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arning: is_file(): File name is longer than the maximum allowed path length on this platform (4096): <?xml version="1.0" encoding="utf-8"?> <!DOCTYPE html PUBLIC "-//W3C//DTD XHTML 1.1//EN" "http://www.w3.org/TR/xhtml11/DTD/xhtml11.dtd"> <html xmlns="http://www.w3.org/1999/xhtml" xml:lang="zh-TW"> <head> <title>第四章</title> <link href="stylesheet.css" type="text/css" rel="stylesheet" /> <link rel="stylesheet" type="application/vnd.adobe-page-template+xml" href="page-template.xpgt"/> </head> <body> <div> <h3>第四章</h3><br /><br />  直昇機由雲四風駕駛著,橫過了市區,掠過了木蘭花的住所,順著公路,向前飛著,當他們飛到那段懸崖之前的時候,看到四架雙引擎搜索機,已貼海在飛翔了。<br /><br />  而六艘搜索艇,則在平靜的海面上,作箭形向前行駛著,海面上,是有幾艘漁船,看來十分之平靜,直昇機也很快地飛到了海面上。<br /><br />  雲四風將直昇機飛得十分低,離海面至多只有二十呎,海面上的情形,可以看得清清楚楚,他們盤旋著向外飛,越飛越遠。<br /><br />  半小時後,他們接到了方局長的無線電話。<br /><br />  方局長的聲音,聽來十分沮喪,他首先問道:「沒有發現,是不是?」<br /><br />  「是的,海流的情形怎樣?」<br /><br />  「唉,」方局長嘆了一聲,「幾個專家異口同聲地說,那裏附近,有一段急流,每小時的流速,達到十一哩,是直向南去的。」<br /><br />  「那也不要緊,我們可以追上去。」<br /><br />  「可是,在那股暗流流出了七十哩之後,都必然要經過一堆礁石,漁民叫這一堆礁石為尖刀礁,礁石尖銳無比,蘭花如果──」<br /><br />  穆秀珍呆了一呆,道:「她在車廂之中,或者不要緊吧,我們快飛到那堆礁石附近去看看,局長,你通知搜索隊也趕到那裏去!」<br /><br />  方局長又嘆了一聲,道:「你們小心些。」<br /><br />  雲四風早已根據地圖,找出了尖刀礁的所在,直昇機昇高,向前迅速飛了出去。七十海哩,並不是一個短的距離,飛了好幾小時,直昇機才看到了那堆礁石。那四架搜索機已經先到了,只見它們在那堆礁石上,來回盤旋著,那堆礁石範圍相當大,由千百塊凸出海面的黑色岩石組成。<br /><br />  大約是由於海水沖刷和風吹的原故,岩石都是巍然而立的薄片,像是一柄一柄刀一樣,形勢十分險惡,在礁石的四周圍,浪花沖天,水流湍急。<br /><br />  穆秀珍將眼湊在望遠鏡之後,向前張望著,突然,她聽到了搜索機的無線電呼叫,道:「七號直昇機注意,請留意礁石左側的大鐵箱。」<br /><br />  穆秀珍連忙將望遠鏡的鏡頭,緩緩轉動,轉向左面,直昇機也漸漸飛近,她終於看到了那卡車廂,卡車廂的一半,浸在海水中,還有一半,則夾在兩塊巨石之間。<br /><br />  穆秀珍興奮得喘著氣,道:「我看到那車廂了,蘭花姐就在車廂中,我們快降落。」<br /><br />  這架直昇機,是有著水上降落設備的。<br /><br />  可是,在尖刀礁附近,白浪滔天,水勢迴旋,直昇機硬要降落的話,一定會被浪頭捲翻的,雲四風將直昇機的高度降低,直到浪花可以濺到機身的程度。然後,他才道:「秀珍,直昇機無法在水面降落,我看搜索船就算來到這裏,也必然無法駛近此處的,你來駕駛,我吊下去。」<br /><br />  穆秀珍道:「我吊下去好了,為什麼要你?」<br /><br />  「秀珍,」雲四風誠懇地道:「你……不覺得太疲倦麼?要在礁石上存身,是十分危險的事情,而且還要攜帶沉重的工具!」<br /><br />  穆秀珍嘆了一聲,道:「好的,你帶什麼工具下去?」<br /><br />  「當然是紅外線切割機,來,你先來駕駛。」<br /><br />  他的身子側了一側,讓穆秀珍坐上了駕駛位,然後,他提起了一具儀器,那儀器的樣子,有點像一具手提電視機,但卻有一根長管子。<br /><br />  他將電線接在直昇機的發電機上,又在腰上纏上了繩子,打開艙下的滑板,人已緩緩地向下,吊了下去。這時,直昇機離海面,只有十來呎,是以不消多久,雲四風的雙足,已踏在滑膩的岩石上了。在岩石上,有許多被浪頭捲上來的海藻和水母。<br /><br />  雲四風落足之後,恰好在卡車廂的旁邊,雲四風伸手在卡車廂上猛烈地敲著,一面大聲叫道:「蘭花,蘭花,你聽得到我的聲音麼?」<br /><br />  車廂之中,一點聲音也沒有。<br /><br />  雲四風在岩石上,走前了幾步,他看到,車門的一端,是浸在海水中的,除了將車廂切割開來之外,是沒有別的辦法的。<br /><br />  他站穩了身子,提起了紅外線切割儀來,按下了電掣,將儀器貼在車廂外面,慢慢地移動著,儀器發出「滋滋」的聲音,無數火花,迸射了出來。<br /><br />  大約過了半小時,已被切開了一平方呎大小的一個洞,雲四風又叫道:「蘭花!」他一面叫,一面探頭向內望去。<br /><br />  可是,他一望之下,不禁呆住了。<br /><br />  卡車廂內是空的!<br /><br />  如果只是空的,他或者還不致於那樣吃驚,事實上,卡車廂的門是早被打開了的,海水已浸進了一半,可是海水上卻沒有人!<br /><br />  在一剎那間,雲四風實在是呆住了!<br /><br />  因為這極可能是車卡撞到了礁石,將門撞開,木蘭花從門中游了出去,可是四周圍的礁石,是如此尖利,海浪又這樣洶湧……<br /><br />  雲四風想到這裏,實在不敢再想下去!<br /><br />  穆秀珍在直昇機上,心中也是緊張萬分,她自然無法看到車廂中的情形,但是一看到雲四風的樣子,也可知道情形不妙了。<br /><br />  她立時大聲叫道:「怎麼了?看到蘭花姐了沒有?」<br /><br />  可是,她叫得再響,也是枉然的,因為直昇機機翼的聲音,將她的叫聲,全蓋了過去,雲四風根本什麼也聽不見的。<br /><br />  雲四風呆了半晌,才將繫在自己腹際的帶子,解了下來,將帶子上的鉤子,鉤在被他切開了的那個洞的邊緣,然後,他才抬頭,向穆秀珍做了個手勢。這時,穆秀珍仍然不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但是,在雲四風的手勢之中,她卻可以看出,雲四風要她將直昇機昇高,以便將車廂吊了起來。<br /><br />  她連忙照著雲四風的意思,直昇機向上昇了上去,將繩索拉緊,然後,那卡車廂慢慢地向上,升了起來,等到卡車廂完全拉上水面之後,海水自車廂之中,瀉了下來,穆秀珍也可以看到車廂的門是打開著的。<br /><br />  這時,穆秀珍也可以知道那是怎麼一回事了。<br /><br />  她將直昇機降至可以允許的最低高度,然後,雲四風奔了過來,爬上了在礁石上撞來撞去的卡車廂,抓住了繩子,向上爬去。雲四風爬進了直昇機,穆秀珍面色灰白地轉過頭來道:「蘭花姐她……她已經出了車廂?她……到什麼地方去了?」<br /><br />  雲四風喘著氣,他的臉色也極其難看,他道:「我也不知道,我們現在沒有潛水設備,只好先飛回去,再來尋找。」<br /><br />  穆秀珍吸了一口氣,道:「四風,你飛回去,我留在這裏,沒有潛水設備,我可以不在水中耽得太久,我要先找過來再說。」<br /><br />  「你瘋了!」雲四風驚叫了起來,「這裏的岩石像尖刀一樣,水流又那樣湍急,你怎能在毫無裝備的情形下,在這裏作潛泳?」<br /><br />  「我一定要留在這裏!」穆秀珍固執地回答。<br /><br />  雲四風是知道穆秀珍的脾氣的,他嘆了一口氣,道:「秀珍,那你盡量小心,我一定以最快的速度,帶著一些裝備趕回來的。」<br /><br />  穆秀珍叫道:「你別多廢話了,我自然會小心的。」<br /><br />  她讓開了駕駛位,沿著繩索,爬了下去,兩分鐘之後,她已落在礁石上了,她向雲四風揮著手,一面脫去了鉤在卡車廂上的鉤子,雲四風縱使十分不願,也只好飛走了。穆秀珍定了定神,她在滑不留足的礁石上,小心地走著,來到了剛才,那卡車廂被夾住的地方,才停了下來。<br /><br />  那是兩塊直聳著的大石,邊緣鋒銳似刀,在兩塊大石之間,海水似乎格外深,每一個浪頭湧了過來,都激起無數白沫和漩渦,像是可以將世界上的一切東西全都捲到海底去一樣,穆秀珍雖然精於游泳,可是看到了這樣險惡的形勢,心中也不禁駭然。<br /><br />  她呆立了半晌,又向前走出了兩步,這時,她雙足已經浸入海水中了,在浪頭過去之後,她可以看到,自己還可以再向前走出幾步。<br /><br />  她小心地向前走著,直到她的小腿,完全沒入海水中。她已無法再向前走去了,除非她準備潛水,而她也早已有這個打算的,她伸手將頭髮紮成一束,剛準備跳進水中,可是也就在這時,她的右足足踝上,突然一緊。<br /><br />  那一緊,分明是有什麼東西纏住了她的足踝!<br /><br />  穆秀珍這一驚實是非回小可,她連忙猛地提起右足來。可是,當她提起右足之際,纏住她足踝的東西,卻纏得更緊。<br /><br />  而且,一股極大的力道,將她向海下拖去!<br /><br />  礁石上本就極滑,就算站立著,也得小心翼翼,才能不被浪頭湧倒,再被那股突如其來的大力一拖,拖的又是她的腳踝,她如何站得穩。<br /><br />  她的身子立時向後一仰,仰天跌倒,當她的身子跌下來之際,她的後腦,離一塊尖銳如刀的礁石,只不過三寸左右!如果她的後腦撞在那一塊礁石的話,那麼她一定命喪當場了!她之未曾立時送命,那只可以說是她的運氣好而已。那股大力不但將穆秀珍的身子拖倒,而且還在繼續要將穆秀珍的身子,拖進海中去,穆秀珍連忙伸手想抓住一塊石頭。<br /><br />  如果她能抓住一塊石頭的話,那麼,至少可以暫時使身子不再向海中滑去,看清纏住她足踝的是什麼東西,再來想應付之法的。<br /><br />  可是,就在她伸手向一塊石頭抓去之際,一個浪頭,湧了過來,海水沒頭沒腦地向她的身上湧來,令得她窒了一窒。她在那一剎間,出手自然也慢了一慢,一伸手,並沒有抓到石頭,而她的身子,卻已被那股大力,向海水中直拖了下去。<br /><br />  和所有的浪頭一樣,一滾了上來之後,立即便向後退了開去。而在浪頭退後之後,只留下無數的漩渦,穆秀珍已然影蹤全無了!<br /><br />  ※※※<br /><br />  雲四風當真回來得很快,只不過三十分鐘,他便駕著直昇機回來了,方局長和他同機,和他回來的,還有另外四架直昇機。<br /><br />  在那四架直昇機中,有著最好的潛水人,也有著一切設備,雲四風所駕駛的那架直昇機,更可以在最惡劣的情形下降落在礁石上,因為那直昇機是特殊設計的,它的機身下,可以伸出一個支架來,就算在泥沼之上,也一樣可以降落的。<br /><br />  可是,當雲四風駕著直昇機,越來越接近那堆礁石的時候,他的心便越向下沉,因為,他看不到穆秀珍。他心中在想,或者穆秀珍恰好在潛水,等自己在降落之後,她就會從水中冒出來了。但是,當直昇機的支架伸出,停在礁石上面之後,穆秀珍仍未曾出現。方局長是已經聽取了雲四風的全部報告的,他看不到穆秀珍,面上也不禁變色,忙問道:「雲先生,秀珍呢?在什麼地方?」<br /><br />  「我……我也不知道。」雲四風一面回答,一面已沿著繩梯,爬了下來叫道:「秀珍!秀珍!」<br /><br />  可是他的狂叫聲,在波濤聲中漸漸消散,穆秀珍卻仍未曾出現,雲四風抬頭道:「方局長,我要開始潛水,我想已有……什麼意外了。」<br /><br />  當他講到「已有什麼意外」之際,他的聲音甚至在發抖!<br /><br />  其餘幾架直昇機,這時也到了礁石的上空,潛水人紛紛地從直昇機上被吊了下來,幾乎前後只不過十分鐘,八名第一流的潛水人,已然下了水。<br /><br />  雲四風也在那兩塊大石之間,潛下水去。<br /><br />  由於水中有著太多的漩渦的原故,幾乎看不到什麼,雲四風向下沉去,沉到了可以看到海底岩石的時候,才漸漸向前游出。不多久,他便看到了從別的方向游過來的潛水人,他向他們做著手勢,雙方都表示沒有什麼發現,雲四風再向外游去。<br /><br />  這一帶的海水,力量實在太猛烈了,每一個潛水人的背上,都有著強力的尼龍繩繫著,以免被海水捲走的,是以雲四風可以盡情地在海水中翻騰。<br /><br />  但是,時間一點一點過去,雲四風在海中,看到了海中所有的一切,可是他就是找不到木蘭花和穆秀珍兩個人!在四小時後,天色早已黑下來了。<br /><br />  直昇機上的探照燈,照射著附近的海面,更將險惡的尖刀礁,照得如同蹲在海上的怪物一樣,天氣似乎在漸漸地轉劣。<br /><br />  其餘的潛水人都已經放棄了搜索,而爬上礁石來了,但只有雲四風,還在水中,不肯上來,直到方局長不斷地催促,才由幾個人拉著繩索,將雲四風從海中,拉了上來。雲四風疲倦,沮喪,他只覺全身發軟,躺在礁石上,一動也不動。<br /><br />  方局長慢慢地來到了雲四風的面前。<br /><br />  他是想安慰雲四風幾句的。<br /><br />  可是,在如今這樣的情形下,他實在不知該說什麼才好,他只是俯下身子來,抓住了雲四風的手,將雲四風拉了起來。雲四風的臉,在探射燈的照射之下,可怕地青白,他因為在水中時間太久了,是以他的口唇不但白,而且腫得十分可怕。<br /><br />  他低著頭,慢慢地向前走著,方局長跟在他的後面。兩人來到了直昇機旁,雲四風才用極其可怕的聲音,說出了兩個字來,道:「完了!」<br /><br />  方局長心中難過得無法形容,他只好將手按在雲四風的肩頭上,好半晌才道:「雲先生,這……真是意想不到的事!」<br /><br />  雲四風抬起頭來,他的臉上還全是水──也不知道那是海水,還是淚水,他的喉間,發出一種極其奇怪的「咯咯」聲來。<br /><br />  看他的樣子,他像是要因為這沉重的打擊而昏過去了!也就在此時,只聽得直昇機上,一名警官叫道:「局長,總局來的緊急報告,請你快來聽,市區之中,又有事發生了!」<br /><br />  方局長震了一震,雲四風也因之而定下神來,方局長面色蒼白,迅速地從繩梯上爬了上去,在那警官手中,接過了無線電話。<br /><br />  雲四風緊緊地跟著在方局長的身後。<br /><br />  只聽得自無線電話中傳出的,是一個十分急促的聲音,道:「局長,是方局長麼?市區的上空,剛才有七架飛機掠過。」<br /><br />  方局長忙道:「怎麼樣?軍方難道不管麼?」<br /><br />  「飛機是突如其來的,當軍方的飛機出動之際,那七架來歷不明的飛機,已然飛走了。」那聲音仍是十分急促地說著。<br /><br />  「那麼,這七架飛機做了些什麼?」<br /><br />  「它們撤下了大量的傳單,幾乎全市的每一個角落,都可以看到他們撤下的傳單。」總局的值日警官,一面說,一面在喘著氣。<br /><br />  雲四風在一旁,忍不住大叫道:「傳單上說些什麼?」<br /><br />  「傳單上……傳單上有女黑俠木蘭花,穆秀珍和高主任被鐵圈箍在鐵板上的照片,並且說……東方三俠已全部就擒,定在三日之後……行刑……」<br /><br />  「通知全市警員戒備,取消一切休假!」方局長連忙吩咐著,「我立即就回來,並且通知科長,探長以上人員在會議室集會!」<br /><br />  方局長放下了電話,道:「四風,我們快趕回局去!」<br /><br />  直昇機幾乎是立時昇空的,飛向市區。<br /><br />  當直昇機昇空之後,可以看到本市輝煌無匹的夜間燈火,猶如一座會發光的山一樣,看來既平靜,又安寧,但是,雲四風和方局長兩人的心中,都是不平靜了!<br /><br />  ※※※<br /><br />  面對著那張傳單,警方高級人員,方局長和雲四風等人的心情,都十分矛盾。傳單印得非常之精美,有著一大幅圖片。從那幅圖片上看來,高翔,木蘭花和穆秀珍三人,卻還活著,他們的身子,被放在一塊鐵板之上,頸部,雙手的手腕和足踝,都有鋼圈套著,固定在鐵板上。<br /><br />  而穆秀珍則杏眼圓睜,看來她正在大罵,因為她的口也是張著的。高翔雖然看來仍然是那麼不在乎!但也可以看出他神情中的那一絲苦笑。<br /><br />  他們三個人所在的地方,像是一間實驗室,有許多儀器,圖片中還有好幾個人,但卻只是背影,自然看不清他們的面目。<br /><br />  傳單上,除了圖片之外,便是文字。<br /><br />  首先,怵目驚心的一行大紅字:東方三俠全部就逮。下面還有著說明:所謂東方三俠,已證明不堪一擊,現已全部就擒,被囚於某一神秘地方,為考驗警方能力,將遲緩三日行刑,自今晚子夜計算,七十二小時之內,若警方不能將三人救回,則三人身下之鐵板,將有高壓電流通過,東方三俠,就此化為煙塵,永遠消失。血影掌啟。<br /><br />  在「血影掌啟」四字之後,則是一個紅色的手印,和半個黑色的影子,看來更是令人不寒而慄,不但使人恐懼,而且使人感到極度的厭惡!<br /><br />  雲四風心中之所以感到矛盾,是因為一看到了那張傳單,可以相信的是,木蘭花,穆秀珍和高翔三人,目前還沒有死。<br /><br />  這比他在尖刀礁上時,以為木蘭花和穆秀珍兩人,已然葬身在大海之中,當然要好得多了,但是,血影掌給下的期限,卻只有七十二小時!<br /><br />  而直到如今為止,他們三人被囚在什麼地方,那血影掌是何等樣人,仍是一無所知,而時間卻只有短短的七十二小時,雲四風在會議室中,靜聽著警方高級人員報告各部門正在採取的行動,可是他卻越聽越覺得不是路,因為沒有一個辦法,是可以在七十二小時之內,救出三人的。<br /><br />  別說是在七十二小時之內救出木蘭花等三人,只怕要在七十二小時之內,找到囚禁他們三人的地方,也是不可能的事。雲四風突然站了起來,道:「請恕我打斷各位的話頭!」<br /><br />  所有的人,目光都集中在他的身上。<br /><br />  雲四風嘆了一口氣,道:「高主任,蘭花,全是在市區失蹤的,但是穆秀珍卻是在礁石上失蹤的,各位可有認為匪徒的巢穴,就在礁石附近的麼?」<br /><br />  並沒有人同意雲四風的話。<br /><br />  因為警方人員早已研究過了地圖,在尖刀礁附近,幾乎是沒有陸地的,如果說匪徒的巢穴,竟是在海底的話,那未免太駭人聽聞了。<br /><br />  雖然沒有人同意,但雲四風卻仍然固執地道:「我認為一定是在那礁石的附近,因之我認為應向海軍方面聯絡,第一步要做的工作,是集中力量搜索海岸。」<br /><br />  「可是,」方局長遲疑著,「尖刀礁的附近一百浬之內,是沒有陸地的,雲先生的計劃,是不是反會耽擱時間呢?」<br /><br />  雲四風顯得十分激動,他大聲叫了起來,道:「耽擱時間?只要展開了行動就不會是耽擱時間,唯有在這裏言不及義地討論才真是糟蹋時間的!」<br /><br />  方局長嘆了一聲,道:「雲先生,我們知道你心中焦急,我們也同樣地焦急,可是,我們當然要找一個妥善的辦法──」<br /><br />  雲四風粗暴地打斷了方局長的話,道:「妥善的方法,妥善的方法,等你們的辦法想出來時,只怕七十二小時早已過去了。」<br /><br />  方局長的臉色,也不禁變得十分難看起來,因為雲四風的指責,實在是太過份一些了,他沉聲道:「警方自會採取行動的。」<br /><br />  雲四風「哼」地一聲站了起來,他用力將椅子拉開,大踏步跨向門口,拉開了門,向外便走,他才跨出了一步,便幾乎和一個警官,撞了個滿懷。<br /><br />  那警官連忙後退了一步,雲四風也站了下來,他的心中,也因為這一撞,而突然平靜了不少,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轉過身來,道:「方局長,我向你道歉。」<br /><br />  方局長揮著手,道:「你不必道歉,我了解你的心情。」<br /><br />  那警官在門口道:「報告局長,穆小姐吩咐試片間的老闆認人,他已將人認出來了,他力稱送那段影片去的,就是這個人。」<br /><br />  這是一個令得會議室中的每一個人,都感到十分興奮的消息,因為這件事,自頭至尾,一點線索也沒有,如今認出了那個人,那可以說是唯一的線索了。<br /><br />  方局長忙道:「快將這人的資料拿進來。」<br /><br />  「是!」那警官捧著一疊文件,走了進來,放在方局長的面前雲四風和幾個警官,連忙一起湊過去,只見一張照片之上,是一個十分精悍的人。<br /><br />  那人的眉毛上,有一道疤痕,斜斜地橫過,看來十分兇相。<br /><br />  資料指出,這個人叫張連根,是七號碼頭一帶的黑道人物。這個人,曾經用惡勢力控制過碼頭工會,最近一年,卻突然闊了起來,擁有一艘長八十呎的華麗遊艇,時時出海遨遊。<br /><br />  警方曾懷疑他的突然暴發,可能和走私,販毒有關,曾經加以秘密調查。從銀行方面得知,他的巨額存款,全是從南美英屬圭亞那匯來的。<br /><br />  當然沒有一條法律可以禁止有人從遠地匯錢到來,是以警方對張連根的調查,也只是不了了之。而警方之所以存有他的檔案,是因為他在碼頭橫行,曾有過幾次嫌疑殺人的原故,當然,那幾次殺人,都因為證據不足,是以甚至未曾起訴。<br /><br />  這樣的一個人,突然被發覺和「血影掌」的事件有關,那自然是一件極重要的線索了,方局長忙道:「快去對他採取行動。」<br /><br />  雲四風忙道:「如果由警方出面的話,只怕打草驚蛇,局長,你可還記得,以前,所有有關的人,一被捕捉,就立時死亡的事?」<br /><br />  方局長點了點頭,道:「是,但張連根可能是高級人員,他,或者有可能就是那個鬧得滿天風雨的什麼『血影掌』……」<br /><br />  一個高級警官道:「他不可能是首腦,如果他是首腦的話,他又何以會親自將那卷影片,送到那試片間去?他當然只是小卒!」<br /><br />  那警官的話,令得雲四風的心中,陡地一動。<br /><br />  雲四風想到,那張連根的眉上,有一道傷痕,這種面貌是十分容易想得出來的,而血影掌的一切行事,都經過極其周密的計劃,絕不留下任何的線索,難道他會犯上那樣的疏忽?<br /><br />  可是,那一段記錄影片既然是由張連根送到試片間去,那麼,就必然是和「血影掌」有關連的,至於「血影掌」派出一個如此容易被人辨認出來的人去進行這件事,那可能是另有用意的。<br /><br />  然而,雲四風暫時卻也只可以想到這裏為止。<br /><br />  因為他無法知道「血影掌」的用意是什麼。<br /><br />  他揚了揚手,道:「各位,這件事,我看不會那麼簡單,其中或許另有曲折,若是由警方人員出面的話,那可能打草驚蛇,我看還是由我──」<br /><br />  方局長嘆了一聲,道:「雲先生,你不是警方人員,你大可以不必置身於一件如此凶險的事情中的,那個匪首,可以說是我有生以來所見到的最兇狠狡猾的一個人!」<br /><br />  雲四風將雙手按在桌上,道:「局長,我是一位市民,為了確保本市的治安,每一個市民,都有責任來幫助警方的。」<br /><br />  「那你的計劃如何?」<br /><br />  「我先和張連根作私人的接觸,因為我和警方的關係,亦不密切,我借一個題目,安排和他見面,或者不至引起他的懷疑。」<br /><br />  「可是,這樣進行起來,便慢得多了,別忘記,我們只有七十二小時的時間啊!」方局長翻起手腕,看了看手錶。這時,剛好是子夜。<br /><br />  雲四風笑了一下,道:「但是這樣做,卻有效得多!」<br /><br />  方局長考慮了一分鐘,才道:「好,可是如果你沒有什麼結果,那麼,你立時通知我們,請你帶上這具小型的無線電通訊儀。」<br /><br />  方局長向一位警官指了一指,那警官的面前,放著一隻方型的公事包,他立即將之打了開來,在公事包中,取出了一隻小盒子來。<br /><br />  然後,他打開小盒子,拿起了一隻鑷子,揀起了米粒大小的一件物事,向雲四風揚了揚。雲四風自己,便是這方面的專家,他自然立即可以知道那是什麼東西了。<br /><br />  那是可以發出極簡單的無線電波的信號儀,只消加以壓力,無線電波便會發出,而無線電波一發出,接收儀上便會發出「的的」聲。<br /><br />  由於它的體積小,所以它的構造,實在是十分簡單的,它不能用作通訊之用,只能在事先講明的情形下,發出信號來,譬如已到達目的地,已放棄某項工作,或者已經成功地完成任務等等而且,它可使用的時間,也十分短暫的,大約是只有五秒鐘。但是由於它的體積十分小,是以還是樂於被採用的。雲四風伸出手來,那位警官便將這小型的,只有米粒大的東西,用一塊和指甲一樣顏色的膠布,貼在他的指甲之上。<br /><br />  方局長又道:「如果你的調查工作,已然失敗,那你就發出信號,我們便會立時派人去接替調查張連根的工作。這東西是經過專家的改良的,接收儀中甚至可以在短短的幾秒鐘內,確定它發出無線電波時所在的方向和位置,希望你別小著了它。」<br /><br />  雲四風點著頭,道:「各位再見!」<br /><br />  他大踏步地走出了會議室,一直來到了警局的門外,午夜的寒風,迎面吹來,令得他精神為立一振,他在警局門口略停了一停,想要通知他的幾個兄弟。然而他卻並沒有那樣做。<br /><br />  因為這並不是一件靠人多就可以完成的事!<br /><br />  若是靠人多就可以完成的話,那麼本市的警方力量,是極其雄厚,何以竟然一點線索也掌握不到,處處落於下風呢?他走過馬路,又步行了五分鐘,直到肯定並沒有人在跟蹤他,才截了一輛街車,來到了他的住所。他是住在工廠中的。<br /><br />  而他所住的地方,也可以說是一間特殊之極的工廠。他的臥床,是在兩具精密之極的儀器之間,那兩具儀器,可以製出許多精密的儀器來。<br /><br />  而在一張極長的長桌上,則是堆疊著的許多圖樣,以及各種各樣的零件,他自小便熱愛機器,他可以說是一個極傑出的工藝家。<br /><br />  他用十分鐘的時間,將全身裝備好,他的工具全是極其小型的,因之他身上雖然帶了不少東西,但是從外表看,卻是看不出來的。<br /><br />  然後,他奔到了車房中。<br /><br />  車房中停了七輛車子,他跳上了其中一輛狹而長的跑車,那是一輛水陸兩用車,在水上,它的速度絕不下於第一流的快艇。<br /><br />  由於張連根是住在遊艇上的,所以他選擇了這輛車子。他駛著車子,直向七號碼頭進發,他並不知道張連根遊艇的樣子,但那是不必要的,張連根是七號碼頭的名人,只要碼頭上有人,就會有人告訴他的了!他一面將車子的速度,盡可能地提高,但一面,他的心中,卻在不斷地告誡自己:自己一個人在行事,但事情的成敗,卻關係太大了!<br /><br />  那不但關係著木蘭花、高翔和穆秀珍三人的生死,而且,還關係著全市警方的聲譽,以及正義與邪惡的勝負,關係著全市的治安!<br /><br />  張連根這個人,可以說是一大團亂得不堪的線團中的一個線頭!在這件事中,「線頭」不是未曾出現過,但卻都是一出現就斷了。<br /><br />  而現在,他卻要小心地拉住郊「線頭」,將之抽出來,非但不能將之「拉斷」,而且還要循著它,將整團亂線解了開來!<br /><br />  雲四風還是第一次一個人從事如此艱難的一件事,他握著駕駛盤的雙手,不由自主地在出汗,而且在連連地抹拭著。在雲四風到達七號碼頭之際,已是零時三十分了。七十二小時已去了半小時,而這半小時之中,又是什麼成績也沒有的。<br /><br />  雲四風將車子直駛向一條有燈光傳出來的小巷,當他的車子停下之際,他發現那小巷中,有十幾個流氓,正在聚賭。那是一條死巷,而雲四風的車子,恰好停在巷口,那等於塞住了這十幾個人的去路,是以那十幾個人,都大聲喝罵起來。<br /><br />  有兩個人,甚至撩拳捏臂,一面罵著,一面走了過來。<br /><br />  但是雲四風仍然一動不動地坐著,等到那兩人來到了面前,他一揚手將一疊簇新的鈔票,在手心上拍了拍道:「張連根在那裏?我想要見他。」<br /><br />  那十幾個流氓錢也不賭了,都圍了上來,望著雲四風手中的那些鈔票,每一個人的臉上,都現出了極其貪婪的神色來。<br /><br />  但是,卻並有人回答雲四風的問題。<br /><br />  有一個流氓,突然大叫一聲,伸手便來搶雲四風手中的鈔票,可是他的手,還未曾碰到鈔票,雲四風便已倏然地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腕,向外便揮。<br /><br />  那流氓的身子,整個飛了起來,跌出了三碼開外。<br /><br />  「誰帶我去見張連根,這些錢就是他的!」雲四風宣佈著。<br /><br />  那十幾個流氓,都聳然動容了。<br /><br />  可是,仍然沒有人出聲。</div></body></html> in /var/www/vhosts/enjoyreadinghour.com/zh.enjoyreadinghour.com/eKatab/REST.class.php on line 799
神秘血影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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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直昇機由雲四風駕駛著,橫過了市區,掠過了木蘭花的住所,順著公路,向前飛著,當他們飛到那段懸崖之前的時候,看到四架雙引擎搜索機,已貼海在飛翔了。

  而六艘搜索艇,則在平靜的海面上,作箭形向前行駛著,海面上,是有幾艘漁船,看來十分之平靜,直昇機也很快地飛到了海面上。

  雲四風將直昇機飛得十分低,離海面至多只有二十呎,海面上的情形,可以看得清清楚楚,他們盤旋著向外飛,越飛越遠。

  半小時後,他們接到了方局長的無線電話。

  方局長的聲音,聽來十分沮喪,他首先問道:「沒有發現,是不是?」

  「是的,海流的情形怎樣?」

  「唉,」方局長嘆了一聲,「幾個專家異口同聲地說,那裏附近,有一段急流,每小時的流速,達到十一哩,是直向南去的。」

  「那也不要緊,我們可以追上去。」

  「可是,在那股暗流流出了七十哩之後,都必然要經過一堆礁石,漁民叫這一堆礁石為尖刀礁,礁石尖銳無比,蘭花如果──」

  穆秀珍呆了一呆,道:「她在車廂之中,或者不要緊吧,我們快飛到那堆礁石附近去看看,局長,你通知搜索隊也趕到那裏去!」

  方局長又嘆了一聲,道:「你們小心些。」

  雲四風早已根據地圖,找出了尖刀礁的所在,直昇機昇高,向前迅速飛了出去。七十海哩,並不是一個短的距離,飛了好幾小時,直昇機才看到了那堆礁石。那四架搜索機已經先到了,只見它們在那堆礁石上,來回盤旋著,那堆礁石範圍相當大,由千百塊凸出海面的黑色岩石組成。

  大約是由於海水沖刷和風吹的原故,岩石都是巍然而立的薄片,像是一柄一柄刀一樣,形勢十分險惡,在礁石的四周圍,浪花沖天,水流湍急。

  穆秀珍將眼湊在望遠鏡之後,向前張望著,突然,她聽到了搜索機的無線電呼叫,道:「七號直昇機注意,請留意礁石左側的大鐵箱。」

  穆秀珍連忙將望遠鏡的鏡頭,緩緩轉動,轉向左面,直昇機也漸漸飛近,她終於看到了那卡車廂,卡車廂的一半,浸在海水中,還有一半,則夾在兩塊巨石之間。

  穆秀珍興奮得喘著氣,道:「我看到那車廂了,蘭花姐就在車廂中,我們快降落。」

  這架直昇機,是有著水上降落設備的。

  可是,在尖刀礁附近,白浪滔天,水勢迴旋,直昇機硬要降落的話,一定會被浪頭捲翻的,雲四風將直昇機的高度降低,直到浪花可以濺到機身的程度。然後,他才道:「秀珍,直昇機無法在水面降落,我看搜索船就算來到這裏,也必然無法駛近此處的,你來駕駛,我吊下去。」

  穆秀珍道:「我吊下去好了,為什麼要你?」

  「秀珍,」雲四風誠懇地道:「你……不覺得太疲倦麼?要在礁石上存身,是十分危險的事情,而且還要攜帶沉重的工具!」

  穆秀珍嘆了一聲,道:「好的,你帶什麼工具下去?」

  「當然是紅外線切割機,來,你先來駕駛。」

  他的身子側了一側,讓穆秀珍坐上了駕駛位,然後,他提起了一具儀器,那儀器的樣子,有點像一具手提電視機,但卻有一根長管子。

  他將電線接在直昇機的發電機上,又在腰上纏上了繩子,打開艙下的滑板,人已緩緩地向下,吊了下去。這時,直昇機離海面,只有十來呎,是以不消多久,雲四風的雙足,已踏在滑膩的岩石上了。在岩石上,有許多被浪頭捲上來的海藻和水母。

  雲四風落足之後,恰好在卡車廂的旁邊,雲四風伸手在卡車廂上猛烈地敲著,一面大聲叫道:「蘭花,蘭花,你聽得到我的聲音麼?」

  車廂之中,一點聲音也沒有。

  雲四風在岩石上,走前了幾步,他看到,車門的一端,是浸在海水中的,除了將車廂切割開來之外,是沒有別的辦法的。

  他站穩了身子,提起了紅外線切割儀來,按下了電掣,將儀器貼在車廂外面,慢慢地移動著,儀器發出「滋滋」的聲音,無數火花,迸射了出來。

  大約過了半小時,已被切開了一平方呎大小的一個洞,雲四風又叫道:「蘭花!」他一面叫,一面探頭向內望去。

  可是,他一望之下,不禁呆住了。

  卡車廂內是空的!

  如果只是空的,他或者還不致於那樣吃驚,事實上,卡車廂的門是早被打開了的,海水已浸進了一半,可是海水上卻沒有人!

  在一剎那間,雲四風實在是呆住了!

  因為這極可能是車卡撞到了礁石,將門撞開,木蘭花從門中游了出去,可是四周圍的礁石,是如此尖利,海浪又這樣洶湧……

  雲四風想到這裏,實在不敢再想下去!

  穆秀珍在直昇機上,心中也是緊張萬分,她自然無法看到車廂中的情形,但是一看到雲四風的樣子,也可知道情形不妙了。

  她立時大聲叫道:「怎麼了?看到蘭花姐了沒有?」

  可是,她叫得再響,也是枉然的,因為直昇機機翼的聲音,將她的叫聲,全蓋了過去,雲四風根本什麼也聽不見的。

  雲四風呆了半晌,才將繫在自己腹際的帶子,解了下來,將帶子上的鉤子,鉤在被他切開了的那個洞的邊緣,然後,他才抬頭,向穆秀珍做了個手勢。這時,穆秀珍仍然不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但是,在雲四風的手勢之中,她卻可以看出,雲四風要她將直昇機昇高,以便將車廂吊了起來。

  她連忙照著雲四風的意思,直昇機向上昇了上去,將繩索拉緊,然後,那卡車廂慢慢地向上,升了起來,等到卡車廂完全拉上水面之後,海水自車廂之中,瀉了下來,穆秀珍也可以看到車廂的門是打開著的。

  這時,穆秀珍也可以知道那是怎麼一回事了。

  她將直昇機降至可以允許的最低高度,然後,雲四風奔了過來,爬上了在礁石上撞來撞去的卡車廂,抓住了繩子,向上爬去。雲四風爬進了直昇機,穆秀珍面色灰白地轉過頭來道:「蘭花姐她……她已經出了車廂?她……到什麼地方去了?」

  雲四風喘著氣,他的臉色也極其難看,他道:「我也不知道,我們現在沒有潛水設備,只好先飛回去,再來尋找。」

  穆秀珍吸了一口氣,道:「四風,你飛回去,我留在這裏,沒有潛水設備,我可以不在水中耽得太久,我要先找過來再說。」

  「你瘋了!」雲四風驚叫了起來,「這裏的岩石像尖刀一樣,水流又那樣湍急,你怎能在毫無裝備的情形下,在這裏作潛泳?」

  「我一定要留在這裏!」穆秀珍固執地回答。

  雲四風是知道穆秀珍的脾氣的,他嘆了一口氣,道:「秀珍,那你盡量小心,我一定以最快的速度,帶著一些裝備趕回來的。」

  穆秀珍叫道:「你別多廢話了,我自然會小心的。」

  她讓開了駕駛位,沿著繩索,爬了下去,兩分鐘之後,她已落在礁石上了,她向雲四風揮著手,一面脫去了鉤在卡車廂上的鉤子,雲四風縱使十分不願,也只好飛走了。穆秀珍定了定神,她在滑不留足的礁石上,小心地走著,來到了剛才,那卡車廂被夾住的地方,才停了下來。

  那是兩塊直聳著的大石,邊緣鋒銳似刀,在兩塊大石之間,海水似乎格外深,每一個浪頭湧了過來,都激起無數白沫和漩渦,像是可以將世界上的一切東西全都捲到海底去一樣,穆秀珍雖然精於游泳,可是看到了這樣險惡的形勢,心中也不禁駭然。

  她呆立了半晌,又向前走出了兩步,這時,她雙足已經浸入海水中了,在浪頭過去之後,她可以看到,自己還可以再向前走出幾步。

  她小心地向前走著,直到她的小腿,完全沒入海水中。她已無法再向前走去了,除非她準備潛水,而她也早已有這個打算的,她伸手將頭髮紮成一束,剛準備跳進水中,可是也就在這時,她的右足足踝上,突然一緊。

  那一緊,分明是有什麼東西纏住了她的足踝!

  穆秀珍這一驚實是非回小可,她連忙猛地提起右足來。可是,當她提起右足之際,纏住她足踝的東西,卻纏得更緊。

  而且,一股極大的力道,將她向海下拖去!

  礁石上本就極滑,就算站立著,也得小心翼翼,才能不被浪頭湧倒,再被那股突如其來的大力一拖,拖的又是她的腳踝,她如何站得穩。

  她的身子立時向後一仰,仰天跌倒,當她的身子跌下來之際,她的後腦,離一塊尖銳如刀的礁石,只不過三寸左右!如果她的後腦撞在那一塊礁石的話,那麼她一定命喪當場了!她之未曾立時送命,那只可以說是她的運氣好而已。那股大力不但將穆秀珍的身子拖倒,而且還在繼續要將穆秀珍的身子,拖進海中去,穆秀珍連忙伸手想抓住一塊石頭。

  如果她能抓住一塊石頭的話,那麼,至少可以暫時使身子不再向海中滑去,看清纏住她足踝的是什麼東西,再來想應付之法的。

  可是,就在她伸手向一塊石頭抓去之際,一個浪頭,湧了過來,海水沒頭沒腦地向她的身上湧來,令得她窒了一窒。她在那一剎間,出手自然也慢了一慢,一伸手,並沒有抓到石頭,而她的身子,卻已被那股大力,向海水中直拖了下去。

  和所有的浪頭一樣,一滾了上來之後,立即便向後退了開去。而在浪頭退後之後,只留下無數的漩渦,穆秀珍已然影蹤全無了!

  ※※※

  雲四風當真回來得很快,只不過三十分鐘,他便駕著直昇機回來了,方局長和他同機,和他回來的,還有另外四架直昇機。

  在那四架直昇機中,有著最好的潛水人,也有著一切設備,雲四風所駕駛的那架直昇機,更可以在最惡劣的情形下降落在礁石上,因為那直昇機是特殊設計的,它的機身下,可以伸出一個支架來,就算在泥沼之上,也一樣可以降落的。

  可是,當雲四風駕著直昇機,越來越接近那堆礁石的時候,他的心便越向下沉,因為,他看不到穆秀珍。他心中在想,或者穆秀珍恰好在潛水,等自己在降落之後,她就會從水中冒出來了。但是,當直昇機的支架伸出,停在礁石上面之後,穆秀珍仍未曾出現。方局長是已經聽取了雲四風的全部報告的,他看不到穆秀珍,面上也不禁變色,忙問道:「雲先生,秀珍呢?在什麼地方?」

  「我……我也不知道。」雲四風一面回答,一面已沿著繩梯,爬了下來叫道:「秀珍!秀珍!」

  可是他的狂叫聲,在波濤聲中漸漸消散,穆秀珍卻仍未曾出現,雲四風抬頭道:「方局長,我要開始潛水,我想已有……什麼意外了。」

  當他講到「已有什麼意外」之際,他的聲音甚至在發抖!

  其餘幾架直昇機,這時也到了礁石的上空,潛水人紛紛地從直昇機上被吊了下來,幾乎前後只不過十分鐘,八名第一流的潛水人,已然下了水。

  雲四風也在那兩塊大石之間,潛下水去。

  由於水中有著太多的漩渦的原故,幾乎看不到什麼,雲四風向下沉去,沉到了可以看到海底岩石的時候,才漸漸向前游出。不多久,他便看到了從別的方向游過來的潛水人,他向他們做著手勢,雙方都表示沒有什麼發現,雲四風再向外游去。

  這一帶的海水,力量實在太猛烈了,每一個潛水人的背上,都有著強力的尼龍繩繫著,以免被海水捲走的,是以雲四風可以盡情地在海水中翻騰。

  但是,時間一點一點過去,雲四風在海中,看到了海中所有的一切,可是他就是找不到木蘭花和穆秀珍兩個人!在四小時後,天色早已黑下來了。

  直昇機上的探照燈,照射著附近的海面,更將險惡的尖刀礁,照得如同蹲在海上的怪物一樣,天氣似乎在漸漸地轉劣。

  其餘的潛水人都已經放棄了搜索,而爬上礁石來了,但只有雲四風,還在水中,不肯上來,直到方局長不斷地催促,才由幾個人拉著繩索,將雲四風從海中,拉了上來。雲四風疲倦,沮喪,他只覺全身發軟,躺在礁石上,一動也不動。

  方局長慢慢地來到了雲四風的面前。

  他是想安慰雲四風幾句的。

  可是,在如今這樣的情形下,他實在不知該說什麼才好,他只是俯下身子來,抓住了雲四風的手,將雲四風拉了起來。雲四風的臉,在探射燈的照射之下,可怕地青白,他因為在水中時間太久了,是以他的口唇不但白,而且腫得十分可怕。

  他低著頭,慢慢地向前走著,方局長跟在他的後面。兩人來到了直昇機旁,雲四風才用極其可怕的聲音,說出了兩個字來,道:「完了!」

  方局長心中難過得無法形容,他只好將手按在雲四風的肩頭上,好半晌才道:「雲先生,這……真是意想不到的事!」

  雲四風抬起頭來,他的臉上還全是水──也不知道那是海水,還是淚水,他的喉間,發出一種極其奇怪的「咯咯」聲來。

  看他的樣子,他像是要因為這沉重的打擊而昏過去了!也就在此時,只聽得直昇機上,一名警官叫道:「局長,總局來的緊急報告,請你快來聽,市區之中,又有事發生了!」

  方局長震了一震,雲四風也因之而定下神來,方局長面色蒼白,迅速地從繩梯上爬了上去,在那警官手中,接過了無線電話。

  雲四風緊緊地跟著在方局長的身後。

  只聽得自無線電話中傳出的,是一個十分急促的聲音,道:「局長,是方局長麼?市區的上空,剛才有七架飛機掠過。」

  方局長忙道:「怎麼樣?軍方難道不管麼?」

  「飛機是突如其來的,當軍方的飛機出動之際,那七架來歷不明的飛機,已然飛走了。」那聲音仍是十分急促地說著。

  「那麼,這七架飛機做了些什麼?」

  「它們撤下了大量的傳單,幾乎全市的每一個角落,都可以看到他們撤下的傳單。」總局的值日警官,一面說,一面在喘著氣。

  雲四風在一旁,忍不住大叫道:「傳單上說些什麼?」

  「傳單上……傳單上有女黑俠木蘭花,穆秀珍和高主任被鐵圈箍在鐵板上的照片,並且說……東方三俠已全部就擒,定在三日之後……行刑……」

  「通知全市警員戒備,取消一切休假!」方局長連忙吩咐著,「我立即就回來,並且通知科長,探長以上人員在會議室集會!」

  方局長放下了電話,道:「四風,我們快趕回局去!」

  直昇機幾乎是立時昇空的,飛向市區。

  當直昇機昇空之後,可以看到本市輝煌無匹的夜間燈火,猶如一座會發光的山一樣,看來既平靜,又安寧,但是,雲四風和方局長兩人的心中,都是不平靜了!

  ※※※

  面對著那張傳單,警方高級人員,方局長和雲四風等人的心情,都十分矛盾。傳單印得非常之精美,有著一大幅圖片。從那幅圖片上看來,高翔,木蘭花和穆秀珍三人,卻還活著,他們的身子,被放在一塊鐵板之上,頸部,雙手的手腕和足踝,都有鋼圈套著,固定在鐵板上。

  而穆秀珍則杏眼圓睜,看來她正在大罵,因為她的口也是張著的。高翔雖然看來仍然是那麼不在乎!但也可以看出他神情中的那一絲苦笑。

  他們三個人所在的地方,像是一間實驗室,有許多儀器,圖片中還有好幾個人,但卻只是背影,自然看不清他們的面目。

  傳單上,除了圖片之外,便是文字。

  首先,怵目驚心的一行大紅字:東方三俠全部就逮。下面還有著說明:所謂東方三俠,已證明不堪一擊,現已全部就擒,被囚於某一神秘地方,為考驗警方能力,將遲緩三日行刑,自今晚子夜計算,七十二小時之內,若警方不能將三人救回,則三人身下之鐵板,將有高壓電流通過,東方三俠,就此化為煙塵,永遠消失。血影掌啟。

  在「血影掌啟」四字之後,則是一個紅色的手印,和半個黑色的影子,看來更是令人不寒而慄,不但使人恐懼,而且使人感到極度的厭惡!

  雲四風心中之所以感到矛盾,是因為一看到了那張傳單,可以相信的是,木蘭花,穆秀珍和高翔三人,目前還沒有死。

  這比他在尖刀礁上時,以為木蘭花和穆秀珍兩人,已然葬身在大海之中,當然要好得多了,但是,血影掌給下的期限,卻只有七十二小時!

  而直到如今為止,他們三人被囚在什麼地方,那血影掌是何等樣人,仍是一無所知,而時間卻只有短短的七十二小時,雲四風在會議室中,靜聽著警方高級人員報告各部門正在採取的行動,可是他卻越聽越覺得不是路,因為沒有一個辦法,是可以在七十二小時之內,救出三人的。

  別說是在七十二小時之內救出木蘭花等三人,只怕要在七十二小時之內,找到囚禁他們三人的地方,也是不可能的事。雲四風突然站了起來,道:「請恕我打斷各位的話頭!」

  所有的人,目光都集中在他的身上。

  雲四風嘆了一口氣,道:「高主任,蘭花,全是在市區失蹤的,但是穆秀珍卻是在礁石上失蹤的,各位可有認為匪徒的巢穴,就在礁石附近的麼?」

  並沒有人同意雲四風的話。

  因為警方人員早已研究過了地圖,在尖刀礁附近,幾乎是沒有陸地的,如果說匪徒的巢穴,竟是在海底的話,那未免太駭人聽聞了。

  雖然沒有人同意,但雲四風卻仍然固執地道:「我認為一定是在那礁石的附近,因之我認為應向海軍方面聯絡,第一步要做的工作,是集中力量搜索海岸。」

  「可是,」方局長遲疑著,「尖刀礁的附近一百浬之內,是沒有陸地的,雲先生的計劃,是不是反會耽擱時間呢?」

  雲四風顯得十分激動,他大聲叫了起來,道:「耽擱時間?只要展開了行動就不會是耽擱時間,唯有在這裏言不及義地討論才真是糟蹋時間的!」

  方局長嘆了一聲,道:「雲先生,我們知道你心中焦急,我們也同樣地焦急,可是,我們當然要找一個妥善的辦法──」

  雲四風粗暴地打斷了方局長的話,道:「妥善的方法,妥善的方法,等你們的辦法想出來時,只怕七十二小時早已過去了。」

  方局長的臉色,也不禁變得十分難看起來,因為雲四風的指責,實在是太過份一些了,他沉聲道:「警方自會採取行動的。」

  雲四風「哼」地一聲站了起來,他用力將椅子拉開,大踏步跨向門口,拉開了門,向外便走,他才跨出了一步,便幾乎和一個警官,撞了個滿懷。

  那警官連忙後退了一步,雲四風也站了下來,他的心中,也因為這一撞,而突然平靜了不少,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轉過身來,道:「方局長,我向你道歉。」

  方局長揮著手,道:「你不必道歉,我了解你的心情。」

  那警官在門口道:「報告局長,穆小姐吩咐試片間的老闆認人,他已將人認出來了,他力稱送那段影片去的,就是這個人。」

  這是一個令得會議室中的每一個人,都感到十分興奮的消息,因為這件事,自頭至尾,一點線索也沒有,如今認出了那個人,那可以說是唯一的線索了。

  方局長忙道:「快將這人的資料拿進來。」

  「是!」那警官捧著一疊文件,走了進來,放在方局長的面前雲四風和幾個警官,連忙一起湊過去,只見一張照片之上,是一個十分精悍的人。

  那人的眉毛上,有一道疤痕,斜斜地橫過,看來十分兇相。

  資料指出,這個人叫張連根,是七號碼頭一帶的黑道人物。這個人,曾經用惡勢力控制過碼頭工會,最近一年,卻突然闊了起來,擁有一艘長八十呎的華麗遊艇,時時出海遨遊。

  警方曾懷疑他的突然暴發,可能和走私,販毒有關,曾經加以秘密調查。從銀行方面得知,他的巨額存款,全是從南美英屬圭亞那匯來的。

  當然沒有一條法律可以禁止有人從遠地匯錢到來,是以警方對張連根的調查,也只是不了了之。而警方之所以存有他的檔案,是因為他在碼頭橫行,曾有過幾次嫌疑殺人的原故,當然,那幾次殺人,都因為證據不足,是以甚至未曾起訴。

  這樣的一個人,突然被發覺和「血影掌」的事件有關,那自然是一件極重要的線索了,方局長忙道:「快去對他採取行動。」

  雲四風忙道:「如果由警方出面的話,只怕打草驚蛇,局長,你可還記得,以前,所有有關的人,一被捕捉,就立時死亡的事?」

  方局長點了點頭,道:「是,但張連根可能是高級人員,他,或者有可能就是那個鬧得滿天風雨的什麼『血影掌』……」

  一個高級警官道:「他不可能是首腦,如果他是首腦的話,他又何以會親自將那卷影片,送到那試片間去?他當然只是小卒!」

  那警官的話,令得雲四風的心中,陡地一動。

  雲四風想到,那張連根的眉上,有一道傷痕,這種面貌是十分容易想得出來的,而血影掌的一切行事,都經過極其周密的計劃,絕不留下任何的線索,難道他會犯上那樣的疏忽?

  可是,那一段記錄影片既然是由張連根送到試片間去,那麼,就必然是和「血影掌」有關連的,至於「血影掌」派出一個如此容易被人辨認出來的人去進行這件事,那可能是另有用意的。

  然而,雲四風暫時卻也只可以想到這裏為止。

  因為他無法知道「血影掌」的用意是什麼。

  他揚了揚手,道:「各位,這件事,我看不會那麼簡單,其中或許另有曲折,若是由警方人員出面的話,那可能打草驚蛇,我看還是由我──」

  方局長嘆了一聲,道:「雲先生,你不是警方人員,你大可以不必置身於一件如此凶險的事情中的,那個匪首,可以說是我有生以來所見到的最兇狠狡猾的一個人!」

  雲四風將雙手按在桌上,道:「局長,我是一位市民,為了確保本市的治安,每一個市民,都有責任來幫助警方的。」

  「那你的計劃如何?」

  「我先和張連根作私人的接觸,因為我和警方的關係,亦不密切,我借一個題目,安排和他見面,或者不至引起他的懷疑。」

  「可是,這樣進行起來,便慢得多了,別忘記,我們只有七十二小時的時間啊!」方局長翻起手腕,看了看手錶。這時,剛好是子夜。

  雲四風笑了一下,道:「但是這樣做,卻有效得多!」

  方局長考慮了一分鐘,才道:「好,可是如果你沒有什麼結果,那麼,你立時通知我們,請你帶上這具小型的無線電通訊儀。」

  方局長向一位警官指了一指,那警官的面前,放著一隻方型的公事包,他立即將之打了開來,在公事包中,取出了一隻小盒子來。

  然後,他打開小盒子,拿起了一隻鑷子,揀起了米粒大小的一件物事,向雲四風揚了揚。雲四風自己,便是這方面的專家,他自然立即可以知道那是什麼東西了。

  那是可以發出極簡單的無線電波的信號儀,只消加以壓力,無線電波便會發出,而無線電波一發出,接收儀上便會發出「的的」聲。

  由於它的體積小,所以它的構造,實在是十分簡單的,它不能用作通訊之用,只能在事先講明的情形下,發出信號來,譬如已到達目的地,已放棄某項工作,或者已經成功地完成任務等等而且,它可使用的時間,也十分短暫的,大約是只有五秒鐘。但是由於它的體積十分小,是以還是樂於被採用的。雲四風伸出手來,那位警官便將這小型的,只有米粒大的東西,用一塊和指甲一樣顏色的膠布,貼在他的指甲之上。

  方局長又道:「如果你的調查工作,已然失敗,那你就發出信號,我們便會立時派人去接替調查張連根的工作。這東西是經過專家的改良的,接收儀中甚至可以在短短的幾秒鐘內,確定它發出無線電波時所在的方向和位置,希望你別小著了它。」

  雲四風點著頭,道:「各位再見!」

  他大踏步地走出了會議室,一直來到了警局的門外,午夜的寒風,迎面吹來,令得他精神為立一振,他在警局門口略停了一停,想要通知他的幾個兄弟。然而他卻並沒有那樣做。

  因為這並不是一件靠人多就可以完成的事!

  若是靠人多就可以完成的話,那麼本市的警方力量,是極其雄厚,何以竟然一點線索也掌握不到,處處落於下風呢?他走過馬路,又步行了五分鐘,直到肯定並沒有人在跟蹤他,才截了一輛街車,來到了他的住所。他是住在工廠中的。

  而他所住的地方,也可以說是一間特殊之極的工廠。他的臥床,是在兩具精密之極的儀器之間,那兩具儀器,可以製出許多精密的儀器來。

  而在一張極長的長桌上,則是堆疊著的許多圖樣,以及各種各樣的零件,他自小便熱愛機器,他可以說是一個極傑出的工藝家。

  他用十分鐘的時間,將全身裝備好,他的工具全是極其小型的,因之他身上雖然帶了不少東西,但是從外表看,卻是看不出來的。

  然後,他奔到了車房中。

  車房中停了七輛車子,他跳上了其中一輛狹而長的跑車,那是一輛水陸兩用車,在水上,它的速度絕不下於第一流的快艇。

  由於張連根是住在遊艇上的,所以他選擇了這輛車子。他駛著車子,直向七號碼頭進發,他並不知道張連根遊艇的樣子,但那是不必要的,張連根是七號碼頭的名人,只要碼頭上有人,就會有人告訴他的了!他一面將車子的速度,盡可能地提高,但一面,他的心中,卻在不斷地告誡自己:自己一個人在行事,但事情的成敗,卻關係太大了!

  那不但關係著木蘭花、高翔和穆秀珍三人的生死,而且,還關係著全市警方的聲譽,以及正義與邪惡的勝負,關係著全市的治安!

  張連根這個人,可以說是一大團亂得不堪的線團中的一個線頭!在這件事中,「線頭」不是未曾出現過,但卻都是一出現就斷了。

  而現在,他卻要小心地拉住郊「線頭」,將之抽出來,非但不能將之「拉斷」,而且還要循著它,將整團亂線解了開來!

  雲四風還是第一次一個人從事如此艱難的一件事,他握著駕駛盤的雙手,不由自主地在出汗,而且在連連地抹拭著。在雲四風到達七號碼頭之際,已是零時三十分了。七十二小時已去了半小時,而這半小時之中,又是什麼成績也沒有的。

  雲四風將車子直駛向一條有燈光傳出來的小巷,當他的車子停下之際,他發現那小巷中,有十幾個流氓,正在聚賭。那是一條死巷,而雲四風的車子,恰好停在巷口,那等於塞住了這十幾個人的去路,是以那十幾個人,都大聲喝罵起來。

  有兩個人,甚至撩拳捏臂,一面罵著,一面走了過來。

  但是雲四風仍然一動不動地坐著,等到那兩人來到了面前,他一揚手將一疊簇新的鈔票,在手心上拍了拍道:「張連根在那裏?我想要見他。」

  那十幾個流氓錢也不賭了,都圍了上來,望著雲四風手中的那些鈔票,每一個人的臉上,都現出了極其貪婪的神色來。

  但是,卻並有人回答雲四風的問題。

  有一個流氓,突然大叫一聲,伸手便來搶雲四風手中的鈔票,可是他的手,還未曾碰到鈔票,雲四風便已倏然地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腕,向外便揮。

  那流氓的身子,整個飛了起來,跌出了三碼開外。

  「誰帶我去見張連根,這些錢就是他的!」雲四風宣佈著。

  那十幾個流氓,都聳然動容了。

  可是,仍然沒有人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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