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arning: is_file(): File name is longer than the maximum allowed path length on this platform (4096): <?xml version="1.0" encoding="utf-8"?> <!DOCTYPE html PUBLIC "-//W3C//DTD XHTML 1.1//EN" "http://www.w3.org/TR/xhtml11/DTD/xhtml11.dtd"> <html xmlns="http://www.w3.org/1999/xhtml" xml:lang="zh-TW"> <head> <title>第七章</title> <link href="stylesheet.css" type="text/css" rel="stylesheet" /> <link rel="stylesheet" type="application/vnd.adobe-page-template+xml" href="page-template.xpgt"/> </head> <body> <div> <h3>第七章</h3><br /><br />  四個人在水中向前游動著,像是四條魚一樣。<br /><br />  他們發出的聲音是十分輕微的,他們的划水聲,完全淹沒在浪花和岩石相遇時所發出的聲音中,他們在離開了兄弟姐妹號之後的二十分鐘,就上了屈健士的遊艇。<br /><br />  如他們所料的一樣,甲板和船舷上,一個人也沒有!<br /><br />  顯然屈健士是認為附近海域上,只有他們一艘船,是以他們是完全用不著戒備的,是以所有的人全睡了。<br /><br />  木蘭花為了小心起見,還繞著船游了一圈,肯定所有的人全在船艙之中,才以她為首,相繼到了甲板之上,木蘭花指著一扇艙門,高翔只用了二十秒時間,便打開了那扇艙門,他輕輕走進去,將所有的窗子關上,然後,取出了一小罐壓縮麻醉氣體來。<br /><br />  他拉開了鋼罐的塞,氣體發出輕微的「嗤嗤」聲,噴了出來,高翔也迅速地退了出來,在退出來的時候,他順便數了一數,艙中一共是八個人。<br /><br />  等到他退回到甲板上的時候,雲四風、木蘭花和穆秀珍也相繼退了出來,他們也完成了和高翔同樣的工作,算一算人數,只剩大副和屈健士兩人。<br /><br />  穆秀珍向大副的艙房走去,弄開了門,將壓縮麻醉氣像手榴彈一樣地拋了進去,「砰」地一聲,不知撞在什麼地方。<br /><br />  那一聲響,將大副驚醒了,因為艙中立時亮起了燈光。但是穆秀珍立時關上了艙門,艙中也沒有別的聲音傳出,大副自然也昏過去了。<br /><br />  穆秀珍拍了拍手,突然大聲道:「好了,只剩下一個人了!」<br /><br />  他們的一切行動,全是在靜悄悄進行著的,穆秀珍突然大聲講起話來,使人覺得十分突兀,但是他們也隨即感到,大聲講話也不要緊了!<br /><br />  因為他們已佔了絕對的優勢!<br /><br />  穆秀珍不但大聲講著話,而且還來到屈健士的艙房門前,用力一腳,將房門踹了開來,大喝一聲,道:「屈健士,可以從夢中醒來了!」<br /><br />  可是,艙中卻沒有反應。<br /><br />  木蘭花警告道:「小心,他躲起來了,可能在暗中偷襲我們,秀珍,照原來的計劃行事!」<br /><br />  穆秀珍一揮手,拋進了一罐麻醉氣,立時又拉上了門,過了兩分鐘,她再度將門踢開,掩著鼻子,衝了進去,亮著了燈。<br /><br />  整個船艙之中,還迷漫著麻醉氣體的氣味,但是,床上卻沒有人。床上沒有人,本來也就在他們的意料之中的了,然而,當他們找遍整個船艙,都沒有找到屈健士之際,他們知道,一定有什麼在他們估計之外的事情發生了!<br /><br />  他們立時進出了船,木蘭花道:「快在全船展開搜索,別讓他──」<br /><br />  木蘭花才講到這裡,便呆住了!<br /><br />  因為她看到「兄弟姐妹號」正燈火通明,在緩緩駛來!<br /><br />  高翔、雲四風和穆秀珍也看到了,穆秀珍大叫一聲,道:「奇怪,誰發信號給安妮了?她為什麼駛了過來?」<br /><br />  木蘭花的心陡地向下一沉,道:「屈健士在兄弟姐妹號上!」<br /><br />  「什麼?」三人齊聲反問。<br /><br />  木蘭花歎了一聲,道:「而且,他一定制住了安妮,我們要沉住氣,他逼著安妮駛近之後,一定會對我們說話的,我們不可亂來。」<br /><br />  「兄弟姐妹號」迅速地接近,在離開只有十來碼處,停了下來,這時,木蘭花等四人,已經清楚地可以看到,在駕駛艙中,安妮坐在控制台之前,屈健士高大的身形,正站在安妮的後面,而屈健士手中的,是一柄手提機槍。<br /><br />  手提機槍的槍口,正抵在安妮的後頸上!<br /><br />  安妮的神色,看來好像很鎮定,但是卻極其蒼白!<br /><br />  雖然木蘭花早已料到了這一點,但是在看到了那樣的情形後,他們四個人仍是呆住了,一句話也說不出來。<br /><br />  而更令得他們感到驚愕的,是安妮並不是坐在她的輪椅上,而是坐在一張普通的椅子上,那也就是說,安妮絕無反抗的餘地!<br /><br />  穆秀珍怒得緊緊握住了拳,指節骨也在格格作響。<br /><br />  木蘭花忙低聲道:「秀珍,別太緊張,他一定對我們極其瞭解,要不然,他也不會將安妮從輪椅上抱起來了,我們千萬不能亂來!」<br /><br />  高翔急道:「四小時之後,他的船員全可以醒來了!」<br /><br />  木蘭花苦笑了一下,道:「那也是沒有辦法的事,安妮在他的手中,我們沒有抵抗的餘地,我們必需聽他的話,然後再慢慢設法。」<br /><br />  穆秀珍的臉漲得通紅,他們幾個人都對安妮很好,但尤以穆秀珍對安妮的感情最為深厚,而如今,安妮竟落在屈健士的手中!<br /><br />  她實在忍不住心頭的驚怒,大聲叫道:「屈健士,你用那樣卑鄙的方法對待一個小女孩,你,你還能算是人麼?你是個畜牲!」<br /><br />  木蘭花立時沉聲喝道:「秀珍!」<br /><br />  穆秀珍住了口,但是她還是不斷喘著氣。<br /><br />  「兄弟姐妹號」來到極近的地方,才減低了速度,停了下來,整艘船上,是燈火通明的,是以可以清楚地看到在駕駛艙中,用手槍指住了安妮後腦的屈健士。但屈健士的黑臉上,泛著一層可怕的油光。本來他是十分文質彬彬的紳士,但這時,他原形畢露了,他臉上那種奸詐險惡和凶狠的神情,使他看來和一頭野獸差不多。<br /><br />  他像是正在強迫安妮做一些什麼事。<br /><br />  安妮的身子在微微發著抖,她伸指在一個鈕掣上按了一按,那是一個擴音器的掣,安妮才一按下了那個掣,便叫了一聲,道:「蘭花姐!」<br /><br />  但是,她只是叫了一聲,並沒有機會再講什麼,接著,便是屈健士如同豺狼也似的笑聲,傳了出來,海灣兩面的峭壁,都起了回音。<br /><br />  屈健士笑了好一會,才道:「穆小姐,你那樣指責我,是什麼意思?難道你們偷倫摸摸,偷襲我的遊艇,那又是光明正大之舉?」<br /><br />  穆秀珍立時張口,又想大罵,但木蘭花拉了拉她的手,不令她出聲。木蘭花自己則道:「屈健士先生,現在不必來討論是非了,你的意思怎樣?」<br /><br />  屈健士又笑了起來,道:「痛快,蘭花小姐,我很欣賞你的爽快,也欣賞你有面對現實的勇氣,現在你們是落在下風了,對麼?」<br /><br />  木蘭花深深吸了一口氣,道:「是。」<br /><br />  屈健士又轟笑了起來,道:「那就再簡單也沒有了,你們得為我工作,為我工作到找到了大將號沉船上的寶藏為止!」<br /><br />  一聽得屈健士提出了那樣的條件來,木蘭花、穆秀珍、高翔和雲四風四人的面色,都變了一變,那實在是一個極其苛刻的條件。<br /><br />  剎那之間,他們四人誰都不出聲。<br /><br />  屈健士的聲音,在半分鐘之後,又響了起來,道:「別看她是一個沒用的殘廢,但是在我來說,她卻是最有用的,是不是?」<br /><br />  他們四人的臉色更加難看,但是安妮的臉色卻更蒼白,她用十分尖銳的聲音叫了起來,道:「蘭花姐,不要理我,開槍射擊他!」<br /><br />  屈健士揚起手掌來,「趴」地在安妮的臉上摑了一掌,厲聲喝道:「住口!我雖然不會殺死你,但是也可以令你吃些苦頭。」<br /><br />  屈健士的那一掌,令得安妮的口角,流出了鮮血來。殷紅的血和她蒼白的臉頰,成了一個強烈的對比,穆秀珍怒氣沖天,不顧一切,湧身便向水中跳去,她在水中,迅速地向前游著。<br /><br />  那時,兩艘遊艇相距,並不是太遠,轉眼之間,穆秀珍便已攀上了「兄弟姐妹號」,她也顧不得木蘭花等三人的大聲呼喝,身上還滴著水,就向駕駛艙衝去,但是屈健士惡狠狠的聲音,卻令得穆秀珍在駕駛艙前,突然停了下來,未曾再衝進去。<br /><br />  屈健士看到穆秀珍以那樣的速度,氣勢如虹地衝了過來,他的心中,也是十分吃驚,但是他還是大喝道:「你再走前一步我立刻打爛她的腦袋!」<br /><br />  屈健士臉上肌肉扭曲著,現出獰厲之極的神情來。<br /><br />  同時,穆秀珍也看到,他扣住機槍的手指,在漸漸收緊,穆秀珍雖然怒火中燃,但是她還可以判斷當時的情形,如果她再向前去的話,屈健士真會開槍的。<br /><br />  是以她停了下來,但是她還是厲聲道:「屈健士,你這畜牲,你聽著,如果你再敢像剛才那樣對付安妮,那麼我一定不放過你!」<br /><br />  屈健士雖然制住了安妮,但是穆秀珍的氣勢如此之盛,他也不免有點心怯,他自然不願在穆秀珍的面前現出他心中的怯意來,是以他立時冷笑道:「你敢將我怎樣?」<br /><br />  穆秀珍一字一頓,道:「我告訴你,我們寧願死,也不願受侮辱,我是那樣,安妮也是那樣,畜牲,你可曾聽明白了?」<br /><br />  屈健士的面色變了一變,一時間,什麼話也說不出來。<br /><br />  他足足呆了半分鐘,才道:「你必需立即離開兄弟姐妹號,喚木蘭花來,我和她討論細節問題!」<br /><br />  穆秀珍冷笑著,道:「我不離開,蘭花姐,他有事要和你商量,你是不是過來?」<br /><br />  木蘭花答應了一聲,也跳下水,游了過來。<br /><br />  等到木蘭花也攀上了「兄弟姐妹號」,屈健士才又道:「蘭花小姐,我想你們既然跟蹤到褐石島來,那麼你們對我的一切,一定也知道得十分詳細了。」<br /><br />  木蘭花的神情,十分鎮定,如果只看她表面上的情形,那就像是在她的身上,根本沒有發生過什麼事情一樣,她甚至微笑了一下,道:「是的,我們對你,已經有了十分徹底的瞭解,你是一個最善於用陰謀的兇手,也是一個最不可信任的人!」<br /><br />  屈健士的臉上,開始現出了怒容。<br /><br />  但是木蘭花繼續向下講著,道:「你又是一個瀕臨破產邊緣的人,你借了很多外債,雖然你殺害了其中一個債主,但是那卻不能挽救你的命運!」<br /><br />  「住口!」屈健士大聲呼喝。<br /><br />  木蘭花冷笑了一聲,道:「那是你問我的問題,而我只不過是據實回答而已,你又何必發那麼大的脾氣?」<br /><br />  屈健士究竟是十分狡猾的人,他也隨即笑了起來,道:「不錯,你可以說對我的瞭解是十分深刻的,所以,你也應該知道,如果我找不到大將號寶藏的話,那我也一樣是完蛋了,你對我瞭解深,我對你們的瞭解也一樣,從現在起,我會令這艘遊艇潛下水去,我在水中等待你們的消息,我會用無線電通訊儀器和你們聯絡,我給你們十天的時間去尋找寶藏!」<br /><br />  「十天?不太急促麼?」木蘭花立時道。<br /><br />  「只有十天了,小姐,因為在十天之後,我如果再得不到大量的財寶,那麼,我就會被我的債權人起訴,到時我就完了。」屈健士講到這裡,略頓了一頓,才又道:「所以,你們應該知道,如果十天內找不到藏寶,那會有什麼結果!」<br /><br />  穆秀珍冷冷地插嘴說道:「你不會操縱兄弟姐妹號!」<br /><br />  「她會!」屈健士立時指了指安妮。<br /><br />  安妮叫了起來,道:「我不會聽從你的。」<br /><br />  「安妮,」木蘭花的聲音很柔和,「聽他的話,我們有十天的時間,安妮,你一定要相信我們,十天,是可以有很大的變化的!」<br /><br />  木蘭花雖然沒有說出來,但是聰明的安妮,自然完全可以領略木蘭花話中的意思,她是在說:十天是一個很長的時間,在十天之中,一定可以設法救她的!<br /><br />  安妮的心中十分感動,她的眼眶也潤濕了。<br /><br />  但是她卻絕未曾想到一個「哭」字,她的聲音,聽來也變得十分堅定和正常,她道:「我知道了,蘭花姐。」<br /><br />  屈健士又奸笑著,道:「我的船員現在大約都昏迷不醒,對不?但是當他們醒了之後,我會和我的大副通話,叫他們聽從你的指揮。」<br /><br />  木蘭花像是絕不是處在下風,被迫行事一樣,她顯得很輕鬆地道:「好的,我們有了發現,也會立時和你聯絡的。安妮,千萬別做傻事!」<br /><br />  安妮點著頭,穆秀珍還不肯離去,但是木蘭花強拉著她一齊離開了「兄弟姐妹號」,游回了屈健士的遊艇上,他們眼看「兄弟姐妹號」駛了開去。<br /><br />  在駛出了幾百碼之後,「兄弟姐妹號」潛下水去。<br /><br />  終於,「兄弟姐妹號」在海面上消失了。<br /><br />  隨著「兄弟姐妹號」向下沉去,木蘭花的面色,也變得凝重之極,她望著漆黑的海面,緊蹙著雙眉,一聲也不出。<br /><br />  穆秀珍、高翔、雲四風一三人,則一齊望著她,等待著她的決定,難堪之極的沉默,足足維持了三分鐘之久,才聽得木蘭花道:「高翔,先將大副弄醒。」<br /><br />  高翔道:「弄醒他?」<br /><br />  「是的,令他醒過來,好叫他接受屈健士的命令。」<br /><br />  「蘭花姐!」穆秀珍叫了起來,「我們真要替屈健士尋找藏寶?」<br /><br />  木蘭花卻並沒有回答這問題,她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似地,轉頭向雲四風望去,道:「四風,當『兄弟姐妹號』是一艘潛艇時,可以在水底由外面進去麼?」<br /><br />  雲四風苦笑著,搖了搖頭,道:「不能,我們在設計的時候,只想到安全和不受攻擊,絕未想到有一天,我們自己會要攻擊『兄弟姐妹號』去的。」<br /><br />  木蘭花攤了攤雙手,道:「那就沒有別的辦法了。」<br /><br />  穆秀珍、高翔和雲四風三人的心頭,都十分沉重,這一點,從他們的臉上,就可以看得出來。木蘭花又道:「屈健士給了我們十天的期限,十天,那很有些事可做了,在開始的六七天,我們一定要真的全心全意地尋找藏寶,你們要記得我的話,不然,只怕是救不出安妮來的,為了安妮,我們要找到藏寶。」<br /><br />  「蘭花,你以為我們找到了藏寶,屈健士會放我們離去麼?」高翔不無疑惑地問,因為以木蘭花的機敏,似乎不應該相信屈健士的。<br /><br />  「當然屈健士不會放過我們,但我的目的是要他以為我們真的是無可奈何,在為他服務,我們要他深信這一點,然後才有可能救安妮!」<br /><br />  他們三人都點了點頭。<br /><br />  高翔已走進了大副艙中,將大副提了出來,用冰水浸著他的頭部,淋著他的全身,經過了幾分鐘,那大副才迷迷濛濛地醒了過來。<br /><br />  高翔又加淋了兩桶冰水,那大副才算是完全清醒了過來,睜大了眼,望著眼前的木蘭花等四人,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br /><br />  高翔將他從甲板上提了起來,道:「去和屈健士通話,你就會明白是怎麼一回事了,他會命令你和所有的船員,接受我們的指揮!」<br /><br />  那大副道:「屈健士先生……在什麼地方?」<br /><br />  高翔將「兄弟姐妹號」無線電通訊的周率告訴了大副,大副的腳步有些踉蹌,但是他都知道事非尋常,立時向通訊室走去。<br /><br />  十分鐘後,大副又走了出來。<br /><br />  高翔冷冷地道:「怎麼樣?」<br /><br />  「是,」大副的熊度十分恭謹,「屈健士先生吩咐我們所有的船員,都接受你們的指揮,可是……可是究竟發生了什麼事?」<br /><br />  高翔的面色立時一沉,道:「那不干你的事,你的任務便是將我們的命令轉達給船員,我們要你怎樣做,你就一定要做到!」<br /><br />  「是!」大副又答應著。<br /><br />  高翔、木蘭花、穆秀珍和雲四風四人,向主艙走去,那主艙本來是屈健士住的,它華麗得像是第一流酒店的套房一樣。<br /><br />  四人在沙發上坐了下來,穆秀珍咕噥著,道:「我真不明白,我們的行動是如此之小心,何以屈健士會知道我們上了他的遊艇!」<br /><br />  木蘭花輕輕地歎了一聲。<br /><br />  她並沒有回答,而只是發出了一下輕歎聲,那表示她也弄不明白那是什麼原故,而高翔和雲四風兩人,也想不出究竟來!<br /><br />  ※※※<br /><br />  在「兄弟姐妹號」上,屈健士在和他的大副通了話之後,他得意地笑了起來,檢查著控制台上的儀表,看看一切都正常,他才說道:「嗯,這艘船,可以說是了不起的設計,希望儲存的糧食,夠我們兩個人食用才好,要不然,小妹妹,你就得捱餓了!」<br /><br />  安妮緊抿著嘴,一聲不出。<br /><br />  屈健士是悄沒聲地掩上「兄弟姐妹號」來的,當安妮聽到身後有了聲響,還以為是木蘭花他們回船來,一面叫著,一面轉過身去時,她已被屈健士一手掩著口,一手抓住了手臂,自輪椅上提了起來,放到了一張椅子上。<br /><br />  屈健士是如此魁梧強壯的大漢,而安妮是那樣瘦小柔弱的女孩子,她簡直一點反抗的餘地也沒有。而屈健士又知道那張輪椅的厲害,是以將那張輪椅推了出去,推到了另一個艙中,那更令得安妮一點反抗的餘地都沒有了。<br /><br />  屈健士一面笑著,一面將安妮所坐的椅子拉開了些,他自己則走了出去。等到他回來的時候,他一手執著一隻燒雞腿,另一手執著一杯酒。<br /><br />  他喝著酒,道:「不壞,食物很多,小妹妹,你最好開始祈禱,祈禱木蘭花在十天之內,找到大將號上的寶物,要不然──」<br /><br />  他一仰脖子,將一杯酒喝完,又道:「不然我就要開始逃亡,而這艘遊艇,自然是我最好的逃亡工具,我不會和你一起走的,我會將你拋在海中餵魚!」<br /><br />  安妮仍然不出聲,只是瞪大著眼睛望著他。<br /><br />  安妮雖然是一個十分瘦弱的女孩子,可是她那樣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瞪視,部也令得屈健士十分不舒服,以致他不得不大聲喝道:「別望著我!」<br /><br />  安妮立即冷冷地道:「你怕什麼?」<br /><br />  屈健士哈哈大笑了起來,道:「我怕什麼?我連鼎鼎大名的女黑俠木蘭花都不怕,你說我怕什麼?你要不要知道我是如何擊敗她的?」<br /><br />  「你根本沒有擊敗她!」安妮憤怒地回答。<br /><br />  「我已擊敗她了,小妹妹,」屈健士揮著手,「她以為可以偷上我的船來,神不知,鬼不覺,將我們全都弄昏過去,可是她卻不知道,她才一踏上甲板,我就知道了,報警紅燈立時閃亮,而電視攝影管也將他們四個人的身形,一齊暴露在電視螢光幕上!」<br /><br />  屈健士越講越是得意,又用手指指著自己的腦部,道:「我是一個有頭腦的人,若是別人,一定要出去與他們為敵了,但是我卻不那樣做,我悄悄的潛水到她的船上來,我知道你一定在船上,而只要對付你,木蘭花就等於是由我牽線的木偶一樣了!」<br /><br />  屈健士笑得更是大聲,他的神態也是更狂妄:「人家都說木蘭花如何如何厲害,那樣說的人,只不過是他們自己沒有頭腦!」<br /><br />  安妮用冰冷的聲音道:「對,你有頭腦。」<br /><br />  「當然!」<br /><br />  「可惜,你的頭腦,是一副豺狼的頭腦。」<br /><br />  屈健士勃然大怒,目露凶光,盯住了安妮,安妮卻一點也不在乎,道:「來啊,用你的狼爪來殺我,你怕我做什麼?為什麼你不敢殺我?」<br /><br />  屈健士咬牙切齒,道:「你是在找死!」<br /><br />  「只有你那種懦夫才怕死,屈健士,你是最沒有用,最骯髒的黑鬼,如果你自己以為還是人的話,那麼你就殺我,你敢麼?」<br /><br />  屈健士發出了一聲怒吼,拋開了手中的雞和酒,雙手向安妮的頭頸,慢慢地叉了過來,牙齒磨得「格格」響,道:「你信不信我可以將你的頭頸扭斷?」<br /><br />  看了屈健士黑而粗壯的大手,再著安妮瘦而蒼白的頭頸,實在是沒有什麼人會懷疑這一點的。然而安妮卻彷彿不信。<br /><br />  在安妮的臉上,現出極度輕視和不屑的神情來,只見她冷冷一笑,道:「黑鬼,你的豬爪若是碰一碰我,倒霉的只是你自己。」<br /><br />  屈健士又發出了一聲怪叫,雙手突然合攏,已經叉住了安妮的頸子,但是他的手十分大,只是叉住了安妮的頸子,而不用力箍緊的話,安妮仍是不會窒息的。但是安妮卻像是怕他不用力一樣,又冷冷地道:「用力啊,黑鬼你又不是第一次殺人。」<br /><br />  屈健士掀著唇,露出了兩排白森森的牙齒來,含糊不清地道:「我會用力的,但是你不要以為我會用得那麼快,我會叫你慢慢地死,慢慢地接近死亡,我會要你感到死亡的可怖,一直到你出聲向我求饒,雖然那時可能你已不會出聲了!」<br /><br />  他的手指的確是在慢慢收緊的,十分緩慢,等到他的手指,已開始掏住了安妮的脖子之際,安妮的身子,震動了一下。<br /><br />  屈健士「桀桀」地笑道:「怎麼樣?」<br /><br />  安妮冷冷地道:「你的豬爪,比我想像之中更臭,更骯髒,黑鬼,你雖然受過教育,但你仍是一個骯髒之極的黑鬼!」<br /><br />  屈健士的唇掀得更高,他的手指也更用力。<br /><br />  安妮覺得喉間越來越緊,她的呼吸已經不暢順了,她不由自主,張大了口,她的雙眼也不由自主地向外突著,她的視線也開始模糊了!<br /><br />  死亡已漸漸接近了她!<br /><br />  然而在那時,她的心中卻還是十分清醒的。<br /><br />  她還清楚地記得,當木蘭花離開「兄弟姐妹號」時,還曾叮囑過她,叫她「不要做傻事」,她卻偏偏做了「傻事」。<br /><br />  但是,安妮卻認為那並不是傻事。<br /><br />  現在,事實很明顯,是因為屈健士控制了她,所以木蘭花、穆秀珍、高翔和雲四風四人,才不能不聽命於屈健士的。<br /><br />  而且,安妮自然也可以進一步想到,即使在十天之內,木蘭花他們,找到了寶藏,狡猾狠毒的屈健士,會讓他們順利離去麼?<br /><br />  當然不!<br /><br />  那麼,如果她能使屈健士先殺了自己,木蘭花一定會在和屈健士聯絡中知道這一點的,屈健士已無可挾持,木蘭花他們,便穩佔上風了!<br /><br />  安妮就是想到這一點,所以才痛罵屈健士,來激怒他對她下手的,這時,她的心中一點也不後悔,只盼屈健士的手快些用力,快將她扼死!<br /><br />  但是屈健士的雙手動作,卻越來越慢。<br /><br />  安妮覺出死神正在接近她,但是接近的速度,卻是極其緩慢的,那是一吋一吋的接近,她勉力吸著氣,每吸一口氣,都發出異樣的「嗤嗤」聲來。<br /><br />  她的視線越來越模糊,一直模糊到屈健士兩排白森森的牙齒,看來竟是隨時可以向她身上插下來的兩排利刃──<br /><br />  她的喉間,又開始發出了一陣十分難聽的「咯咯」聲來,她自己也可以聽得到那種垂死的聲音,而夾雜在那種聲音之中的,則是屆健士可怕之極的獰笑聲。<br /><br />  安妮在那時,她的心中,反倒十分平靜,她想起了自己的一生,能夠記憶的只不過六七年,那六七年中,根本未曾有過快樂,直到遇到了木蘭花和穆秀珍。<br /><br />  這時,安妮心中唯一感到可惜的,便是自己和木蘭花、穆秀珍相處的時間,實在太短了,快樂的時間竟是如此之短!<br /><br />  安妮的呼吸越來越困難,她已陷入半昏迷的狀態之中了,在她的眼前,有無數團紅色,綠色的東西在飛舞,其中還有屈健士那張漆黑的臉。<br /><br />  終於,她失去了如覺。<br /><br />  ※※※<br /><br />  在屈健士的遊艇上,經過了一番用海水淋潑,所有的船員,全醒了過來,高翔大聲道:「我們需要徹夜工作,休息採取輪流制度,如果有懶怠的,要受鞭笞!」<br /><br />  所有的船員排成一行,恭敬地聽著。<br /><br />  高翔轉過頭去,對那大副道:「由你編排輪流休息的名單,現在第一步要做的是,先將已經搜索過的巖洞,去做上記號。」<br /><br />  「我們已做了記號的,先生。」大副回答。<br /><br />  高翔道:「每兩個人為一組,配備探測儀和炸藥,即使只是一道石縫,也要將之炸開來,可能那就是我們要尋找的巖洞!」<br /><br />  「是!」大副回答。<br /><br />  「兩個人為一組,誰先有發現的,將獎給他一萬英鎊,作為獎金,而且,還允許他挑選屈健士先生轄下,最美麗的女郎為妻!」高翔信口許諾著。<br /><br />  那些船員聽了,都發出了歡呼聲。<br /><br />  高翔又道:「現在就開始工作,服從大副的分配!」<br /><br />  甲板上開始亂了起來,放下快艇,搬運器材,高翔回到了艙中,木蘭花道:「高翔,你和屈健士通一次話,告訴他我們已在開始工作了!」<br /><br />  高翔答應了一聲,木蘭花又道:「最要緊的是要和安妮講幾句話,你要警告屈健士,我們每天都會和他通話,也一定要和安妮講話,如果安妮訴說她受了虐待的話,那麼我們就不替他尋找寶藏!」<br /><br />  高翔點著頭,穆秀珍連忙跟在他的後面,道:「安妮和屈健士那樣的豺狼在一起,真令人不放心極了!」<br /><br />  高翔嘆了一聲,「我也是一樣不放心,但是有什麼辦法?」<br /><br />  來到了通訊室,高翔取起了無線電通話器,校正了「兄弟姐妹號」的周率。「兄弟姐妹號」的通訊儀,立時亮了紅燈,發出了「嘟嘟」聲。<br /><br />  那時,恰好是安妮剛失了知覺,屈健士的雙手,還緊緊地箍在安妮的頸際的時候,那一陣「嘟嘟」聲,救了安妮。<br /><br />  一聽「嘟嘟」聲,屈健士立時鬆開了手,他呆了一呆,還不知發生了什麼事,等他弄清楚是怎麼一回事之後,他轉過身,按下了掣。<br /><br />  他立即聽到了高翔的聲音:「屈健士,我們已開始工作了。」<br /><br />  「那很好。」屈健士抹了抹汗。<br /><br />  「叫安妮和我講話,安妮你聽到我的聲音?」<br /><br />  屈健士吃了一驚,他不能肯定自己剛才是不是已將安妮扼死了。他絕不是一個蠢人,他自然也知道如果自己將安妮扼死的話,會有什麼後果!<br /><br />  而他也已知道,安妮是故意激怒他,引他下手的。<br /><br />  他心中詛咒著,轉過頭去看。<br /><br />  安妮已睜開了眼來,她已經接近死亡的邊緣,高翔如果遲兩分鐘和屈健士通話,那麼她一定已經死了。然而此際,屈健士鬆開了手,安妮的呼吸暢順了,自然也悠悠地醒了過來,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道:「高翔哥哥,有什麼事?」<br /><br />  她的聲音十分乾澀,高翔也立時聽出來了,是以他問:「安妮,你怎麼了?你的聲音為什麼變了樣,發生了什麼事?」<br /><br />  安妮又吸了一口氣,道:「沒有什麼。」<br /><br />  她不說出她幾乎被屈健士扼死一事,是因為怕木蘭花他們,再為她擔心,是以她又道:「我沒有什麼,我……很好。」<br /><br />  高翔又道:「屈健士,你仔細聽著,我們每天都會和安妮通話,如果她訴說她受了虐待,那我們將不替你工作,你聽到了沒有。」<br /><br />  屈健士怒道:「你們──」<br /><br />  然而,傳來了「搭」地一聲響,高翔卻已不再和屈健士通話了,屈健士憤然放下了通話器,道:「你如果再侮辱我,我一樣不對你客氣。」<br /><br />  安妮冷笑著,道:「你一定會對我客氣的,黑鬼,如果高翔再和你通話時,我一聲不出,那你就會知道有什麼樣的後果了!」<br /><br />  屈健士的心中,陡地吃了一驚,呆了好一會,也想不出對付安妮的辦法來,他和安妮就那樣對坐著,安妮不斷地辱罵著他,屈健士學乖了,只是充耳不聞。<br /><br />  「兄弟姐妹號」雖然在海水中,但是也可以從海水明暗的變化中,看出天色已亮了。安妮在罵得疲倦時,已在椅上睡了一覺。<br /><br />  屈健士卻沒有睡過,這時,他卻有點支持不住了,將頭側靠在沙發的扶手上。安妮的心中一動,她不再去辱罵他,又閉上了眼,像是又睡了過去一樣。<br /><br />  她耐著性子等了將近半小時,直到聽了屈健士發出的鼾聲,她才睜開眼來。她肯定屈健士已經睡著了!<br /><br />  安妮緩緩地吸著氣,她望了望窗外,一條美麗的鸚鵡魚正好奇地望著她,安妮開始俯下她的身子,俯得十分低,終於,她跌倒在地。<br /><br />  她坐的椅子,是和她一齊跌倒的,椅子碰在控制台的一角,發出了一下聲響來,那一下聲響,令得安妮的身子,幾乎僵硬!<br /><br />  她伏在地上,等了半分鐘,屈健士的鼾聲一直未停。<br /><br />  安妮開始以雙肘支地,在地上慢慢向前爬去。<br /><br />  安妮的雙腿完全沒有知覺,根本也不能有任何活動,是以她以肘支地,向前爬行,也顯得十分困難,幸而她的身子不很重,還勉強可以。<br /><br />  但是,當她來到了船艙門口之際,她卻遇到了困難。<br /><br />  她是想離開駕駛艙,找回她的輪椅的。<br /><br />  只要她能夠再坐回她那張萬能輪椅的,那麼,整個局面,便會大不相同的了,她可以輕而易舉,扭轉劣勢!<br /><br />  但駕駛艙的門卻關著!</div></body></html> in /var/www/vhosts/enjoyreadinghour.com/zh.enjoyreadinghour.com/eKatab/REST.class.php on line 799
沉船明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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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四個人在水中向前游動著,像是四條魚一樣。

  他們發出的聲音是十分輕微的,他們的划水聲,完全淹沒在浪花和岩石相遇時所發出的聲音中,他們在離開了兄弟姐妹號之後的二十分鐘,就上了屈健士的遊艇。

  如他們所料的一樣,甲板和船舷上,一個人也沒有!

  顯然屈健士是認為附近海域上,只有他們一艘船,是以他們是完全用不著戒備的,是以所有的人全睡了。

  木蘭花為了小心起見,還繞著船游了一圈,肯定所有的人全在船艙之中,才以她為首,相繼到了甲板之上,木蘭花指著一扇艙門,高翔只用了二十秒時間,便打開了那扇艙門,他輕輕走進去,將所有的窗子關上,然後,取出了一小罐壓縮麻醉氣體來。

  他拉開了鋼罐的塞,氣體發出輕微的「嗤嗤」聲,噴了出來,高翔也迅速地退了出來,在退出來的時候,他順便數了一數,艙中一共是八個人。

  等到他退回到甲板上的時候,雲四風、木蘭花和穆秀珍也相繼退了出來,他們也完成了和高翔同樣的工作,算一算人數,只剩大副和屈健士兩人。

  穆秀珍向大副的艙房走去,弄開了門,將壓縮麻醉氣像手榴彈一樣地拋了進去,「砰」地一聲,不知撞在什麼地方。

  那一聲響,將大副驚醒了,因為艙中立時亮起了燈光。但是穆秀珍立時關上了艙門,艙中也沒有別的聲音傳出,大副自然也昏過去了。

  穆秀珍拍了拍手,突然大聲道:「好了,只剩下一個人了!」

  他們的一切行動,全是在靜悄悄進行著的,穆秀珍突然大聲講起話來,使人覺得十分突兀,但是他們也隨即感到,大聲講話也不要緊了!

  因為他們已佔了絕對的優勢!

  穆秀珍不但大聲講著話,而且還來到屈健士的艙房門前,用力一腳,將房門踹了開來,大喝一聲,道:「屈健士,可以從夢中醒來了!」

  可是,艙中卻沒有反應。

  木蘭花警告道:「小心,他躲起來了,可能在暗中偷襲我們,秀珍,照原來的計劃行事!」

  穆秀珍一揮手,拋進了一罐麻醉氣,立時又拉上了門,過了兩分鐘,她再度將門踢開,掩著鼻子,衝了進去,亮著了燈。

  整個船艙之中,還迷漫著麻醉氣體的氣味,但是,床上卻沒有人。床上沒有人,本來也就在他們的意料之中的了,然而,當他們找遍整個船艙,都沒有找到屈健士之際,他們知道,一定有什麼在他們估計之外的事情發生了!

  他們立時進出了船,木蘭花道:「快在全船展開搜索,別讓他──」

  木蘭花才講到這裡,便呆住了!

  因為她看到「兄弟姐妹號」正燈火通明,在緩緩駛來!

  高翔、雲四風和穆秀珍也看到了,穆秀珍大叫一聲,道:「奇怪,誰發信號給安妮了?她為什麼駛了過來?」

  木蘭花的心陡地向下一沉,道:「屈健士在兄弟姐妹號上!」

  「什麼?」三人齊聲反問。

  木蘭花歎了一聲,道:「而且,他一定制住了安妮,我們要沉住氣,他逼著安妮駛近之後,一定會對我們說話的,我們不可亂來。」

  「兄弟姐妹號」迅速地接近,在離開只有十來碼處,停了下來,這時,木蘭花等四人,已經清楚地可以看到,在駕駛艙中,安妮坐在控制台之前,屈健士高大的身形,正站在安妮的後面,而屈健士手中的,是一柄手提機槍。

  手提機槍的槍口,正抵在安妮的後頸上!

  安妮的神色,看來好像很鎮定,但是卻極其蒼白!

  雖然木蘭花早已料到了這一點,但是在看到了那樣的情形後,他們四個人仍是呆住了,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而更令得他們感到驚愕的,是安妮並不是坐在她的輪椅上,而是坐在一張普通的椅子上,那也就是說,安妮絕無反抗的餘地!

  穆秀珍怒得緊緊握住了拳,指節骨也在格格作響。

  木蘭花忙低聲道:「秀珍,別太緊張,他一定對我們極其瞭解,要不然,他也不會將安妮從輪椅上抱起來了,我們千萬不能亂來!」

  高翔急道:「四小時之後,他的船員全可以醒來了!」

  木蘭花苦笑了一下,道:「那也是沒有辦法的事,安妮在他的手中,我們沒有抵抗的餘地,我們必需聽他的話,然後再慢慢設法。」

  穆秀珍的臉漲得通紅,他們幾個人都對安妮很好,但尤以穆秀珍對安妮的感情最為深厚,而如今,安妮竟落在屈健士的手中!

  她實在忍不住心頭的驚怒,大聲叫道:「屈健士,你用那樣卑鄙的方法對待一個小女孩,你,你還能算是人麼?你是個畜牲!」

  木蘭花立時沉聲喝道:「秀珍!」

  穆秀珍住了口,但是她還是不斷喘著氣。

  「兄弟姐妹號」來到極近的地方,才減低了速度,停了下來,整艘船上,是燈火通明的,是以可以清楚地看到在駕駛艙中,用手槍指住了安妮後腦的屈健士。但屈健士的黑臉上,泛著一層可怕的油光。本來他是十分文質彬彬的紳士,但這時,他原形畢露了,他臉上那種奸詐險惡和凶狠的神情,使他看來和一頭野獸差不多。

  他像是正在強迫安妮做一些什麼事。

  安妮的身子在微微發著抖,她伸指在一個鈕掣上按了一按,那是一個擴音器的掣,安妮才一按下了那個掣,便叫了一聲,道:「蘭花姐!」

  但是,她只是叫了一聲,並沒有機會再講什麼,接著,便是屈健士如同豺狼也似的笑聲,傳了出來,海灣兩面的峭壁,都起了回音。

  屈健士笑了好一會,才道:「穆小姐,你那樣指責我,是什麼意思?難道你們偷倫摸摸,偷襲我的遊艇,那又是光明正大之舉?」

  穆秀珍立時張口,又想大罵,但木蘭花拉了拉她的手,不令她出聲。木蘭花自己則道:「屈健士先生,現在不必來討論是非了,你的意思怎樣?」

  屈健士又笑了起來,道:「痛快,蘭花小姐,我很欣賞你的爽快,也欣賞你有面對現實的勇氣,現在你們是落在下風了,對麼?」

  木蘭花深深吸了一口氣,道:「是。」

  屈健士又轟笑了起來,道:「那就再簡單也沒有了,你們得為我工作,為我工作到找到了大將號沉船上的寶藏為止!」

  一聽得屈健士提出了那樣的條件來,木蘭花、穆秀珍、高翔和雲四風四人的面色,都變了一變,那實在是一個極其苛刻的條件。

  剎那之間,他們四人誰都不出聲。

  屈健士的聲音,在半分鐘之後,又響了起來,道:「別看她是一個沒用的殘廢,但是在我來說,她卻是最有用的,是不是?」

  他們四人的臉色更加難看,但是安妮的臉色卻更蒼白,她用十分尖銳的聲音叫了起來,道:「蘭花姐,不要理我,開槍射擊他!」

  屈健士揚起手掌來,「趴」地在安妮的臉上摑了一掌,厲聲喝道:「住口!我雖然不會殺死你,但是也可以令你吃些苦頭。」

  屈健士的那一掌,令得安妮的口角,流出了鮮血來。殷紅的血和她蒼白的臉頰,成了一個強烈的對比,穆秀珍怒氣沖天,不顧一切,湧身便向水中跳去,她在水中,迅速地向前游著。

  那時,兩艘遊艇相距,並不是太遠,轉眼之間,穆秀珍便已攀上了「兄弟姐妹號」,她也顧不得木蘭花等三人的大聲呼喝,身上還滴著水,就向駕駛艙衝去,但是屈健士惡狠狠的聲音,卻令得穆秀珍在駕駛艙前,突然停了下來,未曾再衝進去。

  屈健士看到穆秀珍以那樣的速度,氣勢如虹地衝了過來,他的心中,也是十分吃驚,但是他還是大喝道:「你再走前一步我立刻打爛她的腦袋!」

  屈健士臉上肌肉扭曲著,現出獰厲之極的神情來。

  同時,穆秀珍也看到,他扣住機槍的手指,在漸漸收緊,穆秀珍雖然怒火中燃,但是她還可以判斷當時的情形,如果她再向前去的話,屈健士真會開槍的。

  是以她停了下來,但是她還是厲聲道:「屈健士,你這畜牲,你聽著,如果你再敢像剛才那樣對付安妮,那麼我一定不放過你!」

  屈健士雖然制住了安妮,但是穆秀珍的氣勢如此之盛,他也不免有點心怯,他自然不願在穆秀珍的面前現出他心中的怯意來,是以他立時冷笑道:「你敢將我怎樣?」

  穆秀珍一字一頓,道:「我告訴你,我們寧願死,也不願受侮辱,我是那樣,安妮也是那樣,畜牲,你可曾聽明白了?」

  屈健士的面色變了一變,一時間,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他足足呆了半分鐘,才道:「你必需立即離開兄弟姐妹號,喚木蘭花來,我和她討論細節問題!」

  穆秀珍冷笑著,道:「我不離開,蘭花姐,他有事要和你商量,你是不是過來?」

  木蘭花答應了一聲,也跳下水,游了過來。

  等到木蘭花也攀上了「兄弟姐妹號」,屈健士才又道:「蘭花小姐,我想你們既然跟蹤到褐石島來,那麼你們對我的一切,一定也知道得十分詳細了。」

  木蘭花的神情,十分鎮定,如果只看她表面上的情形,那就像是在她的身上,根本沒有發生過什麼事情一樣,她甚至微笑了一下,道:「是的,我們對你,已經有了十分徹底的瞭解,你是一個最善於用陰謀的兇手,也是一個最不可信任的人!」

  屈健士的臉上,開始現出了怒容。

  但是木蘭花繼續向下講著,道:「你又是一個瀕臨破產邊緣的人,你借了很多外債,雖然你殺害了其中一個債主,但是那卻不能挽救你的命運!」

  「住口!」屈健士大聲呼喝。

  木蘭花冷笑了一聲,道:「那是你問我的問題,而我只不過是據實回答而已,你又何必發那麼大的脾氣?」

  屈健士究竟是十分狡猾的人,他也隨即笑了起來,道:「不錯,你可以說對我的瞭解是十分深刻的,所以,你也應該知道,如果我找不到大將號寶藏的話,那我也一樣是完蛋了,你對我瞭解深,我對你們的瞭解也一樣,從現在起,我會令這艘遊艇潛下水去,我在水中等待你們的消息,我會用無線電通訊儀器和你們聯絡,我給你們十天的時間去尋找寶藏!」

  「十天?不太急促麼?」木蘭花立時道。

  「只有十天了,小姐,因為在十天之後,我如果再得不到大量的財寶,那麼,我就會被我的債權人起訴,到時我就完了。」屈健士講到這裡,略頓了一頓,才又道:「所以,你們應該知道,如果十天內找不到藏寶,那會有什麼結果!」

  穆秀珍冷冷地插嘴說道:「你不會操縱兄弟姐妹號!」

  「她會!」屈健士立時指了指安妮。

  安妮叫了起來,道:「我不會聽從你的。」

  「安妮,」木蘭花的聲音很柔和,「聽他的話,我們有十天的時間,安妮,你一定要相信我們,十天,是可以有很大的變化的!」

  木蘭花雖然沒有說出來,但是聰明的安妮,自然完全可以領略木蘭花話中的意思,她是在說:十天是一個很長的時間,在十天之中,一定可以設法救她的!

  安妮的心中十分感動,她的眼眶也潤濕了。

  但是她卻絕未曾想到一個「哭」字,她的聲音,聽來也變得十分堅定和正常,她道:「我知道了,蘭花姐。」

  屈健士又奸笑著,道:「我的船員現在大約都昏迷不醒,對不?但是當他們醒了之後,我會和我的大副通話,叫他們聽從你的指揮。」

  木蘭花像是絕不是處在下風,被迫行事一樣,她顯得很輕鬆地道:「好的,我們有了發現,也會立時和你聯絡的。安妮,千萬別做傻事!」

  安妮點著頭,穆秀珍還不肯離去,但是木蘭花強拉著她一齊離開了「兄弟姐妹號」,游回了屈健士的遊艇上,他們眼看「兄弟姐妹號」駛了開去。

  在駛出了幾百碼之後,「兄弟姐妹號」潛下水去。

  終於,「兄弟姐妹號」在海面上消失了。

  隨著「兄弟姐妹號」向下沉去,木蘭花的面色,也變得凝重之極,她望著漆黑的海面,緊蹙著雙眉,一聲也不出。

  穆秀珍、高翔、雲四風一三人,則一齊望著她,等待著她的決定,難堪之極的沉默,足足維持了三分鐘之久,才聽得木蘭花道:「高翔,先將大副弄醒。」

  高翔道:「弄醒他?」

  「是的,令他醒過來,好叫他接受屈健士的命令。」

  「蘭花姐!」穆秀珍叫了起來,「我們真要替屈健士尋找藏寶?」

  木蘭花卻並沒有回答這問題,她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似地,轉頭向雲四風望去,道:「四風,當『兄弟姐妹號』是一艘潛艇時,可以在水底由外面進去麼?」

  雲四風苦笑著,搖了搖頭,道:「不能,我們在設計的時候,只想到安全和不受攻擊,絕未想到有一天,我們自己會要攻擊『兄弟姐妹號』去的。」

  木蘭花攤了攤雙手,道:「那就沒有別的辦法了。」

  穆秀珍、高翔和雲四風三人的心頭,都十分沉重,這一點,從他們的臉上,就可以看得出來。木蘭花又道:「屈健士給了我們十天的期限,十天,那很有些事可做了,在開始的六七天,我們一定要真的全心全意地尋找藏寶,你們要記得我的話,不然,只怕是救不出安妮來的,為了安妮,我們要找到藏寶。」

  「蘭花,你以為我們找到了藏寶,屈健士會放我們離去麼?」高翔不無疑惑地問,因為以木蘭花的機敏,似乎不應該相信屈健士的。

  「當然屈健士不會放過我們,但我的目的是要他以為我們真的是無可奈何,在為他服務,我們要他深信這一點,然後才有可能救安妮!」

  他們三人都點了點頭。

  高翔已走進了大副艙中,將大副提了出來,用冰水浸著他的頭部,淋著他的全身,經過了幾分鐘,那大副才迷迷濛濛地醒了過來。

  高翔又加淋了兩桶冰水,那大副才算是完全清醒了過來,睜大了眼,望著眼前的木蘭花等四人,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高翔將他從甲板上提了起來,道:「去和屈健士通話,你就會明白是怎麼一回事了,他會命令你和所有的船員,接受我們的指揮!」

  那大副道:「屈健士先生……在什麼地方?」

  高翔將「兄弟姐妹號」無線電通訊的周率告訴了大副,大副的腳步有些踉蹌,但是他都知道事非尋常,立時向通訊室走去。

  十分鐘後,大副又走了出來。

  高翔冷冷地道:「怎麼樣?」

  「是,」大副的熊度十分恭謹,「屈健士先生吩咐我們所有的船員,都接受你們的指揮,可是……可是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高翔的面色立時一沉,道:「那不干你的事,你的任務便是將我們的命令轉達給船員,我們要你怎樣做,你就一定要做到!」

  「是!」大副又答應著。

  高翔、木蘭花、穆秀珍和雲四風四人,向主艙走去,那主艙本來是屈健士住的,它華麗得像是第一流酒店的套房一樣。

  四人在沙發上坐了下來,穆秀珍咕噥著,道:「我真不明白,我們的行動是如此之小心,何以屈健士會知道我們上了他的遊艇!」

  木蘭花輕輕地歎了一聲。

  她並沒有回答,而只是發出了一下輕歎聲,那表示她也弄不明白那是什麼原故,而高翔和雲四風兩人,也想不出究竟來!

  ※※※

  在「兄弟姐妹號」上,屈健士在和他的大副通了話之後,他得意地笑了起來,檢查著控制台上的儀表,看看一切都正常,他才說道:「嗯,這艘船,可以說是了不起的設計,希望儲存的糧食,夠我們兩個人食用才好,要不然,小妹妹,你就得捱餓了!」

  安妮緊抿著嘴,一聲不出。

  屈健士是悄沒聲地掩上「兄弟姐妹號」來的,當安妮聽到身後有了聲響,還以為是木蘭花他們回船來,一面叫著,一面轉過身去時,她已被屈健士一手掩著口,一手抓住了手臂,自輪椅上提了起來,放到了一張椅子上。

  屈健士是如此魁梧強壯的大漢,而安妮是那樣瘦小柔弱的女孩子,她簡直一點反抗的餘地也沒有。而屈健士又知道那張輪椅的厲害,是以將那張輪椅推了出去,推到了另一個艙中,那更令得安妮一點反抗的餘地都沒有了。

  屈健士一面笑著,一面將安妮所坐的椅子拉開了些,他自己則走了出去。等到他回來的時候,他一手執著一隻燒雞腿,另一手執著一杯酒。

  他喝著酒,道:「不壞,食物很多,小妹妹,你最好開始祈禱,祈禱木蘭花在十天之內,找到大將號上的寶物,要不然──」

  他一仰脖子,將一杯酒喝完,又道:「不然我就要開始逃亡,而這艘遊艇,自然是我最好的逃亡工具,我不會和你一起走的,我會將你拋在海中餵魚!」

  安妮仍然不出聲,只是瞪大著眼睛望著他。

  安妮雖然是一個十分瘦弱的女孩子,可是她那樣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瞪視,部也令得屈健士十分不舒服,以致他不得不大聲喝道:「別望著我!」

  安妮立即冷冷地道:「你怕什麼?」

  屈健士哈哈大笑了起來,道:「我怕什麼?我連鼎鼎大名的女黑俠木蘭花都不怕,你說我怕什麼?你要不要知道我是如何擊敗她的?」

  「你根本沒有擊敗她!」安妮憤怒地回答。

  「我已擊敗她了,小妹妹,」屈健士揮著手,「她以為可以偷上我的船來,神不知,鬼不覺,將我們全都弄昏過去,可是她卻不知道,她才一踏上甲板,我就知道了,報警紅燈立時閃亮,而電視攝影管也將他們四個人的身形,一齊暴露在電視螢光幕上!」

  屈健士越講越是得意,又用手指指著自己的腦部,道:「我是一個有頭腦的人,若是別人,一定要出去與他們為敵了,但是我卻不那樣做,我悄悄的潛水到她的船上來,我知道你一定在船上,而只要對付你,木蘭花就等於是由我牽線的木偶一樣了!」

  屈健士笑得更是大聲,他的神態也是更狂妄:「人家都說木蘭花如何如何厲害,那樣說的人,只不過是他們自己沒有頭腦!」

  安妮用冰冷的聲音道:「對,你有頭腦。」

  「當然!」

  「可惜,你的頭腦,是一副豺狼的頭腦。」

  屈健士勃然大怒,目露凶光,盯住了安妮,安妮卻一點也不在乎,道:「來啊,用你的狼爪來殺我,你怕我做什麼?為什麼你不敢殺我?」

  屈健士咬牙切齒,道:「你是在找死!」

  「只有你那種懦夫才怕死,屈健士,你是最沒有用,最骯髒的黑鬼,如果你自己以為還是人的話,那麼你就殺我,你敢麼?」

  屈健士發出了一聲怒吼,拋開了手中的雞和酒,雙手向安妮的頭頸,慢慢地叉了過來,牙齒磨得「格格」響,道:「你信不信我可以將你的頭頸扭斷?」

  看了屈健士黑而粗壯的大手,再著安妮瘦而蒼白的頭頸,實在是沒有什麼人會懷疑這一點的。然而安妮卻彷彿不信。

  在安妮的臉上,現出極度輕視和不屑的神情來,只見她冷冷一笑,道:「黑鬼,你的豬爪若是碰一碰我,倒霉的只是你自己。」

  屈健士又發出了一聲怪叫,雙手突然合攏,已經叉住了安妮的頸子,但是他的手十分大,只是叉住了安妮的頸子,而不用力箍緊的話,安妮仍是不會窒息的。但是安妮卻像是怕他不用力一樣,又冷冷地道:「用力啊,黑鬼你又不是第一次殺人。」

  屈健士掀著唇,露出了兩排白森森的牙齒來,含糊不清地道:「我會用力的,但是你不要以為我會用得那麼快,我會叫你慢慢地死,慢慢地接近死亡,我會要你感到死亡的可怖,一直到你出聲向我求饒,雖然那時可能你已不會出聲了!」

  他的手指的確是在慢慢收緊的,十分緩慢,等到他的手指,已開始掏住了安妮的脖子之際,安妮的身子,震動了一下。

  屈健士「桀桀」地笑道:「怎麼樣?」

  安妮冷冷地道:「你的豬爪,比我想像之中更臭,更骯髒,黑鬼,你雖然受過教育,但你仍是一個骯髒之極的黑鬼!」

  屈健士的唇掀得更高,他的手指也更用力。

  安妮覺得喉間越來越緊,她的呼吸已經不暢順了,她不由自主,張大了口,她的雙眼也不由自主地向外突著,她的視線也開始模糊了!

  死亡已漸漸接近了她!

  然而在那時,她的心中卻還是十分清醒的。

  她還清楚地記得,當木蘭花離開「兄弟姐妹號」時,還曾叮囑過她,叫她「不要做傻事」,她卻偏偏做了「傻事」。

  但是,安妮卻認為那並不是傻事。

  現在,事實很明顯,是因為屈健士控制了她,所以木蘭花、穆秀珍、高翔和雲四風四人,才不能不聽命於屈健士的。

  而且,安妮自然也可以進一步想到,即使在十天之內,木蘭花他們,找到了寶藏,狡猾狠毒的屈健士,會讓他們順利離去麼?

  當然不!

  那麼,如果她能使屈健士先殺了自己,木蘭花一定會在和屈健士聯絡中知道這一點的,屈健士已無可挾持,木蘭花他們,便穩佔上風了!

  安妮就是想到這一點,所以才痛罵屈健士,來激怒他對她下手的,這時,她的心中一點也不後悔,只盼屈健士的手快些用力,快將她扼死!

  但是屈健士的雙手動作,卻越來越慢。

  安妮覺出死神正在接近她,但是接近的速度,卻是極其緩慢的,那是一吋一吋的接近,她勉力吸著氣,每吸一口氣,都發出異樣的「嗤嗤」聲來。

  她的視線越來越模糊,一直模糊到屈健士兩排白森森的牙齒,看來竟是隨時可以向她身上插下來的兩排利刃──

  她的喉間,又開始發出了一陣十分難聽的「咯咯」聲來,她自己也可以聽得到那種垂死的聲音,而夾雜在那種聲音之中的,則是屆健士可怕之極的獰笑聲。

  安妮在那時,她的心中,反倒十分平靜,她想起了自己的一生,能夠記憶的只不過六七年,那六七年中,根本未曾有過快樂,直到遇到了木蘭花和穆秀珍。

  這時,安妮心中唯一感到可惜的,便是自己和木蘭花、穆秀珍相處的時間,實在太短了,快樂的時間竟是如此之短!

  安妮的呼吸越來越困難,她已陷入半昏迷的狀態之中了,在她的眼前,有無數團紅色,綠色的東西在飛舞,其中還有屈健士那張漆黑的臉。

  終於,她失去了如覺。

  ※※※

  在屈健士的遊艇上,經過了一番用海水淋潑,所有的船員,全醒了過來,高翔大聲道:「我們需要徹夜工作,休息採取輪流制度,如果有懶怠的,要受鞭笞!」

  所有的船員排成一行,恭敬地聽著。

  高翔轉過頭去,對那大副道:「由你編排輪流休息的名單,現在第一步要做的是,先將已經搜索過的巖洞,去做上記號。」

  「我們已做了記號的,先生。」大副回答。

  高翔道:「每兩個人為一組,配備探測儀和炸藥,即使只是一道石縫,也要將之炸開來,可能那就是我們要尋找的巖洞!」

  「是!」大副回答。

  「兩個人為一組,誰先有發現的,將獎給他一萬英鎊,作為獎金,而且,還允許他挑選屈健士先生轄下,最美麗的女郎為妻!」高翔信口許諾著。

  那些船員聽了,都發出了歡呼聲。

  高翔又道:「現在就開始工作,服從大副的分配!」

  甲板上開始亂了起來,放下快艇,搬運器材,高翔回到了艙中,木蘭花道:「高翔,你和屈健士通一次話,告訴他我們已在開始工作了!」

  高翔答應了一聲,木蘭花又道:「最要緊的是要和安妮講幾句話,你要警告屈健士,我們每天都會和他通話,也一定要和安妮講話,如果安妮訴說她受了虐待的話,那麼我們就不替他尋找寶藏!」

  高翔點著頭,穆秀珍連忙跟在他的後面,道:「安妮和屈健士那樣的豺狼在一起,真令人不放心極了!」

  高翔嘆了一聲,「我也是一樣不放心,但是有什麼辦法?」

  來到了通訊室,高翔取起了無線電通話器,校正了「兄弟姐妹號」的周率。「兄弟姐妹號」的通訊儀,立時亮了紅燈,發出了「嘟嘟」聲。

  那時,恰好是安妮剛失了知覺,屈健士的雙手,還緊緊地箍在安妮的頸際的時候,那一陣「嘟嘟」聲,救了安妮。

  一聽「嘟嘟」聲,屈健士立時鬆開了手,他呆了一呆,還不知發生了什麼事,等他弄清楚是怎麼一回事之後,他轉過身,按下了掣。

  他立即聽到了高翔的聲音:「屈健士,我們已開始工作了。」

  「那很好。」屈健士抹了抹汗。

  「叫安妮和我講話,安妮你聽到我的聲音?」

  屈健士吃了一驚,他不能肯定自己剛才是不是已將安妮扼死了。他絕不是一個蠢人,他自然也知道如果自己將安妮扼死的話,會有什麼後果!

  而他也已知道,安妮是故意激怒他,引他下手的。

  他心中詛咒著,轉過頭去看。

  安妮已睜開了眼來,她已經接近死亡的邊緣,高翔如果遲兩分鐘和屈健士通話,那麼她一定已經死了。然而此際,屈健士鬆開了手,安妮的呼吸暢順了,自然也悠悠地醒了過來,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道:「高翔哥哥,有什麼事?」

  她的聲音十分乾澀,高翔也立時聽出來了,是以他問:「安妮,你怎麼了?你的聲音為什麼變了樣,發生了什麼事?」

  安妮又吸了一口氣,道:「沒有什麼。」

  她不說出她幾乎被屈健士扼死一事,是因為怕木蘭花他們,再為她擔心,是以她又道:「我沒有什麼,我……很好。」

  高翔又道:「屈健士,你仔細聽著,我們每天都會和安妮通話,如果她訴說她受了虐待,那我們將不替你工作,你聽到了沒有。」

  屈健士怒道:「你們──」

  然而,傳來了「搭」地一聲響,高翔卻已不再和屈健士通話了,屈健士憤然放下了通話器,道:「你如果再侮辱我,我一樣不對你客氣。」

  安妮冷笑著,道:「你一定會對我客氣的,黑鬼,如果高翔再和你通話時,我一聲不出,那你就會知道有什麼樣的後果了!」

  屈健士的心中,陡地吃了一驚,呆了好一會,也想不出對付安妮的辦法來,他和安妮就那樣對坐著,安妮不斷地辱罵著他,屈健士學乖了,只是充耳不聞。

  「兄弟姐妹號」雖然在海水中,但是也可以從海水明暗的變化中,看出天色已亮了。安妮在罵得疲倦時,已在椅上睡了一覺。

  屈健士卻沒有睡過,這時,他卻有點支持不住了,將頭側靠在沙發的扶手上。安妮的心中一動,她不再去辱罵他,又閉上了眼,像是又睡了過去一樣。

  她耐著性子等了將近半小時,直到聽了屈健士發出的鼾聲,她才睜開眼來。她肯定屈健士已經睡著了!

  安妮緩緩地吸著氣,她望了望窗外,一條美麗的鸚鵡魚正好奇地望著她,安妮開始俯下她的身子,俯得十分低,終於,她跌倒在地。

  她坐的椅子,是和她一齊跌倒的,椅子碰在控制台的一角,發出了一下聲響來,那一下聲響,令得安妮的身子,幾乎僵硬!

  她伏在地上,等了半分鐘,屈健士的鼾聲一直未停。

  安妮開始以雙肘支地,在地上慢慢向前爬去。

  安妮的雙腿完全沒有知覺,根本也不能有任何活動,是以她以肘支地,向前爬行,也顯得十分困難,幸而她的身子不很重,還勉強可以。

  但是,當她來到了船艙門口之際,她卻遇到了困難。

  她是想離開駕駛艙,找回她的輪椅的。

  只要她能夠再坐回她那張萬能輪椅的,那麼,整個局面,便會大不相同的了,她可以輕而易舉,扭轉劣勢!

  但駕駛艙的門卻關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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