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arning: is_file(): File name is longer than the maximum allowed path length on this platform (4096): <?xml version="1.0" encoding="utf-8"?> <!DOCTYPE html PUBLIC "-//W3C//DTD XHTML 1.1//EN" "http://www.w3.org/TR/xhtml11/DTD/xhtml11.dtd"> <html xmlns="http://www.w3.org/1999/xhtml" xml:lang="zh-TW"> <head> <title>第三章</title> <link href="stylesheet.css" type="text/css" rel="stylesheet" /> <link rel="stylesheet" type="application/vnd.adobe-page-template+xml" href="page-template.xpgt"/> </head> <body> <div> <h3>第三章</h3><br /><br />  車子在房子的前面停下,幾個穿著制服的黑人,早已侍立在側,其中一個打開了門,道:「屈健士先生和兩位小姐在平台上。」<br /><br />  車中的黑人一齊跨了出來,等著木蘭花。木蘭花也跨出了車子,仍由那黑人帶領著,繞過屋子高大的玻璃門,向屋後走去。<br /><br />  屋後是一個大平台,在那個大平台上,更可以遠眺海景,因為那平台的盡頭,便是峭壁,而峭壁之下,就是大海了!<br /><br />  平台上,有好幾副桌椅,都是籐製的,木蘭花已看到了穆秀珍和安妮,她們正和一個穿著大紅衣服,身形十分粗壯的黑人坐在一齊,在她們前面的桌上,堆滿了食物,看來她們的確受著第一流的款待。安妮眼尖,先看到了木蘭花,她立時叫了起來:「蘭花姐!」<br /><br />  穆秀珍被她一叫,立時轉過頭,她看到了木蘭花,便向木蘭花奔了過來,奔到了木蘭花的身前,叫道:「蘭花姐,我們──」<br /><br />  木蘭花道:「不必多說,大概的情形我已知道了,那黑人是屈健士?他這樣對待我們,究竟有什麼目的?」<br /><br />  「我還不清楚,」穆秀珍回答著,「但是除了在機場大廈中,他手下的人用強迫的手段逼我們前來之外,他一直十分客氣。」<br /><br />  木蘭花和穆秀珍兩人,一面說著,一面向前走去。<br /><br />  而屈健士也站了起來,他的身形非常之高大,從他那種壯健的身形看來,他完全不像是富甲一方的豪富,只像是一個極其出色的運動家。<br /><br />  他大約有四十歲,露出一副潔白的牙齒,以一個十分有教養的微笑,來歡迎木蘭花,當他向前走出兩三步,伸手出來和木蘭花相握之際,他的行動,使木蘭花想起美洲黑豹來,他首先自我介紹,道:「屈健士十七世,很榮幸能夠見到你。」<br /><br />  他說的是一口標準牛津的英語,從他這一口英語中,可以聽出他是一個受過良好教育的人。在還未知道他究竟有什麼用意之際,木蘭花自然也保持著禮貌,她說道:「我也有同樣的感覺,屈健士先生。」<br /><br />  他們一齊來到桌前坐下,當時有一個僕人躬身侍立在木蘭花的身邊,屈健士道:「小姐,你要些什麼,只管吩咐。」<br /><br />  木蘭花道:「謝謝,我現在需要的,是知道你分別將我們三人請了來的用意,屈健士先生,希望你開門見山,只管直說。」<br /><br />  屈健士先生搓著手,向侍立在桌子周圍的僕人望了一眼,他雖然未曾說任何的話,但是僕人卻已明白了他的意思,一齊向後退去。<br /><br />  但僕人卻也不是退得十分遠,而是在七八碼之外圍立著,在那樣的距離下,低聲講話,僕人自然是聽不到的。<br /><br />  屈健士嘆了一聲,道:「小姐,在昆格上校的敘述中,我早已認識了你們兩位……和這位小妹妹,又在很多人的口中,證實了昆格上校的敘述,三位能來到牙買加,真是幸事。昆格上校死了,他實在是一個好人,更是一個十分出色的潛水家。」<br /><br />  木蘭花的臉上已然現出了不耐煩的神色來,但是她卻並沒有打斷屈健士的話頭。屈健士也已發覺了這一點,所以他用兩句話來結束了他的開場白,道:「我也喜歡潛水,我搜集有加勒比海所出的全部軟體動物的貝殼!」<br /><br />  安妮立時歡呼了起來,說道:「那正是我的愛好!」<br /><br />  「當你們離去之際,我一定將我的藏品,全部奉送給安妮小姐。」屈健士立即慷慨地說,令得安妮興奮得臉都紅了。<br /><br />  加勒比海確是熱帶性海洋,也是美麗貝殼的集中地,許多罕有美麗的貝殼,雖全在加勒比海中,但要搜集它們,絕不是易事!<br /><br />  屈健士的慷慨,可以證明至少到目前為止,他沒有惡意。但是,也證明他決計不是無所求的,木蘭花輕微地咳嗽了一下,提醒他轉入正題。<br /><br />  屈健士顯然十分聰明、立時道:「我的家族,在島上一直擁有龐大的勢力,我們是島上的原始統治者,最初是西班牙人的勢力入侵,後來又變為英國人的統治,現在,牙買加獨立了,但是,我並無意置身於政治活動之中,而我仍然受著島上民眾的尊敬。」<br /><br />  木蘭花點頭道:「我們明白這一點。」<br /><br />  屈健士又道:「請別怪我說話囉嗦,我必需從頭說起,當十六世紀,西班牙人入侵之時,我們曾經反抗過,使西班牙人吃了不少虧,但是後來,西班牙人卻和我們合作,和平相處了一個時期,在那個時期中,我們的家族是和西班牙佔領者一齊住在一個大堡中的,各佔一半的地方,在我和昆格上校成為朋友之後,因為我和他都喜歡潛水,我們自然而然地提到加勒比海中的西班牙沉船。」<br /><br />  他講到這裡,略頓了一頓。<br /><br />  穆秀珍已聽得十分出神,在旁催促道:「那又怎樣?」<br /><br />  「加勒比海中的沉船十分多,但最著名的則是『大將號』,我在一次閒談中,忽然記起『大將號』沉沒的日子,正是我的祖先和西班牙人合作的時期,可能會有一些資料留下來的,我和昆格上校,費了好幾天的時間,來整理那些殘舊的資料──」<br /><br />  木蘭花道:「是在那個古堡中?」<br /><br />  「不,那古堡早在兩百年前的一次戰爭中,便已被焚燬了,但是好幾箱文件,則事先被運了出來,一直保存了下來。」<br /><br />  「嗯,你們發現了什麼?」<br /><br />  「我們的發現是極其驚人的,小姐,我們發現了一份來自古巴當時統治者的信,是西班牙高級人員之間的私人函件,在這封函件中,曾提及一個著名伯爵的小女兒,是乘搭『大將號』回西班牙去,所以要求當時在牙買加附近的艦隊,予以保護。」<br /><br />  木蘭花皺著眉,道:「那也不能說明什麼。」<br /><br />  「在那封函件上,有著『大將號』確切的航線。」屈健士立即道:「這一點,我想應該是十分重要的──如果是有意搜尋那沉船的話。」<br /><br />  這一句話,木蘭花倒是同意的。<br /><br />  屈健士又道:「而且,我們還獲得一項極其寶貴的資料,牙買加的海軍方面,派出了兩艘戰艦去護送『大將號』,那兩艘艦,是和『大將號』一起遇到了颶風的,但是兩艘艦上,總共有七個人生還,在海上飄流了幾天之後,回到了牙買加!」<br /><br />  木蘭花,穆秀珍和安妮三人一聽,不禁聳然動容!<br /><br />  如果屈健士所說屬實的話,那麼這項資料,實在是太重要了,那生還的七個人,自然對失事的經過,有詳細的報告,也自然對失事的地點,有詳細的記載!<br /><br />  她們三人在呆了一呆之後,木蘭花才緩緩地道:「那不可能吧,如果當時就有這份資料,為什麼西班牙人不搜尋大將號?」<br /><br />  「當時的情形,是沒有法子搜尋的,因為船已沉到了海底,人類還不會潛水,只好任由大批寶物浸在海水中,而且,另一批文件指出,『大將號』沉沒之後,西班牙國內的指責十分嚴厲,古巴方面和牙買加的高級西班牙貴族,將領,全被撤離,所以事情也耽擱了下來。」<br /><br />  穆秀珍緊張地道:「那樣說來,你知道正確的沉船地點?」<br /><br />  屈健士點頭道:「是!」<br /><br />  穆秀珍還想說什麼,但是木蘭花立時揚起手來,阻止穆秀珍再說下去,她道:「多謝你告訴我們這些,但這是和我們沒有關係的。」<br /><br />  屈健士忙道:「小姐──」<br /><br />  可是木蘭花不等屈健士的話講出口,便立時打斷了他的話頭,道:「屈健士先生,我們希望你說說有關昆格隊長死亡的事。」<br /><br />  屈健士的臉上,現出憤怒的神色來,道:「那一天晚上,他在我這裡,我們討論到深夜,他具有十分豐富的海事知識,他還根據所有的資料,根據『大將號』的航線,肯定了出事的地點,他帶走了所有資料和一幅草圖,準備回去繪製一幅更精確的沉船地點圖的,可是第二天一早,卻已傳來了他被刺死的消息!」<br /><br />  「你以為他是不是為了知道沉船的秘密而死的呢?」<br /><br />  「不能肯定。」<br /><br />  「你發現了『大將號』的資料之後,有過什麼打算?」木蘭花的雙目直視著屈健士,十分直率地問著他那種問題。<br /><br />  「我自然打算和昆格隊長一齊去打撈這艘四百年之前的沉船,因為它載著價值以億計的珠寶黃金,昆格隊長就提起了你們,又說秀珍小姐是世界上最好的潛水家,如果要打撈那舉世知名的『大將號』,那最好有你們兩位的參加!」<br /><br />  「不錯,」木蘭花的聲音十分低沉,「他寫一封信給我,提到了這件事,並且用很多筆墨,來描述牙買加的風光,唉!」<br /><br />  想起昆格隊長那麼熱切地希望和她們會面,但是她們來到之後,所聽到的第一件事,便是昆格已被人刺死了,木蘭花的心頭,也不禁黯然!<br /><br />  屈健士先生道:「我們的警方人員已傾全力在查辦這件案件,但是他是一個外交人員,他的國家似乎不想這件事太張揚了,在他遇害的第三天,他的遺孀就帶著他的靈柩回國去了,以致警方想調查昆格的真正死因,也變得十分困難!」<br /><br />  木蘭花不出聲,她站了起來,來回踱了幾步,才道:「多謝你對我們的款待,屈健士先生,我們也不準備在牙買加多逗留,要回去了。」<br /><br />  屈健士的臉上,現出無比失望的神情來。<br /><br />  不但是屈健士如此,連穆秀珍和安妮兩人,也絕不掩飾她們在聽到了木蘭花的話後,那種失望的神色!<br /><br />  屈健士嘆了一聲,道:「小姐,如果你的主意十分堅決,我自然無法強留。但是,所有的資料,雖然那天晚上被昆格帶走,而且在他死後,該國的外交官員也不准進入屋去,是以無法知道這批資料是不是還在,但是有關這批資料的一些重要部份,我卻還記得的,我們可以──」<br /><br />  他話還未曾講完,穆秀珍實在忍不住了,急不及待地道:「蘭花姐,我們可以根據這批資料,找到『大將號』的沉船!」<br /><br />  木蘭花狠狠瞪了穆秀珍一眼,嚇了穆秀珍老大一跳,連身子也縮了一縮,不敢再言語,木蘭花則搖著頭,道:「先生,我不明白你的心意。」<br /><br />  「你應該明白,木蘭花小姐,我想找到『大將號』。」<br /><br />  「我就是指這一點而言的,屈健士先生,你有著無可比擬的財富,在這裡又享受著崇高的地位,你何必再為不可捉摸的財寶而勞心勞力?」<br /><br />  屈健士如果是白種人的話,在聽了木蘭花的話後,他或者會臉紅的。但是他卻是黑人,是以根本看不出他臉色的變化來。<br /><br />  木蘭花又說道:「因為這件事,昆格上校已死了──」<br /><br />  「昆格上校不一定是為了這件事死的。」<br /><br />  「你能舉出他別的死因麼?」木蘭花立時問。<br /><br />  屈健士先生苦笑了一下,攤了攤雙手,表示不能。<br /><br />  木蘭花道:「昆格上校因為是外交人員,他的國家不想這件事太張揚,那是便宜了兇手,同時也壯了兇手的膽子,你明白我的意思?」<br /><br />  屈健士吃了一驚,道:「你是說,如果我再去進行這件事的話,連我也會有危險,就和……昆格上校一樣?」<br /><br />  「是的,」木蘭花用十分肯定的語氣道:「你如果再念念不忘『大將號』,你會有危險,這是我給你的忠告,而我們,絕不參加這項工作。」<br /><br />  屈健士的身子向後微仰,坐在椅背上,望著海面,過了足足二分鐘,他才道:「多謝你給我的忠告,但是我卻不能接受。」<br /><br />  木蘭花只是嫣然一笑,說道:「那由你自己決定。」<br /><br />  她那樣說法,已表明事情和她,已然完全沒有關係的了,屈健士在緊皺雙眉片刻之後,神情也突然變得開朗,他笑著站了起來,道:「好,我們的問題,討論到這裡為止,在峭壁下面,是全島最美麗的一個海灘,我帶三位下去看看。」<br /><br />  木蘭花等三人用十分疑惑的眼光望著他,峭壁十分陡直,至少有三百尺高,而安妮又是行動不便的,如何可以到下面的沙灘去?<br /><br />  但屈健士立即道:「我有特製的升降機,可以直通到海灘去,請跟我來!」<br /><br />  他向前走去,木蘭花本來,連屈健士的那一項邀請都想拒絕的,但是她轉念一想,屈健士已經十分失望了,沒有必要令得他再不高興的。<br /><br />  是以她向穆秀珍點了點頭,穆秀珍立即推著安妮,和木蘭花一起,跟著屈健士走去,走向一個看來像是一座涼亭也似的建築物。<br /><br />  等到他們來到了那「涼亭」之中,才知道那是一架升降機,因為它已在緩緩向下沉去,升降機的上半部,是完全沒有遮攔的,海風撲面而來,令人神氣清爽,向下看去,下面是潔白的一片沙灘,沙子白得使人幾乎疑心那是一灘積雪!<br /><br />  沙灘上有五六個人在,但那五六人,顯然不是在沙灘上遊樂,而是在負著守衛之責的。不一會,升降機便已停止,跨出了升降機,就到了沙灘。<br /><br />  那的確是美麗之極的沙灘,當浪花湧過來之際,明澈的海水,噴起許多白沫,就像是湧上來的不是海水,而是萬億顆大小不同的珍珠!<br /><br />  他們向前走著,直來到了最接近海水的地方,穆秀珍已跳上了一塊大石,那大石下的海水已有好幾尺深,但一樣清澈見底。<br /><br />  木蘭花也忍不住掠了掠被風吹亂了的秀髮,道:「這真是個好地方,屈健士先生,你有著一個神仙般的居住環境。」<br /><br />  屈健士忙道:「那麼,我可以請三位在這裡居位幾天麼?你們可以無拘無束,根本不當我這個主人存在一樣,享受這優美的環境?」<br /><br />  木蘭花征笑著,拒絕了屈健士的邀請,道:「不,我們甚至不準備多作逗留,我們要告辭回去了,很謝謝你。」<br /><br />  屈健士笑了起來,道:「小姐,我想,我總還可以做個君子,你不願意參加搜索沉船的工作,在你逗留期問,我絕不提任何有關沉船的事,我自然不是放棄進行這件事,而是將這件事押後,到你們離去之後,我再開始!」<br /><br />  「那樣,不是耽擱了你的正事麼?」<br /><br />  「這艘船已經在海底躺了四百多年,也不在乎多躺上一兩個月,而你們的光臨,卻使我感到無比的榮幸,請相信我的話是出自真心的。」<br /><br />  木蘭花無法斷定屈健士的話是不是出自真心,不但這樣,而且她還懷疑,昆格上校被刺一事,和屈健士可能是有關的。<br /><br />  因為屈健士那麼熱中於搜尋沉船,他的目的,自然是沉船中的黃金和寶物。但是他肯和昆格上校一齊分享那些寶物麼?<br /><br />  他的貪念再進一步,就足以構成他殺害昆格上校的動機了!<br /><br />  木蘭花之所以堅決拒絕參加他的搜尋沉船計劃,以及想立時告辭,主要也是為了這個原因。可是現在,屈健士卻如此誠懇地挽留她們!<br /><br />  木蘭花心中迅速地在轉著念,她還是想弄清楚昆格的死因,而她既然想到屈健士可能和昆格之死有關,那麼她似乎應該留下來繼續觀察一下的了。<br /><br />  所以,在考慮了一兩分鐘之後,她點頭道:「好的,我們在這裡住三天。屈健士先生,只是三天,請原諒我不會改變我的決定。」<br /><br />  屈健士立即高興地笑了起來,道:「雖然三天的時間太短,但是也太好了,我替你們舉行一個盛大的舞會,介紹所有的顯貴富商給你們,我陪你們遍遊全島,我有很好的遊覽飛機,而在各處,全有我私人的機場,我想你一定不會覺得留下三天是不智之舉的?」<br /><br />  木蘭花也為屈健士那種好客的熱情所感動,她向穆秀珍招了招手,大聲叫道:「秀珍,快來,我們要在這裡住上三天哩。」<br /><br />  穆秀珍看來,比屈健士更高興,她從大石上跳下來,叫道:「那太好了,我可以享受一下那麼美妙的海水,不必只是看著了。」<br /><br />  屈健士先生拍著手,道:「對,我們第一個節目,便是游水,我帶你們到海水最明澈的地方去,二十多尺的海水,可以一望見底!」<br /><br />  他向侍立在旁的幾個人一揮手,其中的一個立時打開了一隻手提箱,木蘭花只向那手提箱看了一眼,便看出那是一具效能十分之高的無線電通訊儀。<br /><br />  接著,便看到一艘快艇,鼓浪而來。<br /><br />  快艇在岸邊泊定之後,他們便上了艇,快艇將他們載到了一艘極大的遊艇,遊艇立時向前駛去。當天下午,他們遊遍了牙買加附近美麗的海灣,穆秀珍最玩得興高采烈,木蘭花雖然對屈健士似有三分提防之心,但是屈健士絕口不再提「大將號」的事,而海上的風光實在太美妙,也令得木蘭花樂而忘憂。安妮更是高興得難以形容。<br /><br />  等到他們又回到京士頓之際,已是滿天晚霞,燈火點點了。遊艇是泊在一個離市區很近的碼頭之上的,幾輛大房車已等在那裡了。<br /><br />  然後,他們一齊到最著名的一家飯店去進餐,那裡的龍蝦,共有十二種煮法之多,更令得木蘭花等三人,讚不絕口。<br /><br />  等回到屈健士的住所之際,屈健士的僕人,立時帶他們去看已為她們整理好的房間,那是臨海的一間大房間,當窗簾拉開之後,是一整幅玻璃墻,海上的景色可以一覽無遺!她們三個人休息了片刻,換了衣服,女僕便又來叩門,道:「三位小姐,主人請你們去聽音樂,島上最好的樂隊,正在演奏。」<br /><br />  木蘭花額首道:「好,請你們去回報,我們就來。」<br /><br />  穆秀珍低聲道:「蘭花姐,他待我們那麼客氣,我們就答應他,幫他去尋找那艘沉船好麼?我們不就是為這個目的而來的麼?」<br /><br />  安妮也道:「秀珍姐說得對啊!蘭花姐。」<br /><br />  木蘭花半晌不語,才道:「你們不知道,昆格隊長的死,如果和屈健士無關,一定另有兇手,如果屈健士再去搜尋沉船,他就有危險!」<br /><br />  穆秀珍忙道:「所以我們要幫他。」<br /><br />  木蘭花搖頭道:「但是,你怎知昆格隊長的死,和他完全無關呢?他對你們的款待,難道竟使你們的頭腦不清楚到這等地步?」<br /><br />  穆秀珍和安妮兩人,都呆了一呆。<br /><br />  她們顯然從未想及這一個問題!<br /><br />  木蘭花笑道:「所以我們現在,不應出什麼主意,也不能答應屈健士的任何要求,先看看再說,來,我們去聽出色的拉丁美洲音樂去!」<br /><br />  她們一齊下了樓,一隊由五個人組成的樂隊,正在大客廳中演奏,客廳中除了屈健士之外,還有七八個客人在。客人幾乎全是白人。<br /><br />  屈健士向她們一一介紹,那些客人不是名作家,就是到牙買加來遊歷的畫家和音樂家,這一類的小型音樂會的氣氛是極其高雅的。<br /><br />  第二天一早,直升機降落在屋子前的平台上,載著木蘭花等三人和屈健士,到了一個小型機場,一架飛機已停在機場上。<br /><br />  屈健士曾說他有很好的遊覽飛機,真是一點也沒有說錯,那架飛機很小,至多只是可以乘搭十個人,但是卻有四個引擎,而且它的窗子特別大,使機中的人,可以全不費力便看到外面的情形。<br /><br />  飛機上的其他設備,自然也是豪華之極的,他們登上了飛機,飛機起飛之後,屈健士不斷地向她們解釋島上的風景和名勝。<br /><br />  從京士頓望北飛,是一大片連綿不斷的山巔,據屈健士說,山中還有很原始的印地安人居住著,過著完全與世隔絕的生活。<br /><br />  飛機一直飛到島北部,才在另一個機場上停了下來,在驅車遊玩了一會之後,再繼續開行,這一天,她們遊歷了整個島。<br /><br />  而當黃昏時分,他們回到屈健士的住所之際,木蘭花三人,全呆了一呆,在暮色之中,她們看到了輝煌奪目的光芒,屋內外全是燈光。<br /><br />  那顯然是新佈置的,屈健士笑著,道:「今天晚上的宴會,將是上帝創造了牙買加以來,在島上最盛大的一次,我送出去了兩千份請帖!」<br /><br />  木蘭花並不是喜歡那樣熱鬧場面的人,但是她卻也不禁感謝屈健士那樣熱烈的款待。<br /><br />  她道:「原來今晚便舉行舞會,可是我沒有適合的服裝。」<br /><br />  屈健士微笑著,道:「全島上最佳的時裝師,一定已在等你了,他們會迅速地令三位穿著最出色的衣服,參加舞會的!」<br /><br />  木蘭花沒有說什麼,而在接下來的時間中,直到凌晨,她和穆秀珍兩人,根本沒有什麼說話的機會,自明月初升開始,賓客就絡續前來。<br /><br />  那可能是世界上最最豪華的一次宴會了,一九零七年的醇舊香檳,不斷地開著,最好的七隊樂隊,輪流演奏。<br /><br />  木蘭花和穆秀珍兩人,成為整個舞會中的中心,她們在禮貌上不能拒絕跳舞的邀請,於是她們便不斷地跳舞,跳舞。<br /><br />  安妮是唯一沒有跳舞的一個人,人人都在跳舞,侍者在送上美酒時所走的步伐,也是舞步,而安妮並不是不想跳,而是她不能跳!<br /><br />  所以,在午夜之後,舞會正到了高潮之際,安妮卻感到疲倦了,她吩咐兩個僕人,將她的輪椅推回到她的臥室去。<br /><br />  那幢建築物是第一流的建築物,在安妮回到了臥室之後,就使安妮充份感覺得到了舞會,仍在繼續著,樓下何等喧鬧!<br /><br />  但是一進了臥室,關上了門之後,卻一點聲音也傳不過來,寧靜得整幢房子之中,像是只有安妮一個人一樣。<br /><br />  安妮拉開了窗簾,先在大玻璃之前,望著黑沉沉的海面,海面上還有些遊艇在,可以看到自遊艇上發出來的點點燈光。<br /><br />  安妮輕輕地嘆了一聲,今天她玩得興奮之極,但是她還是不能和常人相比,她不能跳舞,不能游水!<br /><br />  但是安妮對於這一切,似乎也習慣了,是以她只是輕輕地嘆息了一聲,並沒有再想下去,她凝視著黑暗,過了十分鐘,她打了一個呵欠,準備上床去睡了。<br /><br />  可是,她未曾轉過輪椅來,忽然聽得身後,傳來了一下輕微的聲響。<br /><br />  安妮是一個對任何聲響都有著極敏銳反應的人,她連忙轉過輪椅來。<br /><br />  她一轉過輪椅來,就向前看去,一看之下,她不禁大吃了一驚,失聲叫了起來:「蘭花姐!」<br /><br />  但是她只是叫了一聲,便沒有再叫下去。<br /><br />  因為她立即知道,自己叫下去,也是沒有用的,下面的大客廳中,正在舉行著兩千人參加的舞曾,在房間中一點聲音也聽不到,那麼,她在房間中,就算叫破了喉嚨,也是不會有人聽到的。而且,她第一聲叫聲,是自然而然的反應。但接之而來的恐懼,卻也使得她幾乎不能再發出聲來!<br /><br />  當她轉過輪椅來之後,她看到,就在她的面前,站著一個人,那人穿著一套古舊的海軍服裝,腰際還佩著很長的佩劍。<br /><br />  如果在大廳中正在舉行的是化裝舞會,那麼看到了這樣的一個人,也絕不會使安妮感到驚訝的,但是事實上,在舉行的卻不是化裝舞會,那麼,這突然出現在面前的,穿著十六世紀服裝的是什麼人?安妮瞪著那人,想問他一句,可就是發不出聲音來。<br /><br />  而那人也只是站在那裡,一動不動,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br /><br />  足足過了兩分鐘上久,安妮才勉力鎮定心神,發出了聲音來。</div></body></html> in /var/www/vhosts/enjoyreadinghour.com/zh.enjoyreadinghour.com/eKatab/REST.class.php on line 799
沉船明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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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車子在房子的前面停下,幾個穿著制服的黑人,早已侍立在側,其中一個打開了門,道:「屈健士先生和兩位小姐在平台上。」

  車中的黑人一齊跨了出來,等著木蘭花。木蘭花也跨出了車子,仍由那黑人帶領著,繞過屋子高大的玻璃門,向屋後走去。

  屋後是一個大平台,在那個大平台上,更可以遠眺海景,因為那平台的盡頭,便是峭壁,而峭壁之下,就是大海了!

  平台上,有好幾副桌椅,都是籐製的,木蘭花已看到了穆秀珍和安妮,她們正和一個穿著大紅衣服,身形十分粗壯的黑人坐在一齊,在她們前面的桌上,堆滿了食物,看來她們的確受著第一流的款待。安妮眼尖,先看到了木蘭花,她立時叫了起來:「蘭花姐!」

  穆秀珍被她一叫,立時轉過頭,她看到了木蘭花,便向木蘭花奔了過來,奔到了木蘭花的身前,叫道:「蘭花姐,我們──」

  木蘭花道:「不必多說,大概的情形我已知道了,那黑人是屈健士?他這樣對待我們,究竟有什麼目的?」

  「我還不清楚,」穆秀珍回答著,「但是除了在機場大廈中,他手下的人用強迫的手段逼我們前來之外,他一直十分客氣。」

  木蘭花和穆秀珍兩人,一面說著,一面向前走去。

  而屈健士也站了起來,他的身形非常之高大,從他那種壯健的身形看來,他完全不像是富甲一方的豪富,只像是一個極其出色的運動家。

  他大約有四十歲,露出一副潔白的牙齒,以一個十分有教養的微笑,來歡迎木蘭花,當他向前走出兩三步,伸手出來和木蘭花相握之際,他的行動,使木蘭花想起美洲黑豹來,他首先自我介紹,道:「屈健士十七世,很榮幸能夠見到你。」

  他說的是一口標準牛津的英語,從他這一口英語中,可以聽出他是一個受過良好教育的人。在還未知道他究竟有什麼用意之際,木蘭花自然也保持著禮貌,她說道:「我也有同樣的感覺,屈健士先生。」

  他們一齊來到桌前坐下,當時有一個僕人躬身侍立在木蘭花的身邊,屈健士道:「小姐,你要些什麼,只管吩咐。」

  木蘭花道:「謝謝,我現在需要的,是知道你分別將我們三人請了來的用意,屈健士先生,希望你開門見山,只管直說。」

  屈健士先生搓著手,向侍立在桌子周圍的僕人望了一眼,他雖然未曾說任何的話,但是僕人卻已明白了他的意思,一齊向後退去。

  但僕人卻也不是退得十分遠,而是在七八碼之外圍立著,在那樣的距離下,低聲講話,僕人自然是聽不到的。

  屈健士嘆了一聲,道:「小姐,在昆格上校的敘述中,我早已認識了你們兩位……和這位小妹妹,又在很多人的口中,證實了昆格上校的敘述,三位能來到牙買加,真是幸事。昆格上校死了,他實在是一個好人,更是一個十分出色的潛水家。」

  木蘭花的臉上已然現出了不耐煩的神色來,但是她卻並沒有打斷屈健士的話頭。屈健士也已發覺了這一點,所以他用兩句話來結束了他的開場白,道:「我也喜歡潛水,我搜集有加勒比海所出的全部軟體動物的貝殼!」

  安妮立時歡呼了起來,說道:「那正是我的愛好!」

  「當你們離去之際,我一定將我的藏品,全部奉送給安妮小姐。」屈健士立即慷慨地說,令得安妮興奮得臉都紅了。

  加勒比海確是熱帶性海洋,也是美麗貝殼的集中地,許多罕有美麗的貝殼,雖全在加勒比海中,但要搜集它們,絕不是易事!

  屈健士的慷慨,可以證明至少到目前為止,他沒有惡意。但是,也證明他決計不是無所求的,木蘭花輕微地咳嗽了一下,提醒他轉入正題。

  屈健士顯然十分聰明、立時道:「我的家族,在島上一直擁有龐大的勢力,我們是島上的原始統治者,最初是西班牙人的勢力入侵,後來又變為英國人的統治,現在,牙買加獨立了,但是,我並無意置身於政治活動之中,而我仍然受著島上民眾的尊敬。」

  木蘭花點頭道:「我們明白這一點。」

  屈健士又道:「請別怪我說話囉嗦,我必需從頭說起,當十六世紀,西班牙人入侵之時,我們曾經反抗過,使西班牙人吃了不少虧,但是後來,西班牙人卻和我們合作,和平相處了一個時期,在那個時期中,我們的家族是和西班牙佔領者一齊住在一個大堡中的,各佔一半的地方,在我和昆格上校成為朋友之後,因為我和他都喜歡潛水,我們自然而然地提到加勒比海中的西班牙沉船。」

  他講到這裡,略頓了一頓。

  穆秀珍已聽得十分出神,在旁催促道:「那又怎樣?」

  「加勒比海中的沉船十分多,但最著名的則是『大將號』,我在一次閒談中,忽然記起『大將號』沉沒的日子,正是我的祖先和西班牙人合作的時期,可能會有一些資料留下來的,我和昆格上校,費了好幾天的時間,來整理那些殘舊的資料──」

  木蘭花道:「是在那個古堡中?」

  「不,那古堡早在兩百年前的一次戰爭中,便已被焚燬了,但是好幾箱文件,則事先被運了出來,一直保存了下來。」

  「嗯,你們發現了什麼?」

  「我們的發現是極其驚人的,小姐,我們發現了一份來自古巴當時統治者的信,是西班牙高級人員之間的私人函件,在這封函件中,曾提及一個著名伯爵的小女兒,是乘搭『大將號』回西班牙去,所以要求當時在牙買加附近的艦隊,予以保護。」

  木蘭花皺著眉,道:「那也不能說明什麼。」

  「在那封函件上,有著『大將號』確切的航線。」屈健士立即道:「這一點,我想應該是十分重要的──如果是有意搜尋那沉船的話。」

  這一句話,木蘭花倒是同意的。

  屈健士又道:「而且,我們還獲得一項極其寶貴的資料,牙買加的海軍方面,派出了兩艘戰艦去護送『大將號』,那兩艘艦,是和『大將號』一起遇到了颶風的,但是兩艘艦上,總共有七個人生還,在海上飄流了幾天之後,回到了牙買加!」

  木蘭花,穆秀珍和安妮三人一聽,不禁聳然動容!

  如果屈健士所說屬實的話,那麼這項資料,實在是太重要了,那生還的七個人,自然對失事的經過,有詳細的報告,也自然對失事的地點,有詳細的記載!

  她們三人在呆了一呆之後,木蘭花才緩緩地道:「那不可能吧,如果當時就有這份資料,為什麼西班牙人不搜尋大將號?」

  「當時的情形,是沒有法子搜尋的,因為船已沉到了海底,人類還不會潛水,只好任由大批寶物浸在海水中,而且,另一批文件指出,『大將號』沉沒之後,西班牙國內的指責十分嚴厲,古巴方面和牙買加的高級西班牙貴族,將領,全被撤離,所以事情也耽擱了下來。」

  穆秀珍緊張地道:「那樣說來,你知道正確的沉船地點?」

  屈健士點頭道:「是!」

  穆秀珍還想說什麼,但是木蘭花立時揚起手來,阻止穆秀珍再說下去,她道:「多謝你告訴我們這些,但這是和我們沒有關係的。」

  屈健士忙道:「小姐──」

  可是木蘭花不等屈健士的話講出口,便立時打斷了他的話頭,道:「屈健士先生,我們希望你說說有關昆格隊長死亡的事。」

  屈健士的臉上,現出憤怒的神色來,道:「那一天晚上,他在我這裡,我們討論到深夜,他具有十分豐富的海事知識,他還根據所有的資料,根據『大將號』的航線,肯定了出事的地點,他帶走了所有資料和一幅草圖,準備回去繪製一幅更精確的沉船地點圖的,可是第二天一早,卻已傳來了他被刺死的消息!」

  「你以為他是不是為了知道沉船的秘密而死的呢?」

  「不能肯定。」

  「你發現了『大將號』的資料之後,有過什麼打算?」木蘭花的雙目直視著屈健士,十分直率地問著他那種問題。

  「我自然打算和昆格隊長一齊去打撈這艘四百年之前的沉船,因為它載著價值以億計的珠寶黃金,昆格隊長就提起了你們,又說秀珍小姐是世界上最好的潛水家,如果要打撈那舉世知名的『大將號』,那最好有你們兩位的參加!」

  「不錯,」木蘭花的聲音十分低沉,「他寫一封信給我,提到了這件事,並且用很多筆墨,來描述牙買加的風光,唉!」

  想起昆格隊長那麼熱切地希望和她們會面,但是她們來到之後,所聽到的第一件事,便是昆格已被人刺死了,木蘭花的心頭,也不禁黯然!

  屈健士先生道:「我們的警方人員已傾全力在查辦這件案件,但是他是一個外交人員,他的國家似乎不想這件事太張揚了,在他遇害的第三天,他的遺孀就帶著他的靈柩回國去了,以致警方想調查昆格的真正死因,也變得十分困難!」

  木蘭花不出聲,她站了起來,來回踱了幾步,才道:「多謝你對我們的款待,屈健士先生,我們也不準備在牙買加多逗留,要回去了。」

  屈健士的臉上,現出無比失望的神情來。

  不但是屈健士如此,連穆秀珍和安妮兩人,也絕不掩飾她們在聽到了木蘭花的話後,那種失望的神色!

  屈健士嘆了一聲,道:「小姐,如果你的主意十分堅決,我自然無法強留。但是,所有的資料,雖然那天晚上被昆格帶走,而且在他死後,該國的外交官員也不准進入屋去,是以無法知道這批資料是不是還在,但是有關這批資料的一些重要部份,我卻還記得的,我們可以──」

  他話還未曾講完,穆秀珍實在忍不住了,急不及待地道:「蘭花姐,我們可以根據這批資料,找到『大將號』的沉船!」

  木蘭花狠狠瞪了穆秀珍一眼,嚇了穆秀珍老大一跳,連身子也縮了一縮,不敢再言語,木蘭花則搖著頭,道:「先生,我不明白你的心意。」

  「你應該明白,木蘭花小姐,我想找到『大將號』。」

  「我就是指這一點而言的,屈健士先生,你有著無可比擬的財富,在這裡又享受著崇高的地位,你何必再為不可捉摸的財寶而勞心勞力?」

  屈健士如果是白種人的話,在聽了木蘭花的話後,他或者會臉紅的。但是他卻是黑人,是以根本看不出他臉色的變化來。

  木蘭花又說道:「因為這件事,昆格上校已死了──」

  「昆格上校不一定是為了這件事死的。」

  「你能舉出他別的死因麼?」木蘭花立時問。

  屈健士先生苦笑了一下,攤了攤雙手,表示不能。

  木蘭花道:「昆格上校因為是外交人員,他的國家不想這件事太張揚,那是便宜了兇手,同時也壯了兇手的膽子,你明白我的意思?」

  屈健士吃了一驚,道:「你是說,如果我再去進行這件事的話,連我也會有危險,就和……昆格上校一樣?」

  「是的,」木蘭花用十分肯定的語氣道:「你如果再念念不忘『大將號』,你會有危險,這是我給你的忠告,而我們,絕不參加這項工作。」

  屈健士的身子向後微仰,坐在椅背上,望著海面,過了足足二分鐘,他才道:「多謝你給我的忠告,但是我卻不能接受。」

  木蘭花只是嫣然一笑,說道:「那由你自己決定。」

  她那樣說法,已表明事情和她,已然完全沒有關係的了,屈健士在緊皺雙眉片刻之後,神情也突然變得開朗,他笑著站了起來,道:「好,我們的問題,討論到這裡為止,在峭壁下面,是全島最美麗的一個海灘,我帶三位下去看看。」

  木蘭花等三人用十分疑惑的眼光望著他,峭壁十分陡直,至少有三百尺高,而安妮又是行動不便的,如何可以到下面的沙灘去?

  但屈健士立即道:「我有特製的升降機,可以直通到海灘去,請跟我來!」

  他向前走去,木蘭花本來,連屈健士的那一項邀請都想拒絕的,但是她轉念一想,屈健士已經十分失望了,沒有必要令得他再不高興的。

  是以她向穆秀珍點了點頭,穆秀珍立即推著安妮,和木蘭花一起,跟著屈健士走去,走向一個看來像是一座涼亭也似的建築物。

  等到他們來到了那「涼亭」之中,才知道那是一架升降機,因為它已在緩緩向下沉去,升降機的上半部,是完全沒有遮攔的,海風撲面而來,令人神氣清爽,向下看去,下面是潔白的一片沙灘,沙子白得使人幾乎疑心那是一灘積雪!

  沙灘上有五六個人在,但那五六人,顯然不是在沙灘上遊樂,而是在負著守衛之責的。不一會,升降機便已停止,跨出了升降機,就到了沙灘。

  那的確是美麗之極的沙灘,當浪花湧過來之際,明澈的海水,噴起許多白沫,就像是湧上來的不是海水,而是萬億顆大小不同的珍珠!

  他們向前走著,直來到了最接近海水的地方,穆秀珍已跳上了一塊大石,那大石下的海水已有好幾尺深,但一樣清澈見底。

  木蘭花也忍不住掠了掠被風吹亂了的秀髮,道:「這真是個好地方,屈健士先生,你有著一個神仙般的居住環境。」

  屈健士忙道:「那麼,我可以請三位在這裡居位幾天麼?你們可以無拘無束,根本不當我這個主人存在一樣,享受這優美的環境?」

  木蘭花征笑著,拒絕了屈健士的邀請,道:「不,我們甚至不準備多作逗留,我們要告辭回去了,很謝謝你。」

  屈健士笑了起來,道:「小姐,我想,我總還可以做個君子,你不願意參加搜索沉船的工作,在你逗留期問,我絕不提任何有關沉船的事,我自然不是放棄進行這件事,而是將這件事押後,到你們離去之後,我再開始!」

  「那樣,不是耽擱了你的正事麼?」

  「這艘船已經在海底躺了四百多年,也不在乎多躺上一兩個月,而你們的光臨,卻使我感到無比的榮幸,請相信我的話是出自真心的。」

  木蘭花無法斷定屈健士的話是不是出自真心,不但這樣,而且她還懷疑,昆格上校被刺一事,和屈健士可能是有關的。

  因為屈健士那麼熱中於搜尋沉船,他的目的,自然是沉船中的黃金和寶物。但是他肯和昆格上校一齊分享那些寶物麼?

  他的貪念再進一步,就足以構成他殺害昆格上校的動機了!

  木蘭花之所以堅決拒絕參加他的搜尋沉船計劃,以及想立時告辭,主要也是為了這個原因。可是現在,屈健士卻如此誠懇地挽留她們!

  木蘭花心中迅速地在轉著念,她還是想弄清楚昆格的死因,而她既然想到屈健士可能和昆格之死有關,那麼她似乎應該留下來繼續觀察一下的了。

  所以,在考慮了一兩分鐘之後,她點頭道:「好的,我們在這裡住三天。屈健士先生,只是三天,請原諒我不會改變我的決定。」

  屈健士立即高興地笑了起來,道:「雖然三天的時間太短,但是也太好了,我替你們舉行一個盛大的舞會,介紹所有的顯貴富商給你們,我陪你們遍遊全島,我有很好的遊覽飛機,而在各處,全有我私人的機場,我想你一定不會覺得留下三天是不智之舉的?」

  木蘭花也為屈健士那種好客的熱情所感動,她向穆秀珍招了招手,大聲叫道:「秀珍,快來,我們要在這裡住上三天哩。」

  穆秀珍看來,比屈健士更高興,她從大石上跳下來,叫道:「那太好了,我可以享受一下那麼美妙的海水,不必只是看著了。」

  屈健士先生拍著手,道:「對,我們第一個節目,便是游水,我帶你們到海水最明澈的地方去,二十多尺的海水,可以一望見底!」

  他向侍立在旁的幾個人一揮手,其中的一個立時打開了一隻手提箱,木蘭花只向那手提箱看了一眼,便看出那是一具效能十分之高的無線電通訊儀。

  接著,便看到一艘快艇,鼓浪而來。

  快艇在岸邊泊定之後,他們便上了艇,快艇將他們載到了一艘極大的遊艇,遊艇立時向前駛去。當天下午,他們遊遍了牙買加附近美麗的海灣,穆秀珍最玩得興高采烈,木蘭花雖然對屈健士似有三分提防之心,但是屈健士絕口不再提「大將號」的事,而海上的風光實在太美妙,也令得木蘭花樂而忘憂。安妮更是高興得難以形容。

  等到他們又回到京士頓之際,已是滿天晚霞,燈火點點了。遊艇是泊在一個離市區很近的碼頭之上的,幾輛大房車已等在那裡了。

  然後,他們一齊到最著名的一家飯店去進餐,那裡的龍蝦,共有十二種煮法之多,更令得木蘭花等三人,讚不絕口。

  等回到屈健士的住所之際,屈健士的僕人,立時帶他們去看已為她們整理好的房間,那是臨海的一間大房間,當窗簾拉開之後,是一整幅玻璃墻,海上的景色可以一覽無遺!她們三個人休息了片刻,換了衣服,女僕便又來叩門,道:「三位小姐,主人請你們去聽音樂,島上最好的樂隊,正在演奏。」

  木蘭花額首道:「好,請你們去回報,我們就來。」

  穆秀珍低聲道:「蘭花姐,他待我們那麼客氣,我們就答應他,幫他去尋找那艘沉船好麼?我們不就是為這個目的而來的麼?」

  安妮也道:「秀珍姐說得對啊!蘭花姐。」

  木蘭花半晌不語,才道:「你們不知道,昆格隊長的死,如果和屈健士無關,一定另有兇手,如果屈健士再去搜尋沉船,他就有危險!」

  穆秀珍忙道:「所以我們要幫他。」

  木蘭花搖頭道:「但是,你怎知昆格隊長的死,和他完全無關呢?他對你們的款待,難道竟使你們的頭腦不清楚到這等地步?」

  穆秀珍和安妮兩人,都呆了一呆。

  她們顯然從未想及這一個問題!

  木蘭花笑道:「所以我們現在,不應出什麼主意,也不能答應屈健士的任何要求,先看看再說,來,我們去聽出色的拉丁美洲音樂去!」

  她們一齊下了樓,一隊由五個人組成的樂隊,正在大客廳中演奏,客廳中除了屈健士之外,還有七八個客人在。客人幾乎全是白人。

  屈健士向她們一一介紹,那些客人不是名作家,就是到牙買加來遊歷的畫家和音樂家,這一類的小型音樂會的氣氛是極其高雅的。

  第二天一早,直升機降落在屋子前的平台上,載著木蘭花等三人和屈健士,到了一個小型機場,一架飛機已停在機場上。

  屈健士曾說他有很好的遊覽飛機,真是一點也沒有說錯,那架飛機很小,至多只是可以乘搭十個人,但是卻有四個引擎,而且它的窗子特別大,使機中的人,可以全不費力便看到外面的情形。

  飛機上的其他設備,自然也是豪華之極的,他們登上了飛機,飛機起飛之後,屈健士不斷地向她們解釋島上的風景和名勝。

  從京士頓望北飛,是一大片連綿不斷的山巔,據屈健士說,山中還有很原始的印地安人居住著,過著完全與世隔絕的生活。

  飛機一直飛到島北部,才在另一個機場上停了下來,在驅車遊玩了一會之後,再繼續開行,這一天,她們遊歷了整個島。

  而當黃昏時分,他們回到屈健士的住所之際,木蘭花三人,全呆了一呆,在暮色之中,她們看到了輝煌奪目的光芒,屋內外全是燈光。

  那顯然是新佈置的,屈健士笑著,道:「今天晚上的宴會,將是上帝創造了牙買加以來,在島上最盛大的一次,我送出去了兩千份請帖!」

  木蘭花並不是喜歡那樣熱鬧場面的人,但是她卻也不禁感謝屈健士那樣熱烈的款待。

  她道:「原來今晚便舉行舞會,可是我沒有適合的服裝。」

  屈健士微笑著,道:「全島上最佳的時裝師,一定已在等你了,他們會迅速地令三位穿著最出色的衣服,參加舞會的!」

  木蘭花沒有說什麼,而在接下來的時間中,直到凌晨,她和穆秀珍兩人,根本沒有什麼說話的機會,自明月初升開始,賓客就絡續前來。

  那可能是世界上最最豪華的一次宴會了,一九零七年的醇舊香檳,不斷地開著,最好的七隊樂隊,輪流演奏。

  木蘭花和穆秀珍兩人,成為整個舞會中的中心,她們在禮貌上不能拒絕跳舞的邀請,於是她們便不斷地跳舞,跳舞。

  安妮是唯一沒有跳舞的一個人,人人都在跳舞,侍者在送上美酒時所走的步伐,也是舞步,而安妮並不是不想跳,而是她不能跳!

  所以,在午夜之後,舞會正到了高潮之際,安妮卻感到疲倦了,她吩咐兩個僕人,將她的輪椅推回到她的臥室去。

  那幢建築物是第一流的建築物,在安妮回到了臥室之後,就使安妮充份感覺得到了舞會,仍在繼續著,樓下何等喧鬧!

  但是一進了臥室,關上了門之後,卻一點聲音也傳不過來,寧靜得整幢房子之中,像是只有安妮一個人一樣。

  安妮拉開了窗簾,先在大玻璃之前,望著黑沉沉的海面,海面上還有些遊艇在,可以看到自遊艇上發出來的點點燈光。

  安妮輕輕地嘆了一聲,今天她玩得興奮之極,但是她還是不能和常人相比,她不能跳舞,不能游水!

  但是安妮對於這一切,似乎也習慣了,是以她只是輕輕地嘆息了一聲,並沒有再想下去,她凝視著黑暗,過了十分鐘,她打了一個呵欠,準備上床去睡了。

  可是,她未曾轉過輪椅來,忽然聽得身後,傳來了一下輕微的聲響。

  安妮是一個對任何聲響都有著極敏銳反應的人,她連忙轉過輪椅來。

  她一轉過輪椅來,就向前看去,一看之下,她不禁大吃了一驚,失聲叫了起來:「蘭花姐!」

  但是她只是叫了一聲,便沒有再叫下去。

  因為她立即知道,自己叫下去,也是沒有用的,下面的大客廳中,正在舉行著兩千人參加的舞曾,在房間中一點聲音也聽不到,那麼,她在房間中,就算叫破了喉嚨,也是不會有人聽到的。而且,她第一聲叫聲,是自然而然的反應。但接之而來的恐懼,卻也使得她幾乎不能再發出聲來!

  當她轉過輪椅來之後,她看到,就在她的面前,站著一個人,那人穿著一套古舊的海軍服裝,腰際還佩著很長的佩劍。

  如果在大廳中正在舉行的是化裝舞會,那麼看到了這樣的一個人,也絕不會使安妮感到驚訝的,但是事實上,在舉行的卻不是化裝舞會,那麼,這突然出現在面前的,穿著十六世紀服裝的是什麼人?安妮瞪著那人,想問他一句,可就是發不出聲音來。

  而那人也只是站在那裡,一動不動,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

  足足過了兩分鐘上久,安妮才勉力鎮定心神,發出了聲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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