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arning: is_file(): File name is longer than the maximum allowed path length on this platform (4096): <?xml version="1.0" encoding="utf-8"?> <!DOCTYPE html PUBLIC "-//W3C//DTD XHTML 1.1//EN" "http://www.w3.org/TR/xhtml11/DTD/xhtml11.dtd"> <html xmlns="http://www.w3.org/1999/xhtml" xml:lang="zh-TW"> <head> <title>第五章</title> <link href="stylesheet.css" type="text/css" rel="stylesheet" /> <link rel="stylesheet" type="application/vnd.adobe-page-template+xml" href="page-template.xpgt"/> </head> <body> <div> <h3>第五章</h3><br /><br />  在一望無際的海洋上,太陽才一浮上來,海面之上,便充滿了光明,木蘭花坐起身來,拉開了一角窗簾,向外看去,只覺得遊艇像是浮在充滿了金光的雲端一樣。遊艇的速度相當高,這從船首濺起的浪花可以看得出來。<br /><br />  木蘭花叫醒了穆秀珍和安妮,當她們梳洗完畢之後,屈健士已派人來請她們了。她們一齊到了甲板上,享受著早晨的陽光。<br /><br />  木蘭花道:「我們不如等船駛到那圓圈的中心才開始工作,早餐之後,休息一會,就可以開始潛水了,這一帶的海事資料呢?」<br /><br />  「有,吃完早餐,我們進行研究。」<br /><br />  木蘭花不再說什麼,他們一齊用完了早餐,船員已將各種應用的工具,搬了出來,木蘭花和穆秀珍,一齊研究著海事圖。<br /><br />  她發現,這一帶的海水,有的地方雖然相當深,但卻是潛水的好地方,因為從來也沒有鯊魚出現的記錄,也沒有洶湧的暗流。<br /><br />  他們研究了半小時,屈健士先生已然穿上全副潛水配備,遊艇也已停止前進了。木蘭花和穆秀珍兩人,也換上了潛水裝備。<br /><br />  他們每一個人都攜帶一具水底推進器,而靈敏度極高的金屬波探刺儀,就裝置在水底推進器的前端,如果水底有金屬,表針就會轉動。<br /><br />  他們三人之間,可以隨意通話,因為他們的頭罩上有無線電通話系統,他們也配備了水底的武器,以防海底的大魚來襲。<br /><br />  而且,他們的身上,也有著無線電波發射儀,在船上的安妮,可以在一大幅示蹤屏上,得知他們離船的距離和方向。<br /><br />  他們和安妮之間,也有著通話系統,如果遇到了危險,隨時可以呼救。海底的一切,是最難預測的,所以他們必需加強安全措施。<br /><br />  他們三人相繼下了水,海水澄澈得像是一整塊綠玉一樣,而他們就在綠玉之中前進。他們一下了水之後,就四下散了開來。<br /><br />  穆秀珍雖然是極心急的人,可是這時,她卻也一點不心急,因為她知道,在海底要找一艘沉船,絕不是三天兩天可以有結果的事情!<br /><br />  別說現在,根本沒有正確的沉船地點,就算有,幾百年來,海底沙床的變遷,也可能將沉船深深地埋在海底,難以看得到。<br /><br />  明知急也急不出來的事,穆秀珍自然是不會著急的,她本就喜歡潛水,是以一下了水,便向下沉去,一直沉到了海底。<br /><br />  她看了看海底的深度表,水深三百七十尺。<br /><br />  在海底的岩石上,佈滿了各種美麗之極的海葵,穆秀珍一沉下去,張開的海葵,都吃驚地收了攏來,令得一大叢小魚,自海葵叢中游了出來。<br /><br />  那一大群美麗的小魚,就在穆秀珍的身邊打轉,穆秀珍伸出手指來,就可以碰到它們的身體,穆秀珍樂得「哈哈」笑了起來。<br /><br />  她一笑,便立時聽得木蘭花道:「秀珍,你作什麼?」<br /><br />  穆秀珍道:「一大群的魚圍著我轉,我覺得好玩。」<br /><br />  木蘭花也忍不住笑了起來,她道:「秀珍,我們不是來玩的,你要留意我們的任務,別錯過了可以發現沉船的機會!」<br /><br />  穆秀珍道:「當然,我知道的!」<br /><br />  雙手扶在水底推進器中前進,是一點也不費力的,人的感覺就像是在雲端上一樣,十分舒適,而且雲端也決不會有眼前如此美景。<br /><br />  這一天,他們一直到海底下開始暗了下來時,才在海底會合,屈健士又通知遊艇,駛到他們會合的地點來,登上了艇。<br /><br />  當然,一下午的搜索,並沒有結果。<br /><br />  他們三人中,也沒有什麼人感到氣餒,因為他們誰也不會存著在一個下午就發現沉沒了幾百年的沉船,他們互相交換著意見,興高采烈。<br /><br />  但是,在十天之後,他們仍然一無所獲之際,穆秀珍便已經有點沉不住氣了,那一天黃昏時分,她上了甲板,脫去了頭罩,便大聲道:「我看,那黃色圓圈範圍內的海域,我們全已找遍了吧,唉,日日浸在深水中,滋味可也不怎麼好受,昨天晚上,我就做了一個惡夢,夢見我自己,變成了一條魚兒!」<br /><br />  木蘭花和屈健士兩人,在搜索了十天而毫無結果之後,自然多少也有點失望的心情,可是聽得穆秀珍說她做夢變成了一條魚兒,他們不禁哈哈大笑起來。<br /><br />  但穆秀珍卻並不覺得好笑,只是瞪著他們。<br /><br />  安妮在一旁卻突然道:「秀珍姐,如果你已厭倦了潛水,那麼……那麼……可不可以讓我來代替你?」<br /><br />  安妮顯然是鼓足了最大的勇氣,才提出了這個提議來的,是以當她講出來的時候,她的臉漲得十分紅。木蘭花等三人立時向她望來。<br /><br />  「不要用那樣的眼光望我,」安妮急急地道:「在水中,我可以握緊水底推進器,我也懂得如何操縱它,那還不可以麼?」<br /><br />  穆秀珍雙眉一揚,立時向木蘭花望來。<br /><br />  木蘭花點頭道:「理論上是可以的,但是你一點潛水的訓練也沒有,只怕會發生危險的。還是不要冒險的好!」<br /><br />  安妮的雙眼之中,含滿了淚,道:「蘭花姐,你想想,秀珍姐十天來不斷地潛水,她就感到了厭煩,而我,十年來一直坐在椅上!」<br /><br />  屈健士也道:「我認為可以給她試試。」<br /><br />  穆秀珍道:「明天我和安妮一齊下水,三天之後,也就可以單獨行動了。」<br /><br />  木蘭花道:「好的,我留在船上。」<br /><br />  「可以由我的船員在船上照料一切。」屈健士提議。<br /><br />  但是木蘭花卻立時表示不同意,她道:「不,船上的工作,關係著潛水者的安全,我不敢將那麼重要的工作委託給別人。」<br /><br />  屈健士也沒有再說什麼,一切就那樣決定下來了。<br /><br />  第二天,安妮一早就醒了,她一生之中,從來也未曾接觸過如此遼闊的大海,是以她心情的急不及待和興奮,是人人皆知的。<br /><br />  為了安妮,他們提前了半小時下海,木蘭花在船艙中,注視著示蹤屏,和穆秀珍通著話,通話器中,不斷傳來安妮喜悅的叫聲。<br /><br />  一切都很順利,木蘭花的工作,是很單調的,她有時間可以去想一想,她首先想到屈健士所繪製的那一張藏寶地圖。<br /><br />  只是屈健士得到的資料是正確的,那麼,根據那些資料繪製而成的地圖,自然也是合理的。然而,原始資料卻已全隨著昆格的被殺而失去了。<br /><br />  木蘭花對屈健士的疑心,也未曾去盡,可是這十天來,屈健士的行動,卻並沒有什麼可疑的地方,那也並不使木蘭花更感到意外。<br /><br />  因為木蘭花知道,就算屈健士另懷鬼胎,要對她們不利,那也必然是在發現了沉船,找到了埋在海底的寶物以後的事!<br /><br />  木蘭花自然也想到了那個不尋常的人物非克。不管非克的目的是什麼,能將他扣留在京士頓的港口,不讓他行動,總是好事。<br /><br />  木蘭花更將這十天來在海底所見的情形,詳細回想了一遍,如果沉船是在這裡的話,那麼應該被發現的了,為什麼還一無所獲呢?<br /><br />  木蘭花正在想著,突然聽得甲板上傳來一陣船員奔動的腳步聲,接著,一個船員便來到了艙房門口,道:「有一隻船正在接近我們。」<br /><br />  木蘭花一怔,道:「什麼樣的船?」<br /><br />  「像是非克先生的遊艇。」另一位船員道。<br /><br />  木蘭花深深吸了一口氣,道:「我們船上可有武裝?」<br /><br />  大副也在這時候,來到了艙口,他答道:「有的。」<br /><br />  「通知全船船員,武裝戒備!」木蘭花一面說,一面跨出了艙房,來到了甲板上,她不必用望遠鏡,也可以看到那艘船了。<br /><br />  那是非克先生的遊艇,正以相當高的速度向前駛來。<br /><br />  木蘭花回頭看了一眼,看到船員都持著武器,站在有利的地方,大副則站在她的身後,木蘭花道:「發信號給他們,說我們不歡迎接近。」<br /><br />  大副立即轉達了木蘭花的命令,信號被發出去,對方回答的信號也立即傳來,大副道:「非克船長請求登船,有要事商量。」<br /><br />  木蘭花略想了一想,道:「好的,叫他立時停船,他自己一個人,搭小艇上來,我可以見他,如果不是他一個人,我們立時開槍!」<br /><br />  大副點著頭,又將木蘭花的話,譯成信號,拍發了出去,木蘭花則已回到了艙中,將非克要來的事和屈健士、穆秀珍說了,然後道:「你們快回來,在水底要當心被人暗算,非克的來意可能不善,但我會小心應付他的!」<br /><br />  當木蘭花吩咐完了他們之後,她已看到非克的遊艇,停止了前進,而一隻小艇,正飛快地向前,駛了過來,艇上的確只有非克一個人。<br /><br />  十分鐘之後,非克在監視下,登上了遊艇,被大副帶到了船艙中,在這十分鐘之內,木蘭花已命令六名船員潛水前去接應穆秀珍他們。<br /><br />  非克神情瀟灑地走進了船艙,道:「我來得實在太突兀了,真抱歉,請原諒我的拜訪,同時,我要來說一聲,我是在港務官的監視下逃出來的。」<br /><br />  木蘭花淡淡地道:「是麼?你違反了港務官的監視,以後你再想到牙買加來,便不免有點困難了,我勸你還是回去自首的好。」<br /><br />  非克有點放肆地笑著,道:「小姐,你們的手段,未免太惡劣了吧?老實說,對於大將號的沉寶,我本來是沒有興趣的。」<br /><br />  木蘭花的態度。仍然十分冷漠,她道:「那麼、不消說,現在你一定已改變了看法,而變得對之十分有興趣了,是不是?」<br /><br />  「對的,因為我獲得一些資料。」<br /><br />  木蘭花呆了一呆,她有點意外,因為她料不到非克竟會那樣講,他那樣講,豈不是承認了他,和昆格隊長的被謀殺有關係?<br /><br />  木蘭花「噢」地一聲,說道:「原來是你下的手!」<br /><br />  這一次,卻輪到非克發呆了,他怔了一怔,道:「什麼叫我下的手,那是什麼意思?我完全不明白你是指什麼而言的。」<br /><br />  「你得到了資料,當然是從昆格上校那裡得來的了?」<br /><br />  「昆格上校是他媽的什麼人?」非克顯得十分不耐煩,是以他脫口講了一句十分粗俗的話,「我從來也沒有見過他。」<br /><br />  「你不必見過他,」木蘭花的聲音變得十分嚴厲,「因為你是用長矛在背部將他插死的,現在,你或許記起誰是昆格隊長了?」<br /><br />  非克又呆了片刻,突然怪聲笑了起來,道:「是的,我聽到過這件案子,但那是我這一次到牙買加前兩天發生的,案子發生之時,我正在古巴,有一百個以上的人,可以證明這一點,而且我絕不知道那個死者握有大將號沉船的秘密!」<br /><br />  「哦,」木蘭花多少有點尷尬,「那麼,你獲得的大將號沉船的資料,是怎麼來的?是有人向你兜售,還是你拾到的?」<br /><br />  那克卻並不回答,只道:「請你看看這個,小姐。」<br /><br />  他將一隻牛皮紙信封遞到了木蘭花面前。<br /><br />  木蘭花看到信封上寫著「非克先生收」幾個字,她搖頭道:「你將信紙取出來,念給我聽好了,我不會碰你給我的東西的。」<br /><br />  非克聳了聳肩,將信紙取了出來,念道:「非克先生,隨信附上一份有關大將號沉船的原始資料,屈健士和那兩個東方女子,正是根據這份資料在尋找大將號的沉船,或許你會奇怪何以我會給你那些資料,我的目的是十萬美元,那是非常值得的,等我取到了十萬美元之後,我還會將資料的最重要部份送上。如果你答應了我的要求,請將十萬美元的支票,寄到京士頓第七街郵局,賓臣先生收,我會去取信的。」<br /><br />  木蘭花道:「你付出了十萬美元?」<br /><br />  「是的,在寄出支票之後的第三天,我又接到了另一些資料,那的確是可以導致尋獲大將號沉船的,你認為我們是合作好呢?還是各管名的好?」<br /><br />  木蘭花冷笑著:「如果合作,你拿什麼來入股呢?你所得的資料,對我們來說,並不是什麼嶄新得從未聽過的東西,」<br /><br />  木蘭花講到這裡,甲板上人聲嘈雜,屈健士和穆秀珍他們已經回來了,他們不及除下潛水設備,便已經走進了船艙之中。<br /><br />  木蘭花指著非克道:「這位是非克先生,他想成為我們尋寶集團中的新股東,我正在問他,他憑什麼想加入作為股東!」<br /><br />  屈健士先生對非克怒目而視,現出明顯的敵意來。<br /><br />  「我有那些資料,而我也研究過那些資料,我可以單獨進行的,但如果我單獨進行的話,你們可能一點希望也沒有了。」<br /><br />  「你只管去進行到夠,快離開我的船!」<br /><br />  非克站了起來,他有點陰森森地道:「我們會在海中遇面的,屈健士先生,你可以想一想,那時的情形,或者會十分尷尬!」<br /><br />  屈健士怒得緊捏了拳頭,看樣子想一拳揮了過去!<br /><br />  非克也知道多留下去,只怕要吃眼前虧,是以他急急向外走去,但木蘭花卻叫住了他,道:「等一等,我有一個問題。」<br /><br />  非克站定了身子,木蘭花道:「如果你不能和我們在一齊進行搜索,那麼,你打算如何,可以告訴我們麼?」<br /><br />  非克笑了一下,道:「大將號沉在海底,已有好幾百年了,它是無主之物,每一個人都可以得到它,我們如果不合作,我自然只好單獨進行了!」<br /><br />  屈健士大怒叫道:「你就是殺害昆格隊長的兇手!」非克冷冷地望著屈健士,道:「你的指責,在這裡不起作用,這裡已是公海,不但你的指責沒有作用,連你的誣陷也沒有用了。」<br /><br />  屈健上突然冷笑道:「可是你忘了,你在我的船上!」<br /><br />  他一面說著,一面陡地一揮手,立時有四名大漢,一齊向前踏出了一步,將非克團住,但是非克卻是神色自若,面上掛著一個冷笑。<br /><br />  屈健士重複道:「你在我的船上,我可以將你帶回京士頓去。」<br /><br />  非克滿不在乎地聳了聳肩,道:「你究竟不是牙買加的皇帝,牙買加還是有法律的,而且,只怕你也不能將我帶走。」<br /><br />  「為什麼?」屈健士怒吼著。<br /><br />  「因為如果我再不回自己的船上去,我的船員會不耐煩,自然會對你的船展開攻擊,我想這種攻擊,絕不是你的船能夠抵禦的!」<br /><br />  屈健士冷笑道:「好像你自己可以置身事外一樣?」<br /><br />  非克攤開雙手,道:「我是無所謂的,你應該知道,我是亡命之徒,有什麼關係?而你,如果放棄了目前的地位,卻太可惜了!」<br /><br />  屈健士的怒意越來越甚,但是他還是向木蘭花望來,因為在他們發生爭執時,木蘭花一直保持著沉默,並沒有出什麼聲。<br /><br />  木蘭花開了口,她的語調十分緩慢,道:「非克先生,希望你不要過高地估計自己的力量。還有,我們已決定絕不與你合作,也沒有會不讓你去單獨尋找大將號的沉船,但是如果你要和我們為難的話,那麼這將是你一生之中最大的錯誤!」<br /><br />  非克揚起眉來,他那種神情,和他「老虎非克」的名字,倒是十分相配的,他道:「謝謝你的忠告,我可以走了麼?」<br /><br />  「再見。」木蘭花簡單地回答。<br /><br />  屈健士像是要說什麼,但是非克已向船舷走去,落到了那小艇之中,接著,小艇的摩打發動,小艇便已鼓浪而去,離開了屈健士的遊艇。<br /><br />  屈健士兀自憤然,道:「這傢伙實在太可惡了,他如何會獲得那些資料的?如果不是他殺了昆格上校,他如何會獲得那些資料?」<br /><br />  木蘭花卻像是對這個問題,一點也不感到興趣,道:「他說,他是化了十萬美金,向一個不知名的神秘人物處買來的。」<br /><br />  「他的話可靠麼?」屈健士進一步地問。<br /><br />  但是木蘭花卻不想再討論這問題了,她轉變了話題,道:「屈健士先生,請你吩咐你的船員,用長程望遠鏡嚴密監視非克的遊艇。」<br /><br />  「好的,我們的行動怎樣?」<br /><br />  「今天先停止工作再說。」木蘭花轉身走進了艙中。<br /><br />  穆秀珍和安妮兩人,忙跟著木蘭花,一齊來到了艙中,她們兩人,都可以看得出,木蘭花剛才,對非克如何獲得那些資料這件事,似乎一點也沒有興趣。但是,實際上,她心中正在竭力思索這一個問題,而這個問題,和昆格隊長之死,自然也有著莫大的關係!<br /><br />  穆秀珍心中有很多話想問木蘭花,可是一進了艙,木蘭花便道:「不要來煩我,我要休息一會,看看書。」<br /><br />  她在床上躺了下來,果然全神貫注地看起了書來。<br /><br />  穆秀珍忍住了話不說,可是當她向木蘭花所看的書看了一眼時,她心中部大是有氣,因為木蘭花這時在看的那本書,是和她們這次行動,一點也沒有關係的一本古典文學,穆秀珍賭氣推著安妮,又來到了甲板上,道:「安妮,我們再潛下水去玩玩吧。」<br /><br />  安妮猶豫道:「那……不好吧,蘭花姐會不高興的。」<br /><br />  「讓她去不高興好了,」穆秀珍故意大聲道:「在加勒比海上,不去海中玩,卻躲在船艙中看著書,大抵也只有她一個人了!」<br /><br />  安妮笑著,低聲道:「蘭花姐若是怪起來,我可不管。」<br /><br />  穆秀珍「拍」地在安妮的頭上打了一下,道:「小鬼頭,你自己想玩,就自己負責,你一生之中,可有試過比潛水更有趣的玩意兒麼?」<br /><br />  安妮想了片刻,也不得不承認道:「沒有。」<br /><br />  「那還猶豫什麼?還不快下水去?」<br /><br />  屈健士走了過來,道:「兩位要下水?剛才,非克和他的船員,一共是四個人,也下水去了,我看兩位還是暫時的避一避──」<br /><br />  屈健士的話還未講完,穆秀珍已然瞪起了眼,道:「屈健士先生,你如果怕他們,那麼,你就也躲在船上看書好了!」<br /><br />  屈健士的神情十分尷尬,他道:「我的意思是……兩位如果要下海,那最好別游得太遠,而且,也應該注意攜帶水底的武器。」<br /><br />  穆秀珍是十分任性的,她還想反駁屈健士的話,但是安妮卻也搶著道:「是,我們知道了,請你在船上擔任我們的聯絡。」<br /><br />  屈健士鬆了一口氣,道:「好的。」<br /><br />  只化了十分鐘時間,穆秀珍和安妮雙雙配好了潛水設備,兩人一齊潛下水去,各自抓住了一具水底推進器,在八十尺的水深處向前推進著。<br /><br />  在岸上,安妮是殘廢人,但是到了水中,她靠著水底推進器的幫助,卻可以和穆秀珍那樣第一流的潛水家同樣地行動,她殘廢的感覺消失了。海水的浮力,使得她的身子在感覺上,變得十分輕盈,她可以隨意地在水中來去,追逐著魚群。<br /><br />  因為安妮的體質究竟相當弱,而且她沒有適當的潛水訓練,是以穆秀珍雖然大膽,也不敢帶她到水太深的地方去,反倒是安妮,過不多久便沉了下去,要穆秀珍一再警告,她才肯浮上來。兩人在初下水的時候,心中還多少有些忌憚。<br /><br />  因為如果在海底遇到了非克和他的船員的話,那麼她們人單勢孤,雖然立時可以求救,但是等到救援的人趕到時,可能已吃了眼前虧了。<br /><br />  但是,時間慢慢地過去,在一小時之後,她們並未曾看到有別的人,海底美麗的景色也使她們忘記了擔憂,穆秀珍帶著安妮,越潛越深,已快接近海底了,海底的細沙,看來平靜之極,但也會有時起一陣騷動,那是由於一條魔鬼魚突然游了起來。<br /><br />  安妮和穆秀珍兩人是在並肩前進著的,當一條足有一張圓桌大小的魔鬼魚,突然從離她們不遠處的海底上游了起來之際,穆秀珍忙道:「小心!」<br /><br />  安妮立時減低推進器的速度。<br /><br />  那條魚實在太大了,以致將澄澈的海水,弄得一團模糊,安妮和穆秀珍兩人,都向下沉去,一時之間,不敢胡亂游動。<br /><br />  揚起的海沙,又迅速地沉了下來,細沙落在她們的身上,好像是在下雪的日子,雪花顆落在身上一樣,十分輕柔舒服。<br /><br />  三分鐘之後,海水又回復清澈了,那條大魔鬼魚,也不知所蹤,穆秀珍和安妮兩人,也向上浮了起來,就在她們浮起來之際,安妮忽然道:「秀珍姐,你看,那是什麼,海底好像有東西露出來!」<br /><br />  穆秀珍循著安妮所指的地方看去,只見在離她們約有十碼處,也就是剛才那條大魔鬼魚游起來的地方,在潔白的沙中,露出了一個黑色的尖角來。<br /><br />  那可能只不過是一塊岩石,但是也有可能,那是一隻鐵箱的一角。穆秀珍剛在疑惑間,她們卻已聽到了屈健士的聲音。<br /><br />  屈健士問道:「你們發現了什麼?」<br /><br />  穆秀珍忙答道:「還不能肯定,我們要游過去看才知道,看來好像是一隻鐵箱的角──」<br /><br />  穆秀珍在講那兩句話之際,早已控制著推進器,游了過去,她撥開了那尖角旁邊的沙,尖角露出更多,穆秀珍也叫了起來,道:「是一隻鐵箱,快告訴蘭花姐,那是一隻鐵箱!」<br /><br />  屈健士的聲音之中,也充滿了興奮,道:「有多大?」<br /><br />  安妮和穆秀珍兩人,合力將那隻鐵箱,自海沙之中,提了起來,那只箱子並不是十分大,看來像是一隻放首飾的箱子。<br /><br />  那箱子是銀製的,雖然它已全變成了黑色,而且上面附滿了各種各樣的貝殼,但是穆秀珍還是可以肯定那是一隻銀製的箱子。<br /><br />  她興奮之極,大聲報告著:「那是銀製的箱子,大約有一尺長,我已可以完全將它提起來了,它……它好像是有鎖的!」<br /><br />  穆秀珍捧著那只箱子,略抖了一抖,箱蓋便脫了下來。<br /><br />  是以她立時又道:「箱蓋脫落了,裡面──」<br /><br />  屈健士的聲音,聽來像是他在尖聲嚷跳著,他問道:「箱子中有什麼?」<br /><br />  「裡面沒有什麼,」穆秀珍道:「只有半箱沙子。」<br /><br />  「沙中可有什麼?」<br /><br />  穆秀珍伸手在沙中掏摸著,她小心將沙揚去,二分鐘之後,她從沙中,摸出了一枚戒指來,她道:「有一隻戒指,十分小,看來像是小孩的。」<br /><br />  屈健士忙道:「你們在那地方別動,我將遊艇駛過來,如果非克和他的船員要接近你們,設法別讓他們接近!」<br /><br />  穆秀珍有點不高興,因為自始至終,都是屈健士一人在講話,她聽不到木蘭花的聲音,是以她忍不住道:「蘭花姐呢,你沒有告訴她?」<br /><br />  穆秀珍才一問出口,就聽到了木蘭花的聲音,道:「秀珍,我全知道了,你們暫時不必有行動,等船到了之後再說。」<br /><br />  穆秀珍已將箱中的沙全倒了出來,除了那枚戒指之外,還有一些腐爛了的黑色碎片,根本無法辨明那是什麼東西了。<br /><br />  安妮道:「秀珍姐,讓我看看那枚戒指。」<br /><br />  穆秀珍將戒指遞了給她,她套在自己的小手指上,道:「如果那是一個和我同年齡的孩子的,那麼,她一定和我一樣瘦弱了。」<br /><br />  穆秀珍將箱子放在海底,又撥挖著海沙,可是卻並沒有什麼發現,二十分鐘之後,她便聽到了屈健士的聲音,道:「現在我們在你的上面,等我派人潛下水來之後,請你帶著箱子潛上水來。」<br /><br />  穆秀珍剛想問,木蘭花的聲音也已傳到,道:「秀珍,照屈健士先生的話去做,我們要守住這地方,同時研究那箱子。」<br /><br />  不一會,八名全副潛水裝備的大漢,已然潛了下來,穆秀珍將發現那銀箱子的地方指給他們看,她和安妮,便帶著那箱子向上升去。<br /><br />  等到她們上了甲板時,屈健士先生連忙將那隻銀箱接了過去,而且,立時用稀硝酸液,輕輕地擦洗著,不多久,那箱子上的花紋,已經可以看出來了。<br /><br />  木蘭花則刷洗著那枚戒指,當她洗去了戒指上的污跡之後,發現那是一枚花紋十分簡單的金戒指,在戒指內圈,有一行很模糊的文字。<br /><br />  木蘭花用放大鏡仔細看著,只看出那是西班牙文,其中有一個字,好像是「女兒」。她抬起頭來,道:「你的意思如何,屈健士先生?」<br /><br />  屈健士黝黑的臉上,透現出一股紅色來,他大聲道:「毫無疑問,那是自大將號沉沒的數百年來,沉船上的東西,第一次被人發現。」<br /><br />  木蘭花的神情卻十分鎮定,道:「你何以肯定那隻銀箱子是大將號上的東西?沉沒在加勒比海中的船隻,可不止大將號一艘。」<br /><br />  「你看這一行文字。」屈健士將銀箱送到了木蘭花面前。<br /><br />  在箱上有著一行西班牙文,那行西班牙文,和戒指內圈的文字是一樣的,但是箱子上的文字,不必放大鏡也可以看得到,那是:「送給我親愛的女兒」。<br /><br />  「這能證明什麼?」木蘭花問。<br /><br />  「那是絕無疑問的了,在『大將號』上,有一位將軍的女兒,是從古巴回國去的,因為有她在船上,所以駐牙買加的西班牙艦隊才派艦隻出去護送大將號,才有了大將號最後的消息,而那首飾箱,毫無疑問,便是屬於那位小姑娘的!」<br /><br />  木蘭花點著頭,道:「或者是,但是你看這枚戒指。」<br /><br />  「那不是小女孩的戒指麼?這更可證明我的話了!」<br /><br />  「是的,但是那小女孩為什麼不將戒指戴在手指上,而要將之放在箱子中呢?你不覺得這有點不尋常麼?」木蘭花問。<br /><br />  屈健士先生笑了起來,道:「那太不重要了,小孩子或許不喜歡戴戒指,或許她要將戒指放在首飾箱中,總之,我們已接近成功的邊緣了!」。<br /><br />  木蘭花笑了起來,道:「或許你太樂觀了些,但是我也願意如此,那麼,我們該在發現那箱子的地方,進行發掘探測了?」<br /><br />  「是的,我們要清去海底的沙,看金屬波探測儀的反應,我想我們一定會有收穫的。」屈健士先生已大聲發起命令來。<br /><br />  當天,他們一直工作到夜晚,但是他們的收穫卻只是在沙中,又找到了一塊生滿了貝殼的木板,那木板已被海水腐蝕得不能說明什麼了!<br /><br />  到天黑,他們才放棄了工作,但是那總算是十多天來最值得高興的一天,那隻銀箱子已被擦洗得乾乾淨淨,上面的花紋,是明顯的西班牙風格。<br /><br />  他們在用了晚餐之後,一齊在船艙中,討論那個銀首飾箱何以會在這裡被發現的原因。屈健士堅持沉船一定就在附近。<br /><br />  可是,屈健士也無法解釋何以金屬波探測儀一點反應也沒有,木蘭花則一直不出聲,只是皺著眉,像是正在想著什麼嚴重的問題。<br /><br />  他們也未曾討論出什麼要點來,到了午夜,各自道了晚安,便回到了船中,穆秀珍看到木蘭花緊蹙著雙眉的樣子,忍不住道:「蘭花姐,現在多少已有發現了,何以你倒反而愁眉不展起來?我看我們離大將號沉沒的地點已經很近了!」<br /><br />  木蘭花淡然一笑,道:「我並沒有愁眉不展,只不過我想到,我們像是一到牙買加,便跌進了一個圈套之中。一直到現在還未曾脫出這個圈套!」<br /><br />  「圈套?」穆秀珍和安妮都不明白。<br /><br />  「是的,你想想,我們根本在人家的圈套之中,怎麼會有什麼發現?你不必想得太樂觀了,秀珍!」木蘭花的話說得十分肯定。<br /><br />  但是木蘭花的話,卻更令穆秀珍感到了極度的疑惑,她提高了聲音,道:「可是,蘭花姐,我們已經有了很大的發現了啊!」<br /><br />  木蘭花只是笑了笑,並不出聲,又拿起了那本「白癡」來。那是俄國文豪阮斯妥也夫斯基的名著,木蘭花一拿起了書,穆秀珍便知道她是不願意再和自己討論下去的了,是以她做了一個鬼臉,自言自語的道:「我看至多再過十天,我們便可以成功了!」<br /><br />  十天,並不是一個很長的時間,一轉眼就過去了。<br /><br />  那十天,和開始的十天一樣,他們雖然每天都潛到海底去進行搜索,搜索的範圍也十分廣,但是卻什麼發現也沒有!<br /><br />  十天之後,不但性急的穆秀珍早已洩了氣,連一心想找到「大將號」沉船的屈健士先生,也宣佈失敗,放棄搜尋了。<br /><br />  他們開始回航,第二天,他們意外地遇到了老虎非克的船,老虎非克正站在甲板上,在指揮著船員潛水,當兩艘船駛近之際,屈健士和非克就相互譏嘲一番,屈健士並且對木蘭花道:「我可以肯定他找不到大將號的沉船,沒有人可以找得到它!」<br /><br />  木蘭花立即表示同意,道:「你說得對!」<br /><br />  穆秀珍和安妮兩人,心中都覺得很奇怪,一則,木蘭花對這件事的反應,十分冷淡,二則,木蘭花不是一個肯承認失敗的人,但是在搜尋大將號的沉船這件事上,幾乎沒有經過什麼努力,而木蘭花卻已承認失敗,不再進行了,這是很罕有的事。<br /><br />  而更令得她們兩人奇怪的,是木蘭花早在十天之前,便預言她們是在人家佈下的圈套之中,是絕不會有什麼成績的。<br /><br />  而現在情形果然是那樣。<br /><br />  可是她們卻不明白她們是在什麼人佈下的圈套之中,是屈健士麼?屈健士自己,不也一樣因為找不到「大將號」的沉船而失望?<br /><br />  然而,她們兩人也從木蘭花的神情上看出,木蘭花是決計不願在此時討論這個問題的,是以她們都沒有表示什麼意見。<br /><br />  第二天傍晚時分,她們回到了京士頓。<br /><br />  屈健士還堅持要她們再在島上盤桓幾天,但是木蘭花卻一定不肯去,要屈健士的車子,直接送她們到機場去,去搭乘最早的一班班機。<br /><br />  她甚至不願再回屈健士的住所去,而只要屈健士派人去將她們的東西取來,屈健士送了許多禮物給她們,也全給木蘭花退回去了。<br /><br />  午夜時分,飛機起飛,一直到飛機已到了上空,穆秀珍才實在忍不住了,道:「蘭花姐,你葫蘆中究竟在賣些什麼藥啊?」<br /><br />  木蘭花笑了一下,道:「我要屈健士相信我們真的對尋找大將號的沉船,再也沒有任何興趣,只求快些回家,你看我做得成功麼?」<br /><br />  穆秀珍呆了一呆,道:「蘭花姐,你是說,屈健士一直在騙我們?可是那有什麼好處?難道他不想要我們的合作麼?」<br /><br />  「如果他要我們合作的話,他也不會殺死昆格了!」<br /><br />  穆秀珍和安妮,一齊吃了一驚,齊聲道:「蘭花姐──」<br /><br />  「你們不必大驚小怪,」木蘭花平靜地說,「當然,到目前為止,我沒有什麼確鑿的證據,一切都還只不過是我的猜想。」<br /><br />  她講到這裡,略頓了一頓,然後又補充了一句,道:「但是我的想像,卻是十分有根據的,你們可要詳細聽一聽麼?」<br /><br />  穆秀珍和安妮兩人,立時大點其頭。<br /><br />  木蘭花望著窗外,飛機正在穿過一大團白雲,在黑夜之中,高空上有一種昏朦朦的光芒,她道:「首先,我斷定屈健士要我們參加尋寶,全是做作,他的目的是要我們找不到寶物,從此對那件事再也不感興趣,那麼我們就不會成為他的障礙了!」<br /><br />  穆秀珍吸了一口氣道:「他是要趕走我們!」<br /><br />  「是的,如果他硬來,我們一定不肯走的,於是他就想出這個方法來,那隻銀箱,一定也是他故意沉下去的,他要使我們在略覺得有希望之後再放棄,那麼事情看來就更加真實了,我們自然也就不會再去懷疑他了!」<br /><br />  「蘭花姐,你根據什麼那樣說?」安妮問。<br /><br />  「那指環,安妮。你如果要和你父親分離,而父親送一枚指環給你,你會不將之戴在手上,而放在首飾箱中麼?當然不會的。」<br /><br />  穆秀珍和安妮兩人一齊點頭。<br /><br />  木蘭花道:「屈健士這樣愚弄我們,已經十分可惡,何況昆格隊長又是我們的朋友,我們雖然離去,但決不是就此干休了!」<br /><br />  「那我們怎麼辦?」<br /><br />  「首先,我們去看昆格太太,昆格是在家中被人用飛矛刺死的,那種謀殺法,只是黑人慣用的方法,而屈健士的手下全是黑人,自然是他主使的了,我想,昆格受襲之後,最早來到他身邊的,一定是昆格太太,我們去拜訪昆格太太,希望得知昆格的遺言。」<br /><br />  「可是這一班飛機卻是飛回本市去的。」<br /><br />  「不要緊,我們可以在下一站轉機,問一問空中小姐,飛機將在什麼地方停,我們準備下機,轉搭別班飛機去探訪昆格太太!」<br /><br />  飛機首先是在西班牙的馬德里著陸的。<br /><br />  在馬德里的機場中,她們等候了兩小時,換上了另一班飛往遠東的飛機,同時,她們也通知了雲四風,叫他駛「兄弟姐妹號」去那裡會合,盡可能邀高翔同行。</div></body></html> in /var/www/vhosts/enjoyreadinghour.com/zh.enjoyreadinghour.com/eKatab/REST.class.php on line 799
沉船明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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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在一望無際的海洋上,太陽才一浮上來,海面之上,便充滿了光明,木蘭花坐起身來,拉開了一角窗簾,向外看去,只覺得遊艇像是浮在充滿了金光的雲端一樣。遊艇的速度相當高,這從船首濺起的浪花可以看得出來。

  木蘭花叫醒了穆秀珍和安妮,當她們梳洗完畢之後,屈健士已派人來請她們了。她們一齊到了甲板上,享受著早晨的陽光。

  木蘭花道:「我們不如等船駛到那圓圈的中心才開始工作,早餐之後,休息一會,就可以開始潛水了,這一帶的海事資料呢?」

  「有,吃完早餐,我們進行研究。」

  木蘭花不再說什麼,他們一齊用完了早餐,船員已將各種應用的工具,搬了出來,木蘭花和穆秀珍,一齊研究著海事圖。

  她發現,這一帶的海水,有的地方雖然相當深,但卻是潛水的好地方,因為從來也沒有鯊魚出現的記錄,也沒有洶湧的暗流。

  他們研究了半小時,屈健士先生已然穿上全副潛水配備,遊艇也已停止前進了。木蘭花和穆秀珍兩人,也換上了潛水裝備。

  他們每一個人都攜帶一具水底推進器,而靈敏度極高的金屬波探刺儀,就裝置在水底推進器的前端,如果水底有金屬,表針就會轉動。

  他們三人之間,可以隨意通話,因為他們的頭罩上有無線電通話系統,他們也配備了水底的武器,以防海底的大魚來襲。

  而且,他們的身上,也有著無線電波發射儀,在船上的安妮,可以在一大幅示蹤屏上,得知他們離船的距離和方向。

  他們和安妮之間,也有著通話系統,如果遇到了危險,隨時可以呼救。海底的一切,是最難預測的,所以他們必需加強安全措施。

  他們三人相繼下了水,海水澄澈得像是一整塊綠玉一樣,而他們就在綠玉之中前進。他們一下了水之後,就四下散了開來。

  穆秀珍雖然是極心急的人,可是這時,她卻也一點不心急,因為她知道,在海底要找一艘沉船,絕不是三天兩天可以有結果的事情!

  別說現在,根本沒有正確的沉船地點,就算有,幾百年來,海底沙床的變遷,也可能將沉船深深地埋在海底,難以看得到。

  明知急也急不出來的事,穆秀珍自然是不會著急的,她本就喜歡潛水,是以一下了水,便向下沉去,一直沉到了海底。

  她看了看海底的深度表,水深三百七十尺。

  在海底的岩石上,佈滿了各種美麗之極的海葵,穆秀珍一沉下去,張開的海葵,都吃驚地收了攏來,令得一大叢小魚,自海葵叢中游了出來。

  那一大群美麗的小魚,就在穆秀珍的身邊打轉,穆秀珍伸出手指來,就可以碰到它們的身體,穆秀珍樂得「哈哈」笑了起來。

  她一笑,便立時聽得木蘭花道:「秀珍,你作什麼?」

  穆秀珍道:「一大群的魚圍著我轉,我覺得好玩。」

  木蘭花也忍不住笑了起來,她道:「秀珍,我們不是來玩的,你要留意我們的任務,別錯過了可以發現沉船的機會!」

  穆秀珍道:「當然,我知道的!」

  雙手扶在水底推進器中前進,是一點也不費力的,人的感覺就像是在雲端上一樣,十分舒適,而且雲端也決不會有眼前如此美景。

  這一天,他們一直到海底下開始暗了下來時,才在海底會合,屈健士又通知遊艇,駛到他們會合的地點來,登上了艇。

  當然,一下午的搜索,並沒有結果。

  他們三人中,也沒有什麼人感到氣餒,因為他們誰也不會存著在一個下午就發現沉沒了幾百年的沉船,他們互相交換著意見,興高采烈。

  但是,在十天之後,他們仍然一無所獲之際,穆秀珍便已經有點沉不住氣了,那一天黃昏時分,她上了甲板,脫去了頭罩,便大聲道:「我看,那黃色圓圈範圍內的海域,我們全已找遍了吧,唉,日日浸在深水中,滋味可也不怎麼好受,昨天晚上,我就做了一個惡夢,夢見我自己,變成了一條魚兒!」

  木蘭花和屈健士兩人,在搜索了十天而毫無結果之後,自然多少也有點失望的心情,可是聽得穆秀珍說她做夢變成了一條魚兒,他們不禁哈哈大笑起來。

  但穆秀珍卻並不覺得好笑,只是瞪著他們。

  安妮在一旁卻突然道:「秀珍姐,如果你已厭倦了潛水,那麼……那麼……可不可以讓我來代替你?」

  安妮顯然是鼓足了最大的勇氣,才提出了這個提議來的,是以當她講出來的時候,她的臉漲得十分紅。木蘭花等三人立時向她望來。

  「不要用那樣的眼光望我,」安妮急急地道:「在水中,我可以握緊水底推進器,我也懂得如何操縱它,那還不可以麼?」

  穆秀珍雙眉一揚,立時向木蘭花望來。

  木蘭花點頭道:「理論上是可以的,但是你一點潛水的訓練也沒有,只怕會發生危險的。還是不要冒險的好!」

  安妮的雙眼之中,含滿了淚,道:「蘭花姐,你想想,秀珍姐十天來不斷地潛水,她就感到了厭煩,而我,十年來一直坐在椅上!」

  屈健士也道:「我認為可以給她試試。」

  穆秀珍道:「明天我和安妮一齊下水,三天之後,也就可以單獨行動了。」

  木蘭花道:「好的,我留在船上。」

  「可以由我的船員在船上照料一切。」屈健士提議。

  但是木蘭花卻立時表示不同意,她道:「不,船上的工作,關係著潛水者的安全,我不敢將那麼重要的工作委託給別人。」

  屈健士也沒有再說什麼,一切就那樣決定下來了。

  第二天,安妮一早就醒了,她一生之中,從來也未曾接觸過如此遼闊的大海,是以她心情的急不及待和興奮,是人人皆知的。

  為了安妮,他們提前了半小時下海,木蘭花在船艙中,注視著示蹤屏,和穆秀珍通著話,通話器中,不斷傳來安妮喜悅的叫聲。

  一切都很順利,木蘭花的工作,是很單調的,她有時間可以去想一想,她首先想到屈健士所繪製的那一張藏寶地圖。

  只是屈健士得到的資料是正確的,那麼,根據那些資料繪製而成的地圖,自然也是合理的。然而,原始資料卻已全隨著昆格的被殺而失去了。

  木蘭花對屈健士的疑心,也未曾去盡,可是這十天來,屈健士的行動,卻並沒有什麼可疑的地方,那也並不使木蘭花更感到意外。

  因為木蘭花知道,就算屈健士另懷鬼胎,要對她們不利,那也必然是在發現了沉船,找到了埋在海底的寶物以後的事!

  木蘭花自然也想到了那個不尋常的人物非克。不管非克的目的是什麼,能將他扣留在京士頓的港口,不讓他行動,總是好事。

  木蘭花更將這十天來在海底所見的情形,詳細回想了一遍,如果沉船是在這裡的話,那麼應該被發現的了,為什麼還一無所獲呢?

  木蘭花正在想著,突然聽得甲板上傳來一陣船員奔動的腳步聲,接著,一個船員便來到了艙房門口,道:「有一隻船正在接近我們。」

  木蘭花一怔,道:「什麼樣的船?」

  「像是非克先生的遊艇。」另一位船員道。

  木蘭花深深吸了一口氣,道:「我們船上可有武裝?」

  大副也在這時候,來到了艙口,他答道:「有的。」

  「通知全船船員,武裝戒備!」木蘭花一面說,一面跨出了艙房,來到了甲板上,她不必用望遠鏡,也可以看到那艘船了。

  那是非克先生的遊艇,正以相當高的速度向前駛來。

  木蘭花回頭看了一眼,看到船員都持著武器,站在有利的地方,大副則站在她的身後,木蘭花道:「發信號給他們,說我們不歡迎接近。」

  大副立即轉達了木蘭花的命令,信號被發出去,對方回答的信號也立即傳來,大副道:「非克船長請求登船,有要事商量。」

  木蘭花略想了一想,道:「好的,叫他立時停船,他自己一個人,搭小艇上來,我可以見他,如果不是他一個人,我們立時開槍!」

  大副點著頭,又將木蘭花的話,譯成信號,拍發了出去,木蘭花則已回到了艙中,將非克要來的事和屈健士、穆秀珍說了,然後道:「你們快回來,在水底要當心被人暗算,非克的來意可能不善,但我會小心應付他的!」

  當木蘭花吩咐完了他們之後,她已看到非克的遊艇,停止了前進,而一隻小艇,正飛快地向前,駛了過來,艇上的確只有非克一個人。

  十分鐘之後,非克在監視下,登上了遊艇,被大副帶到了船艙中,在這十分鐘之內,木蘭花已命令六名船員潛水前去接應穆秀珍他們。

  非克神情瀟灑地走進了船艙,道:「我來得實在太突兀了,真抱歉,請原諒我的拜訪,同時,我要來說一聲,我是在港務官的監視下逃出來的。」

  木蘭花淡淡地道:「是麼?你違反了港務官的監視,以後你再想到牙買加來,便不免有點困難了,我勸你還是回去自首的好。」

  非克有點放肆地笑著,道:「小姐,你們的手段,未免太惡劣了吧?老實說,對於大將號的沉寶,我本來是沒有興趣的。」

  木蘭花的態度。仍然十分冷漠,她道:「那麼、不消說,現在你一定已改變了看法,而變得對之十分有興趣了,是不是?」

  「對的,因為我獲得一些資料。」

  木蘭花呆了一呆,她有點意外,因為她料不到非克竟會那樣講,他那樣講,豈不是承認了他,和昆格隊長的被謀殺有關係?

  木蘭花「噢」地一聲,說道:「原來是你下的手!」

  這一次,卻輪到非克發呆了,他怔了一怔,道:「什麼叫我下的手,那是什麼意思?我完全不明白你是指什麼而言的。」

  「你得到了資料,當然是從昆格上校那裡得來的了?」

  「昆格上校是他媽的什麼人?」非克顯得十分不耐煩,是以他脫口講了一句十分粗俗的話,「我從來也沒有見過他。」

  「你不必見過他,」木蘭花的聲音變得十分嚴厲,「因為你是用長矛在背部將他插死的,現在,你或許記起誰是昆格隊長了?」

  非克又呆了片刻,突然怪聲笑了起來,道:「是的,我聽到過這件案子,但那是我這一次到牙買加前兩天發生的,案子發生之時,我正在古巴,有一百個以上的人,可以證明這一點,而且我絕不知道那個死者握有大將號沉船的秘密!」

  「哦,」木蘭花多少有點尷尬,「那麼,你獲得的大將號沉船的資料,是怎麼來的?是有人向你兜售,還是你拾到的?」

  那克卻並不回答,只道:「請你看看這個,小姐。」

  他將一隻牛皮紙信封遞到了木蘭花面前。

  木蘭花看到信封上寫著「非克先生收」幾個字,她搖頭道:「你將信紙取出來,念給我聽好了,我不會碰你給我的東西的。」

  非克聳了聳肩,將信紙取了出來,念道:「非克先生,隨信附上一份有關大將號沉船的原始資料,屈健士和那兩個東方女子,正是根據這份資料在尋找大將號的沉船,或許你會奇怪何以我會給你那些資料,我的目的是十萬美元,那是非常值得的,等我取到了十萬美元之後,我還會將資料的最重要部份送上。如果你答應了我的要求,請將十萬美元的支票,寄到京士頓第七街郵局,賓臣先生收,我會去取信的。」

  木蘭花道:「你付出了十萬美元?」

  「是的,在寄出支票之後的第三天,我又接到了另一些資料,那的確是可以導致尋獲大將號沉船的,你認為我們是合作好呢?還是各管名的好?」

  木蘭花冷笑著:「如果合作,你拿什麼來入股呢?你所得的資料,對我們來說,並不是什麼嶄新得從未聽過的東西,」

  木蘭花講到這裡,甲板上人聲嘈雜,屈健士和穆秀珍他們已經回來了,他們不及除下潛水設備,便已經走進了船艙之中。

  木蘭花指著非克道:「這位是非克先生,他想成為我們尋寶集團中的新股東,我正在問他,他憑什麼想加入作為股東!」

  屈健士先生對非克怒目而視,現出明顯的敵意來。

  「我有那些資料,而我也研究過那些資料,我可以單獨進行的,但如果我單獨進行的話,你們可能一點希望也沒有了。」

  「你只管去進行到夠,快離開我的船!」

  非克站了起來,他有點陰森森地道:「我們會在海中遇面的,屈健士先生,你可以想一想,那時的情形,或者會十分尷尬!」

  屈健士怒得緊捏了拳頭,看樣子想一拳揮了過去!

  非克也知道多留下去,只怕要吃眼前虧,是以他急急向外走去,但木蘭花卻叫住了他,道:「等一等,我有一個問題。」

  非克站定了身子,木蘭花道:「如果你不能和我們在一齊進行搜索,那麼,你打算如何,可以告訴我們麼?」

  非克笑了一下,道:「大將號沉在海底,已有好幾百年了,它是無主之物,每一個人都可以得到它,我們如果不合作,我自然只好單獨進行了!」

  屈健士大怒叫道:「你就是殺害昆格隊長的兇手!」非克冷冷地望著屈健士,道:「你的指責,在這裡不起作用,這裡已是公海,不但你的指責沒有作用,連你的誣陷也沒有用了。」

  屈健上突然冷笑道:「可是你忘了,你在我的船上!」

  他一面說著,一面陡地一揮手,立時有四名大漢,一齊向前踏出了一步,將非克團住,但是非克卻是神色自若,面上掛著一個冷笑。

  屈健士重複道:「你在我的船上,我可以將你帶回京士頓去。」

  非克滿不在乎地聳了聳肩,道:「你究竟不是牙買加的皇帝,牙買加還是有法律的,而且,只怕你也不能將我帶走。」

  「為什麼?」屈健士怒吼著。

  「因為如果我再不回自己的船上去,我的船員會不耐煩,自然會對你的船展開攻擊,我想這種攻擊,絕不是你的船能夠抵禦的!」

  屈健士冷笑道:「好像你自己可以置身事外一樣?」

  非克攤開雙手,道:「我是無所謂的,你應該知道,我是亡命之徒,有什麼關係?而你,如果放棄了目前的地位,卻太可惜了!」

  屈健士的怒意越來越甚,但是他還是向木蘭花望來,因為在他們發生爭執時,木蘭花一直保持著沉默,並沒有出什麼聲。

  木蘭花開了口,她的語調十分緩慢,道:「非克先生,希望你不要過高地估計自己的力量。還有,我們已決定絕不與你合作,也沒有會不讓你去單獨尋找大將號的沉船,但是如果你要和我們為難的話,那麼這將是你一生之中最大的錯誤!」

  非克揚起眉來,他那種神情,和他「老虎非克」的名字,倒是十分相配的,他道:「謝謝你的忠告,我可以走了麼?」

  「再見。」木蘭花簡單地回答。

  屈健士像是要說什麼,但是非克已向船舷走去,落到了那小艇之中,接著,小艇的摩打發動,小艇便已鼓浪而去,離開了屈健士的遊艇。

  屈健士兀自憤然,道:「這傢伙實在太可惡了,他如何會獲得那些資料的?如果不是他殺了昆格上校,他如何會獲得那些資料?」

  木蘭花卻像是對這個問題,一點也不感到興趣,道:「他說,他是化了十萬美金,向一個不知名的神秘人物處買來的。」

  「他的話可靠麼?」屈健士進一步地問。

  但是木蘭花卻不想再討論這問題了,她轉變了話題,道:「屈健士先生,請你吩咐你的船員,用長程望遠鏡嚴密監視非克的遊艇。」

  「好的,我們的行動怎樣?」

  「今天先停止工作再說。」木蘭花轉身走進了艙中。

  穆秀珍和安妮兩人,忙跟著木蘭花,一齊來到了艙中,她們兩人,都可以看得出,木蘭花剛才,對非克如何獲得那些資料這件事,似乎一點也沒有興趣。但是,實際上,她心中正在竭力思索這一個問題,而這個問題,和昆格隊長之死,自然也有著莫大的關係!

  穆秀珍心中有很多話想問木蘭花,可是一進了艙,木蘭花便道:「不要來煩我,我要休息一會,看看書。」

  她在床上躺了下來,果然全神貫注地看起了書來。

  穆秀珍忍住了話不說,可是當她向木蘭花所看的書看了一眼時,她心中部大是有氣,因為木蘭花這時在看的那本書,是和她們這次行動,一點也沒有關係的一本古典文學,穆秀珍賭氣推著安妮,又來到了甲板上,道:「安妮,我們再潛下水去玩玩吧。」

  安妮猶豫道:「那……不好吧,蘭花姐會不高興的。」

  「讓她去不高興好了,」穆秀珍故意大聲道:「在加勒比海上,不去海中玩,卻躲在船艙中看著書,大抵也只有她一個人了!」

  安妮笑著,低聲道:「蘭花姐若是怪起來,我可不管。」

  穆秀珍「拍」地在安妮的頭上打了一下,道:「小鬼頭,你自己想玩,就自己負責,你一生之中,可有試過比潛水更有趣的玩意兒麼?」

  安妮想了片刻,也不得不承認道:「沒有。」

  「那還猶豫什麼?還不快下水去?」

  屈健士走了過來,道:「兩位要下水?剛才,非克和他的船員,一共是四個人,也下水去了,我看兩位還是暫時的避一避──」

  屈健士的話還未講完,穆秀珍已然瞪起了眼,道:「屈健士先生,你如果怕他們,那麼,你就也躲在船上看書好了!」

  屈健士的神情十分尷尬,他道:「我的意思是……兩位如果要下海,那最好別游得太遠,而且,也應該注意攜帶水底的武器。」

  穆秀珍是十分任性的,她還想反駁屈健士的話,但是安妮卻也搶著道:「是,我們知道了,請你在船上擔任我們的聯絡。」

  屈健士鬆了一口氣,道:「好的。」

  只化了十分鐘時間,穆秀珍和安妮雙雙配好了潛水設備,兩人一齊潛下水去,各自抓住了一具水底推進器,在八十尺的水深處向前推進著。

  在岸上,安妮是殘廢人,但是到了水中,她靠著水底推進器的幫助,卻可以和穆秀珍那樣第一流的潛水家同樣地行動,她殘廢的感覺消失了。海水的浮力,使得她的身子在感覺上,變得十分輕盈,她可以隨意地在水中來去,追逐著魚群。

  因為安妮的體質究竟相當弱,而且她沒有適當的潛水訓練,是以穆秀珍雖然大膽,也不敢帶她到水太深的地方去,反倒是安妮,過不多久便沉了下去,要穆秀珍一再警告,她才肯浮上來。兩人在初下水的時候,心中還多少有些忌憚。

  因為如果在海底遇到了非克和他的船員的話,那麼她們人單勢孤,雖然立時可以求救,但是等到救援的人趕到時,可能已吃了眼前虧了。

  但是,時間慢慢地過去,在一小時之後,她們並未曾看到有別的人,海底美麗的景色也使她們忘記了擔憂,穆秀珍帶著安妮,越潛越深,已快接近海底了,海底的細沙,看來平靜之極,但也會有時起一陣騷動,那是由於一條魔鬼魚突然游了起來。

  安妮和穆秀珍兩人是在並肩前進著的,當一條足有一張圓桌大小的魔鬼魚,突然從離她們不遠處的海底上游了起來之際,穆秀珍忙道:「小心!」

  安妮立時減低推進器的速度。

  那條魚實在太大了,以致將澄澈的海水,弄得一團模糊,安妮和穆秀珍兩人,都向下沉去,一時之間,不敢胡亂游動。

  揚起的海沙,又迅速地沉了下來,細沙落在她們的身上,好像是在下雪的日子,雪花顆落在身上一樣,十分輕柔舒服。

  三分鐘之後,海水又回復清澈了,那條大魔鬼魚,也不知所蹤,穆秀珍和安妮兩人,也向上浮了起來,就在她們浮起來之際,安妮忽然道:「秀珍姐,你看,那是什麼,海底好像有東西露出來!」

  穆秀珍循著安妮所指的地方看去,只見在離她們約有十碼處,也就是剛才那條大魔鬼魚游起來的地方,在潔白的沙中,露出了一個黑色的尖角來。

  那可能只不過是一塊岩石,但是也有可能,那是一隻鐵箱的一角。穆秀珍剛在疑惑間,她們卻已聽到了屈健士的聲音。

  屈健士問道:「你們發現了什麼?」

  穆秀珍忙答道:「還不能肯定,我們要游過去看才知道,看來好像是一隻鐵箱的角──」

  穆秀珍在講那兩句話之際,早已控制著推進器,游了過去,她撥開了那尖角旁邊的沙,尖角露出更多,穆秀珍也叫了起來,道:「是一隻鐵箱,快告訴蘭花姐,那是一隻鐵箱!」

  屈健士的聲音之中,也充滿了興奮,道:「有多大?」

  安妮和穆秀珍兩人,合力將那隻鐵箱,自海沙之中,提了起來,那只箱子並不是十分大,看來像是一隻放首飾的箱子。

  那箱子是銀製的,雖然它已全變成了黑色,而且上面附滿了各種各樣的貝殼,但是穆秀珍還是可以肯定那是一隻銀製的箱子。

  她興奮之極,大聲報告著:「那是銀製的箱子,大約有一尺長,我已可以完全將它提起來了,它……它好像是有鎖的!」

  穆秀珍捧著那只箱子,略抖了一抖,箱蓋便脫了下來。

  是以她立時又道:「箱蓋脫落了,裡面──」

  屈健士的聲音,聽來像是他在尖聲嚷跳著,他問道:「箱子中有什麼?」

  「裡面沒有什麼,」穆秀珍道:「只有半箱沙子。」

  「沙中可有什麼?」

  穆秀珍伸手在沙中掏摸著,她小心將沙揚去,二分鐘之後,她從沙中,摸出了一枚戒指來,她道:「有一隻戒指,十分小,看來像是小孩的。」

  屈健士忙道:「你們在那地方別動,我將遊艇駛過來,如果非克和他的船員要接近你們,設法別讓他們接近!」

  穆秀珍有點不高興,因為自始至終,都是屈健士一人在講話,她聽不到木蘭花的聲音,是以她忍不住道:「蘭花姐呢,你沒有告訴她?」

  穆秀珍才一問出口,就聽到了木蘭花的聲音,道:「秀珍,我全知道了,你們暫時不必有行動,等船到了之後再說。」

  穆秀珍已將箱中的沙全倒了出來,除了那枚戒指之外,還有一些腐爛了的黑色碎片,根本無法辨明那是什麼東西了。

  安妮道:「秀珍姐,讓我看看那枚戒指。」

  穆秀珍將戒指遞了給她,她套在自己的小手指上,道:「如果那是一個和我同年齡的孩子的,那麼,她一定和我一樣瘦弱了。」

  穆秀珍將箱子放在海底,又撥挖著海沙,可是卻並沒有什麼發現,二十分鐘之後,她便聽到了屈健士的聲音,道:「現在我們在你的上面,等我派人潛下水來之後,請你帶著箱子潛上水來。」

  穆秀珍剛想問,木蘭花的聲音也已傳到,道:「秀珍,照屈健士先生的話去做,我們要守住這地方,同時研究那箱子。」

  不一會,八名全副潛水裝備的大漢,已然潛了下來,穆秀珍將發現那銀箱子的地方指給他們看,她和安妮,便帶著那箱子向上升去。

  等到她們上了甲板時,屈健士先生連忙將那隻銀箱接了過去,而且,立時用稀硝酸液,輕輕地擦洗著,不多久,那箱子上的花紋,已經可以看出來了。

  木蘭花則刷洗著那枚戒指,當她洗去了戒指上的污跡之後,發現那是一枚花紋十分簡單的金戒指,在戒指內圈,有一行很模糊的文字。

  木蘭花用放大鏡仔細看著,只看出那是西班牙文,其中有一個字,好像是「女兒」。她抬起頭來,道:「你的意思如何,屈健士先生?」

  屈健士黝黑的臉上,透現出一股紅色來,他大聲道:「毫無疑問,那是自大將號沉沒的數百年來,沉船上的東西,第一次被人發現。」

  木蘭花的神情卻十分鎮定,道:「你何以肯定那隻銀箱子是大將號上的東西?沉沒在加勒比海中的船隻,可不止大將號一艘。」

  「你看這一行文字。」屈健士將銀箱送到了木蘭花面前。

  在箱上有著一行西班牙文,那行西班牙文,和戒指內圈的文字是一樣的,但是箱子上的文字,不必放大鏡也可以看得到,那是:「送給我親愛的女兒」。

  「這能證明什麼?」木蘭花問。

  「那是絕無疑問的了,在『大將號』上,有一位將軍的女兒,是從古巴回國去的,因為有她在船上,所以駐牙買加的西班牙艦隊才派艦隻出去護送大將號,才有了大將號最後的消息,而那首飾箱,毫無疑問,便是屬於那位小姑娘的!」

  木蘭花點著頭,道:「或者是,但是你看這枚戒指。」

  「那不是小女孩的戒指麼?這更可證明我的話了!」

  「是的,但是那小女孩為什麼不將戒指戴在手指上,而要將之放在箱子中呢?你不覺得這有點不尋常麼?」木蘭花問。

  屈健士先生笑了起來,道:「那太不重要了,小孩子或許不喜歡戴戒指,或許她要將戒指放在首飾箱中,總之,我們已接近成功的邊緣了!」。

  木蘭花笑了起來,道:「或許你太樂觀了些,但是我也願意如此,那麼,我們該在發現那箱子的地方,進行發掘探測了?」

  「是的,我們要清去海底的沙,看金屬波探測儀的反應,我想我們一定會有收穫的。」屈健士先生已大聲發起命令來。

  當天,他們一直工作到夜晚,但是他們的收穫卻只是在沙中,又找到了一塊生滿了貝殼的木板,那木板已被海水腐蝕得不能說明什麼了!

  到天黑,他們才放棄了工作,但是那總算是十多天來最值得高興的一天,那隻銀箱子已被擦洗得乾乾淨淨,上面的花紋,是明顯的西班牙風格。

  他們在用了晚餐之後,一齊在船艙中,討論那個銀首飾箱何以會在這裡被發現的原因。屈健士堅持沉船一定就在附近。

  可是,屈健士也無法解釋何以金屬波探測儀一點反應也沒有,木蘭花則一直不出聲,只是皺著眉,像是正在想著什麼嚴重的問題。

  他們也未曾討論出什麼要點來,到了午夜,各自道了晚安,便回到了船中,穆秀珍看到木蘭花緊蹙著雙眉的樣子,忍不住道:「蘭花姐,現在多少已有發現了,何以你倒反而愁眉不展起來?我看我們離大將號沉沒的地點已經很近了!」

  木蘭花淡然一笑,道:「我並沒有愁眉不展,只不過我想到,我們像是一到牙買加,便跌進了一個圈套之中。一直到現在還未曾脫出這個圈套!」

  「圈套?」穆秀珍和安妮都不明白。

  「是的,你想想,我們根本在人家的圈套之中,怎麼會有什麼發現?你不必想得太樂觀了,秀珍!」木蘭花的話說得十分肯定。

  但是木蘭花的話,卻更令穆秀珍感到了極度的疑惑,她提高了聲音,道:「可是,蘭花姐,我們已經有了很大的發現了啊!」

  木蘭花只是笑了笑,並不出聲,又拿起了那本「白癡」來。那是俄國文豪阮斯妥也夫斯基的名著,木蘭花一拿起了書,穆秀珍便知道她是不願意再和自己討論下去的了,是以她做了一個鬼臉,自言自語的道:「我看至多再過十天,我們便可以成功了!」

  十天,並不是一個很長的時間,一轉眼就過去了。

  那十天,和開始的十天一樣,他們雖然每天都潛到海底去進行搜索,搜索的範圍也十分廣,但是卻什麼發現也沒有!

  十天之後,不但性急的穆秀珍早已洩了氣,連一心想找到「大將號」沉船的屈健士先生,也宣佈失敗,放棄搜尋了。

  他們開始回航,第二天,他們意外地遇到了老虎非克的船,老虎非克正站在甲板上,在指揮著船員潛水,當兩艘船駛近之際,屈健士和非克就相互譏嘲一番,屈健士並且對木蘭花道:「我可以肯定他找不到大將號的沉船,沒有人可以找得到它!」

  木蘭花立即表示同意,道:「你說得對!」

  穆秀珍和安妮兩人,心中都覺得很奇怪,一則,木蘭花對這件事的反應,十分冷淡,二則,木蘭花不是一個肯承認失敗的人,但是在搜尋大將號的沉船這件事上,幾乎沒有經過什麼努力,而木蘭花卻已承認失敗,不再進行了,這是很罕有的事。

  而更令得她們兩人奇怪的,是木蘭花早在十天之前,便預言她們是在人家佈下的圈套之中,是絕不會有什麼成績的。

  而現在情形果然是那樣。

  可是她們卻不明白她們是在什麼人佈下的圈套之中,是屈健士麼?屈健士自己,不也一樣因為找不到「大將號」的沉船而失望?

  然而,她們兩人也從木蘭花的神情上看出,木蘭花是決計不願在此時討論這個問題的,是以她們都沒有表示什麼意見。

  第二天傍晚時分,她們回到了京士頓。

  屈健士還堅持要她們再在島上盤桓幾天,但是木蘭花卻一定不肯去,要屈健士的車子,直接送她們到機場去,去搭乘最早的一班班機。

  她甚至不願再回屈健士的住所去,而只要屈健士派人去將她們的東西取來,屈健士送了許多禮物給她們,也全給木蘭花退回去了。

  午夜時分,飛機起飛,一直到飛機已到了上空,穆秀珍才實在忍不住了,道:「蘭花姐,你葫蘆中究竟在賣些什麼藥啊?」

  木蘭花笑了一下,道:「我要屈健士相信我們真的對尋找大將號的沉船,再也沒有任何興趣,只求快些回家,你看我做得成功麼?」

  穆秀珍呆了一呆,道:「蘭花姐,你是說,屈健士一直在騙我們?可是那有什麼好處?難道他不想要我們的合作麼?」

  「如果他要我們合作的話,他也不會殺死昆格了!」

  穆秀珍和安妮,一齊吃了一驚,齊聲道:「蘭花姐──」

  「你們不必大驚小怪,」木蘭花平靜地說,「當然,到目前為止,我沒有什麼確鑿的證據,一切都還只不過是我的猜想。」

  她講到這裡,略頓了一頓,然後又補充了一句,道:「但是我的想像,卻是十分有根據的,你們可要詳細聽一聽麼?」

  穆秀珍和安妮兩人,立時大點其頭。

  木蘭花望著窗外,飛機正在穿過一大團白雲,在黑夜之中,高空上有一種昏朦朦的光芒,她道:「首先,我斷定屈健士要我們參加尋寶,全是做作,他的目的是要我們找不到寶物,從此對那件事再也不感興趣,那麼我們就不會成為他的障礙了!」

  穆秀珍吸了一口氣道:「他是要趕走我們!」

  「是的,如果他硬來,我們一定不肯走的,於是他就想出這個方法來,那隻銀箱,一定也是他故意沉下去的,他要使我們在略覺得有希望之後再放棄,那麼事情看來就更加真實了,我們自然也就不會再去懷疑他了!」

  「蘭花姐,你根據什麼那樣說?」安妮問。

  「那指環,安妮。你如果要和你父親分離,而父親送一枚指環給你,你會不將之戴在手上,而放在首飾箱中麼?當然不會的。」

  穆秀珍和安妮兩人一齊點頭。

  木蘭花道:「屈健士這樣愚弄我們,已經十分可惡,何況昆格隊長又是我們的朋友,我們雖然離去,但決不是就此干休了!」

  「那我們怎麼辦?」

  「首先,我們去看昆格太太,昆格是在家中被人用飛矛刺死的,那種謀殺法,只是黑人慣用的方法,而屈健士的手下全是黑人,自然是他主使的了,我想,昆格受襲之後,最早來到他身邊的,一定是昆格太太,我們去拜訪昆格太太,希望得知昆格的遺言。」

  「可是這一班飛機卻是飛回本市去的。」

  「不要緊,我們可以在下一站轉機,問一問空中小姐,飛機將在什麼地方停,我們準備下機,轉搭別班飛機去探訪昆格太太!」

  飛機首先是在西班牙的馬德里著陸的。

  在馬德里的機場中,她們等候了兩小時,換上了另一班飛往遠東的飛機,同時,她們也通知了雲四風,叫他駛「兄弟姐妹號」去那裡會合,盡可能邀高翔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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