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arning: is_file(): File name is longer than the maximum allowed path length on this platform (4096): <?xml version="1.0" encoding="utf-8"?> <!DOCTYPE html PUBLIC "-//W3C//DTD XHTML 1.1//EN" "http://www.w3.org/TR/xhtml11/DTD/xhtml11.dtd"> <html xmlns="http://www.w3.org/1999/xhtml" xml:lang="zh-TW"> <head> <title>第二章</title> <link href="stylesheet.css" type="text/css" rel="stylesheet" /> <link rel="stylesheet" type="application/vnd.adobe-page-template+xml" href="page-template.xpgt"/> </head> <body> <div> <h3>第二章</h3><br /><br />  穆秀珍覺得那不太合邏輯,所以,她開始感到自己一開始的推斷有點不對了,她是推斷木蘭花在追敵人,所以才和安妮離開了屋子的。<br /><br />  但是現在再檢討起來,就發現敵人是有目的而來的,木蘭花和安妮,是被迫離開屋子的可能性更加大一點!因為那兩本書已經不在了,而敵人的目的,是那兩本書,書不見了,自然是敵人佔了上風!<br /><br />  穆秀珍一想到這裡,不禁發起急來,她又衝上了工作室,按下了幾個掣,希望木蘭花和安妮在離去的時候,身上帶著無線電波發射機,那麼,她就可以在顯示蹤屏上,發現她們的去向。<br /><br />  可是穆秀珍卻失望了,她沒有發現甚麼。<br /><br />  而這時,警車的警號聲,已經自遠而近,傳了過來,不到十分鐘,屋子中已滿是警員,穆秀珍吩咐兩個警員留在屋子裡,木蘭花一有消息,就來通知她,而她則帶著其餘的警方人員,離開了屋子。穿過了公路和灌木叢,來到了懸崖邊。<br /><br />  這時,漆黑的海面上,有探照燈的光芒在移動,有三艘水警輪也奉命趕到了,懸崖上的警方人員也亮起了探射燈,同時,用無線電對講機,通知著水面上搜索的人員,戴維斯少校墮崖的地點。<br /><br />  海面上十分黑,風浪也很急,要找尋一個自懸崖上跌進海中的人,顯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br /><br />  時間慢慢地過去,穆秀珍仍然未曾得到木蘭花和安妮的消息,而越是接近天亮,氣溫就好像越來越低,儘管,在天色微明時分,接到了水警輪方面的通知,找到戴維斯少校的屍體!<br /><br />  穆秀珍回到了屋子裡,送走了警方人員,天色已經大亮了。<br /><br />  天氣陰霾而寒冷,壁爐的爐火早就熄滅了,穆秀珍也不再去點火,她只是焦急地握著手,望著電話,忙了一夜,她也沒有倦意,只是盼望木蘭花和安妮回來,可是卻一點消息也沒有。<br /><br />  穆秀珍越等越心急,好不容易,聽到門外有汽車的聲音,她忙自窗口望下去,看到一輛警方的車子,停在門口。一個警官剛從車中跳出來。<br /><br />  穆秀珍認識那個警官,那是負責謀殺案調查的楊科長。穆秀珍看到是他,不禁皺了皺眉。<br /><br />  楊科長無異是一位極優秀的警務工作人員,警方的特別工作主任高翔,對楊科長縝密的頭腦,負責的工作,有著極高的評價。不過就人論人,穆秀珍不但不欣賞楊科長,她覺得楊科長的人太深沉,臉上永遠是那樣平平淡淡、冷冷漠漠的,好像即使是整個天空,正在轟隆轟隆地塌下來,也難以引得他抬頭向上望一望似的。<br /><br />  穆秀珍自己是一個如此開朗和表面化的人,自然她無法欣賞性格和她全然不同的楊科長了!<br /><br />  她看到,楊科長在下了車之後,板著臉,他那張寒臉,真會使人覺得天氣更冷!<br /><br />  楊科長按著門鈴,穆秀珍有點不願意,但是她還是走出去,開了門,楊科長只是望了穆秀珍一眼,連「穆小姐,你好」也沒有說一聲,穆秀珍也賭氣不出聲,兩個人一起進了屋子。<br /><br />  楊科長也不坐下來,進了屋子之後,又再看了一下,才用冷冰冰的聲音道:「木蘭花小姐不在?」<br /><br />  穆秀珍沒好氣地道:「不在,我也等了她一夜,一點消息都沒有,要是你忙的話──」<br /><br />  穆秀珍略頓了頓,她那樣說,簡直是在暗示楊科長可以離去了。<br /><br />  不過,楊科長卻並沒有要離去的表示,他打開了手中的文件夾,向穆秀珍望了一眼,道:「穆小姐,請你將戴維斯先生墮崖時的情形說一說!」<br /><br />  穆秀珍瞪大了眼,道:「為甚麼?有甚麼意外發現?」<br /><br />  可是楊科長的聲音。卻仍然是那麼平淡,他也沒有說別的,只是重複地道:「請你將戴維斯先生墮崖的經過說一說!」<br /><br />  穆秀珍瞪著楊科長冷漠而沒有笑容的臉,一時之間,氣得幾乎講不出話來,直到她心裡連罵了七八聲「殭屍」之後,她才想到,楊科長是警方人員。他自然是為公事而來的,自己有義務要回答他的問題,這才忍下了心頭的怒意,將經過的情形約略講了一遍。<br /><br />  楊科長一面聽,一面記著。<br /><br />  等到穆秀珍講完,他才冷冷地問道:「你在追他出去的時候,沒有發現有別的人?」<br /><br />  穆秀珍道:「沒有!」她的心中又罵了一聲「殭屍」,當她望著楊科長瘦長、蒼白、冷漠而無表情的臉,真像是一具殭屍之際,她感到一陣快意。<br /><br />  楊科長又問道:「在灌木叢中,在懸崖邊上,也沒有別的人?」<br /><br />  穆秀珍實在有點不耐煩,大聲道:「沒有!沒有!」<br /><br />  楊科長連眼睛也不翻一下,雖然穆秀珍的聲音,已然完全是在叫喊了。他翻了翻文件夾中的一些文件,聲音仍然是那樣冰冷、平板,道:「穆小姐,戴維斯先生,不是自己失足跌下去的!」<br /><br />  穆秀珍又是好氣,又是好笑,道:「不是自己跌下去的,難道是有人推他下去的?」<br /><br />  楊科長這才用冰冷的眼光,望著穆秀珍,道:「不但是推,穆小姐,他的後腰上中了一刀,那柄五寸長的利刀,還留在他的腰際,他是中了一刀之後,再給人推得跌下懸崖去的!」<br /><br />  穆秀珍陡地站了起來,一時之間,驚訝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br /><br />  戴維斯少校是被人刺了一刀之後,才跌下懸崖去的?這真是她做夢也想不到的事!可是,楊科長是一定不會胡亂捏造出這個事實來的。他根本沒有捏造的必要!<br /><br />  楊科長一直盯著穆秀珍,陡然之間,穆秀珍明白他是為甚麼來的了!<br /><br />  穆秀珍在明白了楊科長的來意之後,只是發怒,而並不吃驚,她陡地叫了起來,道:「你在想甚麼,是我刺了他一刀,推他下去的?」<br /><br />  楊科長連眼皮也不顫動一下,冷冷地道:「當時,只有你和他兩個人,而他中刀的部位,是他自己無法刺得中自己的!」<br /><br />  穆秀珍氣得大叫了起來,可是她憤怒的叫喚,顯然全然無補於事,楊科長又冷冷地道:「穆小姐,在職責上,你是唯一的疑犯,所以。我要拘捕你!」<br /><br />  穆秀珍實在忍不住了,她將在心中罵了幾百遍的話,罵了出來,用盡了氣力,吐道:「你這個臭殭屍!」<br /><br />  楊科長仍然連眼皮都不曾抬一下,顯然他被人罵著「殭屍」,也不是第一次了!<br /><br />  ※※※<br /><br />  安妮在工作室中,對著那三列九幅螢光幕,全神注意著,可是她的心中,也不禁在想,戴維斯少校,在客廳裏對木蘭花和穆秀珍,說些甚麼呢?<br /><br />  當她想到這一點的時候,她立時又想到,明天,應該花一點工夫,去裝置一個傳音裝置,使她能在工作室中,同時也能聽到客廳中的聲音。那麼,現在她就可以知道戴維斯少校在講些甚麼了!而當她那樣想之際,她忽然想起,她們屋子的客廳中,也有著四支電視攝影管。那是雲五風替她們裝的,裝好之後,還沒有用過。<br /><br />  安妮一面心中暗罵著自己蠢,一面又按下了幾個掣,不到半分鐘,另一組四幅螢光幕,也亮了起來,客廳和飯廳中的情形,全在眼前了。<br /><br />  安妮又調節了幾個掣,雲五風顯然忘記了傳音裝備,那時安妮只能看到客廳中的情形,而聽不到聲音,她這時看到的,正是戴維斯少校抱著一隻坐墊,神情極其驚惶不安,看到一個身材魁梧的中年人,像小孩子一樣,抱著坐墊,安妮忍不住笑了起來。<br /><br />  她笑著,可是突然之間,她的笑聲中止。<br /><br />  因為就在那時,她看到飯廳通向廚房的那扇門,正在不斷地打開又關上。<br /><br />  那扇門那種開關搖動的情形,就像是有很強烈的風,在將門吹來吹去一樣。<br /><br />  可是安妮才從客廳上來,她可以肯定外面的風雖然緊,但是客廳裡卻是一點風也沒有的,要是客廳裏有風,木蘭花和穆秀珍怎麼會不知道?<br /><br />  然而,那扇門,的確像是被風在吹動一樣,在搖動著,安妮陡地吸了一口氣,又向木蘭花望去,她看到木蘭花和穆秀珍,正一起望著戴維斯少校。並沒有留意那扇從客廳通向廚房的門正在搖動。<br /><br />  安妮越想越奇,站了起來,可是,當她站起來時,她又看到,那扇門好端端地關著,一點事也沒有。<br /><br />  安妮不禁擦了擦眼,剛才,她明明是看到那扇門在移動的,難道是眼花了?那是不可能的事!<br /><br />  安妮心中在想著,是不是應該將看到的事情,告訴木蘭花,她正在那樣想,還未曾有決定時,客廳中的情形也起了變化。<br /><br />  她看到戴維斯少校拋下了坐墊。向後退去,然後轉過身向門口奔去,而穆秀珍則閃身攔住了戴維斯少校的去路。<br /><br />  而也就在那同時,她也看到,剛才並不是她眼花,通向廚房的那扇門,又迅速地打開來,有一樣東西,正出現在門口。<br /><br />  她應該想到,是一個人出現在門口,可是無論如何。她看到的不是一個人,那真是很難形容的,那東西在門打開之後,像是想走出來,那東西的形狀,有點像人,但是卻更像是一具石像──一具雕刻線條,十分古怪,看來似人非人,似神非神的一種東西。<br /><br />  安妮那一剎間所想到的是,她絕無法將她看到的東西,形容出來,一定要通過電視錄影裝備,將之錄下來才行。她一想到這一點,立即開始行動,而在那前後不過半秒鐘之際,她又看到那「東西」,正退回廚房去,門也隨之關上。<br /><br />  安妮忙按下了一個掣,一面急叫道:「蘭花姐,快來看──」<br /><br />  當她按下了那個掣之後,她才知道,自己做了一個極大的錯誤。<br /><br />  因為她按下的,並不是開動錄影機的掣,反而按錯了關電視機的掣,四幅螢光幕上,光芒閃了一閃,隨即甚麼也看不到了。<br /><br />  而就在那時,她聽到了木蘭花的叫聲,木蘭花在叫穆秀珍留住戴維斯少校。<br /><br />  接著,便是腳步聲,木蘭花衝了進來,道:「甚麼事?安妮?」<br /><br />  安妮在看著電視機,一時之間,竟說不出話來,自然,她只不過呆了短短的時間,便立時道:「一個……怪物!」<br /><br />  木蘭花在那剎間,顯然並沒有懷疑安妮那句話的真實性,因為她知道安妮從來也不是大驚小怪、胡言亂語的人,她大步跨進來,又打開了電視機。<br /><br />  可是,等到電視螢光幕,迅速亮起來之後,那扇門關著,毫無異狀。<br /><br />  木蘭花向安妮望了一眼,再去看另一組螢光幕,房門大開。穆秀珍已經追著戴維斯少校出去,木蘭花看到了穆秀珍正拉下少校的一隻鞋子,順手拋了開去。<br /><br />  木蘭花又向安妮望去,安妮急急道:「蘭花姐,真的,一個怪物,一定還在廚房裡,我們一起去看!」<br /><br />  木蘭花立時轉身,和安妮一起向門口奔去,工作室的門開著,然而,當她們才奔到門前,準備衝出去時,工作室的門陡地極快地合攏來,木蘭花的反應,何等之快,立時一腳踢出,可是當她一腳踢出之際,門已經「砰」地一聲關上了!<br /><br />  普通房子的房門,都是向著房間內打開的,但是木蘭花的那幢小房子中,所有房間的門,打開的方向。卻恰恰相反,全是向外開的。<br /><br />  因為木蘭花的生活,極其多姿多采,而她在歷年來,在對付各種各樣的罪犯之中,結下了不少強敵,那些敵人,有的是極具才能,而且危險性極高的人,所以木蘭花的住所之中,有著種種科學化的裝置,來防止這些敵人的侵入。她故意將房門開啟的方向,弄得和傳統性的建築相反。是基於「給敵人任何微小的不方便,就是對自己有利」這一原則而設計的。<br /><br />  當然,僅僅將房門反裝,絕擋不住兇惡敵人的來襲,但是來襲的敵人,一心以為門是向內推開,而實際上卻是需要向外拉才能打開之際,他就可能有幾秒鐘的耽擱。在生死攸關的爭鬥之中。幾秒鐘的時間,就可以決定生死了!<br /><br />  而且,事實上,木蘭花好幾次死裡逃生,賜給她轉機的,也只不過是敵人一秒鐘的猶豫而已。<br /><br />  這時,木蘭花和安妮疾衝向門口,房門突然由外合攏來,木蘭花剎那之間,就可以肯定,那絕不是風吹得門關上來的,因為那時,在感覺上,根本沒有風!<br /><br />  如果不是風將門吹動,那麼,一定是有人在門外,用力推那扇房門了。<br /><br />  木蘭花的反應來得十分快,她立時一腳踢出,想將門踢開。以她那一腳的力道而論,足可以踢開門,而且將門後的人撞倒的!<br /><br />  可是她的反應雖快,還是慢了一步,等到她一腳踢在門上之際,門已經關上了,門關上時所發出的「砰」然聲響,和她一腳踢在門上的那一下聲響,幾乎是同時傳出來的,緊接著,她又聽到好像有甚麼東西,在門外,向門上撞了一下。<br /><br />  木蘭花立時料到,那可能是在門外推門的人,用的力道太大,以致雖然他迅速地將門關上,但自己的力道也收不住,一下子撞到了門上。<br /><br />  不過,木蘭花這時自然沒有時間去深究這樣的瑣事,她立時喝了一聲:「甚麼人!」<br /><br />  同時。她伸手去開門,又叫道:「安妮!」<br /><br />  她只不過叫了一聲「安妮」,並沒有叫安妮做甚麼,可是安妮和木蘭花在一起久了,自然知道木蘭花以這樣的語氣,在這樣的情形下叫她,究竟是為了甚麼。<br /><br />  她知道木蘭花未說出來的話是在警告他,有危險的事要發生了,快準備應付。<br /><br />  所以安妮一面也向門口奔去,一面已順手將桌上一隻扁平的金屬盒子,抓在手中,在那隻扁平的盒子中,有著可以應付困境的工具,和幾件袖珍型,但是效果十分好的武器在。<br /><br />  安妮才一抓了盒子在手,木蘭花就已經推開了門,門一推開,木蘭花就以極快的速度,竄了出去,而安妮緊隨在身後。<br /><br />  可是,剛才將門推上的那個人──如果是一個人的話──的行動,快得出乎她們的想像之外。<br /><br />  她們才衝出房間,就聽得廚房門也是「砰」地一聲,真難以想像那人如何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從樓上到了樓下,又奔進了廚房之中去的。<br /><br />  木蘭花連一停也沒有停,立時衝向樓梯扶手,安妮也衝了過來。<br /><br />  安妮比木蘭花更敏捷,她一衝向樓梯的扶手,手在扶手一按,就毫不猶豫地越過了扶手,向樓下直跳了下去!<br /><br />  樓上樓下的高度,大約是十二呎,木蘭花剛想提醒安妮小心,眼前突然黑了下來!<br /><br />  屋子的電源被截斷了!<br /><br />  在黑暗之中,木蘭花聽到安妮落地的聲音,一聽到那種輕微的聲音,木蘭花就知道,安妮充份發揮了自高處躍下的技巧,全身肌肉收縮,直到落地的一剎間才彈開來,她並沒有受傷。<br /><br />  木蘭花預料得不錯,她立時聽到安妮叫道:「蘭花姐,我沒事!」<br /><br />  木蘭花還未曾來得及回答安妮的話,在黑暗之中,一股勁風,突然迎面襲了過來!<br /><br />  直到現在為止,一切的事情,發生得實在太突然了,以致木蘭花根本一點預防也沒有,她也沒有戴上有紅外線的眼鏡──如果戴上那種眼鏡的話,她就可以在黑暗之中,看到發生的一切。<br /><br />  但這時,她甚麼也看不到,她只是感到有一股勁風向自己迎面襲來,這種在木蘭花可以毫不懷疑感覺到有人向她襲擊的感覺,普通人其實是感覺不出來的,但是木蘭花非但可以感覺得到而且,從極輕微的空氣激蕩的聲音中,她還可以立即判斷出,向自己迎面襲來的,一定是一柄極其鋒利、形狀略彎的利刀!<br /><br />  木蘭花的反應極快,她立時頭向後一仰,同時,一腳踢了出去。<br /><br />  這一下反擊,立時有了結果,她明顯地感到,她踢中了一個人!<br /><br />  那個人發出了一下悶哼聲,接著,便是那個人跌下樓梯去的聲響,那人在跌下樓梯去之際,顯然對他自己的身子,已經完全失去了控制,是東倒西歪,直撞了下去的,是以又傳來了幾下欄杆斷折的聲響,不過那幾下聲響,聽來十分異樣,引得木蘭花略呆了一呆。<br /><br />  當電燈突然熄滅之際,安妮剛好落地,她一滾躍起,仍然衝向廚房的房門,推開門,進了廚房。<br /><br />  她一進廚房,就聽到樓梯上傳來,乒乒乓乓的聲音,她還未曾出聲問發生了甚麼事,就聽得木蘭花大叫道:「安妮,小心!」<br /><br />  安妮已經來到了電掣箱的前面,一聽得木蘭花出聲警告,立時轉過身來。<br /><br />  她才一轉身,就立即知道,有人也衝進了廚房來。安妮順手推過一張椅子去,可是,衝進來的那人,勢子十分快,安妮推出的那張椅子,並沒有撞中他,從聲響聽來,椅子是撞在牆上了!<br /><br />  接著,廚房通向後院的門也被撞開,寒冷的北風捲了進來,就著外面的一點微光,安妮依稀看到一個矮小的影子,閃了一閃,就沒有了蹤影。<br /><br />  安妮忙轉身,撲到了電掣箱,她的手才一碰到電掣箱,就知道總掣被人關掉了,她拉下總掣,全屋的燈光復明,木蘭花也已進了廚房。<br /><br />  木蘭花和安妮互望了一眼,立時一起向廚房的後門奔出去,一面奔,木蘭花一面問道:「你看到了甚麼?」<br /><br />  安妮道:「一個矮小的人影!」<br /><br />  在到了後院,離開屋後的圍牆還有五六呎時,木蘭花身子就躍了起來,雙手按住了牆頭,身子翻起,翻過了圍牆,安妮接著也翻過了牆,牆後是一個長滿了灌木的小土坡,雖然寒風呼號,但是她們還是可以聽得出,灌木叢中,有一點異樣的聲音傳來。<br /><br />  那顯然是有人在灌木叢中,迅速地向前奔逃著,木蘭花和安妮兩人毫不猶豫地奔了過去,她們穿過了灌木叢,越過了那土坡,她們一直沒有看到要追逐的人是甚麼樣子,但是憑她們敏銳的感覺,她們卻可以知道,她們要追的人,一定就在前面,所以她們一直不斷地向前追著。<br /><br />  在漆黑、寒風呼號的晚上,在荒山野嶺之中,要追逐看不到的目標,實在是一件十分困難的事,可是她們還是一直向前追著。<br /><br />  木蘭花和安妮兩人都是經過嚴格體力訓練的人,尤其是木蘭花,自小就接受嚴格的東方武術的訓練,體力的發揮,可以說是在常人的三倍以上。<br /><br />  可是,在將近兩小時不斷的奔跑之後,她也不禁有點氣喘了起來,安妮在半小時前就開始落後,但還是咬緊牙關,跟在木蘭花的後面。<br /><br />  木蘭花一面追,一面心中也不禁想到在前面奔逃的,是甚麼樣的人,何以他們的體力,竟可以如此之持久,還在自己之上?<br /><br />  木蘭花對自己的住所四周圍的環境,自然相當熟悉,她估計。在這兩小時之中,她已經追出了大約五英哩,連綿起伏的山坡,應該中斷,前面該是公路了!<br /><br />  她的估計沒有錯,當她迅速翻過了一個高坡之後,就看到了在山中開出來的,只不過三十呎寬的公路。<br /><br />  在這種偏僻地方的公路,兩旁並沒有路燈,但是無論如何,在平坦的公路上,總是比較明亮些,木蘭花立時看到了她追逐的目標。<br /><br />  她在黑暗中,並不是白追的,一共是兩個人,那兩個人,在過去的兩小時之中,一直被木蘭花和安妮在追著,看來他們也是剛到公路不久。<br /><br />  奇怪的是,他們到了公路之後,並不再奔逃,只是在公路上,不斷地跳著。<br /><br />  公路是在山中開出來的,木蘭花追到由山開出來的懸崖上,從上面向下望去,約有三十呎高,那兩個這時在公路上跳著的人,自然是跳下去的!<br /><br />  三十呎高!<br /><br />  下面是堅硬的公路路面,如果是在生命受到極度的威脅之下,木蘭花也可能會毫不猶豫地向下面跳下去!<br /><br />  但是,在這樣的高度,躍向堅硬的路面,要說能確保不受傷,木蘭花也沒有把握。如果她這時不是親眼看到,那兩個人就在公路上跳躍著,她會說,世上沒有人可以從那樣的高度跳下硬地而不受傷!<br /><br />  木蘭花在懸崖邊上,略為停了一下,安妮也喘著氣,趕了過來。<br /><br />  安妮是直衝了過來的,她幾乎站立不穩,急速地喘著氣,木蘭花忙扶住了她。<br /><br />  下面公路上的那兩個人還在跳著,天色很黑,其實根本看不清他們的樣子,只不過依稀可以看出,那是兩個人,身材很矮小,大約只有四呎左右,那不像是成年人的身高。<br /><br />  而如果不是他們的身上,穿著灰白色的衣服的話,可能還根本看不出他們的身形來。安妮被木蘭花扶住,一面喘者氣,一面道:「他們……是怎麼下去的?」<br /><br />  木蘭花還沒有回答,在公路上的那兩個人居然也聽到了上面有人聲,一起抬起頭來。<br /><br />  他們抬頭向上一看,連木蘭花也不禁嚇了一大跳,安妮更是立時叫了起來,道:「就是那怪物!」<br /><br />  那兩人,用「怪物」來形容他們,實在不算是過份,因為他們一仰起頭來,連臉上也是灰白色的一片,好像有五官,但是在黑暗中看來,卻只不過是幾個黑色的斑點,如果不是他們在跳著,又在揮舞著雙手的話,那麼,他們只像是兩截塗了灰漆的樹幹!<br /><br />  木蘭花一伸手,自安妮的手中,取過了那隻金屬盒子來,但是她還未曾有機會,將金屬盒子打開來,公路上的那兩個人便一起發出了尖銳的呼叫聲,而同時,汽車的疾駛聲,也傳了過來。<br /><br />  那輛汽車的來勢,快到了極點,速度至少在八十哩以上,而且在轉過一個彎角之際,完全沒有慢下來,可見得駕車人技術的高超。汽車直駛向公路上的那兩個人,車門也打開,當車子在那兩個人的身邊駛過之際,那兩個人動作之快,簡直就像是兩頭野兔一樣。立時竄進了車中,車子的速度,甚至沒有慢下來,一面向前駛,車門也立時關上。<br /><br />  這一切的經過,只不過是極短的時間,不超過三秒鐘,木蘭花本來想以金屬盒中的武器,襲擊在公路上的那兩個人的。<br /><br />  可是,當汽車一出現之際,她就改變了主意,當汽車掠過,那兩個人竄進了車廂之際,木蘭花也已經扳動了她握住的一柄槍的槍機。<br /><br />  自那柄槍中射出來的,並不是子彈,而是一枚有著強力磁性的,小型的無線電發射儀。<br /><br />  車子的去勢雖然快,幾乎在轉瞬之間,便已經轉過了公路的彎角,而且迅速地遠去,但是木蘭花還是肯定她射出的那枚小型無線電波發射儀,已經射中了那輛車子,而且。已經牢牢地吸在那輛車的車身之上了!<br /><br />  木蘭花吸了一口氣,她在盒子蓋中,拉出了一幅只有兩吋見方的螢光幕來,按下了兩個掣,螢光幕亮了起來,有一個亮綠點,迅速在向前移動著。<br /><br />  木蘭花和安妮兩人互望了一眼,木蘭花熄了螢光幕,蓋上了盒蓋,向下略看了一看,兩個人一起踏著懸崖上的石角,攀了下去。<br /><br />  等到她們過來到了公路上後,安妮問道:「蘭花姐,這兩個……這兩個……」<br /><br />  木蘭花一面迎著寒風,向前走去,一面道:「安妮,這兩個是人!」<br /><br />  安妮苦笑了一下,她就是心中覺得這兩個,不怎麼像人,倒更像是甚麼怪物,所以那句話,才遲疑了一下,未曾盡快地講了出來的。<br /><br />  這時,她跟在木蘭花的身後,道:「這兩個人……他們不見得也是學我們那樣攀下來的吧!」<br /><br />  木蘭花搖頭道:「不是,我追得他們相當近,他們沒有時間慢慢攀下來!」<br /><br />  安妮的聲音有點駭然,道:「那麼,他們……他們難道是跳下去的?」<br /><br />  木蘭花道:「我想是這樣!」<br /><br />  她們繼續沿著公路,向前急速地走著,希望在路面能發現一輛車子,可以繼續她們的追蹤,可是,在如此的寒夜之中,這條公路又是如此之偏僻,要發現一輛車子,實在是十分困難的事。<br /><br />  木蘭花回頭向安妮望了一眼,當她看到安妮的臉上,充滿了疑惑的神色之際,她道:「安妮,根據已經發生的事實。你應該可以推斷得到這兩個人是甚麼人!」<br /><br />  安妮沒有出聲,緩緩吸了一口氣,她知道,木蘭花那樣說,是對她的智力和推理能力的一種考驗,而且,木蘭花既然這樣說,那麼,她心中對那兩個人,自然已經有了一定程度的了解了!<br /><br />  安妮咬了咬下唇,她一直以木蘭花作為自己的榜樣,木蘭花可以想得到的,她也應該可以想得到!<br /><br />  她一面向前走著,一面急速將零零碎碎的事組織了起來,這兩個人的身形十分矮小,比平常人為矮。只有四呎上下,而他們的動作十分敏捷,敏捷得超乎尋常。而且他們的體力十分驚人,不像是少年人,他們可以持續奔跑兩小時之久!<br /><br />  他們的服裝十分古怪,他們的臉上,看來也是一片灰白,那自然是因為他們的衣服,連著頭套住的緣故。<br /><br />  如果他們的的確確是人,而不是甚麼怪物的話,那麼,他們應該是某一個地方的土人!<br /><br />  安妮的臉上,開始現出了一絲微笑,她將她所想到的,講了出來。<br /><br />  木蘭花嘉許地點著頭,道:「不錯,可是你還沒有最終的結論!」<br /><br />  安妮道:「我不能作最終的結論。」<br /><br />  木蘭花道:「你的推理能力十分高,可是對任何事情,要作出最終的結論,還要依靠豐富的知識,如果你能知道甚麼地方的土著是身材矮小、體力極強、行走如飛,而又喜歡穿連頭套住的衣服的話,那麼,你就可以作出最終結論了!」<br /><br />  安妮望著木蘭花。道:「蘭花姐,他們是甚麼地方的土人?」<br /><br />  木蘭花的聲音很平靜,道:「他們是緬甸北部,叢林區和山區的生活的撣邦族人!」<br /><br />  安妮呼了一口氣,道:「蘭花姐,妳好像甚麼事全知道!」<br /><br />  木蘭花轉過頭來,望著安妮,神情十分嚴肅,道:「世界上還沒有一個人,可以知道一切,但是有的人知道得多,有的人知道得少。知道得多的人,也沒有甚麼秘訣,就是不斷地在書本上或實際生活中接受知識,你看一本書,當時可能只不過為了興趣,也可能覺得沒有甚麼用,但是你卻在書本中得到了知識,知識累積起來,就變成智慧了!」<br /><br />  安妮抿著嘴,點著頭,在寒風和黑暗之中,她的神情看來也極其嚴肅。<br /><br />  她們繼續向前走著,那時,穆秀珍早已回來,在家裡等著她們了,可是無論穆秀珍怎麼想,也想不到安妮和木蘭花會冒著寒風,在荒僻的公路上步行!<br /><br />  木蘭花大約每隔十分鐘,就揭盒蓋,拉出那幅小螢光幕來,查看那輛車子的去向,出乎她的意料之外,車子竟然是向市區駛去的,不過在進入市區之後,又轉入了另一條公路,一直向前駛。<br /><br />  木蘭花像是在喃喃自語,道:「這是甚麼地方?」<br /><br />  安妮道:「看情形,他們的目的地,是在新落成的大碼頭!」<br /><br />  木蘭花略點一點頭,沒有再說甚麼。<br /><br />  新落成的大碼頭,是本市日新月異,許多項大建設中的一項,在一個衛星城市的附近。所興建的,是合乎世界第一流標準的貨櫃運輸碼頭。當這個碼頭啟用之際,木蘭花曾和安妮一起出席過一項啟用儀式,那的確是宏偉壯觀的建築。<br /><br />  可是,那兩個人,為甚麼要去這個碼頭呢?<br /><br />  又步行了大半哩,她們才在路邊,發現了一間小屋子,屋子門外,停了一輛汽車。木蘭花和安妮,互望了一眼,安妮向著屋子,低聲道:「對不起!」<br /><br />  她只花了十分鐘的時間,就弄開了車門,接著,發動了引擎,車子向前駛去。當然,她們的目的地,就是大碼頭。<br /><br />  那輛車子舊得可以,安妮在駕駛了它之後不久,就發現它最高的速度,不能超過四十哩,一過四十哩,整輛車子,就會像肺結核第三期的病人一樣,劇烈地嗆咳起來。<br /><br />  但是有一輛車子,總比較好一點,二十分鐘後,她們又找到了第二輛。<br /><br />  第二輛車子正常得多了,可是,當她們來到大碼頭的時候,天也快亮了。<br /><br />  木蘭花一直注視著小螢光幕。車子進入了大碼頭的範圍之後,安妮減慢速度,車子沿著碼頭向前駛著,在朦朧的晨曦之中,可以看到一艘艘巨大的遠洋輪船,停泊在海邊,海面上還有很多艘船。<br /><br />  清晨的大碼頭,顯得很靜,繁忙的貨物吞吐工作。還未曾開始,巨大的卡車,一輛一輛地停著,二十幾呎長的貨櫃箱,排列在碼頭另一邊,倉庫之外。<br /><br />  木蘭花留意看著碼頭的四周,兩個護衛人員走了過來,對安妮駕駛的車子,投以奇怪的一眼,但是卻並沒有過來干涉,安妮繼續駕車前駛。突然之間,小螢光幕旁邊,一盞小紅燈,不斷地閃動起來。<br /><br />  木蘭花挺了挺身子,這表示,離她們追蹤的目標,已經只有五百公呎距離了!<br /><br />  晨曦更明亮,天色很陰霾,視野不是很廣,可是當車子再向前駛之際,她們已經可以看到,在前面,一艘大輪船旁,停著一輛汽車。<br /><br />  那輛汽車,停在輪船旁邊,看來十分礙眼。當那輛車子,在荒僻的公路上,載走了那兩個人之際,木蘭花和安妮兩人,對那輛車子,只有一瞥間的印象,但是這時,她們一眼就可以看到,道輛停在大輪船旁的車子,就是她們要追尋的目標!<br /><br />  安妮又加快了速度,她們離那輛車子,已經不到兩百公呎了!<br /><br />  可是也就在此際,兩幢倉庫之間的巷子中,響起了一陣警號聲,一輛警方的車子,疾駛了出來,攔住了安妮的去路。<br /><br />  安妮緊急煞車,兩輛車子,幾乎撞在一起,一個警員自警車中走了下來,道:「喂,在這裏,是要特別通行證才准許行車的!」<br /><br />  安妮坐著沒有動,她只是注意看前面的那輛車,那輛車子中,全無一人。木蘭花則探出頭去,道:「對不起,我是木蘭花!」<br /><br />  另一個警員也從警車中走了下來,看來,他們對執行任務,十分認真,他們一起道:「木蘭花?哦,是高太太,不過,對不起,沒有特別通行證,是不准駛進碼頭區來的!」<br /><br />  木蘭花點頭道:「既然有這樣的規定,我也不堅持,不過那輛車子──」<br /><br />  木蘭花伸手向停在大輪船旁的車子指一指。<br /><br />  一個警員立時道:「那輛車子,是奧特船長的!」<br /><br />  木蘭花微笑著,道:「奧特船長──」她一面說,一面向那艘大輪船看了一眼,繼續說道:「就是遠洋號的船長,是不是?」<br /><br />  兩個警員一起點頭,木蘭花向安妮使了一個眼色,兩人一起走了出來,安妮道:「在這裡步行,不要特別通行證吧!」<br /><br />  那兩個警員忙道:「當然不要!」<br /><br />  木蘭花和安妮立時一起向前走去,那兩個警員望著木蘭花留下來的車子,一時之間,像是不知道該如何處理才好,而木蘭花和安妮兩人,已經來到了那輛車子的旁邊,木蘭花一眼就看到,她射出的那枚袖珍無線電波發射儀,附著在行李箱的蓋上。<br /><br />  木蘭花將之取了下來,又彎身向車廂內望了一眼,安妮走過去,伸手在車頭蓋上,按了一按。<br /><br />  木蘭花道:「我們至少遲到了四小時,已經冷了!」<br /><br />  安妮點了點頭,木蘭花向輪船上望去,在近處看,船身更顯得高大,甲板上的情形,根本看不清楚,只看到兩架巨大的起重機,在緩緩移動著。<br /><br />  船就泊在碼頭旁邊,有梯子自碼頭通向船上,木蘭花看了片刻,說道:「安妮,你──」<br /><br />  木蘭花講到這裡,略停了一停,她本來是想叫安妮去通知警方的。<br /><br />  但是一轉念間,她想到這件事,直到現在,似乎還和警方扯不上關係,還是等弄清楚了事情的真相之後再說的好,所以她就改變了主意。自然,木蘭花並不知道戴維斯少校已經出了事,不然她絕不會改變主意的。<br /><br />  安妮在等著木蘭花說下去,木蘭花道:「我們一起到船上去看看,小心點。」<br /><br />  安妮點著頭,她們一起來到梯旁,木蘭花在前,安妮在後,一起向上走去。<br /><br />  她們才走了一半,就聽得上面有人大聲叫道:「噢,你們幹甚麼?」<br /><br />  木蘭花抬頭看去,只見一個水手,正俯首望著她們,充滿了疑惑的神色。<br /><br />  木蘭花並不理會那水手,仍然向上走著,直到她來到可以踏上甲板時,又有幾個水手走了過來,攔住了她的去路,她才道:「我要見奧特船長!」<br /><br />  幾個水手的神情更疑惑,兩個女子,一清早要來見船長,這事情無論如何,是十分不尋常的,他們讓開了些,木蘭花和安妮,一起上了船。<br /><br />  這時,一個穿著制服的高級船員,走了過來,道:「甚麼事?」<br /><br />  木蘭花又將要見奧特船長的話,講了一遍,那高級船員皺著眉,道:「兩位是甚麼身份!船長沒有隨便接見人的習慣,即使是新聞記者。」<br /><br />  木蘭花笑了一笑,道:「請你去對船長說一聲,這份事十分重要,如果你去對他說,那兩個撣邦人奔得還不夠快,他一定會見我們的!」<br /><br />  高級船員睜大了眼睛,驚異莫名,道:「我不明白,這句話是甚麼意思?」<br /><br />  安妮道:「你不明白,船長明白的,你只管去說。別耽誤了事!」<br /><br />  高級船員的神色仍然充滿了疑惑,但是他還是轉身走了開去。<br /><br />  木蘭花在甲板上踱著步,那船真是大,只怕有兩百公呎長,站在甲板,幾乎望不到船尾,木蘭花一面踱著,一面在不斷思索著,將一切發生的事,從頭至尾,想了一遍。<br /><br />  整件事的起源,自然是環繞著那座在緬甸北部森林中那座古怪的寺院而發生的,對木蘭花而言,事情的開始,是自她收到了戴維斯少校的來信,和安東尼教授的手稿之後開始的。<br /><br />  少校的來信,並沒有說甚麼,只不過說有一件怪事,而他深受著這件怪事的困擾,他在英國的一個國際警方的朋友,建議他來找木蘭花求助,他就要來拜託木蘭花,先寄上一封安東尼教授的手稿。請她參考。<br /><br />  少校果然來了,以後發生的事,木蘭花全經歷過,只要約略回想一遍就可以了,使木蘭花不明白的是,何以少校會顯得如此之驚惶,又何以會有兩個撣邦族人,跟蹤前來,那兩個撣邦族人,和這艘大輪船的船長,又有甚麼關係?<br /><br />  木蘭花吸了一口氣,海風很勁,她覺得有點冷,而事實上,她就算將一切都想了一遍,還是甚麼結論也得不到,她一點頭緒也沒有。<br /><br />  在甲板上工作的水手,不時向木蘭花和安妮,投以好奇的眼光,那高級的船員在十分鐘之後,就走了回來,木蘭花微笑著。她意料到她可以見到奧特船長了!<br /><br />  可是,她卻料錯了!<br /><br />  那高級船員來到了她們的身前,臉色很難看,道:「兩位,如果再不離開船,我們要採取行動了!」<br /><br />  木蘭花怔了一怔,道:「你沒有轉述我的話?」<br /><br />  高級船員憤然道:「自然轉述了,但是奧特船長說,他從來也未曾聽過那麼無聊而沒有意義的話!」<br /><br />  從那位高級船員那種悻然的神色看來,顯然他在向木蘭花轉述這句話的時候,一定受了船長的申斥!<br /><br />  木蘭花陡地呆了一呆,安妮在她耳際低聲道:「蘭花姐,我們鬧起來,不怕船長不出來!」<br /><br />  木蘭花搖了搖頭,她已經注意到,碼頭上工作的人,開始多起來了,這並不是一艘小船,而是一艘超過兩百公呎長的大船,真要鬧起來,船長也可以躲著不出來的。<br /><br />  在她猶豫間,那高級船員又道:「請你們立即離船!」<br /><br />  木蘭花微笑著,道:「好,我再問你一句話!」<br /><br />  高級船員一副不耐煩的神態,木蘭花不等他有機會拒絕,就道:「這輛車子,是不是奧特船長的?」<br /><br />  高級船員循看木蘭花所指,向下看了一眼,道:「是的,那又怎麼樣?」<br /><br />  木蘭花的聲音很平靜,道:「沒有甚麼,你要是再見到他,不妨對他說,他那輛車子──」<br /><br />  木蘭花講到這裡,像是突然想起了甚麼事情一樣,倏地停了下來。<br /><br />  在木蘭花身退的安妮,也不禁呆了一呆,因為木蘭花是很少話講到一半就停下來的人,而接著,木蘭花所說的話,更令安妮為之愕然,她用一種十分抱歉的聲音道:「真對不起,我想我是弄錯了,真對不起,請原諒我對你們的騷擾!」<br /><br />  安妮驚訝地說不出話來,那高級船員卻還是餘怒未息,他揮著手,道:「算了!算了,你們快下去吧,我們要開始卸貨了!」<br /><br />  木蘭花又再道歉,安妮想說甚麼,但是木蘭花卻向她作了一個手勢,已轉身向船舷走去。<br /><br />  安妮跟在木蘭花的後面,道:「蘭花姐──」<br /><br />  木蘭花嘆了一聲,道:「我們要追的車子,並不是船長的那一輛!」<br /><br />  安妮忙道:「可是──」<br /><br />  木蘭花望了安妮一眼,安妮還是接著說下去,道:「可是的確是這輛車子!」<br /><br />  木蘭花道:「外型、顏色,都很相似,安妮,別忘記那輛車子,我們根本沒有看清楚!」<br /><br />  她們一面說,一面已攀下了梯子,安妮仍然不很明白,她問道:「是的,可是那無線電波發射儀,不是在船長的車子上面麼?」</div></body></html> in /var/www/vhosts/enjoyreadinghour.com/zh.enjoyreadinghour.com/eKatab/REST.class.php on line 79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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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穆秀珍覺得那不太合邏輯,所以,她開始感到自己一開始的推斷有點不對了,她是推斷木蘭花在追敵人,所以才和安妮離開了屋子的。

  但是現在再檢討起來,就發現敵人是有目的而來的,木蘭花和安妮,是被迫離開屋子的可能性更加大一點!因為那兩本書已經不在了,而敵人的目的,是那兩本書,書不見了,自然是敵人佔了上風!

  穆秀珍一想到這裡,不禁發起急來,她又衝上了工作室,按下了幾個掣,希望木蘭花和安妮在離去的時候,身上帶著無線電波發射機,那麼,她就可以在顯示蹤屏上,發現她們的去向。

  可是穆秀珍卻失望了,她沒有發現甚麼。

  而這時,警車的警號聲,已經自遠而近,傳了過來,不到十分鐘,屋子中已滿是警員,穆秀珍吩咐兩個警員留在屋子裡,木蘭花一有消息,就來通知她,而她則帶著其餘的警方人員,離開了屋子。穿過了公路和灌木叢,來到了懸崖邊。

  這時,漆黑的海面上,有探照燈的光芒在移動,有三艘水警輪也奉命趕到了,懸崖上的警方人員也亮起了探射燈,同時,用無線電對講機,通知著水面上搜索的人員,戴維斯少校墮崖的地點。

  海面上十分黑,風浪也很急,要找尋一個自懸崖上跌進海中的人,顯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時間慢慢地過去,穆秀珍仍然未曾得到木蘭花和安妮的消息,而越是接近天亮,氣溫就好像越來越低,儘管,在天色微明時分,接到了水警輪方面的通知,找到戴維斯少校的屍體!

  穆秀珍回到了屋子裡,送走了警方人員,天色已經大亮了。

  天氣陰霾而寒冷,壁爐的爐火早就熄滅了,穆秀珍也不再去點火,她只是焦急地握著手,望著電話,忙了一夜,她也沒有倦意,只是盼望木蘭花和安妮回來,可是卻一點消息也沒有。

  穆秀珍越等越心急,好不容易,聽到門外有汽車的聲音,她忙自窗口望下去,看到一輛警方的車子,停在門口。一個警官剛從車中跳出來。

  穆秀珍認識那個警官,那是負責謀殺案調查的楊科長。穆秀珍看到是他,不禁皺了皺眉。

  楊科長無異是一位極優秀的警務工作人員,警方的特別工作主任高翔,對楊科長縝密的頭腦,負責的工作,有著極高的評價。不過就人論人,穆秀珍不但不欣賞楊科長,她覺得楊科長的人太深沉,臉上永遠是那樣平平淡淡、冷冷漠漠的,好像即使是整個天空,正在轟隆轟隆地塌下來,也難以引得他抬頭向上望一望似的。

  穆秀珍自己是一個如此開朗和表面化的人,自然她無法欣賞性格和她全然不同的楊科長了!

  她看到,楊科長在下了車之後,板著臉,他那張寒臉,真會使人覺得天氣更冷!

  楊科長按著門鈴,穆秀珍有點不願意,但是她還是走出去,開了門,楊科長只是望了穆秀珍一眼,連「穆小姐,你好」也沒有說一聲,穆秀珍也賭氣不出聲,兩個人一起進了屋子。

  楊科長也不坐下來,進了屋子之後,又再看了一下,才用冷冰冰的聲音道:「木蘭花小姐不在?」

  穆秀珍沒好氣地道:「不在,我也等了她一夜,一點消息都沒有,要是你忙的話──」

  穆秀珍略頓了頓,她那樣說,簡直是在暗示楊科長可以離去了。

  不過,楊科長卻並沒有要離去的表示,他打開了手中的文件夾,向穆秀珍望了一眼,道:「穆小姐,請你將戴維斯先生墮崖時的情形說一說!」

  穆秀珍瞪大了眼,道:「為甚麼?有甚麼意外發現?」

  可是楊科長的聲音。卻仍然是那麼平淡,他也沒有說別的,只是重複地道:「請你將戴維斯先生墮崖的經過說一說!」

  穆秀珍瞪著楊科長冷漠而沒有笑容的臉,一時之間,氣得幾乎講不出話來,直到她心裡連罵了七八聲「殭屍」之後,她才想到,楊科長是警方人員。他自然是為公事而來的,自己有義務要回答他的問題,這才忍下了心頭的怒意,將經過的情形約略講了一遍。

  楊科長一面聽,一面記著。

  等到穆秀珍講完,他才冷冷地問道:「你在追他出去的時候,沒有發現有別的人?」

  穆秀珍道:「沒有!」她的心中又罵了一聲「殭屍」,當她望著楊科長瘦長、蒼白、冷漠而無表情的臉,真像是一具殭屍之際,她感到一陣快意。

  楊科長又問道:「在灌木叢中,在懸崖邊上,也沒有別的人?」

  穆秀珍實在有點不耐煩,大聲道:「沒有!沒有!」

  楊科長連眼睛也不翻一下,雖然穆秀珍的聲音,已然完全是在叫喊了。他翻了翻文件夾中的一些文件,聲音仍然是那樣冰冷、平板,道:「穆小姐,戴維斯先生,不是自己失足跌下去的!」

  穆秀珍又是好氣,又是好笑,道:「不是自己跌下去的,難道是有人推他下去的?」

  楊科長這才用冰冷的眼光,望著穆秀珍,道:「不但是推,穆小姐,他的後腰上中了一刀,那柄五寸長的利刀,還留在他的腰際,他是中了一刀之後,再給人推得跌下懸崖去的!」

  穆秀珍陡地站了起來,一時之間,驚訝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戴維斯少校是被人刺了一刀之後,才跌下懸崖去的?這真是她做夢也想不到的事!可是,楊科長是一定不會胡亂捏造出這個事實來的。他根本沒有捏造的必要!

  楊科長一直盯著穆秀珍,陡然之間,穆秀珍明白他是為甚麼來的了!

  穆秀珍在明白了楊科長的來意之後,只是發怒,而並不吃驚,她陡地叫了起來,道:「你在想甚麼,是我刺了他一刀,推他下去的?」

  楊科長連眼皮也不顫動一下,冷冷地道:「當時,只有你和他兩個人,而他中刀的部位,是他自己無法刺得中自己的!」

  穆秀珍氣得大叫了起來,可是她憤怒的叫喚,顯然全然無補於事,楊科長又冷冷地道:「穆小姐,在職責上,你是唯一的疑犯,所以。我要拘捕你!」

  穆秀珍實在忍不住了,她將在心中罵了幾百遍的話,罵了出來,用盡了氣力,吐道:「你這個臭殭屍!」

  楊科長仍然連眼皮都不曾抬一下,顯然他被人罵著「殭屍」,也不是第一次了!

  ※※※

  安妮在工作室中,對著那三列九幅螢光幕,全神注意著,可是她的心中,也不禁在想,戴維斯少校,在客廳裏對木蘭花和穆秀珍,說些甚麼呢?

  當她想到這一點的時候,她立時又想到,明天,應該花一點工夫,去裝置一個傳音裝置,使她能在工作室中,同時也能聽到客廳中的聲音。那麼,現在她就可以知道戴維斯少校在講些甚麼了!而當她那樣想之際,她忽然想起,她們屋子的客廳中,也有著四支電視攝影管。那是雲五風替她們裝的,裝好之後,還沒有用過。

  安妮一面心中暗罵著自己蠢,一面又按下了幾個掣,不到半分鐘,另一組四幅螢光幕,也亮了起來,客廳和飯廳中的情形,全在眼前了。

  安妮又調節了幾個掣,雲五風顯然忘記了傳音裝備,那時安妮只能看到客廳中的情形,而聽不到聲音,她這時看到的,正是戴維斯少校抱著一隻坐墊,神情極其驚惶不安,看到一個身材魁梧的中年人,像小孩子一樣,抱著坐墊,安妮忍不住笑了起來。

  她笑著,可是突然之間,她的笑聲中止。

  因為就在那時,她看到飯廳通向廚房的那扇門,正在不斷地打開又關上。

  那扇門那種開關搖動的情形,就像是有很強烈的風,在將門吹來吹去一樣。

  可是安妮才從客廳上來,她可以肯定外面的風雖然緊,但是客廳裡卻是一點風也沒有的,要是客廳裏有風,木蘭花和穆秀珍怎麼會不知道?

  然而,那扇門,的確像是被風在吹動一樣,在搖動著,安妮陡地吸了一口氣,又向木蘭花望去,她看到木蘭花和穆秀珍,正一起望著戴維斯少校。並沒有留意那扇從客廳通向廚房的門正在搖動。

  安妮越想越奇,站了起來,可是,當她站起來時,她又看到,那扇門好端端地關著,一點事也沒有。

  安妮不禁擦了擦眼,剛才,她明明是看到那扇門在移動的,難道是眼花了?那是不可能的事!

  安妮心中在想著,是不是應該將看到的事情,告訴木蘭花,她正在那樣想,還未曾有決定時,客廳中的情形也起了變化。

  她看到戴維斯少校拋下了坐墊。向後退去,然後轉過身向門口奔去,而穆秀珍則閃身攔住了戴維斯少校的去路。

  而也就在那同時,她也看到,剛才並不是她眼花,通向廚房的那扇門,又迅速地打開來,有一樣東西,正出現在門口。

  她應該想到,是一個人出現在門口,可是無論如何。她看到的不是一個人,那真是很難形容的,那東西在門打開之後,像是想走出來,那東西的形狀,有點像人,但是卻更像是一具石像──一具雕刻線條,十分古怪,看來似人非人,似神非神的一種東西。

  安妮那一剎間所想到的是,她絕無法將她看到的東西,形容出來,一定要通過電視錄影裝備,將之錄下來才行。她一想到這一點,立即開始行動,而在那前後不過半秒鐘之際,她又看到那「東西」,正退回廚房去,門也隨之關上。

  安妮忙按下了一個掣,一面急叫道:「蘭花姐,快來看──」

  當她按下了那個掣之後,她才知道,自己做了一個極大的錯誤。

  因為她按下的,並不是開動錄影機的掣,反而按錯了關電視機的掣,四幅螢光幕上,光芒閃了一閃,隨即甚麼也看不到了。

  而就在那時,她聽到了木蘭花的叫聲,木蘭花在叫穆秀珍留住戴維斯少校。

  接著,便是腳步聲,木蘭花衝了進來,道:「甚麼事?安妮?」

  安妮在看著電視機,一時之間,竟說不出話來,自然,她只不過呆了短短的時間,便立時道:「一個……怪物!」

  木蘭花在那剎間,顯然並沒有懷疑安妮那句話的真實性,因為她知道安妮從來也不是大驚小怪、胡言亂語的人,她大步跨進來,又打開了電視機。

  可是,等到電視螢光幕,迅速亮起來之後,那扇門關著,毫無異狀。

  木蘭花向安妮望了一眼,再去看另一組螢光幕,房門大開。穆秀珍已經追著戴維斯少校出去,木蘭花看到了穆秀珍正拉下少校的一隻鞋子,順手拋了開去。

  木蘭花又向安妮望去,安妮急急道:「蘭花姐,真的,一個怪物,一定還在廚房裡,我們一起去看!」

  木蘭花立時轉身,和安妮一起向門口奔去,工作室的門開著,然而,當她們才奔到門前,準備衝出去時,工作室的門陡地極快地合攏來,木蘭花的反應,何等之快,立時一腳踢出,可是當她一腳踢出之際,門已經「砰」地一聲關上了!

  普通房子的房門,都是向著房間內打開的,但是木蘭花的那幢小房子中,所有房間的門,打開的方向。卻恰恰相反,全是向外開的。

  因為木蘭花的生活,極其多姿多采,而她在歷年來,在對付各種各樣的罪犯之中,結下了不少強敵,那些敵人,有的是極具才能,而且危險性極高的人,所以木蘭花的住所之中,有著種種科學化的裝置,來防止這些敵人的侵入。她故意將房門開啟的方向,弄得和傳統性的建築相反。是基於「給敵人任何微小的不方便,就是對自己有利」這一原則而設計的。

  當然,僅僅將房門反裝,絕擋不住兇惡敵人的來襲,但是來襲的敵人,一心以為門是向內推開,而實際上卻是需要向外拉才能打開之際,他就可能有幾秒鐘的耽擱。在生死攸關的爭鬥之中。幾秒鐘的時間,就可以決定生死了!

  而且,事實上,木蘭花好幾次死裡逃生,賜給她轉機的,也只不過是敵人一秒鐘的猶豫而已。

  這時,木蘭花和安妮疾衝向門口,房門突然由外合攏來,木蘭花剎那之間,就可以肯定,那絕不是風吹得門關上來的,因為那時,在感覺上,根本沒有風!

  如果不是風將門吹動,那麼,一定是有人在門外,用力推那扇房門了。

  木蘭花的反應來得十分快,她立時一腳踢出,想將門踢開。以她那一腳的力道而論,足可以踢開門,而且將門後的人撞倒的!

  可是她的反應雖快,還是慢了一步,等到她一腳踢在門上之際,門已經關上了,門關上時所發出的「砰」然聲響,和她一腳踢在門上的那一下聲響,幾乎是同時傳出來的,緊接著,她又聽到好像有甚麼東西,在門外,向門上撞了一下。

  木蘭花立時料到,那可能是在門外推門的人,用的力道太大,以致雖然他迅速地將門關上,但自己的力道也收不住,一下子撞到了門上。

  不過,木蘭花這時自然沒有時間去深究這樣的瑣事,她立時喝了一聲:「甚麼人!」

  同時。她伸手去開門,又叫道:「安妮!」

  她只不過叫了一聲「安妮」,並沒有叫安妮做甚麼,可是安妮和木蘭花在一起久了,自然知道木蘭花以這樣的語氣,在這樣的情形下叫她,究竟是為了甚麼。

  她知道木蘭花未說出來的話是在警告他,有危險的事要發生了,快準備應付。

  所以安妮一面也向門口奔去,一面已順手將桌上一隻扁平的金屬盒子,抓在手中,在那隻扁平的盒子中,有著可以應付困境的工具,和幾件袖珍型,但是效果十分好的武器在。

  安妮才一抓了盒子在手,木蘭花就已經推開了門,門一推開,木蘭花就以極快的速度,竄了出去,而安妮緊隨在身後。

  可是,剛才將門推上的那個人──如果是一個人的話──的行動,快得出乎她們的想像之外。

  她們才衝出房間,就聽得廚房門也是「砰」地一聲,真難以想像那人如何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從樓上到了樓下,又奔進了廚房之中去的。

  木蘭花連一停也沒有停,立時衝向樓梯扶手,安妮也衝了過來。

  安妮比木蘭花更敏捷,她一衝向樓梯的扶手,手在扶手一按,就毫不猶豫地越過了扶手,向樓下直跳了下去!

  樓上樓下的高度,大約是十二呎,木蘭花剛想提醒安妮小心,眼前突然黑了下來!

  屋子的電源被截斷了!

  在黑暗之中,木蘭花聽到安妮落地的聲音,一聽到那種輕微的聲音,木蘭花就知道,安妮充份發揮了自高處躍下的技巧,全身肌肉收縮,直到落地的一剎間才彈開來,她並沒有受傷。

  木蘭花預料得不錯,她立時聽到安妮叫道:「蘭花姐,我沒事!」

  木蘭花還未曾來得及回答安妮的話,在黑暗之中,一股勁風,突然迎面襲了過來!

  直到現在為止,一切的事情,發生得實在太突然了,以致木蘭花根本一點預防也沒有,她也沒有戴上有紅外線的眼鏡──如果戴上那種眼鏡的話,她就可以在黑暗之中,看到發生的一切。

  但這時,她甚麼也看不到,她只是感到有一股勁風向自己迎面襲來,這種在木蘭花可以毫不懷疑感覺到有人向她襲擊的感覺,普通人其實是感覺不出來的,但是木蘭花非但可以感覺得到而且,從極輕微的空氣激蕩的聲音中,她還可以立即判斷出,向自己迎面襲來的,一定是一柄極其鋒利、形狀略彎的利刀!

  木蘭花的反應極快,她立時頭向後一仰,同時,一腳踢了出去。

  這一下反擊,立時有了結果,她明顯地感到,她踢中了一個人!

  那個人發出了一下悶哼聲,接著,便是那個人跌下樓梯去的聲響,那人在跌下樓梯去之際,顯然對他自己的身子,已經完全失去了控制,是東倒西歪,直撞了下去的,是以又傳來了幾下欄杆斷折的聲響,不過那幾下聲響,聽來十分異樣,引得木蘭花略呆了一呆。

  當電燈突然熄滅之際,安妮剛好落地,她一滾躍起,仍然衝向廚房的房門,推開門,進了廚房。

  她一進廚房,就聽到樓梯上傳來,乒乒乓乓的聲音,她還未曾出聲問發生了甚麼事,就聽得木蘭花大叫道:「安妮,小心!」

  安妮已經來到了電掣箱的前面,一聽得木蘭花出聲警告,立時轉過身來。

  她才一轉身,就立即知道,有人也衝進了廚房來。安妮順手推過一張椅子去,可是,衝進來的那人,勢子十分快,安妮推出的那張椅子,並沒有撞中他,從聲響聽來,椅子是撞在牆上了!

  接著,廚房通向後院的門也被撞開,寒冷的北風捲了進來,就著外面的一點微光,安妮依稀看到一個矮小的影子,閃了一閃,就沒有了蹤影。

  安妮忙轉身,撲到了電掣箱,她的手才一碰到電掣箱,就知道總掣被人關掉了,她拉下總掣,全屋的燈光復明,木蘭花也已進了廚房。

  木蘭花和安妮互望了一眼,立時一起向廚房的後門奔出去,一面奔,木蘭花一面問道:「你看到了甚麼?」

  安妮道:「一個矮小的人影!」

  在到了後院,離開屋後的圍牆還有五六呎時,木蘭花身子就躍了起來,雙手按住了牆頭,身子翻起,翻過了圍牆,安妮接著也翻過了牆,牆後是一個長滿了灌木的小土坡,雖然寒風呼號,但是她們還是可以聽得出,灌木叢中,有一點異樣的聲音傳來。

  那顯然是有人在灌木叢中,迅速地向前奔逃著,木蘭花和安妮兩人毫不猶豫地奔了過去,她們穿過了灌木叢,越過了那土坡,她們一直沒有看到要追逐的人是甚麼樣子,但是憑她們敏銳的感覺,她們卻可以知道,她們要追的人,一定就在前面,所以她們一直不斷地向前追著。

  在漆黑、寒風呼號的晚上,在荒山野嶺之中,要追逐看不到的目標,實在是一件十分困難的事,可是她們還是一直向前追著。

  木蘭花和安妮兩人都是經過嚴格體力訓練的人,尤其是木蘭花,自小就接受嚴格的東方武術的訓練,體力的發揮,可以說是在常人的三倍以上。

  可是,在將近兩小時不斷的奔跑之後,她也不禁有點氣喘了起來,安妮在半小時前就開始落後,但還是咬緊牙關,跟在木蘭花的後面。

  木蘭花一面追,一面心中也不禁想到在前面奔逃的,是甚麼樣的人,何以他們的體力,竟可以如此之持久,還在自己之上?

  木蘭花對自己的住所四周圍的環境,自然相當熟悉,她估計。在這兩小時之中,她已經追出了大約五英哩,連綿起伏的山坡,應該中斷,前面該是公路了!

  她的估計沒有錯,當她迅速翻過了一個高坡之後,就看到了在山中開出來的,只不過三十呎寬的公路。

  在這種偏僻地方的公路,兩旁並沒有路燈,但是無論如何,在平坦的公路上,總是比較明亮些,木蘭花立時看到了她追逐的目標。

  她在黑暗中,並不是白追的,一共是兩個人,那兩個人,在過去的兩小時之中,一直被木蘭花和安妮在追著,看來他們也是剛到公路不久。

  奇怪的是,他們到了公路之後,並不再奔逃,只是在公路上,不斷地跳著。

  公路是在山中開出來的,木蘭花追到由山開出來的懸崖上,從上面向下望去,約有三十呎高,那兩個這時在公路上跳著的人,自然是跳下去的!

  三十呎高!

  下面是堅硬的公路路面,如果是在生命受到極度的威脅之下,木蘭花也可能會毫不猶豫地向下面跳下去!

  但是,在這樣的高度,躍向堅硬的路面,要說能確保不受傷,木蘭花也沒有把握。如果她這時不是親眼看到,那兩個人就在公路上跳躍著,她會說,世上沒有人可以從那樣的高度跳下硬地而不受傷!

  木蘭花在懸崖邊上,略為停了一下,安妮也喘著氣,趕了過來。

  安妮是直衝了過來的,她幾乎站立不穩,急速地喘著氣,木蘭花忙扶住了她。

  下面公路上的那兩個人還在跳著,天色很黑,其實根本看不清他們的樣子,只不過依稀可以看出,那是兩個人,身材很矮小,大約只有四呎左右,那不像是成年人的身高。

  而如果不是他們的身上,穿著灰白色的衣服的話,可能還根本看不出他們的身形來。安妮被木蘭花扶住,一面喘者氣,一面道:「他們……是怎麼下去的?」

  木蘭花還沒有回答,在公路上的那兩個人居然也聽到了上面有人聲,一起抬起頭來。

  他們抬頭向上一看,連木蘭花也不禁嚇了一大跳,安妮更是立時叫了起來,道:「就是那怪物!」

  那兩人,用「怪物」來形容他們,實在不算是過份,因為他們一仰起頭來,連臉上也是灰白色的一片,好像有五官,但是在黑暗中看來,卻只不過是幾個黑色的斑點,如果不是他們在跳著,又在揮舞著雙手的話,那麼,他們只像是兩截塗了灰漆的樹幹!

  木蘭花一伸手,自安妮的手中,取過了那隻金屬盒子來,但是她還未曾有機會,將金屬盒子打開來,公路上的那兩個人便一起發出了尖銳的呼叫聲,而同時,汽車的疾駛聲,也傳了過來。

  那輛汽車的來勢,快到了極點,速度至少在八十哩以上,而且在轉過一個彎角之際,完全沒有慢下來,可見得駕車人技術的高超。汽車直駛向公路上的那兩個人,車門也打開,當車子在那兩個人的身邊駛過之際,那兩個人動作之快,簡直就像是兩頭野兔一樣。立時竄進了車中,車子的速度,甚至沒有慢下來,一面向前駛,車門也立時關上。

  這一切的經過,只不過是極短的時間,不超過三秒鐘,木蘭花本來想以金屬盒中的武器,襲擊在公路上的那兩個人的。

  可是,當汽車一出現之際,她就改變了主意,當汽車掠過,那兩個人竄進了車廂之際,木蘭花也已經扳動了她握住的一柄槍的槍機。

  自那柄槍中射出來的,並不是子彈,而是一枚有著強力磁性的,小型的無線電發射儀。

  車子的去勢雖然快,幾乎在轉瞬之間,便已經轉過了公路的彎角,而且迅速地遠去,但是木蘭花還是肯定她射出的那枚小型無線電波發射儀,已經射中了那輛車子,而且。已經牢牢地吸在那輛車的車身之上了!

  木蘭花吸了一口氣,她在盒子蓋中,拉出了一幅只有兩吋見方的螢光幕來,按下了兩個掣,螢光幕亮了起來,有一個亮綠點,迅速在向前移動著。

  木蘭花和安妮兩人互望了一眼,木蘭花熄了螢光幕,蓋上了盒蓋,向下略看了一看,兩個人一起踏著懸崖上的石角,攀了下去。

  等到她們過來到了公路上後,安妮問道:「蘭花姐,這兩個……這兩個……」

  木蘭花一面迎著寒風,向前走去,一面道:「安妮,這兩個是人!」

  安妮苦笑了一下,她就是心中覺得這兩個,不怎麼像人,倒更像是甚麼怪物,所以那句話,才遲疑了一下,未曾盡快地講了出來的。

  這時,她跟在木蘭花的身後,道:「這兩個人……他們不見得也是學我們那樣攀下來的吧!」

  木蘭花搖頭道:「不是,我追得他們相當近,他們沒有時間慢慢攀下來!」

  安妮的聲音有點駭然,道:「那麼,他們……他們難道是跳下去的?」

  木蘭花道:「我想是這樣!」

  她們繼續沿著公路,向前急速地走著,希望在路面能發現一輛車子,可以繼續她們的追蹤,可是,在如此的寒夜之中,這條公路又是如此之偏僻,要發現一輛車子,實在是十分困難的事。

  木蘭花回頭向安妮望了一眼,當她看到安妮的臉上,充滿了疑惑的神色之際,她道:「安妮,根據已經發生的事實。你應該可以推斷得到這兩個人是甚麼人!」

  安妮沒有出聲,緩緩吸了一口氣,她知道,木蘭花那樣說,是對她的智力和推理能力的一種考驗,而且,木蘭花既然這樣說,那麼,她心中對那兩個人,自然已經有了一定程度的了解了!

  安妮咬了咬下唇,她一直以木蘭花作為自己的榜樣,木蘭花可以想得到的,她也應該可以想得到!

  她一面向前走著,一面急速將零零碎碎的事組織了起來,這兩個人的身形十分矮小,比平常人為矮。只有四呎上下,而他們的動作十分敏捷,敏捷得超乎尋常。而且他們的體力十分驚人,不像是少年人,他們可以持續奔跑兩小時之久!

  他們的服裝十分古怪,他們的臉上,看來也是一片灰白,那自然是因為他們的衣服,連著頭套住的緣故。

  如果他們的的確確是人,而不是甚麼怪物的話,那麼,他們應該是某一個地方的土人!

  安妮的臉上,開始現出了一絲微笑,她將她所想到的,講了出來。

  木蘭花嘉許地點著頭,道:「不錯,可是你還沒有最終的結論!」

  安妮道:「我不能作最終的結論。」

  木蘭花道:「你的推理能力十分高,可是對任何事情,要作出最終的結論,還要依靠豐富的知識,如果你能知道甚麼地方的土著是身材矮小、體力極強、行走如飛,而又喜歡穿連頭套住的衣服的話,那麼,你就可以作出最終結論了!」

  安妮望著木蘭花。道:「蘭花姐,他們是甚麼地方的土人?」

  木蘭花的聲音很平靜,道:「他們是緬甸北部,叢林區和山區的生活的撣邦族人!」

  安妮呼了一口氣,道:「蘭花姐,妳好像甚麼事全知道!」

  木蘭花轉過頭來,望著安妮,神情十分嚴肅,道:「世界上還沒有一個人,可以知道一切,但是有的人知道得多,有的人知道得少。知道得多的人,也沒有甚麼秘訣,就是不斷地在書本上或實際生活中接受知識,你看一本書,當時可能只不過為了興趣,也可能覺得沒有甚麼用,但是你卻在書本中得到了知識,知識累積起來,就變成智慧了!」

  安妮抿著嘴,點著頭,在寒風和黑暗之中,她的神情看來也極其嚴肅。

  她們繼續向前走著,那時,穆秀珍早已回來,在家裡等著她們了,可是無論穆秀珍怎麼想,也想不到安妮和木蘭花會冒著寒風,在荒僻的公路上步行!

  木蘭花大約每隔十分鐘,就揭盒蓋,拉出那幅小螢光幕來,查看那輛車子的去向,出乎她的意料之外,車子竟然是向市區駛去的,不過在進入市區之後,又轉入了另一條公路,一直向前駛。

  木蘭花像是在喃喃自語,道:「這是甚麼地方?」

  安妮道:「看情形,他們的目的地,是在新落成的大碼頭!」

  木蘭花略點一點頭,沒有再說甚麼。

  新落成的大碼頭,是本市日新月異,許多項大建設中的一項,在一個衛星城市的附近。所興建的,是合乎世界第一流標準的貨櫃運輸碼頭。當這個碼頭啟用之際,木蘭花曾和安妮一起出席過一項啟用儀式,那的確是宏偉壯觀的建築。

  可是,那兩個人,為甚麼要去這個碼頭呢?

  又步行了大半哩,她們才在路邊,發現了一間小屋子,屋子門外,停了一輛汽車。木蘭花和安妮,互望了一眼,安妮向著屋子,低聲道:「對不起!」

  她只花了十分鐘的時間,就弄開了車門,接著,發動了引擎,車子向前駛去。當然,她們的目的地,就是大碼頭。

  那輛車子舊得可以,安妮在駕駛了它之後不久,就發現它最高的速度,不能超過四十哩,一過四十哩,整輛車子,就會像肺結核第三期的病人一樣,劇烈地嗆咳起來。

  但是有一輛車子,總比較好一點,二十分鐘後,她們又找到了第二輛。

  第二輛車子正常得多了,可是,當她們來到大碼頭的時候,天也快亮了。

  木蘭花一直注視著小螢光幕。車子進入了大碼頭的範圍之後,安妮減慢速度,車子沿著碼頭向前駛著,在朦朧的晨曦之中,可以看到一艘艘巨大的遠洋輪船,停泊在海邊,海面上還有很多艘船。

  清晨的大碼頭,顯得很靜,繁忙的貨物吞吐工作。還未曾開始,巨大的卡車,一輛一輛地停著,二十幾呎長的貨櫃箱,排列在碼頭另一邊,倉庫之外。

  木蘭花留意看著碼頭的四周,兩個護衛人員走了過來,對安妮駕駛的車子,投以奇怪的一眼,但是卻並沒有過來干涉,安妮繼續駕車前駛。突然之間,小螢光幕旁邊,一盞小紅燈,不斷地閃動起來。

  木蘭花挺了挺身子,這表示,離她們追蹤的目標,已經只有五百公呎距離了!

  晨曦更明亮,天色很陰霾,視野不是很廣,可是當車子再向前駛之際,她們已經可以看到,在前面,一艘大輪船旁,停著一輛汽車。

  那輛汽車,停在輪船旁邊,看來十分礙眼。當那輛車子,在荒僻的公路上,載走了那兩個人之際,木蘭花和安妮兩人,對那輛車子,只有一瞥間的印象,但是這時,她們一眼就可以看到,道輛停在大輪船旁的車子,就是她們要追尋的目標!

  安妮又加快了速度,她們離那輛車子,已經不到兩百公呎了!

  可是也就在此際,兩幢倉庫之間的巷子中,響起了一陣警號聲,一輛警方的車子,疾駛了出來,攔住了安妮的去路。

  安妮緊急煞車,兩輛車子,幾乎撞在一起,一個警員自警車中走了下來,道:「喂,在這裏,是要特別通行證才准許行車的!」

  安妮坐著沒有動,她只是注意看前面的那輛車,那輛車子中,全無一人。木蘭花則探出頭去,道:「對不起,我是木蘭花!」

  另一個警員也從警車中走了下來,看來,他們對執行任務,十分認真,他們一起道:「木蘭花?哦,是高太太,不過,對不起,沒有特別通行證,是不准駛進碼頭區來的!」

  木蘭花點頭道:「既然有這樣的規定,我也不堅持,不過那輛車子──」

  木蘭花伸手向停在大輪船旁的車子指一指。

  一個警員立時道:「那輛車子,是奧特船長的!」

  木蘭花微笑著,道:「奧特船長──」她一面說,一面向那艘大輪船看了一眼,繼續說道:「就是遠洋號的船長,是不是?」

  兩個警員一起點頭,木蘭花向安妮使了一個眼色,兩人一起走了出來,安妮道:「在這裡步行,不要特別通行證吧!」

  那兩個警員忙道:「當然不要!」

  木蘭花和安妮立時一起向前走去,那兩個警員望著木蘭花留下來的車子,一時之間,像是不知道該如何處理才好,而木蘭花和安妮兩人,已經來到了那輛車子的旁邊,木蘭花一眼就看到,她射出的那枚袖珍無線電波發射儀,附著在行李箱的蓋上。

  木蘭花將之取了下來,又彎身向車廂內望了一眼,安妮走過去,伸手在車頭蓋上,按了一按。

  木蘭花道:「我們至少遲到了四小時,已經冷了!」

  安妮點了點頭,木蘭花向輪船上望去,在近處看,船身更顯得高大,甲板上的情形,根本看不清楚,只看到兩架巨大的起重機,在緩緩移動著。

  船就泊在碼頭旁邊,有梯子自碼頭通向船上,木蘭花看了片刻,說道:「安妮,你──」

  木蘭花講到這裡,略停了一停,她本來是想叫安妮去通知警方的。

  但是一轉念間,她想到這件事,直到現在,似乎還和警方扯不上關係,還是等弄清楚了事情的真相之後再說的好,所以她就改變了主意。自然,木蘭花並不知道戴維斯少校已經出了事,不然她絕不會改變主意的。

  安妮在等著木蘭花說下去,木蘭花道:「我們一起到船上去看看,小心點。」

  安妮點著頭,她們一起來到梯旁,木蘭花在前,安妮在後,一起向上走去。

  她們才走了一半,就聽得上面有人大聲叫道:「噢,你們幹甚麼?」

  木蘭花抬頭看去,只見一個水手,正俯首望著她們,充滿了疑惑的神色。

  木蘭花並不理會那水手,仍然向上走著,直到她來到可以踏上甲板時,又有幾個水手走了過來,攔住了她的去路,她才道:「我要見奧特船長!」

  幾個水手的神情更疑惑,兩個女子,一清早要來見船長,這事情無論如何,是十分不尋常的,他們讓開了些,木蘭花和安妮,一起上了船。

  這時,一個穿著制服的高級船員,走了過來,道:「甚麼事?」

  木蘭花又將要見奧特船長的話,講了一遍,那高級船員皺著眉,道:「兩位是甚麼身份!船長沒有隨便接見人的習慣,即使是新聞記者。」

  木蘭花笑了一笑,道:「請你去對船長說一聲,這份事十分重要,如果你去對他說,那兩個撣邦人奔得還不夠快,他一定會見我們的!」

  高級船員睜大了眼睛,驚異莫名,道:「我不明白,這句話是甚麼意思?」

  安妮道:「你不明白,船長明白的,你只管去說。別耽誤了事!」

  高級船員的神色仍然充滿了疑惑,但是他還是轉身走了開去。

  木蘭花在甲板上踱著步,那船真是大,只怕有兩百公呎長,站在甲板,幾乎望不到船尾,木蘭花一面踱著,一面在不斷思索著,將一切發生的事,從頭至尾,想了一遍。

  整件事的起源,自然是環繞著那座在緬甸北部森林中那座古怪的寺院而發生的,對木蘭花而言,事情的開始,是自她收到了戴維斯少校的來信,和安東尼教授的手稿之後開始的。

  少校的來信,並沒有說甚麼,只不過說有一件怪事,而他深受著這件怪事的困擾,他在英國的一個國際警方的朋友,建議他來找木蘭花求助,他就要來拜託木蘭花,先寄上一封安東尼教授的手稿。請她參考。

  少校果然來了,以後發生的事,木蘭花全經歷過,只要約略回想一遍就可以了,使木蘭花不明白的是,何以少校會顯得如此之驚惶,又何以會有兩個撣邦族人,跟蹤前來,那兩個撣邦族人,和這艘大輪船的船長,又有甚麼關係?

  木蘭花吸了一口氣,海風很勁,她覺得有點冷,而事實上,她就算將一切都想了一遍,還是甚麼結論也得不到,她一點頭緒也沒有。

  在甲板上工作的水手,不時向木蘭花和安妮,投以好奇的眼光,那高級的船員在十分鐘之後,就走了回來,木蘭花微笑著。她意料到她可以見到奧特船長了!

  可是,她卻料錯了!

  那高級船員來到了她們的身前,臉色很難看,道:「兩位,如果再不離開船,我們要採取行動了!」

  木蘭花怔了一怔,道:「你沒有轉述我的話?」

  高級船員憤然道:「自然轉述了,但是奧特船長說,他從來也未曾聽過那麼無聊而沒有意義的話!」

  從那位高級船員那種悻然的神色看來,顯然他在向木蘭花轉述這句話的時候,一定受了船長的申斥!

  木蘭花陡地呆了一呆,安妮在她耳際低聲道:「蘭花姐,我們鬧起來,不怕船長不出來!」

  木蘭花搖了搖頭,她已經注意到,碼頭上工作的人,開始多起來了,這並不是一艘小船,而是一艘超過兩百公呎長的大船,真要鬧起來,船長也可以躲著不出來的。

  在她猶豫間,那高級船員又道:「請你們立即離船!」

  木蘭花微笑著,道:「好,我再問你一句話!」

  高級船員一副不耐煩的神態,木蘭花不等他有機會拒絕,就道:「這輛車子,是不是奧特船長的?」

  高級船員循看木蘭花所指,向下看了一眼,道:「是的,那又怎麼樣?」

  木蘭花的聲音很平靜,道:「沒有甚麼,你要是再見到他,不妨對他說,他那輛車子──」

  木蘭花講到這裡,像是突然想起了甚麼事情一樣,倏地停了下來。

  在木蘭花身退的安妮,也不禁呆了一呆,因為木蘭花是很少話講到一半就停下來的人,而接著,木蘭花所說的話,更令安妮為之愕然,她用一種十分抱歉的聲音道:「真對不起,我想我是弄錯了,真對不起,請原諒我對你們的騷擾!」

  安妮驚訝地說不出話來,那高級船員卻還是餘怒未息,他揮著手,道:「算了!算了,你們快下去吧,我們要開始卸貨了!」

  木蘭花又再道歉,安妮想說甚麼,但是木蘭花卻向她作了一個手勢,已轉身向船舷走去。

  安妮跟在木蘭花的後面,道:「蘭花姐──」

  木蘭花嘆了一聲,道:「我們要追的車子,並不是船長的那一輛!」

  安妮忙道:「可是──」

  木蘭花望了安妮一眼,安妮還是接著說下去,道:「可是的確是這輛車子!」

  木蘭花道:「外型、顏色,都很相似,安妮,別忘記那輛車子,我們根本沒有看清楚!」

  她們一面說,一面已攀下了梯子,安妮仍然不很明白,她問道:「是的,可是那無線電波發射儀,不是在船長的車子上面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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