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arning: is_file(): File name is longer than the maximum allowed path length on this platform (4096): <?xml version="1.0" encoding="utf-8"?> <!DOCTYPE html PUBLIC "-//W3C//DTD XHTML 1.1//EN" "http://www.w3.org/TR/xhtml11/DTD/xhtml11.dtd"> <html xmlns="http://www.w3.org/1999/xhtml" xml:lang="zh-TW"> <head> <title>第八章 歷險歸來 喜氣洋洋</title> <link href="stylesheet.css" type="text/css" rel="stylesheet" /> <link rel="stylesheet" type="application/vnd.adobe-page-template+xml" href="page-template.xpgt"/> </head> <body> <div> <h3>第八章 歷險歸來 喜氣洋洋</h3><br /><br />  木蘭花利用那盞燈,不斷地發出緊急的求救信號。<br /><br />  現在,木蘭花已經可以肯定,她看見的燈光,是一艘船發出來的,而且,那艘船正向著她駛了過來,木蘭花高興得站了起來。<br /><br />  橡皮艇很小,人一站了起來。就左右搖擺不定,木蘭花只是站了起來,揮了兩下手,便又跌倒在艇上。這時,那艘船已來得更近了,木蘭花看了那艘船相當小,照說,在汪洋大海之中,是不應該有那麼小的船隻航行的,所以木蘭花不禁呆了一呆,一時之間,她不能確定這艘船向自己駛來,究竟是禍是福。<br /><br />  凡是在情形不能作正確判斷的時候,木蘭花總是要預作最壞的打算,那樣,才不至於事到臨頭,倉促無計,這也是她在許多次,處在幾乎毫無希望的絕境之中,能令她反敗為勝的原因之一。<br /><br />  這時,她立時考慮到:這艘船,是不是R國派來尋找她的下落的呢?<br /><br />  可是,她只不過想一想,便立時放棄了這個念頭,因為在那一剎那間,向著她疾駛而來,離開她約莫還有四五百碼,突然大放光明,著亮了所有的燈。<br /><br />  而當那艘船著亮了所有的燈之後,木蘭花一眼就認出了它是「兄弟姐妹號!」<br /><br />  剎那間,木蘭花的心情激動得難以言喻,她想叫,可是卻一點聲音也發不出來,喉間像是有什麼東西硬塞住了一樣!真的,還有什麼,比在海上飄流了整整四天之後,突然又看到自己最親切、最熟悉的船隻更高興的事呢?<br /><br />  「兄弟姐妹號」的來勢極快,木蘭花也曾在那一剎間,以為那是自己在大海上飄流太久而產生出來的幻覺,但是,她立即聽到呼叫聲。<br /><br />  一時之間,她無法分辨呼叫聲究竟是由誰最先發出來的,但是,那一陣陣的呼叫聲,卻令她心頭發熱,她聽得出,那是許多人的呼叫聲,有高翔的,有穆秀珍的,有安妮的,有雲四風的,甚至,也有溫文爾雅、平時絕不提高聲音講話的雲五風的叫喊聲。<br /><br />  木蘭花也叫喊了起來,她又站了起來,揮著手,「兄弟姐妹號」來得更近了,也減慢了速度。木蘭花已經可以看到站在船頭和舷上的那些人,那全是她的親人,木蘭花不是感情容易激動的人,可是這時,她也不禁感到熱淚盈眶了!<br /><br />  「兄弟姐妹號」來得更近,一根繩索拋了過來,木蘭花接過了繩索,繫在艇上,橡皮艇靠近了,「兄弟姐妹號」木蘭花正待登上甲板,穆秀珍已大叫一聲,跳了下來,緊緊抱住了木蘭花。<br /><br />  由於穆秀珍向下跳來時的力道,小小的橡皮艇幾乎翻側,木蘭花和穆秀珍相擁著,差一點就一起滾進了海中,高翔、雲四風和安妮都尖聲叫了起來,穆秀珍掙扎著站了起來,和木蘭花一起擠上了甲板。<br /><br />  木蘭花上了甲板之後,和每一個人都熱烈地握著手,高翔情不自禁,擁住了木蘭花,木蘭花笑著將他推了開去,道:「你們怎麼會找到我的?」<br /><br />  她問出這句話,才發現在艙門口,站著另一個人,那人身形魁梧,但是面目看來很陰森。木蘭花呆了一呆,穆秀珍不等她發問,已經道:「蘭花姐,這位圖烈少將,R國情報局的高級官員。」<br /><br />  木蘭花怔了一怔,她也無法想像,何以一個地位那樣重要人物,會在「兄弟姐妹號」上!<br /><br />  圖烈少將也向前走來,他伸出了手,道:「蘭花小姐,除了佩服你的智勇之外,我沒有別的話可以說了!」<br /><br />  他一開口,木蘭花便「啊」地一聲,因為圖烈的聲音,她絕不陌生!<br /><br />  當她在那架飛機之中,九死一生,駕著飛機亡命之際,就不斷在飛機的無線電訊儀中,聽到由機場控制室中傳來的,R國的保安首長的聲音,那聲音要木蘭花將飛機飛回去,而且,威脅著要擊落那架飛機,那正是圖烈少將的聲音。<br /><br />  安妮在木蘭花的身邊,聽到木蘭花一叫,她忙問道:「蘭花姐,怎麼了?」<br /><br />  木蘭花笑道:「這位將軍的聲音我很熟,他曾威脅著要擊落我所駕駛的飛機!」<br /><br />  圖烈少將現出一個苦澀的笑容來,道:「各位,你們留住我也沒有用,我自然不以為你們會送我回去,只想請你們供應我食水和食物,並且將這艘救生艇給我,這總可以吧!」<br /><br />  高翔等各人都望著木蘭花,他們本來就對處理圖烈少將這件事,覺得十分難解決,現在,他們已經和木蘭花重新會合了,那正好由木蘭花來解決這個難題。<br /><br />  木蘭花還全然不知道圖烈少將是如何在「兄弟姐妹號」上的,但是她知道,圖烈少將是一個極重要的人物,他的重要程度,如果說他對整個世界的安全,都舉足輕重,也絕不算是過份。<br /><br />  而且,木蘭花也可以料得到,圖烈少將之所以會在「兄弟姐妹號」上,一定有一段十分曲折的經歷。<br /><br />  所以,她在略想了一想之後,就道:「將軍,我們只不過是平民,對於世界各國特務間諜的活動,可以說一點興趣也沒有。如果不是貴國人員首先對我採取行動的話,我想我們之間,根本沒有任何接觸的可能!」<br /><br />  圖烈少將的臉色,多少有點尷尬,但是他立時抗聲道:「蘭花小姐,別忘了,你是在我們的領事館內,被麻醉過去的。」<br /><br />  木蘭花微笑著,道:「如果要追根究柢的話,那麼,就得先講講那位白癡,他本來是一個極其出色的間諜,以及你們所謀殺的那些人!」<br /><br />  圖烈少將苦笑了一下,他的嘴唇動了動,看來,他像是還想申辨什麼,但是卻沒有出聲。安妮輕輕拉了一下木蘭花的衣袖,低聲道:「蘭花姐,你進入領事館之後,很久沒有出來,我曾偷偷進去過,看到了一件極其驚人的事。」<br /><br />  木蘭花揚了揚眉,向安妮望去。<br /><br />  安妮在領事館發現的,有關狄諾的事,她是完全不知道的,而安妮也急於讓木蘭花知道這件事,木蘭花一向她望來,她就急急地道:「他們將狄諾變成了白癡,而狄諾看到過的任何東西,他們都可以通過一副儀器,使之在螢光幕上,還原現出,狄諾在經過他們的改造之後,變成了具活的錄影機!」<br /><br />  木蘭花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海面上的空氣,極其清新,可是在剎那間,木蘭花的心中,卻有著一股極其悶塞之感。<br /><br />  安妮所說的話,是匪夷所思的,但木蘭花自然知道,安妮並不是憑空捏造出來,而是她的的確確看到了這種情形。<br /><br />  老實說,安妮的想像力雖然豐富,但是要她假想出那樣的一件事來,也是不可能的。<br /><br />  木蘭花沉著臉,甲板上變得十分寂靜,圖烈少將聽不懂安妮和木蘭花的中國話交談,但是他顯然知道,安妮和木蘭花一定在討論著極其嚴重的事。<br /><br />  木蘭花在過了好久之後,才徐徐地道:「現在,我知道他們為什麼綁走我了,高翔,一切全是他們的計劃,他們先利用狄諾,來探索雲氏工業系統的秘密,我相信他們已大有所獲了!」<br /><br />  木蘭花講到這裡,向雲四風和雲五風望了一眼,雲四風苦笑著,攤了攤手,道:「恐怕是,因為誰也不會提防一個白癡的。」<br /><br />  木蘭花又道:「他們在狄諾的身上,得到成功之後,又不死心,還想拿我來當作他們新發明的試驗品!」<br /><br />  這實在是一件極其可怕的事,要將木蘭花變成一個白癡!<br /><br />  安妮一聽得木蘭花那樣說法,不由自主,「啊」地一聲,叫了起來,穆秀珍則狠狠地瞪著圖烈少將。<br /><br />  木蘭花又道:「一切全是他們早已計劃好的,連那張狄諾衣口袋中的動物園入券在內,他們知道我遲早會偷進領事館去,早已作了準備!」<br /><br />  高翔嘆了一聲,道:「原來事情一上來,我們就墮進了圈套,那場假示威,只怕一開始的時候,他們的特務,就在暗中竊笑!」<br /><br />  木蘭花又吸了一口氣,道:「這是一個周詳得無懈可擊的計劃!」<br /><br />  木蘭花在說那句話的時候,已經改用了英語,同時她望定圖烈少將,繼續著:「如果不是在飛機著陸的那一剎間,我控制了飛機的話,將軍,現在我已經變成一個白癡,變成你們探索秘密情報的活動工具了,像狄諾一樣,是不是?」<br /><br />  圖烈少將的身子陡地震動了一下,他並沒有回答木蘭花的問題,只是喃喃地道:「我不知道在什麼地方犯了錯誤,我們一切順利地進行著,直到你忽然控制了飛機為止。」<br /><br />  木蘭花冷冷地道:「為什麼你不埋怨你的手下,使用麻醉劑數量不足?」<br /><br />  圖烈少將搖著頭,道:「不必埋怨,那是不可能的事,我們使用的麻醉劑,足可以使你昏迷過去,到完全落在我們手中為止的。」<br /><br />  圖烈少將講到這裡,向木蘭花望了一眼,現出了滿面疑惑的神色來,又道:「可是,我不明白,你卻在我們計算的時間之前,至少提早了一小時,就自被麻醉的狀態中,恢復了過來。」<br /><br />  木蘭花笑了起來道:「少將,你的確是不容易明白的,事實上,這種情形,在科學上也無從解釋,那是東方人特有的事,你知道印度的瑜珈術嗎?」<br /><br />  圖烈少將點了點頭。<br /><br />  木蘭花道:「我只不過拿瑜珈術來作一個比喻、一個對瑜珈有深刻造詣的人,他可以有異乎尋常的體質,甚至幾天不眠、不食、不飲,他可以忍受任何惡劣的環境,做出超乎科學的事來。」<br /><br />  圖烈少將仍然皺著眉,看來他仍然不明白。<br /><br />  這時,別說圖烈少將不明白,連高翔等人,也不知道木蘭花想引證一些什麼。<br /><br />  木蘭花卻像是談到了她最感興趣的問題,興致勃勃地道:「一九五八年到一九六○年這三年之間,有關喜馬拉雅山「雪人」的傳說甚多,很多探險隊,攀登山峰,去尋找雪人,可是結果他們沒有發現雪人,卻發現了很多在冰窟雪地之中,靜坐修行的印度人和西藏人,這些人,在冰天雪地之中,連最起碼的食物都沒有,從科學的觀點來看,他們是不可能生存的,但是他們卻生存著,有的人,甚至已渡過了十幾年!」<br /><br />  圖烈少將點著頭,道:「是的,我們也有一個探險隊進行過活動,有過類似的報告。」<br /><br />  木蘭花道:「少將,現在要說到了我了,為什麼你們的計劃會失敗,我會在你們意料不到的情形之下,提早醒了過來,那是因為我自小就受嚴格中國武術訓練的結果。在神妙莫測的中國武術之中,有一門叫著「氣功」,簡單地來說,這門功夫,是訓練人從控制呼吸開始,達到抑制神經系統的活動為目的,當我在被麻醉過去之際,我知道有極大的不幸,會降臨在我的身上,所以作了準備,這便是我能提前醒來的原因,如果你以為那是偶然發生的,那就錯了!」<br /><br />  對一個外國人而言,木蘭花對於玄妙的氣功的解釋,可以說已經極其詳盡了。但是,這一類事物,和悠久的、傳統的文化,息息相關,決計不是一個對中國傳統文化毫無認識的人,能在片刻之間所能瞭解了。<br /><br />  所以圖烈少將仍然搖著頭。<br /><br />  木蘭花也不再作進一步的解釋,她大聲道:「我們全在甲板上幹什麼?為什麼不進船艙去?」<br /><br />  圖烈少將忙道:「關於我剛才的請求……」<br /><br />  木蘭花道:「少將,你放心,我們決無意留住你,但是我還需要瞭解更多的情況,以及證明我的一些推理,你能幫助我麼?」<br /><br />  圖烈少將嘆了一聲,道:「我知道你們一定會讓我走,但是就我的身份而言,我不能多給你們什麼消息!」<br /><br />  木蘭花笑了起來。所有的人,都進了艙中,高翔開了兩瓶香檳,連從來不喝酒的雲五風,也痛飲了一大樽。<br /><br />  木蘭花在各人的敘述中,知道了他們尋找她的過程,在高翔他們,得到海域的風向和海流的資料之後,要尋找木蘭花,自然不是如何困難的事,事實上,在那幾天中,木蘭花的橡皮艇,只是在一個直徑一百哩的緩慢漩渦型的海流之中打轉。木蘭花聽完了之後,望了坐在一角的圖烈少將一眼,道:「你們行事也太不計後果了,擊毀了R國的深水潛艇,這事如何善後?」<br /><br />  穆秀珍立時道:「蘭花姐,別怪我們,那時,我們以為你在飛機裡?」<br /><br />  木蘭花瞪了穆秀珍一眼,道:「這更不像話了,要是我在飛機內,將我弄出來,又有什麼用?」<br /><br />  安妮緊握著木蘭花的手,道:「蘭花姐,我從來也沒有那麼擔心過!」<br /><br />  木蘭花輕輕拍著安妮的肩頭,道:「好了,現在,事情已經過去了,我想,我們應該好好和圖烈將軍談一談,才是辦法!」<br /><br />  木蘭花這兩句話,又是用英語說的,坐在一角的圖烈少將,挺了挺身子。<br /><br />  木蘭花望了他一會,才道:「少將,現在我們來討論一下你的處境問題,請你別將我們當作敵人,當作朋友,你能做到這一點麼?」<br /><br />  圖烈少將呆了片刻,搖了搖頭。<br /><br />  木蘭花的聲音仍然很誠懇,她道:「那麼,至少別將我們當敵人!」<br /><br />  圖烈少將道:「那可以。」<br /><br />  木蘭花移了移椅子,道:「少將,我想,將一個異乎尋常的天才人物,改造成一個白癡。作為你們探索情報的工具,這個駭人聽聞的秘密計劃,一定是由你來主持的,是不是?」<br /><br />  當木蘭花開始說的時候,圖烈少將現出駭然的神色來,顯然他是因為木蘭花知道了他的計劃,而大受震動,但是接著,他就木然不出聲。<br /><br />  木蘭花笑了一下,道:「你不回答也不要緊,事實上,你的計劃,已經不是什麼秘密了,而且我還準備回去之後,將我親身經歷,撰寫一篇文章,我想世界上一定有很多極具影響力而銷路極廣的雜誌,對我這篇文章內容,感到興趣的。」<br /><br />  圖烈少將顯然是想力持鎮定,但是他卻難以掩飾地,表現出來坐立不安的情形來。<br /><br />  木蘭花嘆了一聲,道:「對你來說,這自然是一件不幸之極的事,不過,中國人有一句話,最能表現東方的哲學觀,這句話是:『塞翁失馬,焉知非福』,你知道這句話背後的故事麼?」<br /><br />  圖烈少將仍是木然坐著,毫無反應。<br /><br />  木蘭花詳細地講了「塞翁失馬」的故事,圖烈少將現出一個苦澀的笑容來。<br /><br />  木蘭花又繼續道:「我知道你們國家的情形,少將,你要在你們國家的情報部門,爬到如今那樣高的位置,那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我猜你參加情報工作,至少有三十年了吧,在這三十年中,你做了多少出賣同事,討好上級的事?你不必否認,不是經過血淋淋的鬥爭,你絕難有那樣高的地位!」<br /><br />  圖烈少將自然被木蘭花說中了心事,他的面部肌肉,在不由自主,簌簌地跳動著。<br /><br />  木蘭花笑了一下,道:「你自然更明白,你雖然地位極高,但是卻和坐在火山口上,沒有什麼分別,你曾經如何擠掉你的上級,你的部下,也會用同樣的手法,將你擠下去!」<br /><br />  當木蘭花說到這裡時,圖烈少將突然神經質地叫了起來,道:「他們不敢,他們全是我一手培養起來的!」<br /><br />  木蘭花冷笑著,道:「你這個位置,以前是什麼人的?只怕也是將你培養起來的那個人的吧,他現在在哪裡,是以「國家的敵人」的名義被槍斃了呢?還是被逐了在做苦工?」<br /><br />  圖烈少將身子,劇烈地發起抖來,他雙手捧住了頭,神情極其驚駭。<br /><br />  木蘭花又道:「而現在,你主持的工作,出了那樣的大漏洞,我敢擔保,在我駕著飛機逃走之後,你的部下已在整理你的資料了,再加上深水潛艇被炸毀,你如何向你上司交待?」<br /><br />  圖烈少將喃喃地道:「我可以解釋!」<br /><br />  木蘭花笑了笑,道:「如果你以為可以回去解釋的話,我決不反對,好了,你需要多少食物?當你一下救生艇之後,我們就可以通知人來救你。」<br /><br />  圖烈少將站了起來。<br /><br />  可是,當他站起之後,他身子發著抖,卻只是站著,並不向外走去。<br /><br />  過了好一會,他才囁嚅地說道:「我……應該怎麼辦?」<br /><br />  木蘭花搖頭著道:「我不能提供意見,我只不過提醒你,如果你回去,你的處境是如何不平常而已!」<br /><br />  圖烈少將雙手再度捧著頭,他坐了下來,又立即站起,在船艙中,不斷地踱來踱去,穆秀珍不耐煩起來,想要叱喝他,但是木蘭花卻向穆秀珍作了一個手勢,低聲道:「秀珍,讓他去考慮,他正面臨著他一生之中,最大的一個決定!」<br /><br />  穆秀珍還有點不明白,說道:「他能有什麼決定?」<br /><br />  木蘭花卻並不回答這個問題,只是望定了圖烈少將,圖烈少將也在這時,站定了身子,雙手在臉上用力地抹試著,看來神態十分疲倦,要知道,鄭重的考慮,的確是一件使人心力交瘁的事。<br /><br />  他站定了之後,先是嘴唇抖動著,但起先並沒有聲音發出來,直到半分鐘之後,他才道:「蘭花小姐,請你們將我帶到最近的港口去,在那裡,我會投向西方國家的領事館!」<br /><br />  木蘭花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道:「少將,一個背叛自己曾為之服務了幾十年的機構,是一件很痛苦的事。但是,任何事情,都有正義和非正義的兩面,我不擅於處理政治問題,我卻可以肯定,你們的情報機構,甚至發展到了利用人,將人變成白癡作為工具,那是極不人道,非正義的,所以我很高興你有這樣的決定。」<br /><br />  圖烈少將如釋重負地坐了下來,道:「蘭花小姐,你也得承認,這是科學上的巨大成就,我們已經可以使人腦部的記憶,擴大微弱的腦電波活動,將之形象化,在螢光幕上,顯示出來。」<br /><br />  木蘭花道:「是的,這是一項重大的科學成就。事實上,從來也沒有人輕視貴國的科學成就,但是,科學成就用在如此卑鄙的不人道的用途上,這是人類之羞,絕不是人類光榮!」<br /><br />  圖烈少將低下頭去,不再說什麼。<br /><br />  木蘭花嘆了一聲,道:「諾貝爾發明了烈性炸藥,後來看到他的發明,被用來作大規模的殘殺,又創立了和平獎金,或許人類就是那麼矛盾!」<br /><br />  圖烈少將苦笑道:「真是矛盾吧,事實上,我計劃的下一步,是通過一連串儀器,對被控制的人的腦部,直接下達命令!」<br /><br />  木蘭花等人互望了一眼,雲五風忽然道:「少將,請原諒我的好奇,你們是不是對狄諾腦部,進行過一種精密的手術?」<br /><br />  圖烈少將想了一會,像是決定是不是應該回答雲五風這個問題。<br /><br />  但是,他只是考慮極短的時間,便坦然道:「是的,我們曾替狄諾進行腦部手術,在他的腦中,藏了兩個極微小的電極裝置,當我需要他的記憶之際,就用一根金屬絲,刺進他的腦部,和電極裝置接觸,再配合催眠術,使他的腦部,起記憶的活動。」<br /><br />  高翔等各人互望了一眼,安妮道:「這正和我看到的情形一樣!」<br /><br />  雲五風又問道:「這種電腦裝置,難道對人沒有不良的影響?」<br /><br />  圖烈少將還沒有回答,安妮已然道:「五風哥,你怎麼那麼的天真,狄諾不是變成了一個白癡了麼?」<br /><br />  雲五風道:「這,我自然知道,我只不過想問,是不是可以令他恢復常態!」<br /><br />  圖烈少將道:「理論上是可以的,但是他們一定不會那樣做。不過,我看在我離去了之後,他們也絕不會再繼續同樣的工作了,因為世界各國的情報人員,都知道提防白癡,那就沒有意義了。」<br /><br />  他講到這裡,略頓了一頓,才又攤開雙手,說道:「不過,我卻沒有力量,可以阻止他們實行另一個計劃,因為我們已經發現,移置人類腦部的電極裝置,如果有可能,變得較為複雜的話,就可以直接刺激一個人的行動,使那個人變為徹底的工具!」<br /><br />  安妮低聲道:「那太可怕了!」<br /><br />  木蘭花鎮定地微笑著,道:「我想,那是不可能成功的事!」<br /><br />  圖烈少將向木蘭花望來,木蘭花道:「或許我的話沒有什麼根據,但是我始終認為,不論一小撮的人,野心多麼大,始終難以做出極度違反自然的事來,每一個人有每一個人自己的意志,這是自然而然的事!」<br /><br />  圖烈少將想了一想,道:「也許。」<br /><br />  木蘭花笑道:「現在,剩最後一個問題了,請問,為什麼選中了我?」<br /><br />  圖烈少將苦笑道:「這是我最大的錯誤的,我們以為你有過如此高超的活動記錄,如果能夠供我們利用的話,那是最理想的事了,誰知道……」<br /><br />  圖烈少將攤了攤手,神情極其尷尬。<br /><br />  他們想將木蘭花,當作和狄諾一樣地改造,結果如何,已是人人皆知了!<br /><br />  穆秀珍首先笑了起來。<br /><br />  雖然,當著圖烈少將發笑,是很不禮貌的一件事,可是連木蘭花在內,都忍不住笑出聲來,最後,連圖烈少將自己也笑了起來。<br /><br />  ※※※<br /><br />  「兄弟姐妹號」以全速航行,第二天,就泊近了最近一個港口城市。圖烈少將在這個城市的碼頭上岸。<br /><br />  當圖烈少將和木蘭花他們分手的時候,雙方都保證,絕不提及圖烈少將如何會到達這個港口的經過。當高翔和木蘭花,一起上岸,親眼看到圖烈少將進入了某國領事館之後,他們才回到碼頭。<br /><br />  而等到「兄弟姐妹號」回到本市之後,圖烈少將的名字,雖然未曾引起什麼人的注意,可是R國和某國之間的外交新聞,卻轟動世界。<br /><br />  木蘭花看著報紙,不禁發出微笑來,她指著報紙向安妮說道:「你知道為什麼嗎?」<br /><br />  安妮揚了揚頭,說道:「自然知道,圖烈少將甚至將R國外交界中的特務人員名單,也交了出來!」<br /><br />  那時,正是在早餐桌上,高翔放下手中的咖啡杯,道:「蘭花,安妮在你進入領事館之後也不和我商量,私自偷進領事館去冒險,你得告誡她一下才好!」<br /><br />  安妮聽得高翔那樣說,立時低下了頭,一聲也不出。<br /><br />  木蘭花望了她一會,才道:「安妮,我們都是自己人,為什麼你要單獨行動?」<br /><br />  安妮委屈地道:「我和高翔哥說過的,可是他說什麼也不肯。」<br /><br />  高翔道:「我自然不肯,你還小!」<br /><br />  安妮抬起頭來,她的神情和語音,卻十分鎮定,她道:「蘭花姐,高翔哥,你們兩個都錯了,我已經不小了!」<br /><br />  高翔和木蘭花都驚愕地望著安妮,安妮也望著他們。<br /><br />  安妮伸出手指放到了嘴邊,想去咬指甲,可是手指一到嘴邊,立時又縮了回來。<br /><br />  木蘭花和高翔,在那一剎間,同時笑了起來,他們異口同聲地道:「是的,我們錯了!」<br /><br />  安妮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在她的臉上,現出從來也沒有過的高興神色來。<br /><br /><br />  (全書完)</div></body></html> in /var/www/vhosts/enjoyreadinghour.com/zh.enjoyreadinghour.com/eKatab/REST.class.php on line 799
天才白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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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歷險歸來 喜氣洋洋



  木蘭花利用那盞燈,不斷地發出緊急的求救信號。

  現在,木蘭花已經可以肯定,她看見的燈光,是一艘船發出來的,而且,那艘船正向著她駛了過來,木蘭花高興得站了起來。

  橡皮艇很小,人一站了起來。就左右搖擺不定,木蘭花只是站了起來,揮了兩下手,便又跌倒在艇上。這時,那艘船已來得更近了,木蘭花看了那艘船相當小,照說,在汪洋大海之中,是不應該有那麼小的船隻航行的,所以木蘭花不禁呆了一呆,一時之間,她不能確定這艘船向自己駛來,究竟是禍是福。

  凡是在情形不能作正確判斷的時候,木蘭花總是要預作最壞的打算,那樣,才不至於事到臨頭,倉促無計,這也是她在許多次,處在幾乎毫無希望的絕境之中,能令她反敗為勝的原因之一。

  這時,她立時考慮到:這艘船,是不是R國派來尋找她的下落的呢?

  可是,她只不過想一想,便立時放棄了這個念頭,因為在那一剎那間,向著她疾駛而來,離開她約莫還有四五百碼,突然大放光明,著亮了所有的燈。

  而當那艘船著亮了所有的燈之後,木蘭花一眼就認出了它是「兄弟姐妹號!」

  剎那間,木蘭花的心情激動得難以言喻,她想叫,可是卻一點聲音也發不出來,喉間像是有什麼東西硬塞住了一樣!真的,還有什麼,比在海上飄流了整整四天之後,突然又看到自己最親切、最熟悉的船隻更高興的事呢?

  「兄弟姐妹號」的來勢極快,木蘭花也曾在那一剎間,以為那是自己在大海上飄流太久而產生出來的幻覺,但是,她立即聽到呼叫聲。

  一時之間,她無法分辨呼叫聲究竟是由誰最先發出來的,但是,那一陣陣的呼叫聲,卻令她心頭發熱,她聽得出,那是許多人的呼叫聲,有高翔的,有穆秀珍的,有安妮的,有雲四風的,甚至,也有溫文爾雅、平時絕不提高聲音講話的雲五風的叫喊聲。

  木蘭花也叫喊了起來,她又站了起來,揮著手,「兄弟姐妹號」來得更近了,也減慢了速度。木蘭花已經可以看到站在船頭和舷上的那些人,那全是她的親人,木蘭花不是感情容易激動的人,可是這時,她也不禁感到熱淚盈眶了!

  「兄弟姐妹號」來得更近,一根繩索拋了過來,木蘭花接過了繩索,繫在艇上,橡皮艇靠近了,「兄弟姐妹號」木蘭花正待登上甲板,穆秀珍已大叫一聲,跳了下來,緊緊抱住了木蘭花。

  由於穆秀珍向下跳來時的力道,小小的橡皮艇幾乎翻側,木蘭花和穆秀珍相擁著,差一點就一起滾進了海中,高翔、雲四風和安妮都尖聲叫了起來,穆秀珍掙扎著站了起來,和木蘭花一起擠上了甲板。

  木蘭花上了甲板之後,和每一個人都熱烈地握著手,高翔情不自禁,擁住了木蘭花,木蘭花笑著將他推了開去,道:「你們怎麼會找到我的?」

  她問出這句話,才發現在艙門口,站著另一個人,那人身形魁梧,但是面目看來很陰森。木蘭花呆了一呆,穆秀珍不等她發問,已經道:「蘭花姐,這位圖烈少將,R國情報局的高級官員。」

  木蘭花怔了一怔,她也無法想像,何以一個地位那樣重要人物,會在「兄弟姐妹號」上!

  圖烈少將也向前走來,他伸出了手,道:「蘭花小姐,除了佩服你的智勇之外,我沒有別的話可以說了!」

  他一開口,木蘭花便「啊」地一聲,因為圖烈的聲音,她絕不陌生!

  當她在那架飛機之中,九死一生,駕著飛機亡命之際,就不斷在飛機的無線電訊儀中,聽到由機場控制室中傳來的,R國的保安首長的聲音,那聲音要木蘭花將飛機飛回去,而且,威脅著要擊落那架飛機,那正是圖烈少將的聲音。

  安妮在木蘭花的身邊,聽到木蘭花一叫,她忙問道:「蘭花姐,怎麼了?」

  木蘭花笑道:「這位將軍的聲音我很熟,他曾威脅著要擊落我所駕駛的飛機!」

  圖烈少將現出一個苦澀的笑容來,道:「各位,你們留住我也沒有用,我自然不以為你們會送我回去,只想請你們供應我食水和食物,並且將這艘救生艇給我,這總可以吧!」

  高翔等各人都望著木蘭花,他們本來就對處理圖烈少將這件事,覺得十分難解決,現在,他們已經和木蘭花重新會合了,那正好由木蘭花來解決這個難題。

  木蘭花還全然不知道圖烈少將是如何在「兄弟姐妹號」上的,但是她知道,圖烈少將是一個極重要的人物,他的重要程度,如果說他對整個世界的安全,都舉足輕重,也絕不算是過份。

  而且,木蘭花也可以料得到,圖烈少將之所以會在「兄弟姐妹號」上,一定有一段十分曲折的經歷。

  所以,她在略想了一想之後,就道:「將軍,我們只不過是平民,對於世界各國特務間諜的活動,可以說一點興趣也沒有。如果不是貴國人員首先對我採取行動的話,我想我們之間,根本沒有任何接觸的可能!」

  圖烈少將的臉色,多少有點尷尬,但是他立時抗聲道:「蘭花小姐,別忘了,你是在我們的領事館內,被麻醉過去的。」

  木蘭花微笑著,道:「如果要追根究柢的話,那麼,就得先講講那位白癡,他本來是一個極其出色的間諜,以及你們所謀殺的那些人!」

  圖烈少將苦笑了一下,他的嘴唇動了動,看來,他像是還想申辨什麼,但是卻沒有出聲。安妮輕輕拉了一下木蘭花的衣袖,低聲道:「蘭花姐,你進入領事館之後,很久沒有出來,我曾偷偷進去過,看到了一件極其驚人的事。」

  木蘭花揚了揚眉,向安妮望去。

  安妮在領事館發現的,有關狄諾的事,她是完全不知道的,而安妮也急於讓木蘭花知道這件事,木蘭花一向她望來,她就急急地道:「他們將狄諾變成了白癡,而狄諾看到過的任何東西,他們都可以通過一副儀器,使之在螢光幕上,還原現出,狄諾在經過他們的改造之後,變成了具活的錄影機!」

  木蘭花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海面上的空氣,極其清新,可是在剎那間,木蘭花的心中,卻有著一股極其悶塞之感。

  安妮所說的話,是匪夷所思的,但木蘭花自然知道,安妮並不是憑空捏造出來,而是她的的確確看到了這種情形。

  老實說,安妮的想像力雖然豐富,但是要她假想出那樣的一件事來,也是不可能的。

  木蘭花沉著臉,甲板上變得十分寂靜,圖烈少將聽不懂安妮和木蘭花的中國話交談,但是他顯然知道,安妮和木蘭花一定在討論著極其嚴重的事。

  木蘭花在過了好久之後,才徐徐地道:「現在,我知道他們為什麼綁走我了,高翔,一切全是他們的計劃,他們先利用狄諾,來探索雲氏工業系統的秘密,我相信他們已大有所獲了!」

  木蘭花講到這裡,向雲四風和雲五風望了一眼,雲四風苦笑著,攤了攤手,道:「恐怕是,因為誰也不會提防一個白癡的。」

  木蘭花又道:「他們在狄諾的身上,得到成功之後,又不死心,還想拿我來當作他們新發明的試驗品!」

  這實在是一件極其可怕的事,要將木蘭花變成一個白癡!

  安妮一聽得木蘭花那樣說法,不由自主,「啊」地一聲,叫了起來,穆秀珍則狠狠地瞪著圖烈少將。

  木蘭花又道:「一切全是他們早已計劃好的,連那張狄諾衣口袋中的動物園入券在內,他們知道我遲早會偷進領事館去,早已作了準備!」

  高翔嘆了一聲,道:「原來事情一上來,我們就墮進了圈套,那場假示威,只怕一開始的時候,他們的特務,就在暗中竊笑!」

  木蘭花又吸了一口氣,道:「這是一個周詳得無懈可擊的計劃!」

  木蘭花在說那句話的時候,已經改用了英語,同時她望定圖烈少將,繼續著:「如果不是在飛機著陸的那一剎間,我控制了飛機的話,將軍,現在我已經變成一個白癡,變成你們探索秘密情報的活動工具了,像狄諾一樣,是不是?」

  圖烈少將的身子陡地震動了一下,他並沒有回答木蘭花的問題,只是喃喃地道:「我不知道在什麼地方犯了錯誤,我們一切順利地進行著,直到你忽然控制了飛機為止。」

  木蘭花冷冷地道:「為什麼你不埋怨你的手下,使用麻醉劑數量不足?」

  圖烈少將搖著頭,道:「不必埋怨,那是不可能的事,我們使用的麻醉劑,足可以使你昏迷過去,到完全落在我們手中為止的。」

  圖烈少將講到這裡,向木蘭花望了一眼,現出了滿面疑惑的神色來,又道:「可是,我不明白,你卻在我們計算的時間之前,至少提早了一小時,就自被麻醉的狀態中,恢復了過來。」

  木蘭花笑了起來道:「少將,你的確是不容易明白的,事實上,這種情形,在科學上也無從解釋,那是東方人特有的事,你知道印度的瑜珈術嗎?」

  圖烈少將點了點頭。

  木蘭花道:「我只不過拿瑜珈術來作一個比喻、一個對瑜珈有深刻造詣的人,他可以有異乎尋常的體質,甚至幾天不眠、不食、不飲,他可以忍受任何惡劣的環境,做出超乎科學的事來。」

  圖烈少將仍然皺著眉,看來他仍然不明白。

  這時,別說圖烈少將不明白,連高翔等人,也不知道木蘭花想引證一些什麼。

  木蘭花卻像是談到了她最感興趣的問題,興致勃勃地道:「一九五八年到一九六○年這三年之間,有關喜馬拉雅山「雪人」的傳說甚多,很多探險隊,攀登山峰,去尋找雪人,可是結果他們沒有發現雪人,卻發現了很多在冰窟雪地之中,靜坐修行的印度人和西藏人,這些人,在冰天雪地之中,連最起碼的食物都沒有,從科學的觀點來看,他們是不可能生存的,但是他們卻生存著,有的人,甚至已渡過了十幾年!」

  圖烈少將點著頭,道:「是的,我們也有一個探險隊進行過活動,有過類似的報告。」

  木蘭花道:「少將,現在要說到了我了,為什麼你們的計劃會失敗,我會在你們意料不到的情形之下,提早醒了過來,那是因為我自小就受嚴格中國武術訓練的結果。在神妙莫測的中國武術之中,有一門叫著「氣功」,簡單地來說,這門功夫,是訓練人從控制呼吸開始,達到抑制神經系統的活動為目的,當我在被麻醉過去之際,我知道有極大的不幸,會降臨在我的身上,所以作了準備,這便是我能提前醒來的原因,如果你以為那是偶然發生的,那就錯了!」

  對一個外國人而言,木蘭花對於玄妙的氣功的解釋,可以說已經極其詳盡了。但是,這一類事物,和悠久的、傳統的文化,息息相關,決計不是一個對中國傳統文化毫無認識的人,能在片刻之間所能瞭解了。

  所以圖烈少將仍然搖著頭。

  木蘭花也不再作進一步的解釋,她大聲道:「我們全在甲板上幹什麼?為什麼不進船艙去?」

  圖烈少將忙道:「關於我剛才的請求……」

  木蘭花道:「少將,你放心,我們決無意留住你,但是我還需要瞭解更多的情況,以及證明我的一些推理,你能幫助我麼?」

  圖烈少將嘆了一聲,道:「我知道你們一定會讓我走,但是就我的身份而言,我不能多給你們什麼消息!」

  木蘭花笑了起來。所有的人,都進了艙中,高翔開了兩瓶香檳,連從來不喝酒的雲五風,也痛飲了一大樽。

  木蘭花在各人的敘述中,知道了他們尋找她的過程,在高翔他們,得到海域的風向和海流的資料之後,要尋找木蘭花,自然不是如何困難的事,事實上,在那幾天中,木蘭花的橡皮艇,只是在一個直徑一百哩的緩慢漩渦型的海流之中打轉。木蘭花聽完了之後,望了坐在一角的圖烈少將一眼,道:「你們行事也太不計後果了,擊毀了R國的深水潛艇,這事如何善後?」

  穆秀珍立時道:「蘭花姐,別怪我們,那時,我們以為你在飛機裡?」

  木蘭花瞪了穆秀珍一眼,道:「這更不像話了,要是我在飛機內,將我弄出來,又有什麼用?」

  安妮緊握著木蘭花的手,道:「蘭花姐,我從來也沒有那麼擔心過!」

  木蘭花輕輕拍著安妮的肩頭,道:「好了,現在,事情已經過去了,我想,我們應該好好和圖烈將軍談一談,才是辦法!」

  木蘭花這兩句話,又是用英語說的,坐在一角的圖烈少將,挺了挺身子。

  木蘭花望了他一會,才道:「少將,現在我們來討論一下你的處境問題,請你別將我們當作敵人,當作朋友,你能做到這一點麼?」

  圖烈少將呆了片刻,搖了搖頭。

  木蘭花的聲音仍然很誠懇,她道:「那麼,至少別將我們當敵人!」

  圖烈少將道:「那可以。」

  木蘭花移了移椅子,道:「少將,我想,將一個異乎尋常的天才人物,改造成一個白癡。作為你們探索情報的工具,這個駭人聽聞的秘密計劃,一定是由你來主持的,是不是?」

  當木蘭花開始說的時候,圖烈少將現出駭然的神色來,顯然他是因為木蘭花知道了他的計劃,而大受震動,但是接著,他就木然不出聲。

  木蘭花笑了一下,道:「你不回答也不要緊,事實上,你的計劃,已經不是什麼秘密了,而且我還準備回去之後,將我親身經歷,撰寫一篇文章,我想世界上一定有很多極具影響力而銷路極廣的雜誌,對我這篇文章內容,感到興趣的。」

  圖烈少將顯然是想力持鎮定,但是他卻難以掩飾地,表現出來坐立不安的情形來。

  木蘭花嘆了一聲,道:「對你來說,這自然是一件不幸之極的事,不過,中國人有一句話,最能表現東方的哲學觀,這句話是:『塞翁失馬,焉知非福』,你知道這句話背後的故事麼?」

  圖烈少將仍是木然坐著,毫無反應。

  木蘭花詳細地講了「塞翁失馬」的故事,圖烈少將現出一個苦澀的笑容來。

  木蘭花又繼續道:「我知道你們國家的情形,少將,你要在你們國家的情報部門,爬到如今那樣高的位置,那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我猜你參加情報工作,至少有三十年了吧,在這三十年中,你做了多少出賣同事,討好上級的事?你不必否認,不是經過血淋淋的鬥爭,你絕難有那樣高的地位!」

  圖烈少將自然被木蘭花說中了心事,他的面部肌肉,在不由自主,簌簌地跳動著。

  木蘭花笑了一下,道:「你自然更明白,你雖然地位極高,但是卻和坐在火山口上,沒有什麼分別,你曾經如何擠掉你的上級,你的部下,也會用同樣的手法,將你擠下去!」

  當木蘭花說到這裡時,圖烈少將突然神經質地叫了起來,道:「他們不敢,他們全是我一手培養起來的!」

  木蘭花冷笑著,道:「你這個位置,以前是什麼人的?只怕也是將你培養起來的那個人的吧,他現在在哪裡,是以「國家的敵人」的名義被槍斃了呢?還是被逐了在做苦工?」

  圖烈少將身子,劇烈地發起抖來,他雙手捧住了頭,神情極其驚駭。

  木蘭花又道:「而現在,你主持的工作,出了那樣的大漏洞,我敢擔保,在我駕著飛機逃走之後,你的部下已在整理你的資料了,再加上深水潛艇被炸毀,你如何向你上司交待?」

  圖烈少將喃喃地道:「我可以解釋!」

  木蘭花笑了笑,道:「如果你以為可以回去解釋的話,我決不反對,好了,你需要多少食物?當你一下救生艇之後,我們就可以通知人來救你。」

  圖烈少將站了起來。

  可是,當他站起之後,他身子發著抖,卻只是站著,並不向外走去。

  過了好一會,他才囁嚅地說道:「我……應該怎麼辦?」

  木蘭花搖頭著道:「我不能提供意見,我只不過提醒你,如果你回去,你的處境是如何不平常而已!」

  圖烈少將雙手再度捧著頭,他坐了下來,又立即站起,在船艙中,不斷地踱來踱去,穆秀珍不耐煩起來,想要叱喝他,但是木蘭花卻向穆秀珍作了一個手勢,低聲道:「秀珍,讓他去考慮,他正面臨著他一生之中,最大的一個決定!」

  穆秀珍還有點不明白,說道:「他能有什麼決定?」

  木蘭花卻並不回答這個問題,只是望定了圖烈少將,圖烈少將也在這時,站定了身子,雙手在臉上用力地抹試著,看來神態十分疲倦,要知道,鄭重的考慮,的確是一件使人心力交瘁的事。

  他站定了之後,先是嘴唇抖動著,但起先並沒有聲音發出來,直到半分鐘之後,他才道:「蘭花小姐,請你們將我帶到最近的港口去,在那裡,我會投向西方國家的領事館!」

  木蘭花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道:「少將,一個背叛自己曾為之服務了幾十年的機構,是一件很痛苦的事。但是,任何事情,都有正義和非正義的兩面,我不擅於處理政治問題,我卻可以肯定,你們的情報機構,甚至發展到了利用人,將人變成白癡作為工具,那是極不人道,非正義的,所以我很高興你有這樣的決定。」

  圖烈少將如釋重負地坐了下來,道:「蘭花小姐,你也得承認,這是科學上的巨大成就,我們已經可以使人腦部的記憶,擴大微弱的腦電波活動,將之形象化,在螢光幕上,顯示出來。」

  木蘭花道:「是的,這是一項重大的科學成就。事實上,從來也沒有人輕視貴國的科學成就,但是,科學成就用在如此卑鄙的不人道的用途上,這是人類之羞,絕不是人類光榮!」

  圖烈少將低下頭去,不再說什麼。

  木蘭花嘆了一聲,道:「諾貝爾發明了烈性炸藥,後來看到他的發明,被用來作大規模的殘殺,又創立了和平獎金,或許人類就是那麼矛盾!」

  圖烈少將苦笑道:「真是矛盾吧,事實上,我計劃的下一步,是通過一連串儀器,對被控制的人的腦部,直接下達命令!」

  木蘭花等人互望了一眼,雲五風忽然道:「少將,請原諒我的好奇,你們是不是對狄諾腦部,進行過一種精密的手術?」

  圖烈少將想了一會,像是決定是不是應該回答雲五風這個問題。

  但是,他只是考慮極短的時間,便坦然道:「是的,我們曾替狄諾進行腦部手術,在他的腦中,藏了兩個極微小的電極裝置,當我需要他的記憶之際,就用一根金屬絲,刺進他的腦部,和電極裝置接觸,再配合催眠術,使他的腦部,起記憶的活動。」

  高翔等各人互望了一眼,安妮道:「這正和我看到的情形一樣!」

  雲五風又問道:「這種電腦裝置,難道對人沒有不良的影響?」

  圖烈少將還沒有回答,安妮已然道:「五風哥,你怎麼那麼的天真,狄諾不是變成了一個白癡了麼?」

  雲五風道:「這,我自然知道,我只不過想問,是不是可以令他恢復常態!」

  圖烈少將道:「理論上是可以的,但是他們一定不會那樣做。不過,我看在我離去了之後,他們也絕不會再繼續同樣的工作了,因為世界各國的情報人員,都知道提防白癡,那就沒有意義了。」

  他講到這裡,略頓了一頓,才又攤開雙手,說道:「不過,我卻沒有力量,可以阻止他們實行另一個計劃,因為我們已經發現,移置人類腦部的電極裝置,如果有可能,變得較為複雜的話,就可以直接刺激一個人的行動,使那個人變為徹底的工具!」

  安妮低聲道:「那太可怕了!」

  木蘭花鎮定地微笑著,道:「我想,那是不可能成功的事!」

  圖烈少將向木蘭花望來,木蘭花道:「或許我的話沒有什麼根據,但是我始終認為,不論一小撮的人,野心多麼大,始終難以做出極度違反自然的事來,每一個人有每一個人自己的意志,這是自然而然的事!」

  圖烈少將想了一想,道:「也許。」

  木蘭花笑道:「現在,剩最後一個問題了,請問,為什麼選中了我?」

  圖烈少將苦笑道:「這是我最大的錯誤的,我們以為你有過如此高超的活動記錄,如果能夠供我們利用的話,那是最理想的事了,誰知道……」

  圖烈少將攤了攤手,神情極其尷尬。

  他們想將木蘭花,當作和狄諾一樣地改造,結果如何,已是人人皆知了!

  穆秀珍首先笑了起來。

  雖然,當著圖烈少將發笑,是很不禮貌的一件事,可是連木蘭花在內,都忍不住笑出聲來,最後,連圖烈少將自己也笑了起來。

  ※※※

  「兄弟姐妹號」以全速航行,第二天,就泊近了最近一個港口城市。圖烈少將在這個城市的碼頭上岸。

  當圖烈少將和木蘭花他們分手的時候,雙方都保證,絕不提及圖烈少將如何會到達這個港口的經過。當高翔和木蘭花,一起上岸,親眼看到圖烈少將進入了某國領事館之後,他們才回到碼頭。

  而等到「兄弟姐妹號」回到本市之後,圖烈少將的名字,雖然未曾引起什麼人的注意,可是R國和某國之間的外交新聞,卻轟動世界。

  木蘭花看著報紙,不禁發出微笑來,她指著報紙向安妮說道:「你知道為什麼嗎?」

  安妮揚了揚頭,說道:「自然知道,圖烈少將甚至將R國外交界中的特務人員名單,也交了出來!」

  那時,正是在早餐桌上,高翔放下手中的咖啡杯,道:「蘭花,安妮在你進入領事館之後也不和我商量,私自偷進領事館去冒險,你得告誡她一下才好!」

  安妮聽得高翔那樣說,立時低下了頭,一聲也不出。

  木蘭花望了她一會,才道:「安妮,我們都是自己人,為什麼你要單獨行動?」

  安妮委屈地道:「我和高翔哥說過的,可是他說什麼也不肯。」

  高翔道:「我自然不肯,你還小!」

  安妮抬起頭來,她的神情和語音,卻十分鎮定,她道:「蘭花姐,高翔哥,你們兩個都錯了,我已經不小了!」

  高翔和木蘭花都驚愕地望著安妮,安妮也望著他們。

  安妮伸出手指放到了嘴邊,想去咬指甲,可是手指一到嘴邊,立時又縮了回來。

  木蘭花和高翔,在那一剎間,同時笑了起來,他們異口同聲地道:「是的,我們錯了!」

  安妮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在她的臉上,現出從來也沒有過的高興神色來。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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