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arning: is_file(): File name is longer than the maximum allowed path length on this platform (4096): <?xml version="1.0" encoding="utf-8"?> <!DOCTYPE html PUBLIC "-//W3C//DTD XHTML 1.1//EN" "http://www.w3.org/TR/xhtml11/DTD/xhtml11.dtd"> <html xmlns="http://www.w3.org/1999/xhtml" xml:lang="zh-TW"> <head> <title>第四章 變生肘腋 參悟謎團</title> <link href="stylesheet.css" type="text/css" rel="stylesheet" /> <link rel="stylesheet" type="application/vnd.adobe-page-template+xml" href="page-template.xpgt"/> </head> <body> <div> <h3>第四章 變生肘腋 參悟謎團</h3><br /><br />  木蘭花不由自主地發了一下呼叫聲,立時向前追去,可是她和對方之間,始終保持著那十來步的距離,兩人一前一後,追到了學校行政大樓的門口,木蘭花陡地看到高翔正從內走出來。木蘭花疾叫道:「高翔!攔住他!他就是陳思空!」<br /><br />  高翔的反應也算得是快的了!可是陳思空的行動更快,高翔只覺得眼前人影一閃,陳思空已到了他的身前,接著,右肩上已重重中了一掌。那一掌,令得高翔的身子陡然一側,撞在大樓門口的玻璃門上。但也就在這時,高翔的左手,已然拔槍在手「砰」地一聲響,立時射出了一槍,射在疾竄進大樓的陳思空的面前!<br /><br />  那一槍射出,在向前奔出的陳思空,立時站住。高翔到這時,才發覺自己的右臂,在右肩中了那一掌之後,又酸又麻,只是軟垂著,連舉起來的力道都沒有!他仍然以左手握著槍,厲聲道:「別動!一動也別動!」<br /><br />  木蘭花在這時,也奔了過來。陳思空緩緩轉過身來,望著高翔手中的槍,面肉抽搐著,現出極度憤怒和悲哀交揉的一種神情來。<br /><br />  這時,由於槍聲和呼叫聲,有不少學生也奔了過來,高翔手中的槍,一直對準著陳思空,他是如此之全神貫注,惟恐失去目標,以致連木蘭花來到了身邊。他也未曾向木蘭花望一眼!<br /><br />  木蘭花向一個學校的職員道:「快去報警!說高主任制住了一個極其危險的人,需要大量支援!」<br /><br />  那職員望著陳思空,顯然他絕不明白一個平時行動遲緩的老校役,何以忽然之間,會成了一個「極度危險的人物」,但是他還是立時答應著,奔了進去。<br /><br />  陳思空直到這時,才深深吸了一口氣,冷笑道:「高翔制住了我?他?不是他,是他手裡的槍!」<br /><br />  木蘭花站在高翔的身邊,聽得陳思空那樣說,並不出聲。陳思空又道:「你們兩人也都曾學過武術,用這樣的方法對付我,是一種恥辱!」<br /><br />  木蘭花冷笑一聲,道:「先別談武術家的榮譽,說說受了重傷的穆秀珍和昏迷不醒的安妮,或是失蹤了的黃教授,這才是你的傑作!」<br /><br />  陳思空的面色變得極其難看,臉上的肌肉在不斷抽搐著,身上也隱隱發出一陣輕微的「格格」聲來。高翔仍然全神貫注用槍對準了陳思空,不讓他有任何妄動的機會,不到三分鐘,兩輛警車,已經以極高的速度,直衝了進來,自車上跳下四五個警司和十來個警員來,木蘭花指揮著他們,將陳思空團團圍住。<br /><br />  高翔直到這時,才鬆了一口氣,道:「給我手銬!」<br /><br />  一個警官將手銬交給高翔,高翔的右臂仍然酸痛無力,他收起了槍,用左手拿了手銬,向陳思空走去。可是他才走出一步,就給木蘭花伸手攔住,道:「別給他任何機會!」<br /><br />  高翔怔了一怔,立時明白了木蘭花的意思,木蘭花是在說,如果走近陳思空,以對方在武術上的造詣而論,可以輕而易舉地制住他。而警方的特別工作室主任如果成為人質,那麼再多的警員也起不了作用了。<br /><br />  高翔立時站定了腳步,道:「陳思空,我拘捕你,你如果拒捕的話,我可以下令將你殺死,上警車去吧!」<br /><br />  陳思空深深吸了一口氣,四面看了一眼,竟然笑了起來,道:「警方人員竟然用這種方式拘捕一個人,不是太奇特了麼?」<br /><br />  木蘭花由衷地道:「不錯,由於你是如此特殊的一個人物,不得不如此!」<br /><br />  高翔也大聲道:「任何人,必須和他保持兩公尺的距離。陳思空,你上車!」<br /><br />  陳思空傲然道:「如果是這樣的話,我拒絕上車,你們絕對無可奈何!」<br /><br />  木蘭花立時道:「方法太多了!譬如說,我們可以將動物園的獸醫召來,向你發射麻醉針,這種麻醉針可以使一頭犀牛昏迷不醒!」<br /><br />  陳思空的臉色更加難看,悶哼一聲,向前大踏步走了出去。所有持槍的警員,都和他保持著兩公尺的距離,直到他上了車,將車門鎖好,人人才鬆一口氣。<br /><br />  木蘭花道:「幸好你及時出現,不然,一定給他逃脫了。你是來找我的?」<br /><br />  高翔道:「是,安妮醒過來了!」<br /><br />  ※※※<br /><br />  安妮醒過來了。<br /><br />  木蘭花和高翔,來的病床之前,看看醒過來了的安妮,都不禁感到一陣心酸。<br /><br />  安妮的雙眼是如此茫然,那表示她雖然醒了過來,但是對於自己身在何處,以及發生什麼事,一點記憶不起來!她甚至用失神的、陌生的眼光,望著木蘭花和高翔兩人!她自從醒了過來之後,嘴唇掀動,一直掙扎著在說話,她發出的聲音,是斷續的一個接一個的單音,而且一直到木蘭花來到了病床之前,也還是那幾個字。安妮所發出的聲音,連貫起來,是:宇宙……盧利根勳爵,她在不斷地重複那幾個字。<br /><br />  木蘭花在病床前,佇立了十分鐘,聽安妮講了幾十遍「宇宙……盧利根勳爵。」她轉過身去,望著身後的好幾個腦科專家道:「這是什麼意思?」<br /><br />  一個專家道:「我們不知道她說的話有什麼意義,但是可以肯定,那一定是她心中,憑著極其堅強的意志,認為那是極其重要的事情。而且,她心中的這樣的事,是在她受到襲擊之前不久才發生的,是她腦中最新的記憶和印象!」<br /><br />  幾個專家互望了一眼,仍由那個專家道:「很難說,可能很快就復原,也可能──」<br /><br />  木蘭花深深吸了一口氣,道:「永遠是這樣?」<br /><br />  那專家點了點頭,然後嘆了一聲,道:「請相信,她本身,如果長期在這樣的情形之下,她是不會感到任何痛苦的!」<br /><br />  木蘭花閉上眼睛一會,在那一剎間,她想到安妮加入她們的經過,經過了這些年,安妮已經由一個女孩子變成了少女,如今她可能永遠處在這樣的白癡狀態之中!<br /><br />  木蘭花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道:「高翔,宇宙兩個字,我們不知道是什麼意思,但是盧利根勳爵,分明是一個人的名字,要用一切方法查出這個人的資料來!」<br /><br />  高翔點著頭,木蘭花又道:「安妮如今的情形,別讓秀珍知道!」<br /><br />  高翔又苦笑了一下,道:「我千勸萬勸,才勸雲五風回家去休息一會,唉,這兩兄弟!」<br /><br />  木蘭花又道:「我要去看陳思空了。安妮一定是發現了什麼重大的秘密之後,才遭了毒手的。而陳思空,當然也知道這個秘密的!」<br /><br />  高翔苦澀地道:「如果他肯合作的話,他會將秘密告訴我們!」<br /><br />  木蘭花伸手撫摸著安妮的頭髮,安妮仍然在喃喃地道:「宇宙……盧利根勳爵!」<br /><br />  木蘭花幾乎是逃著離開去的,她要是再不離去,熱淚一定要奪眶而出了!然而,當木蘭花面對著陳思空的時候,她看來卻仍是那麼冷靜,像是什麼事也沒有發生過一樣,儘管她內心深處有著如此深切的悲痛。<br /><br />  陳思空被單獨囚禁在一間拘留室中,在木蘭花之前,已有一個本市最著名的刑事律師,來要求保釋他,但是被拒絕。<br /><br />  對方能夠在那麼短的時間中,出動這樣著名的一個律師,那證明陳思空是屬於一個集團,而且這個集團的勢力極大,非同等閒。<br /><br />  木蘭花在鐵柵外坐了下來,陳思空在裡面,背對著她,看來一點也沒有轉過身來的意思。木蘭花望了他半晌才道:「陳先生,謝謝你對安妮手下留情!」<br /><br />  陳思空冷笑了一下,道:「為了我使她終生變成白癡,而沒有殺她?」<br /><br />  木蘭花的聲音之中,充滿了驚訝,道:「什麼?你在說什麼?安妮變成白癡?」木蘭花甚至極其輕鬆地笑了起來,道:「陳先生,我看你一定犯了什麼錯誤,安妮醒了過來,早已醒過來了!」<br /><br />  陳思空陡地震動了一下,疾轉過身來,斬釘截鐵地道:「絕無可能!」<br /><br />  木蘭花揚了揚眉,道:「如果不是她告訴我,我怎能知道你的身份?」<br /><br />  陳思空又陡地震動了一下,木蘭花攤了攤手,道:「還有,盧利根勳爵的名字,除了她知道之外──」<br /><br />  木蘭花的話還沒有說完,陳思空陡地彈了起來,又重重坐了下來。當他坐下來之後,木椅發出了一陣格格的聲響,像是不勝負荷。他坐下來之後,看看自己的手,十指伸屈著。當他十指伸屈的時候,他的手指給人的印象是不折不扣的鐵鉗!<br /><br />  木蘭花又笑了起來,道:「我錯了,我根本不必謝你,你不是手下留情,而是你根本力不從心了!你太老了!陳先生!」<br /><br />  陳思空陡地抬起頭來,雙眼之中,現出極其憤怒的神色,望定了木蘭花。木蘭花嘆了一聲,道:「你太老了!你已經多少歲了?八十,還是已經超過了八十?你練的武術能使你較你的年齡看來年輕,可是那只不過是表面的現象,實際上,你衰老了,離死亡已越來越近,任你有通天的本領,你也不能──」<br /><br />  木蘭花講到這裡,陳思空陡地怒吼起來,道:「住口!住口!」<br /><br />  他一面叫,一面甚至在急速地喘著氣。這絕不是一個武學精湛之士應有的現象。由此可以證明木蘭花的那一番話,觸動了他心底深處最不願想到的傷痛!<br /><br />  木蘭花一副無可無不可的神情,道:「好,我不說。不過請你記得,我說不說,事實總是不變的。」<br /><br />  陳思空面肉抽搐著,又陡地轉過身去。木蘭花道:「我尊敬你是一個卓越的武術家,陳先生,你願意在牢裡渡過餘生呢?還是在未來的日子中繼續享受自由?反正穆秀珍的傷勢,很快會復原,安妮已經沒事了,我們可以作一個特別的安排。」<br /><br />  木蘭花一上來就說安妮「完全沒事了」,目的就是要使對方覺得事情不是十分嚴重,從而可以和警方合作。她這樣說,顯然起了作用。陳思空靜默了片刻,道:「要我合作?」<br /><br />  木蘭花道:「是的,那宇宙──」<br /><br />  陳思空又陡地轉過身來,道:「看來,你真的已知道了不少!」<br /><br />  木蘭花其實只知道「宇宙」兩個字,並不知道其他,但這時她卻道:「安妮知道多少,我就知道多少。知道的還不多,但是根據這些,要查起來,就不是一件難事,對不對?」<br /><br />  陳思空盯了木蘭花半晌,才道:「要我合作,可以,但是你必須以正當的方法令我心服,你明白麼?正當的方法,並不是用槍指著我!」<br /><br />  木蘭花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她自然明白陳思空的意思,所謂「正當的方法」,就是和他作武術上的較量,要在武術上勝過他,他才心服!<br /><br />  這是不可能的事。木蘭花知道自己不能在武術上勝過他。本來她只覺得自己沒有把握,但木蘭花已和他動過手。那次動手,在表面上看來,木蘭花連攻幾招,陳思空才有還手的機會,看來好像是她佔了上風。但是木蘭花卻知道,她的攻擊,是在對方全然沒有防備的情形之下發動的。木蘭花也知道,自己那幾處攻擊,實在已經盡了畢生功力之所能,而結果,對方只還了一腳,就將局勢完全扭轉了過來!<br /><br />  那說明陳思空的武術,絕對在她之上!<br /><br />  陳思空目光炯炯,望著木蘭花,像是在等著木蘭花的答覆。在木蘭花全然不知該如何答覆之際,高翔的聲音,自她身後傳來,道:「陳思空,你別異想天開了!沒有人和你比武,如果你不和警方合作,你就得接受法律的嚴厲制裁!你太老了!老到了完全不知道自己處身在什麼時代之中!你以為現在還是憑武功定真理的年代麼?」<br /><br />  木蘭花早知道高翔已來到了身後,高翔這幾句話,正好替她解了圍。陳思空怒吼一聲,又轉過身去。高翔和木蘭花互望了一眼,兩人一起向外走去,來到高翔的辦公室,高翔將一份文件,推到木蘭花的面前,道:「你看看盧利根勳爵這個人!」<br /><br />  木蘭花一眼就先看到了一張相片,相片上是一個十分尊嚴,一眼就給人以大人物印象的老人,有著筆直的鷹鼻,雙目有神。木蘭花陡地吸了一口氣,道:「盧利根勳爵,就是那個盧利根勳爵!」<br /><br />  高翔道:「是,就是那個盧利根勳爵!」<br /><br />  他們兩人的對話,聽起來好像是全然沒有意義的。但是木蘭花卻已經表示了她沒有想到,安妮口中的「盧利根勳爵」,就是那個鼎鼎大名,對現代政治稍有認識的人,都應該知道的盧利根勳爵!<br /><br />  這個盧利根勳爵,在近代政治史上的地位,極其奇特,將來的歷史學家,在提及他的時候,一定會有無法下筆之苦。<br /><br />  盧利根勳爵的爵位是由何而來,傳說紛紜。最可信的一種說法,是德皇威廉二世封給他的祖先,因為他是德國人。在第二次世界大戰期間,盧利根勳爵曾替希特勒出力,主持德國軍火生產,成績是有目共睹的。他甚至參加了德國最後的火箭生產。<br /><br />  大戰結束,德國戰敗。盧利根勳爵是同盟軍要尋找的戰犯,但是他卻不知所蹤,若干年後,非洲一個新國家誕生,這個新國家的「總統高級顧問」,赫然就是盧利根勳爵。由於當時非洲的新興國家,正受東、西方各國的拉攏,在微妙的國際關係之下,盧利根勳爵雖然在戰犯名單之中,但是他的身份已經是這個國家的要人,自然不便舊事重提,各國都裝著糊塗。<br /><br />  在接下來的幾年之中,至少有六個國家的獨立或革命,是由他策劃的,這六個國家,包括了非洲國家,和美洲國家在內,那些國家,都奉他為神明,他的地位更高,而且勢力也更擴張。擴張到了有不少國家不想正面得罪他,但是也表明了態度,絕不歡迎他入境。<br /><br />  盧利根勳爵參與世界政治,完全是在幕後的,他政治勢力的觸角,究竟可以到達何等程度,也沒有人說得出來。不過人人皆知的事實是,由他所控制的一個集團,所包括的各種勢力,要在什麼小國家中製造一場政變,是輕而易舉的事!<br /><br />  沒有人知道盧利根勳爵的野心究竟有多大,也沒有什麼人可以輕易接近他。他在那個第一個在他策劃之下獲得獨立的非洲國家之中,受著獨裁總統的極度禮遇,他住在一個皇宮般的堡壘之中,這個堡壘附近五十哩,是絕對不准任何車輛經過的!<br /><br />  這個盧利根勳爵,何以會和黃義和教授發生關係?安妮所發現的秘密之中,何以會有這樣的一個人在內?<br /><br />  木蘭花眉心打著結,事情似乎越來越不可解了!雖然陳思空或者可以解開那些疑團,但是陳思空的要求……木蘭花吸了一口氣,高翔道:「蘭花,黃教授和這個盧利根勳爵之間,怎麼會有關係?」<br /><br />  木蘭花又吸了一口氣,才道:「別忘記,其中還有一個人!」<br /><br />  高翔揚了揚眉,一時之間,不知道木蘭花這樣說法是什麼意思。<br /><br />  木蘭花立時道:「那具無名怪屍!」<br /><br />  高翔攤了攤手,道:「我們用盡了一切方法,還是查不出這具屍體的身份來!」<br /><br />  木蘭花望著高翔,道:「我想起了五風的一句話。」<br /><br />  高翔不知木蘭花是據雲五風曾說,這具屍體,就算是一個再不重要的小人物,他既曾受過這樣嚴重的槍傷,又經過治療,一定應該有記錄的,是不是?<br /><br />  高翔一揮手,道:「是,當時你的神情很奇特,好像想到了什麼極其重要的事!」<br /><br />  木蘭花道:「我是想到了一些事,不過當我又想到,那不可能。如今既然事情和盧利根勳爵這樣的人有關連,我不得不重新考慮我的想法了!」<br /><br />  高翔道:「你究竟想到了什麼?」<br /><br />  木蘭花道:「五風說這個人,即使是再不重要的小人物,也應該有他的記錄。反過來,這個人,如果是一個極其重要的大人物呢?」<br /><br />  高翔呆了一呆,道:「我不明白你的意思,如果是大人物的話,更應該有記錄才對!」<br /><br />  木蘭花道:「那是你心目中的大人物,還不夠大的緣故。如果說,這個人,是一個大國的元首,在世界上,他每說一句話,就可以改變世界局勢的那樣的大人物,應該會怎樣?」<br /><br />  高翔在那剎間,口張得極大,可是卻一點聲音也發不出來。<br /><br />  他已經明白了木蘭花是何所指而云然。也正因為他明白木蘭花的意思,是以他心中的震驚,令得他張大了口,出不了聲。<br /><br />  木蘭花一直望著高翔,像是在徵詢高翔的意見。過了好半晌,高翔才吁了一口氣,他的話,聽來是有點答非所問的,他道:「頭部中了一槍,背部中了一槍,我的天,難道這具無名怪屍……會是他?」<br /><br />  木蘭花立即道:「如果是他的話,你是不是認為反而會全無記錄可查?」<br /><br />  高翔重重地擊了一下桌子,道:「當然可能,誰也不會想到是他,而且,他受傷的記錄,當然是最機密的文件,那就變得全無可查了!」<br /><br />  高翔和木蘭花互望著,又過了半晌,高翔才道:「如今我們在處理的是什麼樣的事件?」<br /><br />  木蘭花道:「可能是這一百年來,世界上最嚴重,最神秘的事件!」<br /><br />  高翔直跳了起來,道:「如果這樣的話,陳思空落在我們的手中,一定有人會不讓他講任何話,他──」<br /><br />  高翔才講到這裡,對講機已發出了「滋滋」聲,高翔按下掣,就聽得一個極其倉促的聲音叫道:「高主任,拘留室中出了事,疑犯陳思空被殺!」<br /><br />  高翔也沒有問究竟是怎麼出事的,「砰」地放下電話,和木蘭花疾向外奔去。當他們來到拘留所門外之際,已經聽得警號聲刺耳地響著,一隊又一隊的警員走進奔出,兩個高級警官向高翔走了過來,高翔怒喝道:「我不是一再吩咐過,要嚴密看守疑犯的,怎麼又會出了事?盧所長呢?叫他來見我!」<br /><br />  高翔口中的盧所長,就是拘留所的所長,是一個有著極其良好記錄的警務人員,可是當高翔提起盧所長之際,在他面前的兩個高級警官,卻現出十分難以形容的臉色來,高翔呆了一呆道:「盧所長怎麼了?」<br /><br />  那兩個警官並不出聲,只是作了一個手勢,請木蘭花和高翔進去。木蘭花和高翔直來到陳思空的拘留室外,看到陳思空伏在鐵柵上,雙手緊緊地抓住鐵柵,雙眼圓睜,神情極其惱怒。<br /><br />  而在他的兩眼之間,有一個圓溜溜的深洞,一股深紫色的血,正自那個深洞中流出來。陳思空顯然是一中槍就死了的。<br /><br />  高翔和木蘭花一看到這種情形,心中就不禁一驚。這時,另兩個警員由人扶了過來,高翔認出他們就是剛才離開的守衛,這時神情極其駭然迷惘,像是受過極度的驚恐一樣。<br /><br />  高翔怒道:「你們是幹什麼的?怎麼容許兇手進來?」<br /><br />  那兩個警員中的一個,結結巴巴道:「高主任……我們奉命守衛,根本沒有人可以走進這裡,可是盧所長忽然走了進來,對疑犯說了一句話,疑犯來到了鐵柵前,盧所長突然拔出槍來,就那麼一槍……」<br /><br />  高翔怔了一怔,轉身向身後兩個高級警官看去,那兩個警官的神情,仍然十分異樣。高翔如今自然知道那是為什麼了,剛才他還叫盧所長來,追究陳思空被殺的責任,但是誰知道,行兇的就是盧所長,這個有著極其優良服務記錄的高級警務人員。<br /><br />  高翔一時之間,說不出話來,過了好一會,才道:「你們目擊他行兇,為什麼不阻止他?」<br /><br />  那兩個警員苦笑道:「高主任,事情實在太突然了……盧所長放了一槍,轉身就走,我們還未曾來得及想一想發生了什麼事,他已經走了出去。」<br /><br />  高翔苦笑了一下,向木蘭花望去。木蘭花看來十分鎮定,道:「你們說,盧所長來的時候,向疑犯說了一句話,疑犯就走前來聽他講,他說了些什麼?」<br /><br />  那個警員中的一個道:「盧所長說:『陳先生,盧利根勳爵要我帶一句重要的話來。』」<br /><br />  高翔和木蘭花同時吸了口氣,又是盧利根勳爵!<br /><br />  就在這時,又一個高級警官奔了過來,手裡拿著具小型錄音機,直來到高翔身前,道:「高主任,這是在盧所長辦公室發現的,你聽!」<br /><br />  高翔接了過來,按下了一個掣,錄音機中立時傳出了盧所長的聲音,聲音很沉重,聽來像是有極重的精神負擔一樣。盧所長的聲音道:「高主任,我很抱歉。我沒有別的話說,只能說我抱歉。對方給我的條件太好了,我無法拒絕,而且,如果我拒絕的話,我絕不能多活三分鐘,高主任,我抱歉!」<br /><br />  高翔一等錄音帶播完,怒喝一聲,將錄音機重重向牆上摔去,摔了個粉碎。陳思空是這些日子來,唯一可以找到的關鍵人物,整個疑團可望在他的身上揭開,但是陳思空卻在這樣嚴密防範之下,給人殺死了。<br /><br />  高翔一面揮手,一面怒吼道:「將他抓回來,動員所有的力量,將他抓回來!」<br /><br />  木蘭花來到了高翔的身邊,道:「我看抓不到他,對方的條件之一,當然包括將他迅速而安全地帶離本市在內!」<br /><br />  高翔悶哼了一聲,道:「他能逃到什麼地方去?通過國際刑警,我一定要將他抓回來!」<br /><br />  木蘭花攤了攤手,道:「國際刑警並不是萬能的,有一些國家,根本當權者就是超級的罪犯,像盧利根勳爵當總統顧問的那個非洲國家,國際刑警有什麼用?」<br /><br />  高翔瞪大了眼,木蘭花想了一想,道:「我先回家去,你料理了這裡的事,先約四風、五風一起來,我們商量一下行動的步驟。」<br /><br />  高翔望著木蘭花,他自然不知道木蘭花準備怎麼做,可是從木蘭花的神情中,他可以看得出,木蘭花的中,一定已經有了重大的決定。<br /><br />  ※※※<br /><br />  木蘭花的心中,的確已經有了重大的決定。<br /><br />  在她家裡的客廳中,木蘭花望著神情憤然的高翔和憔悴、憂慮的雲四風和雲五風兄弟。雲五風是才從醫院裡來,安妮的情況並沒有多大的好轉。專家盡量令她昏睡,希望她能在長期的睡眠中得到治療。<br /><br />  雲四風的雙眼之中,佈滿了紅絲,他已有很多天沒有睡過覺了。穆秀珍的傷勢,雖然肯定沒有性命之虞,但是她所受的痛苦,對深愛著她的雲四風而言,就像是自己受了傷一樣。<br /><br />  高翔、四風和五風望著木蘭花說話,木蘭花緩緩地道:「高翔已對你們說起過我和他的推測?那具無名怪屍,他的身份,可能是一個大國的元首,這個大國的元首中槍的事,幾年前是轟動世界的大事!」<br /><br />  雲四風和雲五風都點著頭,雲四風伸手抹了抹臉,他的神態儘管仍然很疲倦。但是這種推測,顯然引起了他極大的興趣。他道:「問題是,那個大人物中槍之後,是立即宣佈了他的死亡的!」<br /><br />  木蘭花道:「是,剛才我已經詳細研究過有關那個案子的資料,在事情發生之後,那個國家就有幾個傑出的記者,認為這個大人物沒有死,只不過由於傷勢嚴重,醫生已斷定他即使痊癒,也必然成為白癡。基於政治上的原因,才宣佈他已死亡的!」<br /><br />  雲五風道:「有什麼證據?」<br /><br />  木蘭花道:「那兩位記者搜集了很多證據,有的不免牽強附會,但是最可信的一點,是這個大人物中了槍之後,立即被送進當地一家醫院之中,從那時開始,這間病房就被嚴密封鎖,大約只有不到十個有著最密切關係的人進過那間病房。而且,自從中槍之後,就再也沒有任何公眾見過這個大人物,一個也沒有。以一個民主國家的一國元首來說,那便是遇刺身亡,在落葬之前,也應該讓公眾瞻仰遺容。可是這個大人物卻是例外,自此之後,沒有人見過他。當然,有少數人是知道真相的,例如大人物的遺孀,但她絕不會透露什麼!」<br /><br />  高翔道:「行刺的兇手後來落網,可是兇手又在眾目睽睽之下,被一個聲稱痛恨兇手的、患了絕症的人打死,這是最奇特的案件!」<br /><br />  木蘭花道:「這是一個國際上最大的政治陰謀,這個大人物有許多開明、進步的政策,逐一付諸實行,可能影響到若干大集團的利益,於是就發生了這樣一場政治暗殺。」<br /><br />  雲四風道:「我仍然不明白,如果在黃教授家裡燒死的那具屍體,是那個……大人物,他是怎麼會來到這裡?黃教授為什麼要將他燒死?」<br /><br />  木蘭花吸了一口氣,道:「這,我現在也還不明白,一切全是假設──」<br /><br />  她講到這裡,略頓了一頓,才又道:「假設這個大人物當時並沒有死,生命被保存了下來,但保存下來的僅僅是生命,他受了傷之後,由一個叱吒風雲。世界性的領導人物,而變成了一個白癡,那麼,作為擁護他的組織,或是他的家人,會怎麼做?」<br /><br />  雲五風道:「當然,要盡一切可能,看是不是能使他復原。」<br /><br />  木蘭花道:「對,黃義和教授是腦科的權威,瑞典的奧捷博士也是!」<br /><br />  雲四風失聲道:「他們全失蹤了!」<br /><br />  木蘭花點著頭,神情仍十分凝重,道:「這其間的曲折情形究竟如何,我還不知道,但是我知道有一個人一定是知悉的,我決定去找他!」<br /><br />  高翔一怔,道:「誰?黃教授?」<br /><br />  木蘭花搖頭道:「黃教授,他所知的不會比我們更多,我要去找的那個人,是整件事情,由頭至尾的策劃者。我相信,幾年前的那件轟動世界的行刺事情,也是他精心設計的,我要去見的人是──」<br /><br />  木蘭花講到這裡,略停了一停,高翔陡地發出了一下呻吟似的聲音來,陡地站起,無助地揮著手,道:「天,你不是要去見盧利根勳爵吧!」<br /><br />  木蘭花的鎮定,和高翔的慌張,恰好成為一個強烈的對比,她平靜道:「我正是要去見盧利根勳爵!」<br /><br />  雲四風和雲五風兩人,也站了起來。雲四風道:「不能去,也不必要去,事情和我們一點關係也沒有,這樣重大的國際陰謀,全是各個有勢力,足以操縱世界局勢大集團之間的鬥爭,我們不必插手其間。」<br /><br />  木蘭花點頭道:「你說得很對,情形本來是這樣。可是如今我們已經插手其間了!」<br /><br />  雲四風道:「蘭花,別以為我怕事,我什麼也不怕,可是我們如今還沒有插手其中,可以完全不加理會。」<br /><br />  木蘭花冷冷地道:「你錯了!在安妮發現了秘密,我們知道了整件事和盧利根勳爵有關,陳思空出手傷了安妮之後,我們已經和這件國際大陰謀,發生了關係,逃是逃不脫的,只有迎上去,將之擊破,這是唯一使我們以後還能安全生存的辦法。」<br /><br />  高翔等三人互望著,又緩緩坐了下來。<br /><br />  他們都知道,木蘭花的話,並不是自己嚇自己,而是實實在在的情形。<br /><br />  盧利根勳爵和他主持的那個集團,甚至已不能以「犯罪集團」來稱呼他們。當然他們所做的,全是罪惡的勾當,然而他們的勢力是如此之龐大,至少有二十個以上的國家,是他們的後盾。這樣一個集團,如果在幾年之前,已經可以作出暗殺一個大國的國家元首這樣的事,為了不使他們的秘密外洩,滅殺多幾個人滅口,那算得了什麼?<br /><br />  但是,木蘭花說不能逃避,要迎向前去戰鬥。憑他們,有什麼能力和這樣龐大的勢力作鬥爭?<br /><br />  在坐了下來之後,高翔苦澀地道:「蘭花,我們面對的不是普通的犯罪集團,和他們作正面的鬥爭,幾乎是不和能的事,除非甘冒第三次世界大戰的危險,我們有什麼能力這樣做。」<br /><br />  木蘭花道:「我當然知道,所以,我不是和他們整個集團起衝突,我只是去見一個人,盧利根勳爵,盧利根勳爵是一個非凡的人,但無論如何,他是一個人,是我自信可以對付的一個人!」<br /><br />  高翔又急又憤怒,道:「你根本見不到他,在你離他還不知有多少重障礙多前,早已遭了毒手!」<br /><br />  木蘭花抬起了頭,望著窗外,道:「或許是,但是我們躲在家裡,結果也是一樣的。」<br /><br />  高翔等三人「嗖」地吸了一口氣,客廳中靜了下來。過了好一會,高翔才以一種極其無可奈何的聲音道:「你準備怎麼去?」</div></body></html> in /var/www/vhosts/enjoyreadinghour.com/zh.enjoyreadinghour.com/eKatab/REST.class.php on line 799
無名怪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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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變生肘腋 參悟謎團



  木蘭花不由自主地發了一下呼叫聲,立時向前追去,可是她和對方之間,始終保持著那十來步的距離,兩人一前一後,追到了學校行政大樓的門口,木蘭花陡地看到高翔正從內走出來。木蘭花疾叫道:「高翔!攔住他!他就是陳思空!」

  高翔的反應也算得是快的了!可是陳思空的行動更快,高翔只覺得眼前人影一閃,陳思空已到了他的身前,接著,右肩上已重重中了一掌。那一掌,令得高翔的身子陡然一側,撞在大樓門口的玻璃門上。但也就在這時,高翔的左手,已然拔槍在手「砰」地一聲響,立時射出了一槍,射在疾竄進大樓的陳思空的面前!

  那一槍射出,在向前奔出的陳思空,立時站住。高翔到這時,才發覺自己的右臂,在右肩中了那一掌之後,又酸又麻,只是軟垂著,連舉起來的力道都沒有!他仍然以左手握著槍,厲聲道:「別動!一動也別動!」

  木蘭花在這時,也奔了過來。陳思空緩緩轉過身來,望著高翔手中的槍,面肉抽搐著,現出極度憤怒和悲哀交揉的一種神情來。

  這時,由於槍聲和呼叫聲,有不少學生也奔了過來,高翔手中的槍,一直對準著陳思空,他是如此之全神貫注,惟恐失去目標,以致連木蘭花來到了身邊。他也未曾向木蘭花望一眼!

  木蘭花向一個學校的職員道:「快去報警!說高主任制住了一個極其危險的人,需要大量支援!」

  那職員望著陳思空,顯然他絕不明白一個平時行動遲緩的老校役,何以忽然之間,會成了一個「極度危險的人物」,但是他還是立時答應著,奔了進去。

  陳思空直到這時,才深深吸了一口氣,冷笑道:「高翔制住了我?他?不是他,是他手裡的槍!」

  木蘭花站在高翔的身邊,聽得陳思空那樣說,並不出聲。陳思空又道:「你們兩人也都曾學過武術,用這樣的方法對付我,是一種恥辱!」

  木蘭花冷笑一聲,道:「先別談武術家的榮譽,說說受了重傷的穆秀珍和昏迷不醒的安妮,或是失蹤了的黃教授,這才是你的傑作!」

  陳思空的面色變得極其難看,臉上的肌肉在不斷抽搐著,身上也隱隱發出一陣輕微的「格格」聲來。高翔仍然全神貫注用槍對準了陳思空,不讓他有任何妄動的機會,不到三分鐘,兩輛警車,已經以極高的速度,直衝了進來,自車上跳下四五個警司和十來個警員來,木蘭花指揮著他們,將陳思空團團圍住。

  高翔直到這時,才鬆了一口氣,道:「給我手銬!」

  一個警官將手銬交給高翔,高翔的右臂仍然酸痛無力,他收起了槍,用左手拿了手銬,向陳思空走去。可是他才走出一步,就給木蘭花伸手攔住,道:「別給他任何機會!」

  高翔怔了一怔,立時明白了木蘭花的意思,木蘭花是在說,如果走近陳思空,以對方在武術上的造詣而論,可以輕而易舉地制住他。而警方的特別工作室主任如果成為人質,那麼再多的警員也起不了作用了。

  高翔立時站定了腳步,道:「陳思空,我拘捕你,你如果拒捕的話,我可以下令將你殺死,上警車去吧!」

  陳思空深深吸了一口氣,四面看了一眼,竟然笑了起來,道:「警方人員竟然用這種方式拘捕一個人,不是太奇特了麼?」

  木蘭花由衷地道:「不錯,由於你是如此特殊的一個人物,不得不如此!」

  高翔也大聲道:「任何人,必須和他保持兩公尺的距離。陳思空,你上車!」

  陳思空傲然道:「如果是這樣的話,我拒絕上車,你們絕對無可奈何!」

  木蘭花立時道:「方法太多了!譬如說,我們可以將動物園的獸醫召來,向你發射麻醉針,這種麻醉針可以使一頭犀牛昏迷不醒!」

  陳思空的臉色更加難看,悶哼一聲,向前大踏步走了出去。所有持槍的警員,都和他保持著兩公尺的距離,直到他上了車,將車門鎖好,人人才鬆一口氣。

  木蘭花道:「幸好你及時出現,不然,一定給他逃脫了。你是來找我的?」

  高翔道:「是,安妮醒過來了!」

  ※※※

  安妮醒過來了。

  木蘭花和高翔,來的病床之前,看看醒過來了的安妮,都不禁感到一陣心酸。

  安妮的雙眼是如此茫然,那表示她雖然醒了過來,但是對於自己身在何處,以及發生什麼事,一點記憶不起來!她甚至用失神的、陌生的眼光,望著木蘭花和高翔兩人!她自從醒了過來之後,嘴唇掀動,一直掙扎著在說話,她發出的聲音,是斷續的一個接一個的單音,而且一直到木蘭花來到了病床之前,也還是那幾個字。安妮所發出的聲音,連貫起來,是:宇宙……盧利根勳爵,她在不斷地重複那幾個字。

  木蘭花在病床前,佇立了十分鐘,聽安妮講了幾十遍「宇宙……盧利根勳爵。」她轉過身去,望著身後的好幾個腦科專家道:「這是什麼意思?」

  一個專家道:「我們不知道她說的話有什麼意義,但是可以肯定,那一定是她心中,憑著極其堅強的意志,認為那是極其重要的事情。而且,她心中的這樣的事,是在她受到襲擊之前不久才發生的,是她腦中最新的記憶和印象!」

  幾個專家互望了一眼,仍由那個專家道:「很難說,可能很快就復原,也可能──」

  木蘭花深深吸了一口氣,道:「永遠是這樣?」

  那專家點了點頭,然後嘆了一聲,道:「請相信,她本身,如果長期在這樣的情形之下,她是不會感到任何痛苦的!」

  木蘭花閉上眼睛一會,在那一剎間,她想到安妮加入她們的經過,經過了這些年,安妮已經由一個女孩子變成了少女,如今她可能永遠處在這樣的白癡狀態之中!

  木蘭花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道:「高翔,宇宙兩個字,我們不知道是什麼意思,但是盧利根勳爵,分明是一個人的名字,要用一切方法查出這個人的資料來!」

  高翔點著頭,木蘭花又道:「安妮如今的情形,別讓秀珍知道!」

  高翔又苦笑了一下,道:「我千勸萬勸,才勸雲五風回家去休息一會,唉,這兩兄弟!」

  木蘭花又道:「我要去看陳思空了。安妮一定是發現了什麼重大的秘密之後,才遭了毒手的。而陳思空,當然也知道這個秘密的!」

  高翔苦澀地道:「如果他肯合作的話,他會將秘密告訴我們!」

  木蘭花伸手撫摸著安妮的頭髮,安妮仍然在喃喃地道:「宇宙……盧利根勳爵!」

  木蘭花幾乎是逃著離開去的,她要是再不離去,熱淚一定要奪眶而出了!然而,當木蘭花面對著陳思空的時候,她看來卻仍是那麼冷靜,像是什麼事也沒有發生過一樣,儘管她內心深處有著如此深切的悲痛。

  陳思空被單獨囚禁在一間拘留室中,在木蘭花之前,已有一個本市最著名的刑事律師,來要求保釋他,但是被拒絕。

  對方能夠在那麼短的時間中,出動這樣著名的一個律師,那證明陳思空是屬於一個集團,而且這個集團的勢力極大,非同等閒。

  木蘭花在鐵柵外坐了下來,陳思空在裡面,背對著她,看來一點也沒有轉過身來的意思。木蘭花望了他半晌才道:「陳先生,謝謝你對安妮手下留情!」

  陳思空冷笑了一下,道:「為了我使她終生變成白癡,而沒有殺她?」

  木蘭花的聲音之中,充滿了驚訝,道:「什麼?你在說什麼?安妮變成白癡?」木蘭花甚至極其輕鬆地笑了起來,道:「陳先生,我看你一定犯了什麼錯誤,安妮醒了過來,早已醒過來了!」

  陳思空陡地震動了一下,疾轉過身來,斬釘截鐵地道:「絕無可能!」

  木蘭花揚了揚眉,道:「如果不是她告訴我,我怎能知道你的身份?」

  陳思空又陡地震動了一下,木蘭花攤了攤手,道:「還有,盧利根勳爵的名字,除了她知道之外──」

  木蘭花的話還沒有說完,陳思空陡地彈了起來,又重重坐了下來。當他坐下來之後,木椅發出了一陣格格的聲響,像是不勝負荷。他坐下來之後,看看自己的手,十指伸屈著。當他十指伸屈的時候,他的手指給人的印象是不折不扣的鐵鉗!

  木蘭花又笑了起來,道:「我錯了,我根本不必謝你,你不是手下留情,而是你根本力不從心了!你太老了!陳先生!」

  陳思空陡地抬起頭來,雙眼之中,現出極其憤怒的神色,望定了木蘭花。木蘭花嘆了一聲,道:「你太老了!你已經多少歲了?八十,還是已經超過了八十?你練的武術能使你較你的年齡看來年輕,可是那只不過是表面的現象,實際上,你衰老了,離死亡已越來越近,任你有通天的本領,你也不能──」

  木蘭花講到這裡,陳思空陡地怒吼起來,道:「住口!住口!」

  他一面叫,一面甚至在急速地喘著氣。這絕不是一個武學精湛之士應有的現象。由此可以證明木蘭花的那一番話,觸動了他心底深處最不願想到的傷痛!

  木蘭花一副無可無不可的神情,道:「好,我不說。不過請你記得,我說不說,事實總是不變的。」

  陳思空面肉抽搐著,又陡地轉過身去。木蘭花道:「我尊敬你是一個卓越的武術家,陳先生,你願意在牢裡渡過餘生呢?還是在未來的日子中繼續享受自由?反正穆秀珍的傷勢,很快會復原,安妮已經沒事了,我們可以作一個特別的安排。」

  木蘭花一上來就說安妮「完全沒事了」,目的就是要使對方覺得事情不是十分嚴重,從而可以和警方合作。她這樣說,顯然起了作用。陳思空靜默了片刻,道:「要我合作?」

  木蘭花道:「是的,那宇宙──」

  陳思空又陡地轉過身來,道:「看來,你真的已知道了不少!」

  木蘭花其實只知道「宇宙」兩個字,並不知道其他,但這時她卻道:「安妮知道多少,我就知道多少。知道的還不多,但是根據這些,要查起來,就不是一件難事,對不對?」

  陳思空盯了木蘭花半晌,才道:「要我合作,可以,但是你必須以正當的方法令我心服,你明白麼?正當的方法,並不是用槍指著我!」

  木蘭花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她自然明白陳思空的意思,所謂「正當的方法」,就是和他作武術上的較量,要在武術上勝過他,他才心服!

  這是不可能的事。木蘭花知道自己不能在武術上勝過他。本來她只覺得自己沒有把握,但木蘭花已和他動過手。那次動手,在表面上看來,木蘭花連攻幾招,陳思空才有還手的機會,看來好像是她佔了上風。但是木蘭花卻知道,她的攻擊,是在對方全然沒有防備的情形之下發動的。木蘭花也知道,自己那幾處攻擊,實在已經盡了畢生功力之所能,而結果,對方只還了一腳,就將局勢完全扭轉了過來!

  那說明陳思空的武術,絕對在她之上!

  陳思空目光炯炯,望著木蘭花,像是在等著木蘭花的答覆。在木蘭花全然不知該如何答覆之際,高翔的聲音,自她身後傳來,道:「陳思空,你別異想天開了!沒有人和你比武,如果你不和警方合作,你就得接受法律的嚴厲制裁!你太老了!老到了完全不知道自己處身在什麼時代之中!你以為現在還是憑武功定真理的年代麼?」

  木蘭花早知道高翔已來到了身後,高翔這幾句話,正好替她解了圍。陳思空怒吼一聲,又轉過身去。高翔和木蘭花互望了一眼,兩人一起向外走去,來到高翔的辦公室,高翔將一份文件,推到木蘭花的面前,道:「你看看盧利根勳爵這個人!」

  木蘭花一眼就先看到了一張相片,相片上是一個十分尊嚴,一眼就給人以大人物印象的老人,有著筆直的鷹鼻,雙目有神。木蘭花陡地吸了一口氣,道:「盧利根勳爵,就是那個盧利根勳爵!」

  高翔道:「是,就是那個盧利根勳爵!」

  他們兩人的對話,聽起來好像是全然沒有意義的。但是木蘭花卻已經表示了她沒有想到,安妮口中的「盧利根勳爵」,就是那個鼎鼎大名,對現代政治稍有認識的人,都應該知道的盧利根勳爵!

  這個盧利根勳爵,在近代政治史上的地位,極其奇特,將來的歷史學家,在提及他的時候,一定會有無法下筆之苦。

  盧利根勳爵的爵位是由何而來,傳說紛紜。最可信的一種說法,是德皇威廉二世封給他的祖先,因為他是德國人。在第二次世界大戰期間,盧利根勳爵曾替希特勒出力,主持德國軍火生產,成績是有目共睹的。他甚至參加了德國最後的火箭生產。

  大戰結束,德國戰敗。盧利根勳爵是同盟軍要尋找的戰犯,但是他卻不知所蹤,若干年後,非洲一個新國家誕生,這個新國家的「總統高級顧問」,赫然就是盧利根勳爵。由於當時非洲的新興國家,正受東、西方各國的拉攏,在微妙的國際關係之下,盧利根勳爵雖然在戰犯名單之中,但是他的身份已經是這個國家的要人,自然不便舊事重提,各國都裝著糊塗。

  在接下來的幾年之中,至少有六個國家的獨立或革命,是由他策劃的,這六個國家,包括了非洲國家,和美洲國家在內,那些國家,都奉他為神明,他的地位更高,而且勢力也更擴張。擴張到了有不少國家不想正面得罪他,但是也表明了態度,絕不歡迎他入境。

  盧利根勳爵參與世界政治,完全是在幕後的,他政治勢力的觸角,究竟可以到達何等程度,也沒有人說得出來。不過人人皆知的事實是,由他所控制的一個集團,所包括的各種勢力,要在什麼小國家中製造一場政變,是輕而易舉的事!

  沒有人知道盧利根勳爵的野心究竟有多大,也沒有什麼人可以輕易接近他。他在那個第一個在他策劃之下獲得獨立的非洲國家之中,受著獨裁總統的極度禮遇,他住在一個皇宮般的堡壘之中,這個堡壘附近五十哩,是絕對不准任何車輛經過的!

  這個盧利根勳爵,何以會和黃義和教授發生關係?安妮所發現的秘密之中,何以會有這樣的一個人在內?

  木蘭花眉心打著結,事情似乎越來越不可解了!雖然陳思空或者可以解開那些疑團,但是陳思空的要求……木蘭花吸了一口氣,高翔道:「蘭花,黃教授和這個盧利根勳爵之間,怎麼會有關係?」

  木蘭花又吸了一口氣,才道:「別忘記,其中還有一個人!」

  高翔揚了揚眉,一時之間,不知道木蘭花這樣說法是什麼意思。

  木蘭花立時道:「那具無名怪屍!」

  高翔攤了攤手,道:「我們用盡了一切方法,還是查不出這具屍體的身份來!」

  木蘭花望著高翔,道:「我想起了五風的一句話。」

  高翔不知木蘭花是據雲五風曾說,這具屍體,就算是一個再不重要的小人物,他既曾受過這樣嚴重的槍傷,又經過治療,一定應該有記錄的,是不是?

  高翔一揮手,道:「是,當時你的神情很奇特,好像想到了什麼極其重要的事!」

  木蘭花道:「我是想到了一些事,不過當我又想到,那不可能。如今既然事情和盧利根勳爵這樣的人有關連,我不得不重新考慮我的想法了!」

  高翔道:「你究竟想到了什麼?」

  木蘭花道:「五風說這個人,即使是再不重要的小人物,也應該有他的記錄。反過來,這個人,如果是一個極其重要的大人物呢?」

  高翔呆了一呆,道:「我不明白你的意思,如果是大人物的話,更應該有記錄才對!」

  木蘭花道:「那是你心目中的大人物,還不夠大的緣故。如果說,這個人,是一個大國的元首,在世界上,他每說一句話,就可以改變世界局勢的那樣的大人物,應該會怎樣?」

  高翔在那剎間,口張得極大,可是卻一點聲音也發不出來。

  他已經明白了木蘭花是何所指而云然。也正因為他明白木蘭花的意思,是以他心中的震驚,令得他張大了口,出不了聲。

  木蘭花一直望著高翔,像是在徵詢高翔的意見。過了好半晌,高翔才吁了一口氣,他的話,聽來是有點答非所問的,他道:「頭部中了一槍,背部中了一槍,我的天,難道這具無名怪屍……會是他?」

  木蘭花立即道:「如果是他的話,你是不是認為反而會全無記錄可查?」

  高翔重重地擊了一下桌子,道:「當然可能,誰也不會想到是他,而且,他受傷的記錄,當然是最機密的文件,那就變得全無可查了!」

  高翔和木蘭花互望著,又過了半晌,高翔才道:「如今我們在處理的是什麼樣的事件?」

  木蘭花道:「可能是這一百年來,世界上最嚴重,最神秘的事件!」

  高翔直跳了起來,道:「如果這樣的話,陳思空落在我們的手中,一定有人會不讓他講任何話,他──」

  高翔才講到這裡,對講機已發出了「滋滋」聲,高翔按下掣,就聽得一個極其倉促的聲音叫道:「高主任,拘留室中出了事,疑犯陳思空被殺!」

  高翔也沒有問究竟是怎麼出事的,「砰」地放下電話,和木蘭花疾向外奔去。當他們來到拘留所門外之際,已經聽得警號聲刺耳地響著,一隊又一隊的警員走進奔出,兩個高級警官向高翔走了過來,高翔怒喝道:「我不是一再吩咐過,要嚴密看守疑犯的,怎麼又會出了事?盧所長呢?叫他來見我!」

  高翔口中的盧所長,就是拘留所的所長,是一個有著極其良好記錄的警務人員,可是當高翔提起盧所長之際,在他面前的兩個高級警官,卻現出十分難以形容的臉色來,高翔呆了一呆道:「盧所長怎麼了?」

  那兩個警官並不出聲,只是作了一個手勢,請木蘭花和高翔進去。木蘭花和高翔直來到陳思空的拘留室外,看到陳思空伏在鐵柵上,雙手緊緊地抓住鐵柵,雙眼圓睜,神情極其惱怒。

  而在他的兩眼之間,有一個圓溜溜的深洞,一股深紫色的血,正自那個深洞中流出來。陳思空顯然是一中槍就死了的。

  高翔和木蘭花一看到這種情形,心中就不禁一驚。這時,另兩個警員由人扶了過來,高翔認出他們就是剛才離開的守衛,這時神情極其駭然迷惘,像是受過極度的驚恐一樣。

  高翔怒道:「你們是幹什麼的?怎麼容許兇手進來?」

  那兩個警員中的一個,結結巴巴道:「高主任……我們奉命守衛,根本沒有人可以走進這裡,可是盧所長忽然走了進來,對疑犯說了一句話,疑犯來到了鐵柵前,盧所長突然拔出槍來,就那麼一槍……」

  高翔怔了一怔,轉身向身後兩個高級警官看去,那兩個警官的神情,仍然十分異樣。高翔如今自然知道那是為什麼了,剛才他還叫盧所長來,追究陳思空被殺的責任,但是誰知道,行兇的就是盧所長,這個有著極其優良服務記錄的高級警務人員。

  高翔一時之間,說不出話來,過了好一會,才道:「你們目擊他行兇,為什麼不阻止他?」

  那兩個警員苦笑道:「高主任,事情實在太突然了……盧所長放了一槍,轉身就走,我們還未曾來得及想一想發生了什麼事,他已經走了出去。」

  高翔苦笑了一下,向木蘭花望去。木蘭花看來十分鎮定,道:「你們說,盧所長來的時候,向疑犯說了一句話,疑犯就走前來聽他講,他說了些什麼?」

  那個警員中的一個道:「盧所長說:『陳先生,盧利根勳爵要我帶一句重要的話來。』」

  高翔和木蘭花同時吸了口氣,又是盧利根勳爵!

  就在這時,又一個高級警官奔了過來,手裡拿著具小型錄音機,直來到高翔身前,道:「高主任,這是在盧所長辦公室發現的,你聽!」

  高翔接了過來,按下了一個掣,錄音機中立時傳出了盧所長的聲音,聲音很沉重,聽來像是有極重的精神負擔一樣。盧所長的聲音道:「高主任,我很抱歉。我沒有別的話說,只能說我抱歉。對方給我的條件太好了,我無法拒絕,而且,如果我拒絕的話,我絕不能多活三分鐘,高主任,我抱歉!」

  高翔一等錄音帶播完,怒喝一聲,將錄音機重重向牆上摔去,摔了個粉碎。陳思空是這些日子來,唯一可以找到的關鍵人物,整個疑團可望在他的身上揭開,但是陳思空卻在這樣嚴密防範之下,給人殺死了。

  高翔一面揮手,一面怒吼道:「將他抓回來,動員所有的力量,將他抓回來!」

  木蘭花來到了高翔的身邊,道:「我看抓不到他,對方的條件之一,當然包括將他迅速而安全地帶離本市在內!」

  高翔悶哼了一聲,道:「他能逃到什麼地方去?通過國際刑警,我一定要將他抓回來!」

  木蘭花攤了攤手,道:「國際刑警並不是萬能的,有一些國家,根本當權者就是超級的罪犯,像盧利根勳爵當總統顧問的那個非洲國家,國際刑警有什麼用?」

  高翔瞪大了眼,木蘭花想了一想,道:「我先回家去,你料理了這裡的事,先約四風、五風一起來,我們商量一下行動的步驟。」

  高翔望著木蘭花,他自然不知道木蘭花準備怎麼做,可是從木蘭花的神情中,他可以看得出,木蘭花的中,一定已經有了重大的決定。

  ※※※

  木蘭花的心中,的確已經有了重大的決定。

  在她家裡的客廳中,木蘭花望著神情憤然的高翔和憔悴、憂慮的雲四風和雲五風兄弟。雲五風是才從醫院裡來,安妮的情況並沒有多大的好轉。專家盡量令她昏睡,希望她能在長期的睡眠中得到治療。

  雲四風的雙眼之中,佈滿了紅絲,他已有很多天沒有睡過覺了。穆秀珍的傷勢,雖然肯定沒有性命之虞,但是她所受的痛苦,對深愛著她的雲四風而言,就像是自己受了傷一樣。

  高翔、四風和五風望著木蘭花說話,木蘭花緩緩地道:「高翔已對你們說起過我和他的推測?那具無名怪屍,他的身份,可能是一個大國的元首,這個大國的元首中槍的事,幾年前是轟動世界的大事!」

  雲四風和雲五風都點著頭,雲四風伸手抹了抹臉,他的神態儘管仍然很疲倦。但是這種推測,顯然引起了他極大的興趣。他道:「問題是,那個大人物中槍之後,是立即宣佈了他的死亡的!」

  木蘭花道:「是,剛才我已經詳細研究過有關那個案子的資料,在事情發生之後,那個國家就有幾個傑出的記者,認為這個大人物沒有死,只不過由於傷勢嚴重,醫生已斷定他即使痊癒,也必然成為白癡。基於政治上的原因,才宣佈他已死亡的!」

  雲五風道:「有什麼證據?」

  木蘭花道:「那兩位記者搜集了很多證據,有的不免牽強附會,但是最可信的一點,是這個大人物中了槍之後,立即被送進當地一家醫院之中,從那時開始,這間病房就被嚴密封鎖,大約只有不到十個有著最密切關係的人進過那間病房。而且,自從中槍之後,就再也沒有任何公眾見過這個大人物,一個也沒有。以一個民主國家的一國元首來說,那便是遇刺身亡,在落葬之前,也應該讓公眾瞻仰遺容。可是這個大人物卻是例外,自此之後,沒有人見過他。當然,有少數人是知道真相的,例如大人物的遺孀,但她絕不會透露什麼!」

  高翔道:「行刺的兇手後來落網,可是兇手又在眾目睽睽之下,被一個聲稱痛恨兇手的、患了絕症的人打死,這是最奇特的案件!」

  木蘭花道:「這是一個國際上最大的政治陰謀,這個大人物有許多開明、進步的政策,逐一付諸實行,可能影響到若干大集團的利益,於是就發生了這樣一場政治暗殺。」

  雲四風道:「我仍然不明白,如果在黃教授家裡燒死的那具屍體,是那個……大人物,他是怎麼會來到這裡?黃教授為什麼要將他燒死?」

  木蘭花吸了一口氣,道:「這,我現在也還不明白,一切全是假設──」

  她講到這裡,略頓了一頓,才又道:「假設這個大人物當時並沒有死,生命被保存了下來,但保存下來的僅僅是生命,他受了傷之後,由一個叱吒風雲。世界性的領導人物,而變成了一個白癡,那麼,作為擁護他的組織,或是他的家人,會怎麼做?」

  雲五風道:「當然,要盡一切可能,看是不是能使他復原。」

  木蘭花道:「對,黃義和教授是腦科的權威,瑞典的奧捷博士也是!」

  雲四風失聲道:「他們全失蹤了!」

  木蘭花點著頭,神情仍十分凝重,道:「這其間的曲折情形究竟如何,我還不知道,但是我知道有一個人一定是知悉的,我決定去找他!」

  高翔一怔,道:「誰?黃教授?」

  木蘭花搖頭道:「黃教授,他所知的不會比我們更多,我要去找的那個人,是整件事情,由頭至尾的策劃者。我相信,幾年前的那件轟動世界的行刺事情,也是他精心設計的,我要去見的人是──」

  木蘭花講到這裡,略停了一停,高翔陡地發出了一下呻吟似的聲音來,陡地站起,無助地揮著手,道:「天,你不是要去見盧利根勳爵吧!」

  木蘭花的鎮定,和高翔的慌張,恰好成為一個強烈的對比,她平靜道:「我正是要去見盧利根勳爵!」

  雲四風和雲五風兩人,也站了起來。雲四風道:「不能去,也不必要去,事情和我們一點關係也沒有,這樣重大的國際陰謀,全是各個有勢力,足以操縱世界局勢大集團之間的鬥爭,我們不必插手其間。」

  木蘭花點頭道:「你說得很對,情形本來是這樣。可是如今我們已經插手其間了!」

  雲四風道:「蘭花,別以為我怕事,我什麼也不怕,可是我們如今還沒有插手其中,可以完全不加理會。」

  木蘭花冷冷地道:「你錯了!在安妮發現了秘密,我們知道了整件事和盧利根勳爵有關,陳思空出手傷了安妮之後,我們已經和這件國際大陰謀,發生了關係,逃是逃不脫的,只有迎上去,將之擊破,這是唯一使我們以後還能安全生存的辦法。」

  高翔等三人互望著,又緩緩坐了下來。

  他們都知道,木蘭花的話,並不是自己嚇自己,而是實實在在的情形。

  盧利根勳爵和他主持的那個集團,甚至已不能以「犯罪集團」來稱呼他們。當然他們所做的,全是罪惡的勾當,然而他們的勢力是如此之龐大,至少有二十個以上的國家,是他們的後盾。這樣一個集團,如果在幾年之前,已經可以作出暗殺一個大國的國家元首這樣的事,為了不使他們的秘密外洩,滅殺多幾個人滅口,那算得了什麼?

  但是,木蘭花說不能逃避,要迎向前去戰鬥。憑他們,有什麼能力和這樣龐大的勢力作鬥爭?

  在坐了下來之後,高翔苦澀地道:「蘭花,我們面對的不是普通的犯罪集團,和他們作正面的鬥爭,幾乎是不和能的事,除非甘冒第三次世界大戰的危險,我們有什麼能力這樣做。」

  木蘭花道:「我當然知道,所以,我不是和他們整個集團起衝突,我只是去見一個人,盧利根勳爵,盧利根勳爵是一個非凡的人,但無論如何,他是一個人,是我自信可以對付的一個人!」

  高翔又急又憤怒,道:「你根本見不到他,在你離他還不知有多少重障礙多前,早已遭了毒手!」

  木蘭花抬起了頭,望著窗外,道:「或許是,但是我們躲在家裡,結果也是一樣的。」

  高翔等三人「嗖」地吸了一口氣,客廳中靜了下來。過了好一會,高翔才以一種極其無可奈何的聲音道:「你準備怎麼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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