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arning: is_file(): File name is longer than the maximum allowed path length on this platform (4096): <?xml version="1.0" encoding="utf-8"?> <!DOCTYPE html PUBLIC "-//W3C//DTD XHTML 1.1//EN" "http://www.w3.org/TR/xhtml11/DTD/xhtml11.dtd"> <html xmlns="http://www.w3.org/1999/xhtml" xml:lang="zh-TW"> <head> <title>前世冤孽</title> <link href="stylesheet.css" type="text/css" rel="stylesheet" /> <link rel="stylesheet" type="application/vnd.adobe-page-template+xml" href="page-template.xpgt"/> </head> <body> <div> <h3>前世冤孽</h3><br /><br />  有許多事,在情理上來說,實在是沒有理由會發生的,可是事實上卻發生了,莫名其妙,不知為何。<br /><br />  這種事,可大可小,甚至可以影響一個人的一生,影響一個人的生死,一直到事情發生了,仍然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br /><br />  而且,許多情形下,根本可以避免,但就是避不過去。有什麼可以解釋的嗎?<br /><br />  有!那是前世冤孽!<br /><br />  ※※※<br /><br />  牽涉在這個故事的,一共是五個人,四男一女,平均年齡十九點七歲,最年老的和最年輕的相差六歲,最年輕的十七歲──聽起來,有點像一個算術的四則應用題。<br /><br />  六個人,在故事中,分成兩組:一男一女是一組,另外四個男人是另一組。<br /><br />  這兩組人,照說是極難在同一個故事之中出現的,一切都是偶然,就像在馬路上走,一定會有人迎面而來一樣,那是無法安排的是,但是會出現,而且,出現得那麼自然,也就成了故事。<br /><br />  好了,還是開始說故事吧。<br /><br />  秋高氣爽,雖然已不是泳季,可是海邊仍然有很多人,不是假期,四個年輕人正好大家都有空,於是結伴,一起來到沙灘。<br /><br />  要這四個年輕人同一天有空,十分不容易,排起或然率來,只怕是萬分之一,因為他們各有各的不同職業──不必細表了,總之,是大城市中沒有很好的教育程度,沒有可靠的人事背景,出身貧窮家庭的青年人通常所從事的那種職業。<br /><br />  這種職業的特點是工作辛勞,收入低微,生活不是很寫意,可是既然生來就屬於這個層次之中,像是淺水生活的魚不會潛入深水一樣,他們對自己的生活也沒有太多抱怨。<br /><br />  他們是如何認識的?也不必深究了,反正年輕人總有不同的途徑可以相識,說起來,又是另外一個故事了。<br /><br />  四個人的名字?也不必了,姓名只是一個符號,沒有什麼特別的意義,為了說故事方便,就稱他們為小靈,阿木,大強和花佬──雖然隨便取的,也約略根據了他們的性格,小靈十分機靈靈活,阿木有點木頭木腦,老像是人家欠了他的錢不還,大強身型是高大強壯,自命不凡,花佬年紀最大,自稱極多女友,可是實際上,他只是常在低級妓女的身上發洩他自稱的感情。<br /><br />  四個人一組就來到沙灘,游了一會水,找到了一些石塊,堆起來,把帶來的燒烤用具放置好,烤了許多食物,大口喝著啤酒,高談闊論:他們的話題,當然不會是什麼天文地理,無非都只是一些生活細節,而且講的話之中,少不免夾雜了不少粗話。<br /><br />  等到吃飽了之後,他們找了一個太陽不能直接曬到的樹陰下,舒舒服服地躺了下來,仍然在閑談著,風和日麗,生活似乎十分對得起他們,四個人之中,絕對沒有人想得到這一天接下來會發生什麼可怕的事,都只當那是他們看來注定是平淡的一生之中平淡的一天。<br /><br />  小靈雙手交叉,放在腦後,望著藍天白雲,忽然指著一團白雲,鬼頭鬼腦,咭咭笑了起來,大強在他的頭上拍了一下:「笑什麼,又想到了什麼鬼主意?」<br /><br />  小靈指著那白雲,仍在笑:「看,這團白雲,像不像女人屁股?」<br /><br />  本來並不視線向上的三個人,一聽之後,都忍不住抬頭向天上看去,不錯,那團圓圓的雲團,看上去,再加上若干的想像力,確認有點像人體的臀部。<br /><br />  大強笑了起來,又再小靈的頭上拍了一下:「你見過女人的屁股?」<br /><br />  小靈陡然臉紅了起來,神情古怪之極,這令得其餘三人大是訝異,三個人心中所想的一樣:小靈這個調皮鬼居然也會臉紅,其中必然大有古怪。<br /><br />  大強首先採取行動,一伸手,取了一柄拿來燒烤食物的鐵叉在手,把叉尖對準了小靈的咽喉,喝:「從實招來,從輕發落!」<br /><br />  花佬也握住了拳,在小靈的臉前晃著:「若有半句虛言,死罪可免,活罪難逃!」<br /><br />  阿木不是很喜歡說話,只喝了一個字:「說!」<br /><br />  其實,看小靈的神情,也可以知道,這是他心中的一個大秘密,就算不被人「迫供」,她也忍不住會說出來。有秘密藏在心中,是十分難過的事,尤其是如此刺激的一個大秘密!<br /><br />  小靈連吞了兩口口水,才道:「說!我說,上個月,我在表舅家,看到的……」<br /><br />  花佬罵了一句粗話:「你舅母的屁股?」<br /><br />  小靈笑:「當然不,表嫂的,表嫂替她的小女兒洗澡,他自己也沒穿衣服,彎著身,屁股翹得老高,又圓又白又大,這……」<br /><br />  他說到這裏,感到喉嚨發乾,所以拿起了啤酒罐來,連喝了好幾口,才抹了抹嘴。<br /><br />  阿木罵:「無出息」<br /><br />  小靈分辯:「我不是故意看的,浴室有一道縫,我經過,無意中看到,可是一看到之後,就再也移不開,就一直盯著看,真好看……看著看著,我就……」<br /><br />  小靈說到這裏,忽然口吃了起來,臉脹得通紅,再也說不下去。<br /><br />  其餘三人顯然知道後來發生了什麼事,都指著小靈,哈哈大笑了起來。<br /><br />  小靈被三人笑了一會,才大著膽子道:「我只是看著那個大白屁股,就忍不住了,滋味也不壞,要是真的……那滋味怎樣?」<br /><br />  花佬昂著頭:「到時你自然會知道,怎麼樣,要不要我帶你去試試?」<br /><br />  阿木和大強都望向小靈,他們自己也不由自主吞著口水,小靈認真考慮,過了半晌,才嘆了一口氣:「我不敢,怕生病。」<br /><br />  花佬不屑地撇了撇嘴,但是也沒有繼續鼓勵他去「試一試」。<br /><br />  一直到了這時為止,一切都絕對正常,他們繼續環繞著男女性事的題材閑扯著,準備休息之後,再去遊一會水。<br /><br />  就在這時,他們望向海面,看到一艘快艇,濺起水花,在海面上,以相當高的速度,疾駛了過去,在快艇後面,拖著滑水板,有人在滑水。<br /><br />  四個本來是躺著的人,一下子不約而同,坐了起來,盯著那滑水的女郎看。<br /><br />  滑水女郎離海灘並不遠,大約五十公尺,可是看得相當清楚,但是看不清細節,看到的是陽光下閃耀著異樣光輝的裸露部分,他的手,肩頭,胸部的一部分,細腰,肚臍附近的腹部,和修長的大腿。<br /><br />  濺過的水花,把她整個人都籠罩在內,看來如幻如真,更加動人。<br /><br />  四個人目不轉睛看著,小艇轉了一個彎,駛了開去,漸漸遠了。<br /><br />  不一會,女郎落水,小艇慢了下來,四個人這才順便看到了駕駛快艇的是一個身材相當高的男人。<br /><br />  花佬首先一拳打在沙灘上:「這女人不錯!」<br /><br />  大強含含糊糊,咕噥了一句什麼。<br /><br />  有健美女郎在海邊出現,吸引了異性的目光,甚至引起了異性在性方面的綺思,還仍然是十分正常的事,有誰會想到,前世冤孽,在這是已開始起作用了呢?<br /><br />  在滑水的一男一女,就是和這個故事有關的六個人中的另外一組。<br /><br />  這一男一女加起來的年齡,才超過四十歲,他們和在海灘上的四個人,年紀雖然差不多,但是生活環境和教育背景,卻大不相同。<br /><br />  如果社會上,各種人分成十個層次的話,那麼無論是家庭背景,教育程度,社會地位,這在滑水的一男一女,都屬於上三層。<br /><br />  而小靈大強他們,自然屬於下三層。<br /><br />  難道這就是後來發生可怕的事的原因?當然不是,在這個社會上,第一層和第十層的都在一起生活,而且生活得很和平──若不是這樣,整個社會秩序,早就無法維持了。<br /><br />  男青年在外國留學,回來度假,他的名字,唔,就叫他阿雄好了,女青年在本地求學,美麗出眾,追求者眾多,是走在時代尖端,享盡了人間的歡樂,有時又不免要表演一下時代憂鬱感的天之嬌女,生活對他們來說,絕對如今日的天氣,陽光燦爛,一切都令人心滿意足。<br /><br />  女青年的名字,為了說故事方便,就叫他小玉。<br /><br />  小玉和阿雄是怎樣認識的,也不必細究,生活在同一層次的青年男女,有的是相識的機會。<br /><br />  他們相約遊玩,也不是第一次了,彼此之間,已經到了相當熟的地步,每次當他們分離的時候,都可以輕輕的擁抱和適度的親吻,自然,在他們的身體作這樣有限度接觸的時候,各自的身體,都有些令人焦躁不安的生理變化。<br /><br />  他們都很明白,這種生理上的反應,累積下去,會越來越強烈,總會有爆發的一天,也正由於他們都明白這一點,所以在未到那一天之前,他們都可以懷著美麗的,浪漫的憧憬,享受著這種漸漸累積的樂趣,而不會突然把爆炸的日子刻意提前。<br /><br />  他們相處得極其融合,小玉的笑容,比陽光還燦爛,看著阿雄的眼中,阿雄就有說不出來的身心俱暢,這時,快艇停了下來,小玉游了幾步,游到了快艇邊,攀著快艇的艇舷,昂起頭來,他俏麗的臉上,全是海水的顆粒,閃耀著陽光,看來眩目之極。他的身體貼著快艇,飽滿的胸部受了擠壓,兩截泳衣的上半截,也就遮不住那兩團誘人的軟肉。<br /><br />  他自恃泳術精湛,所以不肯在滑水時穿救生衣,阿雄當然也不會堅持,穿了救生衣,怎能是以欣賞他美妙的胴體呢?<br /><br />  這時,阿雄盯著小玉胸部看的目光,就相當放肆,小玉自然察覺到了這一點,可是她並不趨避,反倒把胸部壓得快艇更緊,然後,翻身上了快艇。<br /><br />  她有一雙十分修長的大腿,快艇很小,她上了快艇之後,就把小腿擱在大雄的腹際,大雄縮了縮身子,自然地拉過了一條毛巾來,遮住了自己的小腹,小玉並不望向阿雄,可是他顯然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他咬住下唇,發出了曖昧的笑容,掠著濕髮,並不言語。<br /><br />  阿雄也不說話,呼吸十分急促,一伸手,就握住了小玉正在掠髮的手,小玉也並不掙扎。<br /><br />  男女之間,發生了這一連串的小動作,最後目的是什麼,人人都知道,一點也不神秘,也正常之至。<br /><br />  所以,故事都這是為此,或是平平無奇,沒有什麼奇峰突出之處。<br /><br />  阿雄和小玉在快艇上的動作,在海灘上的四個人,都看得清清楚楚,而且,一面看,一面都不斷在品評,品評的用詞,開始時還可以宣諸於文,例如:「這女郎的身材真好。」、「要試給我摟在懷裏,只怕一秒鐘也忍不住」之類,但是漸漸地,卻越來越粗,越來越野,再加上了許多的想像力,講話的聲音,也越來越乾澀。<br /><br />  他們看到快艇上的一男一女,在男的握住了女的一隻手之後,僵持了片刻。<br /><br />  然後,他們看到女的投入了男的懷中,熱吻起來。<br /><br />  他們曾爭論,小靈堅持說:「不是那男的拉過去,是女的自己撲過去的,那女的是騷貨!」<br /><br />  大強則持相反的意見:「是男的拉過去的,他奶奶的,這男的好艷福,女的也賤!」<br /><br />  花佬只是不斷地吞嚥著口水,阿木下了結論:「姣婆遇著脂粉客,對上了!」<br /><br />  在他們議論紛紛之間,大雄和小玉分了開來。他們當然不知道在海灘上,有這樣一批熱心的觀眾在,在經過了令得他們幾乎窒息的熱吻之後,他們昏了開來,互相望著,互相用熾熱的眼光燃燒著對方。<br /><br />  阿雄一言不發,突然發動了引擎,快艇又向前疾駛了出去。在快艇突然開的一剎那,小玉的身子晃了一晃,他也沒有用力──事實上剛才的熱吻,令得他的身子酥軟,所以一晃之下,她倒向大雄,嬌軀自然而然,偎在阿雄的身上,再也不想挪動。<br /><br />  海灘上的四個人,看到快艇駛開去,略轉了一個彎,就被一片山角遮住,看不見了。<br /><br />  小靈先發出了一下長長的呼氣聲:「沒戲看了!」<br /><br />  大強不出聲,阿木的雙眼有些發定,花佬呆了一呆,忽然一躍而起:「那山角後面有一小片沙灘,他們一定在沙灘上快活!」<br /><br />  他說著,順手拿起了一柄鐵叉來,用力插向沙子,又用力拔了出來。<br /><br />  小靈眼珠轉動,他充滿了興奮地提議:「我們過去看看,說不定有好戲看!」<br /><br />  他們四個人之中,小靈的年紀最輕,可是古靈精怪的主意最多,他這時提出去「看一看」在他的一貫作風而言,也自然之極。<br /><br />  大強先陡然地吸了一口氣,望向花佬,花佬立即點頭,阿木都是第一個開始行動的,已經挺身起立,大踏步向前走了出去。<br /><br />  其餘三個人很快就追上了阿木,這時,根本沒有人注意,事後花佬自己也沒有注意到,他一直拿著那柄鐵叉,喜歡手裏有點棍狀、棒狀的東西拿著,是花佬的習慣,花佬自小立志當警官,他最欣賞、羨慕的警官動作,就是一手拿著警棍,在另外一隻手上輕輕敲著。<br /><br />  可惜後來,因為學不夠,他沒有當上警官──他可當警員,可是他又不屑。<br /><br />  再加上這時,人人心中都有一種異樣的刺激的期待,只顧急步向前走,所以沒有人注意到有這柄鐵叉的存在。<br /><br />  這柄鐵叉,對後來發生的事,起了一定的作用,但是也不能說,如果沒有這柄鐵叉,事情就不會發生。<br /><br />  總之,有這柄鐵叉的存在就是。<br /><br />  看起來很近,走起來卻也相當費時間,大約花了他們十五分鐘左右。<br /><br />  在那片山角之後,確然是一個小小的沙灘。<br /><br />  這種小沙灘,很難由陸路到達,所以大多數的情形下,都是由乘坐快艇來的人享用,在非假期時,都十分冷清。<br /><br />  幫阿雄和小玉相擁著在沙灘時,就只有他們兩個人,他們相擁著倒在沙灘上,先是熱吻,然後,在翻滾的過程中,阿雄的身子,忽然壓到了小玉軟馥馥的嬌軀之上。<br /><br />  花佬,阿木,大強和小靈四人翻過了山角,在一塊大石之後,可以清楚看到小沙灘的情景時,恰好是阿雄壓在小玉身上的那一剎。<br /><br />  阿雄和小玉的下半身緊緊相貼,由於阿雄雙臂撐在沙灘上,所以上半身是分開的,可是一男一女在大半裸的情況下,維持這樣的姿勢,也就夠誘人的了。<br /><br />  阿雄和小玉都一動不動,互相凝視著對方,這時,對他們兩人來說,可能是相先通過精神的交流,在實行肉體的交流。<br /><br />  這種情形,對他們兩人來說,自然浪漫之極,如果一切正常,這一刻,可能令到他們畢生難忘!<br /><br />  可是,這種像是在電影放映之中突然靜止的情形,對旁觀者來說,卻太不是意思了,於是,突然有人叫了起來:「動啊!」<br /><br />  四個人之中,是誰先叫的,是四個人一起叫的,還是怎麼一個情形,四個人全部都不記得了,在以後無窮無盡,千篇一律的歲月之中,他們也有個爭論,可是也一直沒有結果,還是阿木的一句話,結束了爭論,阿木說的是:「就當是我們四個人一起叫的好了,我們四個人命運一樣,自然動作也一致!」<br /><br />  不管是不是四個人一起叫出來的,那一刻叫聲,相當響亮,十分震耳,正沉醉在柔情之中的阿雄和小玉當然聽得到,他們都大吃一驚,阿雄立刻一躍而起,伸手拉起了小玉,令小玉躲在自己的身後。<br /><br />  四個在大石後面的人,一看到這種情形,知道好戲看不成了,也不必再躲起來了,所以,一起自那塊大石後,走了出來。<br /><br />  這是,故事之中的這兩組人,相距約有十五公尺,阿雄若是立刻拉了小玉就奔,跳上快艇去,花佬他們未必會追上來,至多只是發出一陣揶揄的笑聲。就算追,也未必最得到。<br /><br />  可是不知為了什麼原因,阿雄不走,小玉也不走,已經沒有人知道是什麼原因了,因為已無從問起。據推測,可能是為了不想示弱的英雄感。<br /><br />  花佬這方面呢,雖然現了身,自然也可以不再走過去,可是他們四個人動作一致,卻一起去阿雄和小玉走了過去。<br /><br />  他們四個人在接近阿雄和小玉的時候,神情和行動的姿態,自然都會一切電影之中有這種場景時的情形差不多,花佬的手中,還拿著那柄鐵叉,一手拿著,在另一隻手上,輕輕拍著。<br /><br />  這種情形,兩組人之間,就自然而然,產生了敵意。這時候,首先感到害怕的是小玉,他發出了一下十分低沉吟聲。<br /><br />  科學家說,狗的感覺十分敏銳,當人遇到狗的時候,如果害怕了,會有一種氣味發出來,狗一聞到,知道人害怕,狗就會無所忌憚,撲過來咬人。<br /><br />  人是不是在某種情形下,感覺也特別敏銳呢?<br /><br />  花佬他們,立時感到了小玉的害怕,他們都放肆地哈哈大笑了起來,連年紀最小的小靈,也竭力笑得使自己看來像是老練的採花大盜。<br /><br />  阿雄也感到了小玉的害怕,他其實心中也很怕,可是他卻大聲道:「玉,別怕,沒什麼!」<br /><br />  小靈一下子向前跳出了一步,學著阿雄:「玉,別怕,沒什麼!」<br /><br />  花佬大笑,揮動著手上的鐵叉:「是沒什麼,叫美女給我們好好看看,小靈,你猜美女的奶頭是什麼顏色?」<br /><br />  小靈有一個短暫時間的錯愕,然後,跳著叫了起來:「粉紅色!」<br /><br />  大強搖頭:「看過才知道!」<br /><br />  阿木大踏步向前走,他不喜歡說話,伸手就向小玉的手臂抓去。<br /><br />  阿雄一拳揮出,重重打在阿木的臉上,阿木發出了一下怪叫聲,反手從花佬的手中,搶過了那柄鐵叉來──鐵叉一直由花佬抓著,可是這是,卻被阿木搶了過去,在阿木的手中,起了作用。<br /><br />  事情發展到這時,這兩組本來是風馬牛不相及的六個人,只要逃過了這一剎那,就一輩子也沒有見面的機會的六個人,命運已緊緊地糾纏在一起,打成了死結,再也無法解得開了。<br /><br />  阿雄學過西洋拳,那一拳打得阿木眼前金星直冒,一伸手奪了鐵叉在手,看也不看,用盡平生力氣,大叫一聲,就向前刺了出去。<br /><br />  如果是花佬動手,阿雄可以提防,因為一上來,阿雄說注意到了他有「武器」在手。可是阿木明明是空手的,忽然之間,鐵叉到了他的手中,阿雄就來不及提防,鐵叉在刺進他的腹部時,發出了可怕的聲響。<br /><br />  阿雄立即後退,退得十分急,撞跌了躲在他身後的小玉,鮮血知他的腹際噴出來。<br /><br />  在那一剎那間,這兩組六個人,都由於突變而有極短暫時間的驚呆。<br /><br />  但,只是極短的時間。<br /><br />  寫故事的都大可就寫到了這裏為止,因為在短暫的靜止之後,所發生的事,是人類行為之中最卑劣、最可怖、最下流、最殘暴的行為,一般來說,人只有在獸性大發作等,才會有這樣的行為,稍為有一點人性在,都不會有這種行為發生。<br /><br />  天黑時分,遍體都是傷痕的阿雄和小玉被人發現,證實早已死了。<br /><br />  兩個星期之後,花佬、阿木、大強、小靈四個人一起落網,無一倖免──那天海灘上的人並不多,他們四個人,大聲說笑,見過他們的人,都印象深刻,先捉了大強,大強還沒有解到警局,就什麼都講出來了。<br /><br />  有若干日之後,一個作家兼記者,通過了安排,見到了花佬、大強、阿木和小靈。<br /><br />  記者和他們閑談了幾句,花佬不耐煩:「想問什麼,只管問!」<br /><br />  記者於是問:「為什麼?有預謀嗎?」<br /><br />  四個人一起搖頭:「絕對沒有,本來,什麼事也沒有,完全不相干,他們過的日子,和我們不一樣,不知道為什麼?」<br /><br />  他挨個問:「大強,你知道為什麼嗎?」「阿木,你知道為什麼嗎?」「小力,你知道為什麼嗎?」<br /><br />  三個人的回答都是「不知道。」<br /><br />  記者又問:「你們後悔嗎?」花佬又一個一個問過去,連他自己在內,對這個問題,都沒有回答,只是在木然片刻之後,大強道:「如果他們不在那個時候出現,我們四個,仍然是一等良民,也不知道是誰害了誰?」<br /><br />  記者的正義感強烈,大是反感:「你們的行為如此不堪,還一點悔意也沒有,真是……人渣……」<br /><br />  四個人也沒有自辯,只是都神色木然。<br /><br />  記者不得要領而去,自然,他是不會相信前世冤孽這種說法的。</div></body></html> in /var/www/vhosts/enjoyreadinghour.com/zh.enjoyreadinghour.com/eKatab/REST.class.php on line 799
怪力亂神短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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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世冤孽



  有許多事,在情理上來說,實在是沒有理由會發生的,可是事實上卻發生了,莫名其妙,不知為何。

  這種事,可大可小,甚至可以影響一個人的一生,影響一個人的生死,一直到事情發生了,仍然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

  而且,許多情形下,根本可以避免,但就是避不過去。有什麼可以解釋的嗎?

  有!那是前世冤孽!

  ※※※

  牽涉在這個故事的,一共是五個人,四男一女,平均年齡十九點七歲,最年老的和最年輕的相差六歲,最年輕的十七歲──聽起來,有點像一個算術的四則應用題。

  六個人,在故事中,分成兩組:一男一女是一組,另外四個男人是另一組。

  這兩組人,照說是極難在同一個故事之中出現的,一切都是偶然,就像在馬路上走,一定會有人迎面而來一樣,那是無法安排的是,但是會出現,而且,出現得那麼自然,也就成了故事。

  好了,還是開始說故事吧。

  秋高氣爽,雖然已不是泳季,可是海邊仍然有很多人,不是假期,四個年輕人正好大家都有空,於是結伴,一起來到沙灘。

  要這四個年輕人同一天有空,十分不容易,排起或然率來,只怕是萬分之一,因為他們各有各的不同職業──不必細表了,總之,是大城市中沒有很好的教育程度,沒有可靠的人事背景,出身貧窮家庭的青年人通常所從事的那種職業。

  這種職業的特點是工作辛勞,收入低微,生活不是很寫意,可是既然生來就屬於這個層次之中,像是淺水生活的魚不會潛入深水一樣,他們對自己的生活也沒有太多抱怨。

  他們是如何認識的?也不必深究了,反正年輕人總有不同的途徑可以相識,說起來,又是另外一個故事了。

  四個人的名字?也不必了,姓名只是一個符號,沒有什麼特別的意義,為了說故事方便,就稱他們為小靈,阿木,大強和花佬──雖然隨便取的,也約略根據了他們的性格,小靈十分機靈靈活,阿木有點木頭木腦,老像是人家欠了他的錢不還,大強身型是高大強壯,自命不凡,花佬年紀最大,自稱極多女友,可是實際上,他只是常在低級妓女的身上發洩他自稱的感情。

  四個人一組就來到沙灘,游了一會水,找到了一些石塊,堆起來,把帶來的燒烤用具放置好,烤了許多食物,大口喝著啤酒,高談闊論:他們的話題,當然不會是什麼天文地理,無非都只是一些生活細節,而且講的話之中,少不免夾雜了不少粗話。

  等到吃飽了之後,他們找了一個太陽不能直接曬到的樹陰下,舒舒服服地躺了下來,仍然在閑談著,風和日麗,生活似乎十分對得起他們,四個人之中,絕對沒有人想得到這一天接下來會發生什麼可怕的事,都只當那是他們看來注定是平淡的一生之中平淡的一天。

  小靈雙手交叉,放在腦後,望著藍天白雲,忽然指著一團白雲,鬼頭鬼腦,咭咭笑了起來,大強在他的頭上拍了一下:「笑什麼,又想到了什麼鬼主意?」

  小靈指著那白雲,仍在笑:「看,這團白雲,像不像女人屁股?」

  本來並不視線向上的三個人,一聽之後,都忍不住抬頭向天上看去,不錯,那團圓圓的雲團,看上去,再加上若干的想像力,確認有點像人體的臀部。

  大強笑了起來,又再小靈的頭上拍了一下:「你見過女人的屁股?」

  小靈陡然臉紅了起來,神情古怪之極,這令得其餘三人大是訝異,三個人心中所想的一樣:小靈這個調皮鬼居然也會臉紅,其中必然大有古怪。

  大強首先採取行動,一伸手,取了一柄拿來燒烤食物的鐵叉在手,把叉尖對準了小靈的咽喉,喝:「從實招來,從輕發落!」

  花佬也握住了拳,在小靈的臉前晃著:「若有半句虛言,死罪可免,活罪難逃!」

  阿木不是很喜歡說話,只喝了一個字:「說!」

  其實,看小靈的神情,也可以知道,這是他心中的一個大秘密,就算不被人「迫供」,她也忍不住會說出來。有秘密藏在心中,是十分難過的事,尤其是如此刺激的一個大秘密!

  小靈連吞了兩口口水,才道:「說!我說,上個月,我在表舅家,看到的……」

  花佬罵了一句粗話:「你舅母的屁股?」

  小靈笑:「當然不,表嫂的,表嫂替她的小女兒洗澡,他自己也沒穿衣服,彎著身,屁股翹得老高,又圓又白又大,這……」

  他說到這裏,感到喉嚨發乾,所以拿起了啤酒罐來,連喝了好幾口,才抹了抹嘴。

  阿木罵:「無出息」

  小靈分辯:「我不是故意看的,浴室有一道縫,我經過,無意中看到,可是一看到之後,就再也移不開,就一直盯著看,真好看……看著看著,我就……」

  小靈說到這裏,忽然口吃了起來,臉脹得通紅,再也說不下去。

  其餘三人顯然知道後來發生了什麼事,都指著小靈,哈哈大笑了起來。

  小靈被三人笑了一會,才大著膽子道:「我只是看著那個大白屁股,就忍不住了,滋味也不壞,要是真的……那滋味怎樣?」

  花佬昂著頭:「到時你自然會知道,怎麼樣,要不要我帶你去試試?」

  阿木和大強都望向小靈,他們自己也不由自主吞著口水,小靈認真考慮,過了半晌,才嘆了一口氣:「我不敢,怕生病。」

  花佬不屑地撇了撇嘴,但是也沒有繼續鼓勵他去「試一試」。

  一直到了這時為止,一切都絕對正常,他們繼續環繞著男女性事的題材閑扯著,準備休息之後,再去遊一會水。

  就在這時,他們望向海面,看到一艘快艇,濺起水花,在海面上,以相當高的速度,疾駛了過去,在快艇後面,拖著滑水板,有人在滑水。

  四個本來是躺著的人,一下子不約而同,坐了起來,盯著那滑水的女郎看。

  滑水女郎離海灘並不遠,大約五十公尺,可是看得相當清楚,但是看不清細節,看到的是陽光下閃耀著異樣光輝的裸露部分,他的手,肩頭,胸部的一部分,細腰,肚臍附近的腹部,和修長的大腿。

  濺過的水花,把她整個人都籠罩在內,看來如幻如真,更加動人。

  四個人目不轉睛看著,小艇轉了一個彎,駛了開去,漸漸遠了。

  不一會,女郎落水,小艇慢了下來,四個人這才順便看到了駕駛快艇的是一個身材相當高的男人。

  花佬首先一拳打在沙灘上:「這女人不錯!」

  大強含含糊糊,咕噥了一句什麼。

  有健美女郎在海邊出現,吸引了異性的目光,甚至引起了異性在性方面的綺思,還仍然是十分正常的事,有誰會想到,前世冤孽,在這是已開始起作用了呢?

  在滑水的一男一女,就是和這個故事有關的六個人中的另外一組。

  這一男一女加起來的年齡,才超過四十歲,他們和在海灘上的四個人,年紀雖然差不多,但是生活環境和教育背景,卻大不相同。

  如果社會上,各種人分成十個層次的話,那麼無論是家庭背景,教育程度,社會地位,這在滑水的一男一女,都屬於上三層。

  而小靈大強他們,自然屬於下三層。

  難道這就是後來發生可怕的事的原因?當然不是,在這個社會上,第一層和第十層的都在一起生活,而且生活得很和平──若不是這樣,整個社會秩序,早就無法維持了。

  男青年在外國留學,回來度假,他的名字,唔,就叫他阿雄好了,女青年在本地求學,美麗出眾,追求者眾多,是走在時代尖端,享盡了人間的歡樂,有時又不免要表演一下時代憂鬱感的天之嬌女,生活對他們來說,絕對如今日的天氣,陽光燦爛,一切都令人心滿意足。

  女青年的名字,為了說故事方便,就叫他小玉。

  小玉和阿雄是怎樣認識的,也不必細究,生活在同一層次的青年男女,有的是相識的機會。

  他們相約遊玩,也不是第一次了,彼此之間,已經到了相當熟的地步,每次當他們分離的時候,都可以輕輕的擁抱和適度的親吻,自然,在他們的身體作這樣有限度接觸的時候,各自的身體,都有些令人焦躁不安的生理變化。

  他們都很明白,這種生理上的反應,累積下去,會越來越強烈,總會有爆發的一天,也正由於他們都明白這一點,所以在未到那一天之前,他們都可以懷著美麗的,浪漫的憧憬,享受著這種漸漸累積的樂趣,而不會突然把爆炸的日子刻意提前。

  他們相處得極其融合,小玉的笑容,比陽光還燦爛,看著阿雄的眼中,阿雄就有說不出來的身心俱暢,這時,快艇停了下來,小玉游了幾步,游到了快艇邊,攀著快艇的艇舷,昂起頭來,他俏麗的臉上,全是海水的顆粒,閃耀著陽光,看來眩目之極。他的身體貼著快艇,飽滿的胸部受了擠壓,兩截泳衣的上半截,也就遮不住那兩團誘人的軟肉。

  他自恃泳術精湛,所以不肯在滑水時穿救生衣,阿雄當然也不會堅持,穿了救生衣,怎能是以欣賞他美妙的胴體呢?

  這時,阿雄盯著小玉胸部看的目光,就相當放肆,小玉自然察覺到了這一點,可是她並不趨避,反倒把胸部壓得快艇更緊,然後,翻身上了快艇。

  她有一雙十分修長的大腿,快艇很小,她上了快艇之後,就把小腿擱在大雄的腹際,大雄縮了縮身子,自然地拉過了一條毛巾來,遮住了自己的小腹,小玉並不望向阿雄,可是他顯然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他咬住下唇,發出了曖昧的笑容,掠著濕髮,並不言語。

  阿雄也不說話,呼吸十分急促,一伸手,就握住了小玉正在掠髮的手,小玉也並不掙扎。

  男女之間,發生了這一連串的小動作,最後目的是什麼,人人都知道,一點也不神秘,也正常之至。

  所以,故事都這是為此,或是平平無奇,沒有什麼奇峰突出之處。

  阿雄和小玉在快艇上的動作,在海灘上的四個人,都看得清清楚楚,而且,一面看,一面都不斷在品評,品評的用詞,開始時還可以宣諸於文,例如:「這女郎的身材真好。」、「要試給我摟在懷裏,只怕一秒鐘也忍不住」之類,但是漸漸地,卻越來越粗,越來越野,再加上了許多的想像力,講話的聲音,也越來越乾澀。

  他們看到快艇上的一男一女,在男的握住了女的一隻手之後,僵持了片刻。

  然後,他們看到女的投入了男的懷中,熱吻起來。

  他們曾爭論,小靈堅持說:「不是那男的拉過去,是女的自己撲過去的,那女的是騷貨!」

  大強則持相反的意見:「是男的拉過去的,他奶奶的,這男的好艷福,女的也賤!」

  花佬只是不斷地吞嚥著口水,阿木下了結論:「姣婆遇著脂粉客,對上了!」

  在他們議論紛紛之間,大雄和小玉分了開來。他們當然不知道在海灘上,有這樣一批熱心的觀眾在,在經過了令得他們幾乎窒息的熱吻之後,他們昏了開來,互相望著,互相用熾熱的眼光燃燒著對方。

  阿雄一言不發,突然發動了引擎,快艇又向前疾駛了出去。在快艇突然開的一剎那,小玉的身子晃了一晃,他也沒有用力──事實上剛才的熱吻,令得他的身子酥軟,所以一晃之下,她倒向大雄,嬌軀自然而然,偎在阿雄的身上,再也不想挪動。

  海灘上的四個人,看到快艇駛開去,略轉了一個彎,就被一片山角遮住,看不見了。

  小靈先發出了一下長長的呼氣聲:「沒戲看了!」

  大強不出聲,阿木的雙眼有些發定,花佬呆了一呆,忽然一躍而起:「那山角後面有一小片沙灘,他們一定在沙灘上快活!」

  他說著,順手拿起了一柄鐵叉來,用力插向沙子,又用力拔了出來。

  小靈眼珠轉動,他充滿了興奮地提議:「我們過去看看,說不定有好戲看!」

  他們四個人之中,小靈的年紀最輕,可是古靈精怪的主意最多,他這時提出去「看一看」在他的一貫作風而言,也自然之極。

  大強先陡然地吸了一口氣,望向花佬,花佬立即點頭,阿木都是第一個開始行動的,已經挺身起立,大踏步向前走了出去。

  其餘三個人很快就追上了阿木,這時,根本沒有人注意,事後花佬自己也沒有注意到,他一直拿著那柄鐵叉,喜歡手裏有點棍狀、棒狀的東西拿著,是花佬的習慣,花佬自小立志當警官,他最欣賞、羨慕的警官動作,就是一手拿著警棍,在另外一隻手上輕輕敲著。

  可惜後來,因為學不夠,他沒有當上警官──他可當警員,可是他又不屑。

  再加上這時,人人心中都有一種異樣的刺激的期待,只顧急步向前走,所以沒有人注意到有這柄鐵叉的存在。

  這柄鐵叉,對後來發生的事,起了一定的作用,但是也不能說,如果沒有這柄鐵叉,事情就不會發生。

  總之,有這柄鐵叉的存在就是。

  看起來很近,走起來卻也相當費時間,大約花了他們十五分鐘左右。

  在那片山角之後,確然是一個小小的沙灘。

  這種小沙灘,很難由陸路到達,所以大多數的情形下,都是由乘坐快艇來的人享用,在非假期時,都十分冷清。

  幫阿雄和小玉相擁著在沙灘時,就只有他們兩個人,他們相擁著倒在沙灘上,先是熱吻,然後,在翻滾的過程中,阿雄的身子,忽然壓到了小玉軟馥馥的嬌軀之上。

  花佬,阿木,大強和小靈四人翻過了山角,在一塊大石之後,可以清楚看到小沙灘的情景時,恰好是阿雄壓在小玉身上的那一剎。

  阿雄和小玉的下半身緊緊相貼,由於阿雄雙臂撐在沙灘上,所以上半身是分開的,可是一男一女在大半裸的情況下,維持這樣的姿勢,也就夠誘人的了。

  阿雄和小玉都一動不動,互相凝視著對方,這時,對他們兩人來說,可能是相先通過精神的交流,在實行肉體的交流。

  這種情形,對他們兩人來說,自然浪漫之極,如果一切正常,這一刻,可能令到他們畢生難忘!

  可是,這種像是在電影放映之中突然靜止的情形,對旁觀者來說,卻太不是意思了,於是,突然有人叫了起來:「動啊!」

  四個人之中,是誰先叫的,是四個人一起叫的,還是怎麼一個情形,四個人全部都不記得了,在以後無窮無盡,千篇一律的歲月之中,他們也有個爭論,可是也一直沒有結果,還是阿木的一句話,結束了爭論,阿木說的是:「就當是我們四個人一起叫的好了,我們四個人命運一樣,自然動作也一致!」

  不管是不是四個人一起叫出來的,那一刻叫聲,相當響亮,十分震耳,正沉醉在柔情之中的阿雄和小玉當然聽得到,他們都大吃一驚,阿雄立刻一躍而起,伸手拉起了小玉,令小玉躲在自己的身後。

  四個在大石後面的人,一看到這種情形,知道好戲看不成了,也不必再躲起來了,所以,一起自那塊大石後,走了出來。

  這是,故事之中的這兩組人,相距約有十五公尺,阿雄若是立刻拉了小玉就奔,跳上快艇去,花佬他們未必會追上來,至多只是發出一陣揶揄的笑聲。就算追,也未必最得到。

  可是不知為了什麼原因,阿雄不走,小玉也不走,已經沒有人知道是什麼原因了,因為已無從問起。據推測,可能是為了不想示弱的英雄感。

  花佬這方面呢,雖然現了身,自然也可以不再走過去,可是他們四個人動作一致,卻一起去阿雄和小玉走了過去。

  他們四個人在接近阿雄和小玉的時候,神情和行動的姿態,自然都會一切電影之中有這種場景時的情形差不多,花佬的手中,還拿著那柄鐵叉,一手拿著,在另一隻手上,輕輕拍著。

  這種情形,兩組人之間,就自然而然,產生了敵意。這時候,首先感到害怕的是小玉,他發出了一下十分低沉吟聲。

  科學家說,狗的感覺十分敏銳,當人遇到狗的時候,如果害怕了,會有一種氣味發出來,狗一聞到,知道人害怕,狗就會無所忌憚,撲過來咬人。

  人是不是在某種情形下,感覺也特別敏銳呢?

  花佬他們,立時感到了小玉的害怕,他們都放肆地哈哈大笑了起來,連年紀最小的小靈,也竭力笑得使自己看來像是老練的採花大盜。

  阿雄也感到了小玉的害怕,他其實心中也很怕,可是他卻大聲道:「玉,別怕,沒什麼!」

  小靈一下子向前跳出了一步,學著阿雄:「玉,別怕,沒什麼!」

  花佬大笑,揮動著手上的鐵叉:「是沒什麼,叫美女給我們好好看看,小靈,你猜美女的奶頭是什麼顏色?」

  小靈有一個短暫時間的錯愕,然後,跳著叫了起來:「粉紅色!」

  大強搖頭:「看過才知道!」

  阿木大踏步向前走,他不喜歡說話,伸手就向小玉的手臂抓去。

  阿雄一拳揮出,重重打在阿木的臉上,阿木發出了一下怪叫聲,反手從花佬的手中,搶過了那柄鐵叉來──鐵叉一直由花佬抓著,可是這是,卻被阿木搶了過去,在阿木的手中,起了作用。

  事情發展到這時,這兩組本來是風馬牛不相及的六個人,只要逃過了這一剎那,就一輩子也沒有見面的機會的六個人,命運已緊緊地糾纏在一起,打成了死結,再也無法解得開了。

  阿雄學過西洋拳,那一拳打得阿木眼前金星直冒,一伸手奪了鐵叉在手,看也不看,用盡平生力氣,大叫一聲,就向前刺了出去。

  如果是花佬動手,阿雄可以提防,因為一上來,阿雄說注意到了他有「武器」在手。可是阿木明明是空手的,忽然之間,鐵叉到了他的手中,阿雄就來不及提防,鐵叉在刺進他的腹部時,發出了可怕的聲響。

  阿雄立即後退,退得十分急,撞跌了躲在他身後的小玉,鮮血知他的腹際噴出來。

  在那一剎那間,這兩組六個人,都由於突變而有極短暫時間的驚呆。

  但,只是極短的時間。

  寫故事的都大可就寫到了這裏為止,因為在短暫的靜止之後,所發生的事,是人類行為之中最卑劣、最可怖、最下流、最殘暴的行為,一般來說,人只有在獸性大發作等,才會有這樣的行為,稍為有一點人性在,都不會有這種行為發生。

  天黑時分,遍體都是傷痕的阿雄和小玉被人發現,證實早已死了。

  兩個星期之後,花佬、阿木、大強、小靈四個人一起落網,無一倖免──那天海灘上的人並不多,他們四個人,大聲說笑,見過他們的人,都印象深刻,先捉了大強,大強還沒有解到警局,就什麼都講出來了。

  有若干日之後,一個作家兼記者,通過了安排,見到了花佬、大強、阿木和小靈。

  記者和他們閑談了幾句,花佬不耐煩:「想問什麼,只管問!」

  記者於是問:「為什麼?有預謀嗎?」

  四個人一起搖頭:「絕對沒有,本來,什麼事也沒有,完全不相干,他們過的日子,和我們不一樣,不知道為什麼?」

  他挨個問:「大強,你知道為什麼嗎?」「阿木,你知道為什麼嗎?」「小力,你知道為什麼嗎?」

  三個人的回答都是「不知道。」

  記者又問:「你們後悔嗎?」花佬又一個一個問過去,連他自己在內,對這個問題,都沒有回答,只是在木然片刻之後,大強道:「如果他們不在那個時候出現,我們四個,仍然是一等良民,也不知道是誰害了誰?」

  記者的正義感強烈,大是反感:「你們的行為如此不堪,還一點悔意也沒有,真是……人渣……」

  四個人也沒有自辯,只是都神色木然。

  記者不得要領而去,自然,他是不會相信前世冤孽這種說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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