突然其來的黑暗,令得安呢嚇了一大跳,她立時停了一停,先放下肩頭上的大包袱,而且,立時著亮了手電筒。<br /><br />  手電筒發出的光芒,使得安妮安心了一些,她看到,那是一間十分寬宏的大廳,大廳中還有不少已經殘舊不堪的傢俬。<br /><br />  四周圍靜得出奇,安妮幾乎可以聽到她自己的心跳聲,雖然她不住地在對自己說:別害怕、別害怕,根本沒有什麼可以害怕的,這裡,只不過是一幢沒有人居住的舊房子而已!<br /><br />  可是,她雖然明知道這一點,但是,她的心還是跳得十分劇烈,比平時劇烈得多。<br /><br />  她搖動著手電筒,看到了有一道寬闊的,通向二樓的樓梯。安妮定了定神,她決先將整幢屋子檢查一遍,然後才決定在什麼地方過夜,反正時間還早,這時安妮並不愁沒有時間,只是愁時間難以打發!<br /><br />  她握著手電筒,先在樓下轉了一轉,樓下除了大廳,飯廳,和兩間小客廳之外,還有一間很大的書房,後面,則是廚房,由廚房,可以通向一個地窖。<br /><br />  由於屋中實在太靜,而且屋子又實在太殘舊的原故,安妮幾乎每移動一步,就有一陣咯咯吱吱,或是古怪的聲音發出來。<br /><br />  在開始的時候,安妮不免心驚肉跳,著實害怕了一陣子,但是漸漸地,她也就習慣了。<br /><br />  只有當她來到地窖的門口,用手電筒向地窖照去的時候,她嚇了一大跳,在手電筒的光芒下,她首先看到,有許多碧綠的小圓點,在一閃一閃,接著,她就看清,在地窖中,有許多肥大的老鼠。<br /><br />  那些老鼠,看到了安妮,一點也不怕,只是睜著鼠眼,望著安妮,鼠眼中的那種幽綠的光芒,充滿了邪惡,安妮感到一陣嘔心,她沒有走下地窖,關上了地窖的門,在外面反拴著,就退了回來。<br /><br />  然後,她踏著發出可怕聲響的樓梯,走上了二樓。<br /><br />  當她來到了二樓之後,她已經完全不覺得害怕了,因為她已經可以證明,那是一間無人居住的舊屋,根本沒有什麼值得可怕的,至於古屋中有鬼,安妮想到這一點的時候,幾乎笑了起來。<br /><br />  那一間古屋中沒有「鬼」呢?如果沒有「鬼」,茶餘飯後,人們用什麼來做談話的資料。<br /><br />  安妮泰然自若地檢查看二樓的每一間房間,除了屋外的風聲,和屋內的她自己的腳步聲之外,什麼聲音也沒有,安妮在二樓走了一遍,一共有八間房間,大多數房間,都有著殘舊的傢俬,發出一股難聞的霉腐之味,只有其中的兩間較小的房間是空著的,而且地板上也很乾淨,安妮決定選擇其中的一間來過夜。<br /><br />  當她有了決定之後,她下了樓,將帶來的大包袱負在肩上,重又上了樓,到了她決定過夜的那間房間之中,將包袱打了開來。<br /><br />  她先取出了一盞用蓄電池發電的燈,著亮,雖然說她的心中認定了不必害怕什麼,但完全在黑暗之中,也總不是辦法。<br /><br />  那盞燈,足足可以使她在一夜之中,都獲得光亮。<br /><br />  著亮了燈之後,她就熄了手電筒。那房間的窗口,全有著鐵枝,鐵枝雖然都已生了銹,但是安妮在檢查之下,卻發覺都還牢靠可用。<br /><br />  安妮又關上了門,她檢查了一下門鎖,鎖已經壞了,她就用一塊板,將門頂住,使門不能在外面被推開,又關好了所有的窗,有一塊窗玻璃碎了,安妮用另一塊木板,將窗子封上。<br /><br />  當她做完了這一切之後,她已經安全地將自己關閉在一間小房間之內了,而且,她還有著一柄可以發射麻醉針的手槍,她在樓上,樓下如果有什麼「東西」要上樓來,樓梯一定會發出聲響,她也可以警覺,安妮甚至有點怪自己太膽小,準備得太周全了!<br /><br />  她抖開了被袋,脫了外衣,鑽進了被袋之中,將那盞燈移到了頭的後面,躺了下來,展開帶來的書,看了起來。安妮自然不會帶一本恐怖小說來增加自己的恐懼,她帶來的是一本十分動人的文藝小說,不多久,她已完全沉在那本小說的男女主角動人的戀愛之中,她甚至於完全忘記自己是在一幢被人傳為「有鬼」的古屋之中,簡直和在家中,沒有什麼不同。<br /><br />  她看了大約一小時書,覺得疲倦,放下書本,將那柄手槍,扣在手腕上,閉上眼睛,聽著「呼呼」的北風聲,不一會,就睡著了。<br /><br />  她睡著的時候,其實還很早,如果她在家中,絕不會那麼早就睡著的。<br /><br />  而這時,一則由於她除了睡覺之外,根本沒有別的事可做,二則,她初進古屋來的時候,也著實緊張了一陣子,在緊張之後,神情鬆弛,使格外容易覺得疲倦,所以才睡著了。<br /><br />  她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然後,她突然醒了過來。<br /><br />  她是被一種奇異的聲響驚醒的,那種奇異的聲響,在樓下發出來,那是一種軋軋的聲響,好像是有什麼硬物,要擠進其它硬物之間,而發出來的聲響。<br /><br />  安妮才驚醒,還未曾立時睜開眼來,但是她已經知道,她那間小房間中,至少沒有事,燈還亮著,那種「軋軋」的聲響,似乎是從大廳的左側發出來的,那兒是廚房,以及通向地窖的門。<br /><br />  安妮也立即想起,她並沒有進入地窖,因為地窖中有很多老鼠。<br /><br />  但是,她卻拴緊地窖的門,這時,那種聲音,聽來像是有人在用力推地窖的門,想從地窖中走出來!<br /><br />  一想到了這一點,安妮不禁全身都發出了一股寒意,陡地睜閉了眼來!<br /><br />  當她還未曾睜開眼來時,她已經感到了害怕,因為那陣聲響,實在來得太突然了!雖然,那全然可能是因為風太強了,吹動了一扇未曾關好的窗子,所發出的聲響,但是在那樣的情形下,卻無論如何,會使人生出恐懼之感來的。<br /><br />  然而,拿她聽到了「軋軋」聲響時所感到的恐懼,和她這時睜開眼來之後所感到的恐懼來相比,那簡直是不成比例的了!<br /><br />  她才一睜開眼來,就看到,面對著她的那幅白堊剝落的牆上,有一個黑影!<br /><br />  那是一個真正的黑影,大約有八尺高,雖然黑影一動也不動,但是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出,那是一個人影,一個彷彿是披著斗篷的人!<br /><br />  剎那之間,安妮感到自己不是躺在可以抵禦零度以下寒冷的鶴絨被袋中,而像是整個人,都浸在冰水之中一樣,全身透涼!<br /><br />  她張大了口,可是卻發不出聲響來,她立時想到,一定要有一個人,站在燈前,牆上才會有那樣的一個黑影,如果那人,是站在燈後面的話,那麼,黑影就不應該出現在她面前的牆上!<br /><br />  而為了方便躺下來之後看書,她將那盞燈,放在她頭後面不到兩尺處!<br /><br />  那也就是說,在她的頭後,不到兩尺處,就站著一個人,那人是怎麼進來的,何以竟悄沒聲地站在自己的頭後面?<br /><br />  安妮只覺得身子陣陣發麻,她簡直整個人都僵住了!<br /><br />  然而,她究竟曾和木蘭花、穆秀珍在一起生活過一些日子,她有足夠的勇氣,來接受這樣的挑戰,雖然在乍一見到那黑影之際,她恐懼是如此之甚,但是那只不過是極短時間內的事。<br /><br />  她立時尖聲叫了起來,她為什麼要叫,連她自己也不明白,或許是因為高聲的尖叫,可以減輕心中的恐懼,事實上,當一個人可以出聲尖叫時,他內心中最恐懼的一剎間,也已經過去了!<br /><br />  她一面尖叫著,一面陡地翻起手腕來,已將手槍挑在手中,向後連射了幾槍,身子一縮,也從被袋之中,直竄了出來。<br /><br />  可是,當她自被袋之中,竄了出來之後,卻發現她的身後,並沒有人!<br /><br />  安妮陡地一怔,窗仍關著,門上的木板也還頂著,不可能有人進來的,而且,事實上,房間之中也沒有人,否則,那人的動作再快,也不可能一秒之前,他的黑影還留在牆上,而一秒鐘之後,已失去了蹤影。<br /><br />  安妮呆了極短的時間,她立時想到,那黑影,要判斷那人是不是還存在,只要看看牆上那個黑影,是不是還在就可以了!<br /><br />  她一想到了這一點,立時轉過了頭去。<br /><br />  可是,就在她轉過頭去的那一剎間,幾乎沒有任何聲響,那盞燈突然熄滅了<br /><br />  房間中變得一片漆黑,安妮變得什麼都看不到了!<br /><br />  安妮那時的吃驚程度,真是難以形容的,她連忙俯下身來,她還記得手電筒就在被袋旁邊,她只要伸手摸到手電筒,就一樣可以獲得光亮。<br /><br />  像安妮那種年紀的女孩子,在如此恐怖的情形下,居然沒有被嚇昏過去,而立時想到,她只要拿了手電筒在手,就可以明白發生了什麼事,那真是不容易的事了!<br /><br />  安妮俯下身,才一伸出手去,就摸到了手電筒,可是她的手指,才觸到了手電筒,那手電筒,就像是被什麼力量推動著一樣,向前滾了開去!<br /><br />  手電筒在向前滾動之際,發出「骨碌碌」的聲響來,一直滾到了屋角!<br /><br />  安妮這時,真正呆住了,她連忙站了起來,她不敢再向前去,立時後退了兩步,靠牆站著,喘著氣,她的眼前是一片漆黑,她全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她只是緊張扣著搶扣,準備一有什麼動靜,她就立時發射麻醉針。<br /><br />  可是在房間中,卻沒有什麼聲響,樓下的「軋軋」聲也已停止了。<br /><br />  而那並不是說,沒有別的聲響了,就在她背靠著的那幅牆的後面,發出了一陣難聽之極的爬搔聲來!<br /><br />  那一陣爬搔聲,實在聽得了毛髮直豎,好像在牆後面,有什麼人,要用指甲,將牆爬開一個洞,再自那個洞中,將他爬搔得血淋淋的雙手伸出來一樣!<br /><br />  安妮喘著氣,連忙打橫跨了兩步,可是,當她才跨出的時候,爬搔聲略停了一停,而當她又重又站定之後,又響了起來。<br /><br />  爬搔聲就在她的背後響著,那實在是令人無法忍受的,她不斷地移動著身子,可是那種爬搔聲,卻一直在她的背後響著,安妮不由自主地發出尖叫聲,她的身上,在直冒冷汗。<br /><br />  那實在是太恐怖了,她不顧一切地向前衝著,衝到了門前,踢倒了那塊木板,拉開了門,當她拉開門的時候,她看到一點朦朧的光亮之下,走廊的牆上,全是黑影!</div></body></html> in /var/www/vhosts/enjoyreadinghour.com/zh.enjoyreadinghour.com/eKatab/REST.class.php on line 79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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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荒廢古屋 突現黑影



  木蘭花立時撲向車子,可是那三個人的行動,十分快疾,車子已經向前駛出,木蘭花撲上了車尾的行李箱,她還來不及抓住任何東西,車子向前一衝,她打了一個滾,就從車上跌了下來。

  木蘭花在公路上打了兩個滾,躍起身來,那三個人已駕著她的車子駛遠了!

  木蘭花在公路上呆立了極短的時間,整件事的經過,不到一分鐘,可是這件事,卻實在太奇詭了,那分明是一件故意安排的事!

  為什麼這件事,恰好會在她要到那林家古屋去的途中發生呢?是不是那和安妮到了林家古屋,有著什麼聯繫?

  而更使木蘭花不明白的是,她分明撞到了那個老者,何以那老者一點也沒有受傷?

  木蘭花呆立了片刻,轉身走進了路邊的草叢之中,她才以腳撥了撥草叢,就看到了另外有一個人,躺在草叢之中。

  當木蘭花乍一看到另外有人躺著的時候,她不禁嚇了一大跳。

  但是隨即,她就什麼都明白了!

  那個躺在草叢中的,並不是真人,只是一個橡皮氣人,木蘭花將那橡皮人提了起來,發覺那橡皮人的胸前,背後,有著一股線。

  事情實在是再容易也沒有了,那三個人,伏在公路邊,在夜晚,車子稀少的時候,他們就玩這個把戲,將橡皮人突如其來地牽出來,等駕車的人撞上橡皮人,他們再將橡皮人拉回草叢,裝出是人被撞倒之後,彈回草叢中的樣子來。

  然後,那老者就假扮受了傷,由那兩個年輕人來擔任訛詐的角色。

  他們今晚遇上了木蘭花,堅持要到警局去報案,自然使他們訛詐不能得手,所以他們搶了車子便走,可以說是倒了霉。

  然而這三個以訛詐為生的小毛賊,卻也給了木蘭花以極大的困擾!

  這時,公路上一輛車子也沒有,木蘭花只好步行了!

  天色漆黑,細雨霏霏,在那樣的情形下,要步行將近十哩,實在不是一件愉快的事,等到她步行到白鶴圍的時候,可能天色已亮了。

  所以,木蘭花在考慮了片刻之後,決定一面向前走著,一面設法找電話打,或者是攔截經過的車子。

  木蘭花向前走著,雨似乎越來越密了,那一段公路,是偏僻的郊區公路,連路燈也沒有,在黑暗中,只有緊密的雨點,閃著神秘的微光。

  木蘭花走出不多遠,雨珠便在她的頭髮上凝結,順著發腳,一顆顆地往下滾跌,她的身上,也開始被雨水浸濕了,可是,卻連一輛經過的車子也沒有。

  在那樣的情形下,木蘭花沒有別的辦法可想,她只好繼續向前走著,希望能夠盡快地趕到白鶴圍的林家古屋。

  本來,她一直認為在那古屋中,會有什麼凶險,是一件無稽的事。

  可是這時,在細雨中,在漆黑的環境中,在砭骨的寒風裡,她感到安妮一個人在一間陰森而古老的大屋中,她也不禁自心底下生出一股寒意!

  ※※※

  高翔乘坐的那輛警車,在高翔上了車之後,一直響著警號,向前疾駛,穿過了市區,闖過了很多紅燈,直來到了警局的大門口。

  一到了警局的門口,高翔已經肯定,一定是有極重大的事發生了。

  因為在警局門口的廣場上,已列著十幾輛警車,而已有七八輛警車,響起警號,在疾駛出去,高翔忙下了車,奔進去。

  他才一進警局的大門,便有幾個高級警官,迎了上來,那幾個警官的神色,都十分緊張,而他們一看到了高翔,都不由自主地鬆了一口氣了齊聲道:「好了,高主任到了,方局長正等著啦!」

  那幾個高級警官,擁著高翔,一起來到了方局長的辦公室中,方局長和許多警官全在,高翔一進去,方局長便自一張巨大的辦公桌前,抬起頭來,道:「高翔,你快過來,出了大事!」

  在那張巨大的桌上,是本市街道的模型,這時,在許多主要的街道上,都有紅燈閃閃亮著。在另一邊的控制台旁,幾個警官正在忙碌地負責通訊工作。

  高翔來到了桌前,他直到這時為止,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然而,當他來到了桌前,向桌上,本市的街道模型看了一眼之後,他多少已有點明白了!

  那整座模型,造得十分精巧,其中主要的宏偉建築物,全是立體的,這時一幢著名的銀行大廈,正在不斷地閃著紅燈,那是一種警號,表示銀行出了事。

  然而高翔卻也有點不能相信自己的判斷,那間銀行的保險庫之安全,已達到了世界第一流的水準,實在是沒有什麼人可以打它主意的!

  高翔只低頭望了一眼,立時道:「難道是銀行出了什麼差錯?」

  方局長道:「半小時前,銀行的警鐘大鳴,警方立時派人出去,證明有人進入了銀行的保險庫,在地下保險庫中,有煙冒出來,保險庫門是完好的,證明進入保險庫的人另有通道前往,接著,電力公司和煤氣公司都發出了警號,地底的煤氣系統和電纜,全遭到了破壞,可能是有人在地下掘洞,再進行爆炸,而進入保險庫的。」

  高翔不禁駭然道:「這簡直是瘋狂的搶劫的計劃!」

  一個高級警官道:「但也是值得的,保險庫中,有數以億計的鈔票!」

  方局長道:「我已經下令,封鎖了銀行大廈附近的一切交通要道,銀行的負責人也已趕到了現場,只不過爆炸口在什麼地方,還未曾找到──」

  方局長才講到這裡,通訊控制台前的一個警官轉過身來,大聲道:「局長,現場報告,和銀行大廈隔一條街的一幢大廈的地下室,突然有濃煙冒出,消防局煙霧人員衝了進去,發現了一個巨大的洞口。」

  方局長忙道:「下令封鎖這個洞口!」

  高翔忙道:「我們走!」

  他轉身就出了方局長的辦公室,好幾個高級警官,跟在他的身後,方局長也跟了出來,高翔來的時候,在警局門口列隊的十幾輛警車,已經駛走了,又有十幾輛警車停在門口。

  高翔等人一出了門口,立時上了警車,十幾輛車,一起向前駛去,駛到了現場附近,可以看到所有的交通要道,都已架起鐵馬,探射燈將馬路照耀得明如白晝,在探射燈的照射下,雨絲閃著閃亮的光芒。

  方局長等人直到了銀行的大堂前,才停了下來,他們一下車,許多人圍了上來,銀行前的一幅空地,已成了臨時的指揮場所。

  圍上來的人,除了負責現場工作的警官之外,還有銀行的負責人,電力公司的負責人,煤氣公司的負責人,和消防局長。

  場面十分混亂,銀行的大門已打開,銀行的大堂中,也滿是濃煙,幾乎每一個人都爭著講話,完全聽不清楚每一個人在講些什麼。

  高翔大聲道:「大家靜一靜,首先,我們想知道電力系統和煤氣系統遭受破壞的程度,是不是對市民的安全有威脅。」

  電力公司的負責人道:「我們已截斷了這一地區的電力供應。」

  煤氣公司的一個負責人,滿頭大汗,道:「我們已關閉了一個煤氣鼓,但是已有不少煤氣外洩,幸而今晚風勁,還不至造成危險。」

  高翔點著頭,道:「請兩位繼續命令貴公司的人員檢查,如果安全一有問題,便立即採取緊急性措施。」

  煤氣公司和電力公司的負責人答應著,追了開去,高翔又轉向幾個急得團團亂轉的銀行負責人,道:「保險庫中的情形怎樣?」

  一個負責人道:「還不知道。」

  高翔皺著眉,道:「不知道?什麼意思,為什麼不進入保險庫?」

  另一個銀行家苦笑著,道:「保險庫的大門,配裝有最新型的電子時間控制,在未到明晨八時五十五分之前,無法打得開。」

  高翔回頭望了一眼,道:「那麼,大堂的濃煙是從何處冒出來的?」

  消防局的一位官員忙應道:「是和保險庫連結的通風系統中冒出來的,據估計保險庫已經失火了!」

  幾個銀行負責人一齊頓著腳,一個道:「糟糕,真糟糕透了,這幾天,正是市面上銀根最緊的時候,正需要大量的現鈔流通,如果保險庫中的現鈔全被焚燬,唉,那真不堪設想了!」

  高翔和方局長兩人,互望了一眼,他們自然知道這件事的嚴重性。

  銀行方面受了損失,市民會緊張起來,一起湧向銀行提取款頂,而這樣的行動,極可能造成大銀行的周轉不靈,那麼,就危及整個經濟,會造成全市極大的混亂!

  高翔吸了一口氣,道:「消防隊不是已在另一幢大廈的地牢中,發現了一個大洞口麼?」

  消防局的高級官員道:「是的,但是煙霧隊員也無法進入,濃煙太甚,什麼也看不見。」

  一個高級警官補充道:「我們估計,匪徒的人數不少,而且他們可能還在銀行的保險庫中,所以只是守住了出口,未曾派人衝進去。」

  方局長點頭道:「這估計是正確的,因為警鐘一響,就封鎖了各交通要道,匪徒根本沒有機會離開。」

  高翔吸了一口氣,道:「那就好辦了,召集二十名志願人員,準備煙霧隊員的配備,我帶領志願人員,從那個洞中衝進去!」

  高翔的話才一出口,在高翔身邊的幾個高級警官,和消防人員立時齊聲道:「我去!」

  高翔道:「我們先到那幢大廈前去看看!」

  高翔轉身走了開去,這時,在封鎖線外,記者雲集,一看到了高翔,各記者都大聲叫了起來,高翔來到了記者群之前,高舉雙手,道:「到目前為止,我們只知道銀行的保險庫中,有大量濃煙冒出,至於究竟發生了什麼事,無可奉告!」

  百餘名記者,爭先恐後地發問,但是高翔話一說完,就轉過身,向前走了出去。

  當他來到那幢大廈前面的時候,二十名由警方人員和消防人員組成的志願隊,已在列隊相候了,進入濃煙地區必需的配備,也已運到。

  那幢大廈,和銀行大廈只隔了一條街,大廈的門洞開著,大廈的最底層,是幾條走廊,走廊的兩旁,全是各種各樣的商店。

  而這時,在整個大廈底層的走廊上,也滿是濃煙,幾架巨大的鼓風機,正將強風輸進去,發出「呼呼」的聲響,想將濃煙吹散,可是,效果並不很大。

  在整幢大廈的每一個出口之處,全是真槍實彈的警員,嚴密地防守著。

  高翔略看了一看,來到了志願人員的面前,下令每一個人,都穿上防彈背心,戴上防毒面具,同時,穿上了能在暗中發光的背心,以資識別,他自己也穿戴上了全副配備,領著那二十個志願人員,進入了大廈。

  他們沿著一道樓梯向下走,樓梯的盡頭,是一道鐵門,鐵門已被弄開,濃煙就從鐵門中,不斷地向外冒出來,他們這一隊人,全都配備有防毒面具,和氧氣呼吸筒,濃煙自然對他們不再發生影響,但是,他們進入濃黑的煙霧之中,視線卻打了個折扣。

  雖然他們每一個人,都提著強烈的黃色霧燈,可是在燈光的照耀下,眼前也只能看到滾滾的濃煙,視線不足五尺!

  高翔通過面罩內的無線電對講機,不斷地囑咐各人小心前進,他並且命令,各人將提燈的燈光集中,這樣,總算勉強看清了地牢中的一些情形。

  那大廈的地牢,和別的巨型建築物的地牢,並沒有什麼地方不同,全是空氣調節系統的機械,和各種的電纜,大型的變壓器,彎曲的小管,幾乎連可供人行走的道路也沒有。

  兩個消防隊員,他們已曾進入過地牢,並且發現牆上有一個大洞的,在前帶著路,高翔等一行人就跟在他們的後面。

  不多久,在燈光的照射下,他們就發現了牆上的那個大洞,

  地牢的牆,全是大塊大塊的麻石砌成的,要在那樣堅固的石牆上,弄出一個那樣的大洞,實在不是一件簡單的事,幾乎是無人相信,會有這樣的事。

  然而如今,一個六尺見方的大洞,卻是確然呈現在眼前,大量的濃煙,也正自那個洞中,滾滾而出。

  高翔的耳際,在這時也響起了方局長焦急的聲音,道:「高翔,你看到了什麼?」

  高翔回答道:「看到了一個大洞,在地牢中,我們沒有發現任何人,局長,應該向軍事當局查問一下,我看,就算是上千枚的煙幕彈,也未必會造成那樣源源不絕的濃煙的!」

  方局長苦笑著,道:「高翔,還有一點想不通的,是何以進入銀行保險庫的人,要製造大量的濃煙?」

  高翔道:「我想那是他們便利逃走的一種方法,要注意,從地牢中出來的人,如果沒有穿著發光背心的,一律加以扣留。」

  方局長答應了一聲,高翔才道:「現在我帶領志願隊員進入了,我們預料會在街下面通過。到達銀行的保險庫的外牆!」

  方局長道:「高翔,小心──」

  他講到這裡,頓了一頓,又道:「高翔,等一等,銀行的負責人剛才說,保險庫的外牆,有著半尺厚的鋼骨水泥,和一寸厚的鋼板作保護,要洞穿銀行保險庫的外牆,實在沒有可能!」

  高翔苦笑了一下,道:「在我看到了這地牢的石牆上的大洞之後,我覺得任何事都有可能發生。這地牢中,一定有許多人工作了許多時候,我提議立時拘捕大廈的管理人,有人在大廈地牢中工作,他一定知情的。」

  方局長答應著,高翔一手提著燈,一手提著槍,已向前走了進去。

  他們一路出了大廈地牢石牆上的那個大洞,便已經來到馬路的下面了。

  大城市的馬路之下,比馬路之上還擁擠,全是各種各樣的管道,電線,在開始的幾尺,那些地下的電線,全被一個個的鋼叉,釘在一邊,現出一條極窄的,勉強可以供人通過的通道來。

  而在幾尺之後,則是一條直徑約有兩尺的圓形水泥管,那條水泥管,可能是下水道之下,因為水泥管中,十分污穢,半積著泥漿,而這條水泥管,恰好橫亙馬路,自然是被利用來作為通道了。

  高翔一馬當先,提著燈,鑽進了水泥管,進了水泥管之後,他只能俯伏前進,其餘的人,一個接一個,俯伏著跟在他的後面。

  那水泥管中,更是濃煙瀰漫,在那樣的情形下,高翔和他帶領的二十名志願隊員,可以說是處在極度危險的境地之中,他們的生命,幾乎是毫無保障的,在水泥管的另一端,如果有人突然開槍向他們射擊的話,他們簡直連還手的餘地都沒有!

  高翔自然明白這一點,是以他不理會管中那些污穢的泥漿,只是竭力迅速地向前移動著身子。

  事實上,他早已知道那是一件極其危險的任務,所以他並不是命令人和他一齊執行任務,而是召集志願人員,表示參加這件任務,隨時可以生命危有險。

  那條水泥管十分長,高翔每一次移動,至少可以前進一尺多,可是水泥管像是沒有盡頭一樣,在燈光的照耀下,只見滾滾濃煙,撲面而來,高翔的耳際,又響起了方局長緊張的聲音,道:「現在怎樣了?」

  高翔道:「我們在一條下水道中,向前爬行,通出了那條下水道,就可以知道銀行保險庫被損壞的情形了,現在,我已來到了另一端的出口了!」

  高翔看到了水泥管的出口,他扣動槍機,震耳欲聲的槍聲,持續不斷地響著,足足響了半分鐘之久,高翔才縮著身子,自水泥管之中,鑽了出去。

  當他鑽出了水泥管之後,看到前面,又是一條十分狹窄的坑道,那坑道只有幾尺長,在坑道的一端,是一個大洞,燈光的照射下,可以看到洞口被破壞的,捲曲的厚厚的鋼板。

  高翔吸了一口氣,道:「方局長,我們已看到了銀行保險庫的外牆。」

  方局長緊張地問:「怎麼樣?」

  高翔道:「銀行負責人的估計錯誤了,他們認為牢不可破的外牆,有著一個大洞!」

  這時候,其餘的志願隊人員,也紛紛自水泥管,爬了出來,擠在那窄狹的坑道之中,高翔將燈向破洞之中照去,破洞之內,就是大銀行的保險庫,保險庫中的濃煙,反倒不是十分濃,高翔立即發現,有一個方形的裝置,在那裝置中,有兩個圓形的管,自那圓形的管中,大量的濃煙,正在滾滾地冒出。

  高翔側著身,自那破洞之中,鑽了進去,其餘的志願人員,全跟了進來,他們隨即發現,同樣的濃煙裝置,一共五個之多。

  高翔和志願人員在保險庫中,散了開來,保險庫大得驚人,分成許多部份,每一部分都有鐵柵保護著,在燈光的照射下,可以看到每一個鐵柵,都完好無損大量的現鈔,全部整整齊齊地疊著。

  高翔不禁感到迷惑了,看來,銀行的保險庫內,並沒有損失。

  而要從銀行大廈鄰近的大廈地牢,弄通一條地道,通到銀行的保險庫來,那可以說是一項極其艱鉅的工程,就算有十名以上第一流的專家,有著第一流的工具配備,至少也得工作一個月以上!

  而在他們能夠成功地進入銀行的保險庫之後,卻只是放置了幾具能發出濃煙的裝置,而對於堆積如山的鈔票,卻一動也不動,那是為了什麼?

  在這時候,高翔唯一能獲得的解釋,便是這一批歹徒,一進入銀行的保險庫,就觸發了報警系統,是以他們根本沒有機會下手,便倉皇退出。

  然而,這一個解釋,連高翔自己,也感到不滿意。

  如果沒有那五座發煙裝置,這樣的解釋,自然可以滿意了,但現在,那批歹徒,要裝置這五座發煙器,也得化費不少的時間,他們為什麼不利用這些時間,來動手掠奪鈔票呢?

  在他們而言,進入了銀行保險庫之後,要取走鐵柵內的鈔票,簡直是容易之極的事情,試想想,他們能打通整條街道,能弄破如此堅厚的保險庫外牆,難道反倒不能對付那些鐵柵?

  可是,他們卻沒有動那些鈔票,他們只放置了發煙器,難道他們如此大的工程,目的只是在大銀行的保險庫中,放幾具發煙器,來和警方開一個玩笑?

  高翔迅速地轉著念,在迷惑之中,他實在無法獲得任何答案。

  他一面命令進入銀行保險庫來的志願人員散開,一面向方局長報告保險庫中的情形,道:「我們已順利地進入了保險庫,看來,銀行方面,沒有任何損失,有人在保險庫中,放了五具發煙裝置,我們已在展開搜索,但沒有發現任何人。」

  方局長的聲音之中,也充滿了驚訝,道:「這怎麼可能?匪徒的目的是什麼?」

  高翔道:「我也不明白,請加強鼓風設備,我們已在破壞發煙裝置。」

  幾個志願人員,已將發煙裝置,扳了開來,並且噴射隨身攜帶的強烈滅火劑,濃煙已不再冒出,方局長和高翔仍在通著話。

  高翔道:「保險庫中沒有人,這一點已可以肯定了。」

  方局長道:「他們不應該有機會離開的。」

  高翔道:「出入口既然是在那幢大廈的地牢,他們就有機會離開,他們在警方人員趕到之後,可以退進大廈之中,那是二十多層高的大廈,要匿藏十來個人,實在是太容易了,而我們只是封鎖了街道!」

  方局長道:「你意思是,他們仍然在這幢大廈之中躲著?」

  高翔道:「那就很難說了,他們可以利用大廈的天台逃走,但是仍不妨進行搜索,我想,主要街道的封鎮,可以撤除了,只封鎖那幢大廈,我和志願人員,會輪流守護著保險庫,直到明晨,保險庫的大門,可以打開為止!」

  方局長道:「好,我已通知人去尋找那大廈的管理人員了。」

  高翔在肯定了銀行保險庫中沒有歹徒之後,先領著一半志願人員,循原路退了出去,那時,強力的抽氣機,已開始發生作用,將濃煙抽散了許多,他們出了大廈的地牢,立時由另一批人,帶著新的氣筒,進入地牢,到銀行的保險庫去,接替那一半人出來。

  當高翔來到了外面的時候,細雨仍在繼續著,天似乎越來越冷,高翔除下了面罩,吸進了一口新鮮空氣,銀行的負責人,聽說保險庫中,沒有損失,都在額手稱慶,有兩個負責人,跟隨另一批人,進入了保險庫去了,方局長緊握著高翔的手,猛搖著,高翔道:「局長,我想不通,這些人是為了什麼?」

  方局長道:「蘭花呢?她為什麼不來?」

  高翔道:「她另外有一點事,封鎖可以暫時撤除了!」

  方局長道:「我已經下了命令。」

  高翔抬頭看去,已看到各主要的街道上,鐵馬紛紛被拆除,主要的戒備,集中在那幢大廈的幾個出入口,大廈的各個窗口,正傳來閃閃的燈光,可知大批警員,正在大廈的每一個房間中搜索。

  整整一夜,警方人員的工作沒有停止,直到第二天的早晨。

  第二天一早,市民便知道發生了意外,但是警方的公佈,只說是銀行大廈和鄰近大廈的發電系統,有了障礙,發生了小火,銀行方面,並沒有受到任何損失。

  那幢大廈的地牢,受到嚴密的封鎖,除了警方的高級人員外,誰也不准進出。

  高翔在那一夜之中,又進入了銀行保險庫兩次之多,曾和銀行的負責人詳細地檢查保險庫中的一切,證明沒有任何損失。

  越是沒有任何損失,就越是增加事情的神秘性,使高翔的心中,更是疑惑。

  天亮之後,高翔曾一連打了好幾個電話到家中,可是一直沒有人接聽,木蘭花和安妮,還沒有回來。

  八時五十分,銀行的負責人,打開了保險庫的大門,九時,銀行照常營業。

  大批換班的警員,守著被弄開的銀行保險庫的外牆,高翔和方局長,以及緊張了一夜的警官,警員,全部倦疲不堪了,在接班人員到達之後,他們也準備撤退。

  那幢大廈,在經過了徹夜的搜索之後,仍然一無所獲,而由市長分發了特別的封鎖令,封鎖一天,不准任何人進出。

  高翔在登上回家的警車之前,又和家中通了一個電話,可是電話鈴響了好久,仍然無人接聽。

  高翔不禁嘆了一口氣,所有的事情,似乎都逼在一起來的。

  安妮遲不和人打賭,早不和人打賭,偏偏她要到那古屋去,市內就發生了這樣的大事!為什麼天早已亮了,安妮和木蘭花還沒有回來?

  在那一夜之中,高翔自己實在是太緊張了,他根本沒有時間去想及木蘭花和安妮,在林家古屋之中,會遇到什麼意外。

  而直到這時,他仍然未曾想及這一點,比起銀行保險庫中所發生的那種事來,似乎林家古屋中真的有鬼,也是微不足道了!

  高翔上了警車之後,警車疾駛著,將他送到了家中!

  ※※※

  高翔回到家中,已經將近十點鐘了。

  天仍然很冷,但天色總算已經放晴,一樣的寒冷,晴朗的寒冷,比較起來,總比陰霾的寒冷要好得多了。

  高翔在門口下了車,推開了鐵門。

  送他回來的警車離去,高翔希望木蘭花已經回家了,是以他一走進花園,便大聲叫道:「蘭花,安妮!」

  可是他的呼叫,卻得不到回答,屋中一個人也沒有,木蘭花和安妮仍然沒有回來。

  高翔皺了皺眉,他走進客廳,才一踏進客廳,電話鈴就響了起來。在這時候,高翔最需要的,實在是一個熱水浴,但是電話鈴既然響了起來,他卻不能不聽,他拿起了電話,就聽到穆秀珍在大叫道:「謝天謝地,總算有人聽了,這已是我第九百八十次打電話來了!」

  高翔不禁有點啼笑皆非,道:「對不起,我們全部不在家。」

  穆秀珍仍然在叫著,道:「好傢伙,大銀行發生了什麼事故?我看報紙上的消息,是警方故意發佈的假消息,對不對?」

  高翔道:「秀珍,這件事我們還要詳細地研究,而且我還要徵求四風和五風的意見。」

  穆秀珍叫道:「什麼事,快說給我聽!」

  高翔道:「秀珍,我忙了一夜,這一夜的勞累,真不是言語所能形容,現在我也不敢希望可以睡一覺,我只求能洗一個澡,你先約了四風、五風,到我這裡來,我要和他們一起到現場去看看,問他們徵求一些技術上的意見,好麼?」

  穆秀珍卻還顯得老大不高興,道:「好!好!蘭花姐呢?安妮呢?叫她們來聽電話。」

  高翔道:「她們不在!」

  穆秀珍卻不肯就此罷休,追問道:「她們到什麼地方去了?」

  高翔真想告訴她,安妮和木蘭花,都到白鶴圍林家古屋去了。可是,他一轉念間,卻並沒有說出來。

  如果只是安妮一個人去了,那麼高翔一定會告訴穆秀珍的,可是木蘭花卻去了暗中保護安妮,而這件事,又不能讓安妮知道的。

  而不論什麼事,如果讓穆秀珍知這了,那等於是全世界都知道了,穆秀珍爽直的性格,使她根本不知道什麼叫作保守秘密!

  所以高翔順口道:「我也不知道,我昨天晚上,根本沒有回過家!」

  穆秀珍卻也不是那麼易於受騙的人,她在電話中「哼」地一聲,道:「高翔,你要是知道而不說,小心我打穿你的頭!」

  高翔笑了起來,道:「照我的話,快找他們兩人吧,別胡扯了!」

  穆秀珍也笑著,道:「好,饒你一遭。」

  穆秀珍放下了電話,高翔看了看鐘,已是十時另五分了,木蘭花和安妮還沒有回來。

  高翔略想了一想,又撥了一個電話到警局,吩咐警局派人到白鶴圍的林家大屋去查看一下,有了結果,立時向他報告。

  然後,高翔進了浴室,舒舒服服地享受著一次熱水浴,那真足以使他恢復疲勞。

  他自然沒有時間睡覺,因為大銀行發生的事,有不知多少工作,要等他去做!

  他從浴室中出來的時候,已經聽到了穆秀珍的聲音,他先披上浴袍,大聲道:「我就來了!蘭花回來了沒有?」

  穆秀珍大聲道:「還沒有!」

  高翔又皺了皺眉,他換好了衣服,下了樓,雲四風和雲五風也全都在了,兩人一見了高翔,就問道:「大銀行發生了什麼事?」

  高翔道:「這件事真是神秘極了,有人從大銀行鄰街的大廈地牢,掘了一條通道,還弄破了大銀行保險庫的外牆!」

  雲四風呆了一呆,忙說道:「這幾乎是不可能的!」

  高翔道:「是啊,所以我才想帶你們到現場去看看,是什麼樣的專家,用什麼的工具,才能達到這一目的!這對破案有很大的幫助!」

  穆秀珍叫道:「快走!」

  高翔又看了看鐘,十點半了,木蘭花和安妮,還沒有回來!

  而他又不能在家中等候木蘭花和安妮,他也不能抽空到白鶴圍去走一遭,是以他只是將這件事壓在心中,和穆秀珍,雲氏兄弟一起出了門,到大銀行去觀察現場的情形,聽取雲氏兄弟的意見。

  木蘭花和安妮,為什麼到這時候,還沒有回來呢?

  這個問題,得分開兩方面來說,先說安妮,安妮是在黃昏時分離家的

  安妮原來的計劃是,趁天色未黑,可以先檢查一下林家古屋的情形,但是,她卻沒有預計到,在陰霾的冬天,黑暗來得如此之快!

  當她的車子駛向西郊的那條靜僻的公路時,天色已漸漸黑了下來,安妮將車子駛得十分快,她直望向前,她以前並沒有到過她要去的那幢古屋,是以她需要小心地辨認道路。

  這時候,她心中一點也沒有恐懼的感覺,反倒對自己有勇氣接受那樣的挑戰,而感到自傲。

  等到天色漸漸變得更黑的時候,天色更陰,而且,細雨也已飄下,那時,安妮的車子,已經轉進了一條小路,她也看到了在大半哩之外的那一片林子。

  她知道,穿過了那片林子,就是白鶴圍,而林家古屋,也就不遠了,

  她逐漸踏下油門,車子像箭一樣地向前射去,樹林迅速移近,車子在穿過了林子之後,又駛過了一座橋,她已經可以看到那幢古屋了。

  在極濃的暮色中看來,那幢屋子真是充滿了陰森和神秘的感覺。

  或許是由於天氣的寒冷,也或許是由於這幢古老大屋,在黑暗中看來,格外顯得神秘可怖,是以,當安妮停下車,打開車門,跨出車子的時候,她不由自主,接連打了兩個寒戰,她這時候,站在離古屋約有二十碼處,有一條小路,可以通向古屋的大門。

  那古屋的外牆,有兩扇很大的鐵門,其中的一扇,已歪倒在一邊,鐵門內是一個很大的花園,然而所謂花園,這時,只不過是一片雜草叢生的荒地,花園中的樹,全被攀籐的植物罩住,以至在黑暗之中看來,像是一個聳立在黑暗中的怪物。

  而那幢古屋的本身,看來更像是一頭碩大無比的怪獸,蹲在黑暗之中,古屋的大門,彷彿就是那怪獸的口,任何人一走進去,就再難出來,就要消失……

  安妮呆立了大約半分鐘,又打了一個寒戰,眼前的情形,的確十分陰森可怖,而這僅僅是開始,她甚至還未曾踏進那古屋半步,而她所要做的,卻是在那古屋之中,渡過漫長的一夜!

  如果她現在就開始害怕起來,那麼她是決不可能渡過這一夜的了!

  安妮想到這裡,連她自己也覺得好笑了起來。

  這時,雨絲漸漸密了,安妮在車中取出了她帶來的東西,負在肩上,一手拿著電筒,臉上帶著無畏的笑容,向古屋走去。

  當她向古屋走去之際,她已經在想,當明天早上,她的同學,發現她安然無恙地自古屋中走出來時,一定會對她既欽佩又羨慕,承認她是一個勇敢的人了!

  安妮來到了鐵門前,那兩扇鐵門,一扇已經塌下,另一扇卻銹得推不開,安妮只好跨過倒坍的鐵門,走進了花園。

  花園中的野草,長得足有她腰際那麼高,勁風吹襲著,枯草發出一陣陣瑟瑟的聲響來,真有點叫人不寒而戰,安妮沿著一條石板鋪成的路,來到了古屋的大廳前。

  這幢房子,可能已有五六十年的歷史,它的建築方式,是半新不舊的,在幾級石階之上,是十多扇顏色七彩的亮聰,已是東倒西歪,安妮走了進去,這時,在外面,雖說天色已經黑了下來,但是在朦朧中,總還多少可以看到一些景物。

  可是,當安妮一踏進了大廳時,眼前卻頓時黑了下來,那種突然其來的黑暗,令得安呢嚇了一大跳,她立時停了一停,先放下肩頭上的大包袱,而且,立時著亮了手電筒。

  手電筒發出的光芒,使得安妮安心了一些,她看到,那是一間十分寬宏的大廳,大廳中還有不少已經殘舊不堪的傢俬。

  四周圍靜得出奇,安妮幾乎可以聽到她自己的心跳聲,雖然她不住地在對自己說:別害怕、別害怕,根本沒有什麼可以害怕的,這裡,只不過是一幢沒有人居住的舊房子而已!

  可是,她雖然明知道這一點,但是,她的心還是跳得十分劇烈,比平時劇烈得多。

  她搖動著手電筒,看到了有一道寬闊的,通向二樓的樓梯。安妮定了定神,她決先將整幢屋子檢查一遍,然後才決定在什麼地方過夜,反正時間還早,這時安妮並不愁沒有時間,只是愁時間難以打發!

  她握著手電筒,先在樓下轉了一轉,樓下除了大廳,飯廳,和兩間小客廳之外,還有一間很大的書房,後面,則是廚房,由廚房,可以通向一個地窖。

  由於屋中實在太靜,而且屋子又實在太殘舊的原故,安妮幾乎每移動一步,就有一陣咯咯吱吱,或是古怪的聲音發出來。

  在開始的時候,安妮不免心驚肉跳,著實害怕了一陣子,但是漸漸地,她也就習慣了。

  只有當她來到地窖的門口,用手電筒向地窖照去的時候,她嚇了一大跳,在手電筒的光芒下,她首先看到,有許多碧綠的小圓點,在一閃一閃,接著,她就看清,在地窖中,有許多肥大的老鼠。

  那些老鼠,看到了安妮,一點也不怕,只是睜著鼠眼,望著安妮,鼠眼中的那種幽綠的光芒,充滿了邪惡,安妮感到一陣嘔心,她沒有走下地窖,關上了地窖的門,在外面反拴著,就退了回來。

  然後,她踏著發出可怕聲響的樓梯,走上了二樓。

  當她來到了二樓之後,她已經完全不覺得害怕了,因為她已經可以證明,那是一間無人居住的舊屋,根本沒有什麼值得可怕的,至於古屋中有鬼,安妮想到這一點的時候,幾乎笑了起來。

  那一間古屋中沒有「鬼」呢?如果沒有「鬼」,茶餘飯後,人們用什麼來做談話的資料。

  安妮泰然自若地檢查看二樓的每一間房間,除了屋外的風聲,和屋內的她自己的腳步聲之外,什麼聲音也沒有,安妮在二樓走了一遍,一共有八間房間,大多數房間,都有著殘舊的傢俬,發出一股難聞的霉腐之味,只有其中的兩間較小的房間是空著的,而且地板上也很乾淨,安妮決定選擇其中的一間來過夜。

  當她有了決定之後,她下了樓,將帶來的大包袱負在肩上,重又上了樓,到了她決定過夜的那間房間之中,將包袱打了開來。

  她先取出了一盞用蓄電池發電的燈,著亮,雖然說她的心中認定了不必害怕什麼,但完全在黑暗之中,也總不是辦法。

  那盞燈,足足可以使她在一夜之中,都獲得光亮。

  著亮了燈之後,她就熄了手電筒。那房間的窗口,全有著鐵枝,鐵枝雖然都已生了銹,但是安妮在檢查之下,卻發覺都還牢靠可用。

  安妮又關上了門,她檢查了一下門鎖,鎖已經壞了,她就用一塊板,將門頂住,使門不能在外面被推開,又關好了所有的窗,有一塊窗玻璃碎了,安妮用另一塊木板,將窗子封上。

  當她做完了這一切之後,她已經安全地將自己關閉在一間小房間之內了,而且,她還有著一柄可以發射麻醉針的手槍,她在樓上,樓下如果有什麼「東西」要上樓來,樓梯一定會發出聲響,她也可以警覺,安妮甚至有點怪自己太膽小,準備得太周全了!

  她抖開了被袋,脫了外衣,鑽進了被袋之中,將那盞燈移到了頭的後面,躺了下來,展開帶來的書,看了起來。安妮自然不會帶一本恐怖小說來增加自己的恐懼,她帶來的是一本十分動人的文藝小說,不多久,她已完全沉在那本小說的男女主角動人的戀愛之中,她甚至於完全忘記自己是在一幢被人傳為「有鬼」的古屋之中,簡直和在家中,沒有什麼不同。

  她看了大約一小時書,覺得疲倦,放下書本,將那柄手槍,扣在手腕上,閉上眼睛,聽著「呼呼」的北風聲,不一會,就睡著了。

  她睡著的時候,其實還很早,如果她在家中,絕不會那麼早就睡著的。

  而這時,一則由於她除了睡覺之外,根本沒有別的事可做,二則,她初進古屋來的時候,也著實緊張了一陣子,在緊張之後,神情鬆弛,使格外容易覺得疲倦,所以才睡著了。

  她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然後,她突然醒了過來。

  她是被一種奇異的聲響驚醒的,那種奇異的聲響,在樓下發出來,那是一種軋軋的聲響,好像是有什麼硬物,要擠進其它硬物之間,而發出來的聲響。

  安妮才驚醒,還未曾立時睜開眼來,但是她已經知道,她那間小房間中,至少沒有事,燈還亮著,那種「軋軋」的聲響,似乎是從大廳的左側發出來的,那兒是廚房,以及通向地窖的門。

  安妮也立即想起,她並沒有進入地窖,因為地窖中有很多老鼠。

  但是,她卻拴緊地窖的門,這時,那種聲音,聽來像是有人在用力推地窖的門,想從地窖中走出來!

  一想到了這一點,安妮不禁全身都發出了一股寒意,陡地睜閉了眼來!

  當她還未曾睜開眼來時,她已經感到了害怕,因為那陣聲響,實在來得太突然了!雖然,那全然可能是因為風太強了,吹動了一扇未曾關好的窗子,所發出的聲響,但是在那樣的情形下,卻無論如何,會使人生出恐懼之感來的。

  然而,拿她聽到了「軋軋」聲響時所感到的恐懼,和她這時睜開眼來之後所感到的恐懼來相比,那簡直是不成比例的了!

  她才一睜開眼來,就看到,面對著她的那幅白堊剝落的牆上,有一個黑影!

  那是一個真正的黑影,大約有八尺高,雖然黑影一動也不動,但是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出,那是一個人影,一個彷彿是披著斗篷的人!

  剎那之間,安妮感到自己不是躺在可以抵禦零度以下寒冷的鶴絨被袋中,而像是整個人,都浸在冰水之中一樣,全身透涼!

  她張大了口,可是卻發不出聲響來,她立時想到,一定要有一個人,站在燈前,牆上才會有那樣的一個黑影,如果那人,是站在燈後面的話,那麼,黑影就不應該出現在她面前的牆上!

  而為了方便躺下來之後看書,她將那盞燈,放在她頭後面不到兩尺處!

  那也就是說,在她的頭後,不到兩尺處,就站著一個人,那人是怎麼進來的,何以竟悄沒聲地站在自己的頭後面?

  安妮只覺得身子陣陣發麻,她簡直整個人都僵住了!

  然而,她究竟曾和木蘭花、穆秀珍在一起生活過一些日子,她有足夠的勇氣,來接受這樣的挑戰,雖然在乍一見到那黑影之際,她恐懼是如此之甚,但是那只不過是極短時間內的事。

  她立時尖聲叫了起來,她為什麼要叫,連她自己也不明白,或許是因為高聲的尖叫,可以減輕心中的恐懼,事實上,當一個人可以出聲尖叫時,他內心中最恐懼的一剎間,也已經過去了!

  她一面尖叫著,一面陡地翻起手腕來,已將手槍挑在手中,向後連射了幾槍,身子一縮,也從被袋之中,直竄了出來。

  可是,當她自被袋之中,竄了出來之後,卻發現她的身後,並沒有人!

  安妮陡地一怔,窗仍關著,門上的木板也還頂著,不可能有人進來的,而且,事實上,房間之中也沒有人,否則,那人的動作再快,也不可能一秒之前,他的黑影還留在牆上,而一秒鐘之後,已失去了蹤影。

  安妮呆了極短的時間,她立時想到,那黑影,要判斷那人是不是還存在,只要看看牆上那個黑影,是不是還在就可以了!

  她一想到了這一點,立時轉過了頭去。

  可是,就在她轉過頭去的那一剎間,幾乎沒有任何聲響,那盞燈突然熄滅了

  房間中變得一片漆黑,安妮變得什麼都看不到了!

  安妮那時的吃驚程度,真是難以形容的,她連忙俯下身來,她還記得手電筒就在被袋旁邊,她只要伸手摸到手電筒,就一樣可以獲得光亮。

  像安妮那種年紀的女孩子,在如此恐怖的情形下,居然沒有被嚇昏過去,而立時想到,她只要拿了手電筒在手,就可以明白發生了什麼事,那真是不容易的事了!

  安妮俯下身,才一伸出手去,就摸到了手電筒,可是她的手指,才觸到了手電筒,那手電筒,就像是被什麼力量推動著一樣,向前滾了開去!

  手電筒在向前滾動之際,發出「骨碌碌」的聲響來,一直滾到了屋角!

  安妮這時,真正呆住了,她連忙站了起來,她不敢再向前去,立時後退了兩步,靠牆站著,喘著氣,她的眼前是一片漆黑,她全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她只是緊張扣著搶扣,準備一有什麼動靜,她就立時發射麻醉針。

  可是在房間中,卻沒有什麼聲響,樓下的「軋軋」聲也已停止了。

  而那並不是說,沒有別的聲響了,就在她背靠著的那幅牆的後面,發出了一陣難聽之極的爬搔聲來!

  那一陣爬搔聲,實在聽得了毛髮直豎,好像在牆後面,有什麼人,要用指甲,將牆爬開一個洞,再自那個洞中,將他爬搔得血淋淋的雙手伸出來一樣!

  安妮喘著氣,連忙打橫跨了兩步,可是,當她才跨出的時候,爬搔聲略停了一停,而當她又重又站定之後,又響了起來。

  爬搔聲就在她的背後響著,那實在是令人無法忍受的,她不斷地移動著身子,可是那種爬搔聲,卻一直在她的背後響著,安妮不由自主地發出尖叫聲,她的身上,在直冒冷汗。

  那實在是太恐怖了,她不顧一切地向前衝著,衝到了門前,踢倒了那塊木板,拉開了門,當她拉開門的時候,她看到一點朦朧的光亮之下,走廊的牆上,全是黑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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