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arning: is_file(): File name is longer than the maximum allowed path length on this platform (4096): <?xml version="1.0" encoding="utf-8"?> <!DOCTYPE html PUBLIC "-//W3C//DTD XHTML 1.1//EN" "http://www.w3.org/TR/xhtml11/DTD/xhtml11.dtd"> <html xmlns="http://www.w3.org/1999/xhtml" xml:lang="zh-TW"> <head> <title>第三章</title> <link href="stylesheet.css" type="text/css" rel="stylesheet" /> <link rel="stylesheet" type="application/vnd.adobe-page-template+xml" href="page-template.xpgt"/> </head> <body> <div> <h3>第三章</h3><br /><br />  當然,他先要見到了那個人才能得到答案的。<br /><br />  他開始向前走去,他的身子一直在陰暗之中,到快要到達市立藝術院門口的時候,他又向側繞去,他一閃身,迅速地閃進了右廊。<br /><br />  市立藝術院中,有大量珍貴的藝術品,重門深鎮,但是,左右兩個環形的走廊,卻是沒有門的,高翔閃了進去之後,用極輕巧的步伐奔了十來步。<br /><br />  他在一根巨大的柱子之後,躲了起來。<br /><br />  他心中所想的是:對方的目的,如果是將他引到這來對付他,那麼當然會估計他一到,便在正門下車,所以,對方一定躲在正門的附近。<br /><br />  而這時,他卻是悄然來到的,那麼,他只要掩近正門,就可以發現那個隱藏起來,打假電話的那個人,而叫他吃點苦頭了!他躡手躡足地向前走著,每到了一條大柱之後,他都停上一停,而向前仔細地察看著,光線十分黑暗,他幾乎看不到什麼。<br /><br />  在黑暗之中,那些千奇百住的雕塑品,看來就像一個奇形怪狀,蹲在那不動的鬼怪一樣,看來十分駭人。高翔慢慢地向前移動著,當他來到了接近正門的第二根柱子時,就看到了那人就在最接近正門的第一柱子之後!那人穿著一身黑色的衣服,他的身子緊緊地靠著那柱子,他背對著高翔,看他的情形,像是正全神貫注地望著前面。<br /><br />  他站在那,一動也不動!<br /><br />  高翔的心中,暗暗好笑,那人以為自己會上釣,但結果,倒霉的都是他自己!貼著,高翔將腳步聲放得更輕,等他來到了離那人的身後,只有三四尺之際,那人仍然雙手抱柱,靠柱而立,並沒有發現高翔已到了他的身後,離得他如此之近。<br /><br />  高翔突然再跨前一步,伸出手來,在那人的肩頭上一搭,將那人的身子,轉了過來,左手揚起,一拳便待向那人的下頷擊去。<br /><br />  然而,他那一拳,卻並未擊中那人的下頷。<br /><br />  那一拳,在擊到一半時,便突然僵住了!<br /><br />  只不過他那一拳,雖然未曾擊中那人,那人的身子,卻也已突然向下倒了下去,而在高翔的拳頭,突然停止之際,高翔也知道那是怎麼一回事了。<br /><br />  那人早已死去!<br /><br />  這時,那人仰天倒在地上,在黯淡的光線下,可以看到他的臉容,十分可怖,他的衣著,又的確是十分華貴,而那也是一個中年人!<br /><br />  高翔不禁感到啼笑皆非,因為那電話所說的,竟是事實,這的確又出了一件命案,而且死者是一個衣著華麗的中年人!<br /><br />  只不過警方人員還未曾發現這件命案而已!<br /><br />  那麼,打電話給他的那人,就是兇手了?他打電話給自己,要自己到這來,並不是想伏擊自己,只是使自己感到難堪!高翔的心中十分氣憤,他怒沖沖地向正門走去,在正門面的大堂內,是有一間警衛室的,面應該有兩名警員在當值。<br /><br />  大門下了鎖,高翔用拳擊著,腳踢著,在鐵門上弄出可怕的聲音來,大堂內的燈光突然亮了,兩個警員,睡眼惺忪地奔了出來。<br /><br />  那兩個警員奔到了門口,用槍指住了高翔,但是,當他們揉了揉眼睛,看清楚他們用槍指住的是什麼人時,他們臉上表情之難看,當真是難以形容的了。<br /><br />  高翔一見這等情形,知道想在他們之中打聽一下曾發生過什麼事也根本是枉然的了,他只是道:「快去通知總局值日警官,叫他派人到這來。」<br /><br />  那兩個警員,似乎因未受到嚴厲的責斥,而感到驚訝,仍然站著不動,等到高翔陡地大喝一聲,他們才狼狽地奔了開去。<br /><br />  等兩個警員奔開之後,高翔自己也不禁頓足!<br /><br />  依照木蘭花的意見:是從今天開始,立即進行對藝術院的嚴密監視的。但是高翔的心中卻在想:明天開始,也不算遲。<br /><br />  結果,今晚,這是沒有人監視的。<br /><br />  而如果有人監視的話那情形自會大不相同了!<br /><br />  他回到那死者的身邊,將死者的頭,托了起來,他的手也碰到了死者所穿的那件質地名貴的大衣,這種大衣的價值,大約是一個高級文員一個月的薪水,可知這個死者的生活一定過得極其富裕。當高翔伸手去按死者的脈搏之際,更證明了這一點。<br /><br />  因為死者的手腕上,戴著價值極高的白金錶。<br /><br />  高翔迅速地翻抄著死者的口袋,一隻塞滿了巨額現鈔的鱷魚皮包,白金的鎖匙鍊,法國絲絹手帕,那個人似乎怕錢化不完似地將錢用在裝飾他自己的身上。看來,似乎什麼都有,但是,卻沒有足以證明那人的身份的東西,連一張卡片也沒有。<br /><br />  這當然是不合情理的。<br /><br />  出現這種不合情理的情形,只有兩個可能。<br /><br />  一個可能是:這一類東西,已被人取走了。而另一個可能是,他身上根本沒有這種東西,那就導致另一個結論,他是一個身份特殊、神秘的人,他是一個不想人知道他身份的人。<br /><br />  簡言之:他是一個特務!<br /><br />  高翔幾乎已可以斷定他是中毒死的,但是,在他的身上,高翔都找不到傷痕,對那張可怖的臉容望了半天,也無法知道那是什麼人。<br /><br />  過了不多久,三輛警車駛到,好幾個警員,一起跳下來,攝影人員拍著照,忙碌了起來,高翔在走廊中,不斷地踱著步。<br /><br />  這個人,已是死在這的第三個死者了。<br /><br />  第一個,死在廁所中的郭爾准中校,那個蒙古人。<br /><br />  第二個,是領事館的副領事。<br /><br />  第三個則是如今正在接受攝影的中年人。<br /><br />  這三個人,第一個是出了名的國際情報販子,第二個毫無疑問是間諜人員,第三個顯然也是同路,而且來頭也不見得會小。<br /><br />  三個間諜人員在這神秘喪生,那麼,在這進行著的,究竟是一件什麼樣的諜報活動呢?它的性質究竟嚴重到什麼地步呢?<br /><br />  高翔的雙手緊緊地握著拳,但是那對於他獲得答案卻並沒有什麼幫助。兩個警官來到了他的身邊,行了禮道:「高主任,例行手續已辦完了。」<br /><br />  「嗯,」高翔吩咐著,「將死者帶回來,作徹底的檢查,用一切辦法,盡快地調查他的身份,和他近日來的行蹤,他可能是個情報販子,將我們所知的,潛伏在本市的情報販子,不管他近來有沒有活動,都召他們前來認這個人!」<br /><br />  高翔一口氣講到這,頓了一頓,道:「對外封鎖消息,不能洩露,尤其是不能對軍方的情報部門洩露,明白了麼?」<br /><br />  那兩位接受命令的警官,顯然對最後的命令感到奇怪,但他們全是高翔的老部下了,他們自然知道,高主任的命令,是必需徹底執行的。<br /><br />  是以他們答應著,退了開去。高翔望著警員將死者抬上了車子,他的心中還在想:那個打電話的人,將自己引到這來,究竟是什麼用意呢?<br /><br />  突然之間,高翔的身子,發起震來!<br /><br />  那是因為他陡地想到,那個打電話來的人,他的目的,根本不是將自己引到這來,而只是要使穆秀珍一個人留在家中!<br /><br />  他為什麼要使穆秀珍一人留在家中?那當然是有陰謀了,而自己竟直到此時,才想到了這一點,高翔立時向一輛摩托車奔去。<br /><br />  他將本來正要跨上摩托車的一個警官,推了開去,然後,推著車子,奔了兩步,飛身躍起,上了車子,車子也發出了一陣巨響,疾駛而出!<br /><br />  他必需立即趕回去!<br /><br />  雖然,他知道自己出來了已這一小時有餘,如果有什麼事發生,可能早發生了!<br /><br />  他離開穆秀珍已有一小時多,現在已是十時一刻了!<br /><br />  高翔的車速之高,令得摩托車在路上,不斷地跳著。<br /><br />  在市區之中,高翔還無法不顧到交通規則,但是一出了市區,高翔便將車子的速度提高到八十哩以上,摩托車像箭也似地飛馳著。<br /><br />  高翔很快就接近木蘭花的住所了,遠遠地,他看到屋子中有燈光透出來,他心中略為放心了一些,因為情形和他離去的時候相同。<br /><br />  他幾乎是立即來到了近前,停了下來,叫道:「秀珍!」<br /><br />  四周圍已經十分寂靜了,而高翔的那一下呼叫又是那麼大聲,幾乎在半哩之內都可以聽到。他一面叫,一面推開鐵門。<br /><br />  在他推開鐵門之際,他預期著秀珍會奔出來的。可是,卻並沒有人出來!<br /><br />  高翔推開了鐵門,走進花園,他繼續在叫著:「秀珍,秀珍!」他看到大門,慢慢地打了開來,可是,門卻是被風吹開來的。<br /><br />  高翔的心中,生出了一股寒意。<br /><br />  他終於又大叫了一聲,道:「秀珍!」<br /><br />  隨著那一聲叫喚,他「砰」地撞開了門,衝了進去。<br /><br />  然而,當他衝了進去之後,他卻呆住了。<br /><br />  客廳中的陳設,幾乎是被破壞的程度之劇烈,就像是有兩連軍隊闖了進來,並在這進行過一場劇烈的爭奪戰一樣!<br /><br />  高翔先奔到了電話機之旁,他立即發現,電話線也被扯斷了,他奔到了樓上,樓上的破壞情形,也和樓下差不了多少,連幾隻枕頭也被割破了。<br /><br />  高翔是怎樣走下樓來的,這一點,連他自己也不知道。因為他的心中,實在是悔恨到了極點!他悔恨何以讓穆秀珍一個人在家中!<br /><br />  如今,穆秀珍到哪去了呢?<br /><br />  高翔在一隻翻倒了的沙發上木然地坐了下來。<br /><br />  整件事,都太複雜,太難以捉摸了,而又必然地和最激烈,最無人性的國際特務鬥爭有關,那麼,穆秀珍實在是凶多吉少了!<br /><br />  高翔呆呆地坐了五分鐘,才站了起來,這時,他才看到,地上有一條銀手鍊十分粗,當然是在打架中被拉斷的。<br /><br />  而這條銀手鍊,高翔一眼就可以看出,那是雲四風的!<br /><br />  高翔連忙一個箭步跨了過去,將之拾了起來,不錯,那的確是雲四風的東西,在鍊上有著雲四風自己手刻的祥雲花紋。<br /><br />  高翔搖了搖頭,竭力使自己混亂的腦筋靜下來,他揣測著自己離開之後所發生的事情。他知道,當自己離開之後,穆秀珍一定打了電話給雲四風。<br /><br />  然後,當然是雲四風來了。<br /><br />  而在雲四風來了之後,敵人也來了,敵人為數一定不少,不然,不足以造成那麼巨大的破壞,而從二樓的一切也遭到了破壞這一點來看,敵人來的目的,當然不是打架,也不是為了打人,看情形,他們是來找一樣東西,所以才將屋中的一切全改變了位置的。<br /><br />  他們來找什麼呢?<br /><br />  高翔只不過略想了一想就想到了:那根手杖!<br /><br />  但是,高翔想到了這些,卻是沒有什麼用處的。因為高翔不知道如今穆秀珍和雲四風兩人的命運如何,也不知道那幫敵人是什麼人。<br /><br />  那幫敵人,會不會是領事館方面的人呢?<br /><br />  這一點,木蘭花回來之後,可能有答案。因為木蘭花正是到那個領事館去的,以她的才能而論,是不應該什麼都探聽不到的。<br /><br />  木蘭花或者會打電話回來,可是電話線卻已斷了,但是這也好,因為木蘭花如果打不通電話,那麼她一定會想到是出了事,而快一點趕回來的。<br /><br />  高翔在凌亂的客廳中,踢開了一盞檯燈,和一張沙發,以及一大堆書,騰出了一個五尺見方的地方來,來回地踱著步。<br /><br />  他盡量使自己鎮定下定,以便將所有的事情,作一個連繫,到如今為止,已然死了三個人,那三個人,可以算是兩類。<br /><br />  一類,是情報販子。<br /><br />  另一類,是職業特務。<br /><br />  而令得這三個人致死的,當然是另一方面的勢力。<br /><br />  如今擄走穆秀珍和雲四風的,當然有可能的是那第三方面的勢力,但他們也未能得到那根手杖,手杖落在什麼人手中了?<br /><br />  難道還有第四方面的勢力在?<br /><br />  事情越想越是複雜,也越來越令人頭昏腦脹。<br /><br />  高翔在木蘭花的住所中,逗留和苦苦思索了五十分鐘,兩輛摩托車在花園前停了下來,車上的兩個警官,躍了下來。<br /><br />  一個警官叫道:「看,車在這裡,高主任一定在。」<br /><br />  另一個則已叫道:「高主任!」<br /><br />  高翔在一聽到摩托車的聲音之際,最希望是木蘭花回來了!這時,他多少有一點失望,但是他也立即高聲應道:「進來!」<br /><br />  那兩個警官快步奔了進來,他們進來之後,一看到屋中的凌亂情形,便不禁一呆,道:「高主任,發生了什麼事?」<br /><br />  「我也不知道。」高翔苦笑了一下。<br /><br />  「報告主任,那死者的身份,已然查明了,那是一個極其活躍的情報販子,多數在柏林、東京間活動,外號叫『軸心國之狐』,曾經在墨索里尼的情報本部中,擔任過相當重要的職務。他的死因,和前兩個人的死因一樣,中了劇毒!」<br /><br />  另一個警官補充道:「這種毒藥,一進入人體,便令得心臟麻痺,是以死的人,若不經過詳細檢查,是和心臟病發作無異的。」<br /><br />  高翔點了點頭,一切和他所料的相同。他是早已將今晚的死者,歸入了早幾天死在廁所中的那個蒙古人是同一類的了。<br /><br />  現在的問題是:究竟是什麼事,使得這些第一流的情報販子,全都集中到本市來,而且他們之中的兩個人,已然遭到殺害了呢?<br /><br />  所有的秘密,當然在獲得那手杖之後,便可有分曉。<br /><br />  但是,兜來兜去,問題又兜到老地方來了,那根手杖,如今落在什麼人的手中了呢?<br /><br />  高翔苦笑了一下,道:「你們分出一個人,快去接通這的電話,另一個去通知總局,多派些人來,守衛著這──」<br /><br />  高翔才講到這,只聽得門外,突然有一個人接口道:「為什麼要多派些人來?可是不準備在這接見任何客人麼?」<br /><br />  高翔陡地抬起頭來。<br /><br />  只見一個人,以一種十分瀟灑的姿態,倚在門上,他是一個身材修長的中年男子,穿著一件花格子呢絨的大衣,戴著帽子。<br /><br />  這時,他正向屋內走來,脫下了帽子,向高翔彎了彎腰,又道:「可是,對不起得很,我已經來了,高先生,你不會拒絕接見我吧。」<br /><br />  高翔冷冷地望著他又冷冷地道:「你是誰?」<br /><br />  「我?」那人將一隻腳踏在一張倒翻了的沙發上,聳了聳肩,道:「我是一個生意人,我是向高先生來報告一項消息的。」<br /><br />  那兩個警官正待衝了上去,但是高翔卻擺了擺手,止住了他們,同時又冷冷地道:「那我應該好好地謝謝你了,你的消息是什麼?」<br /><br />  那人笑了起來,他的牙齒平整而潔白,這顯示出他是一個十分有主意,而又十分狡猾的人,這一種人,是很不容易對付的。<br /><br />  他道:「我帶來了穆秀珍和雲先生兩人的口信。」<br /><br />  高翔的心中,陡地一震。<br /><br />  但是他也有這個鎮定,來維持他面上的不動聲色,甚至裝到像是對這件事一點也不感到興趣一樣,懶洋洋地道:「這是意料中的事。」<br /><br />  那人笑了起來,道:「高先生當然可以料得到,因為你定然也已知道我們並未曾得到我們要的東西,當然是一定會來的了。」<br /><br />  高翔乾笑了兩聲。<br /><br />  那人道:「他們兩人很好;目前是。但如果在二十四小時之內,我們仍未接到閣下或是木蘭花小姐送來的東西時,他們的處境,就會改變了。」<br /><br />  高翔的心中,已然極其憤怒了,那傢伙居然擄了人,而且還要前來勒索,這實在太可惡了,他厲聲道:「你們要什麼?」<br /><br />  「當然是那根手杖,高先生。」<br /><br />  「我給你!」高翔猛地一掌,向那人揮去。<br /><br />  可是那人的出手卻也不慢,他突然伸掌,托住了高翔的一拳,道:「最好別動手,高先生。」接著,他突然撮唇一嘯。<br /><br />  隨著那一嘯,只聽得四面八方,全皆停來了「乓乒」的玻璃碎裂之聲,好幾扇玻璃窗,全被烏黑的槍管打破,而那些槍管,也一齊伸了進來。<br /><br />  高翔迅速地四面一看,自窗中伸進來的手提機槍,一共有八柄之多,全都對準了他們,握槍的人,則由於外面的光線黑,所以看不清楚。<br /><br />  那人得意地笑了起來,說道:「所以,我們還是──」<br /><br />  可是,他一句話未曾講完,高翔五指如鉤,已經突然抓住了他的手腕,緊接著,身子一轉,已將那人的手臂,整個扭了過來。<br /><br />  那人的背部,變得緊貼在高翔的身前,他發出了一下驚心動魄的呻吟聲來,那八柄手提機槍,也一齊都震動了一下。<br /><br />  但是都沒有一柄開火。<br /><br />  因為在這樣的情形之下,若是一開火,高翔固然難免變成蜂巢,那人卻也一樣不得好死的。那兩個警官早已伏下身來,也持槍在手。<br /><br />  高翔也不躲避,仍然站在客廳的中央,他冷冷地道:「那根手杖,先生,你要我將那根手杖,在二十四小時之內送到什麼地方去?」<br /><br />  那人的肩骨,只怕給剛才高翔用力一扭時,已然扭脫了臼,是以他不住地呻吟著,道:「你不存心和我談判!」<br /><br />  「你錯了,我很有誠心!」<br /><br />  「那你放……放開我!」<br /><br />  「是你先表示不誠心的,先生,你以為八挺機槍可以嚇倒我,但如今,我至少叫你明白,你是嚇不倒我的,而且,我不喜歡被恐嚇!」<br /><br />  那人喘著氣,道:「我明白了,我明白了。」<br /><br />  高翔還是不放開他,只是冷冷地道:「叫外面的人都進來,並且,要將他們手中的武器,全都放在地上,我們才好繼續再談些什麼。」<br /><br />  「那太過份了!」那人高叫著。<br /><br />  「一點也不!」高翔斬釘斷鐵地回答。<br /><br />  「好,」那人側著身子,盡量減少著痛苦,然後叫道:「你們全進來,放下武器,我要和高先生在和平的情形下談判!」<br /><br />  八個穿著黑衣服的大漢,走了進來,他們全將手中的手提機槍,用力地拋到了地上,那兩個警官,連忙各自拾了一柄在手。<br /><br />  高翔鬆開了手,那人向前衝出了兩步,跌了一下,才又扶住了桌子站定,他神色蒼白,道:「二十四小時之內,將那根手杖,送到……文斯大酒店,一一○四號房。」<br /><br />  「穆秀珍和雲四風兩人呢?」<br /><br />  「一送到,他們就可以恢復自由。」<br /><br />  「有什麼保證?」<br /><br />  「這個;」那人伸手進上衣袋中,取出了一張名片來,交給了高翔,那張名片和普通的名片一樣大小,但卻是白金打成的。<br /><br />  在名片上,用黃金絲嵌出一個名字:歌芳伯爵。<br /><br />  高翔呆了一呆,他是知道歌芳伯爵的名字的,那是一個可以說是世界上最神秘的人,無數想見他一面的人,都會失望,因為根本沒有人知道他住在何處,以及他是什麼樣人。<br /><br />  但是,他卻有相當數量的部下,他有著一個組織,據說,這個組織中的人物,全是各國的沒落貴族。歌芳伯爵本身,就曾經是俄國的貴族,他的叔父,一度是沙皇面前最紅的人物,因之,有人將歌芳伯爵的這個組織,叫作「貴族集團」。<br /><br />  「貴族集團」極少活動,他們的活動,幾乎全是十全十美的,例如,瑞士幾家大銀行,在去年,都有巨額存款的轉移。<br /><br />  這幾筆巨額的存款,全是秘密存款,存款人既不留下姓名,也不留下簽字式,他們和銀行方面的默契,只是一個秘密的號碼。<br /><br />  也就是說,要提取這一類的存款,是根本不認人,也不認簽字式的,只消說出一個號碼,就可以了。<br /><br />  存這種存款的人,大多數是納粹的將領。第二次世界大戰結束之後,盟軍的軍事法庭,為了要調查納粹將領的存款,曾要求瑞士的銀行公開這一類存款的秘密,但是瑞士銀行為了維持傳統,都予以堅決拒絕。<br /><br />  據傳說,去年的那幾筆巨額存款的轉移,便是「貴族集團」不知用什麼方法,弄到了存款的秘密號碼,銀行方面,自然照付如儀。<br /><br />  當然,「貴族集團」還有許多別的「案子」做,但大都和上述的那一類相仿,是沒有直接的受害者,是以他們的行動,也一直得以維持極度的秘密。<br /><br />  有關這個集團的一切,幾乎全是傳說,是以高翔忽然得到了歌芳伯爵的名片,他實在不禁為之一呆,因為他不知道「貴族集團」是從什麼時候起介入了情報活動的。<br /><br />  在高翔發呆間,那人又道:「這便是保證了,高先生,伯爵的信條是絕不傷害人,而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他根本是不會殺人的。」<br /><br />  高翔冷冷地道:「你們居然也介入骯髒的特務鬥爭了?」<br /><br />  那人一呆,然後說道:「我很高興聽到你這樣說。」<br /><br />  高翔一呆,卻不知道他這樣說,是什麼意思。<br /><br />  他只是問道:「如果在二十四小時之內交不到呢?」<br /><br />  「唉,」那人歎了一聲,「歌芳伯爵雖然反對死亡,但是他在逼不得已的時候,也會做出一些他不願意做的事情來的。」<br /><br />  高翔自然是知道,他是沒有那手杖的。<br /><br />  那手杖,已在一次「車禍」中失去了。<br /><br />  但是高翔卻難以向那人講明這一點,而且,事實上,他就算講了,對方也不會相信的,他必需裝成在二十四小時之內,可以做到對方的條件那樣,那麼他就可以保持這個線索了。<br /><br />  從那個線索,至少可以追查穆秀珍和雲四風兩人的下落,而如果在二十四小時之內,他仍未能有所進展的話,那對他來說,自然是十分不利的。<br /><br />  然而,那都已是二十四小時之後的事情了。<br /><br />  高翔是相信在二十四小時之內,不致於一無進展的。<br /><br />  他沉聲道:「那樣說來歌芳伯爵在本市了?」<br /><br />  「伯爵在何處,是絕沒有人知道的,但是我們卻隨時都可以和他進行聯絡,接受他的指示的。」那人一面向後退,一面說著。<br /><br />  「在文斯大酒店中和我見面的是什麼人?」<br /><br />  「我也不知道,我只是負責將這個消息告訴你而已。」<br /><br />  「哼,」高翔冷笑了一聲,「你們的組織倒很嚴密啊,你別再退了,我想,如果我將你扣留,那一定可以在你的口中,探出秘密來的。」<br /><br />  那人搖了搖頭,道:「我當然不會說什麼。」<br /><br />  「在接受注射之下呢?」<br /><br />  「我們的人在接受任務之時,事先都曾先注射過『反誠實液』,如果你替我注射一種能使我講實話的話,那麼結果將是我出現腦神經分裂的症狀。」<br /><br />  那人從容地回答著。<br /><br />  高翔當然不是完全相信了那人的話。<br /><br />  但是他卻考慮到,在穆秀珍和雲四風兩人,還在他們手中的時候,他即使逮捕那人,也不會有多大的作用,因為那人只不過是一個小腳色而已!<br /><br />  是以,他不再說什麼,只是揮了揮手,道:「去吧!」<br /><br />  那人帶著八個槍手,退了開去。轉眼之間,便沒入在黑暗之中,接著,他便聽到了一陣汽車引擎的發動聲,那九個人遠去了。<br /><br />  高翔沉思了兩分鐘,才沉聲道:「你們兩人,仍照我剛才的吩咐去行事,只要木蘭花一回來,便請她用秘密通訊線和我聯絡。」<br /><br />  「是!」那兩個警官連忙答應。</div></body></html> 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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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濺黃金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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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當然,他先要見到了那個人才能得到答案的。

  他開始向前走去,他的身子一直在陰暗之中,到快要到達市立藝術院門口的時候,他又向側繞去,他一閃身,迅速地閃進了右廊。

  市立藝術院中,有大量珍貴的藝術品,重門深鎮,但是,左右兩個環形的走廊,卻是沒有門的,高翔閃了進去之後,用極輕巧的步伐奔了十來步。

  他在一根巨大的柱子之後,躲了起來。

  他心中所想的是:對方的目的,如果是將他引到這來對付他,那麼當然會估計他一到,便在正門下車,所以,對方一定躲在正門的附近。

  而這時,他卻是悄然來到的,那麼,他只要掩近正門,就可以發現那個隱藏起來,打假電話的那個人,而叫他吃點苦頭了!他躡手躡足地向前走著,每到了一條大柱之後,他都停上一停,而向前仔細地察看著,光線十分黑暗,他幾乎看不到什麼。

  在黑暗之中,那些千奇百住的雕塑品,看來就像一個奇形怪狀,蹲在那不動的鬼怪一樣,看來十分駭人。高翔慢慢地向前移動著,當他來到了接近正門的第二根柱子時,就看到了那人就在最接近正門的第一柱子之後!那人穿著一身黑色的衣服,他的身子緊緊地靠著那柱子,他背對著高翔,看他的情形,像是正全神貫注地望著前面。

  他站在那,一動也不動!

  高翔的心中,暗暗好笑,那人以為自己會上釣,但結果,倒霉的都是他自己!貼著,高翔將腳步聲放得更輕,等他來到了離那人的身後,只有三四尺之際,那人仍然雙手抱柱,靠柱而立,並沒有發現高翔已到了他的身後,離得他如此之近。

  高翔突然再跨前一步,伸出手來,在那人的肩頭上一搭,將那人的身子,轉了過來,左手揚起,一拳便待向那人的下頷擊去。

  然而,他那一拳,卻並未擊中那人的下頷。

  那一拳,在擊到一半時,便突然僵住了!

  只不過他那一拳,雖然未曾擊中那人,那人的身子,卻也已突然向下倒了下去,而在高翔的拳頭,突然停止之際,高翔也知道那是怎麼一回事了。

  那人早已死去!

  這時,那人仰天倒在地上,在黯淡的光線下,可以看到他的臉容,十分可怖,他的衣著,又的確是十分華貴,而那也是一個中年人!

  高翔不禁感到啼笑皆非,因為那電話所說的,竟是事實,這的確又出了一件命案,而且死者是一個衣著華麗的中年人!

  只不過警方人員還未曾發現這件命案而已!

  那麼,打電話給他的那人,就是兇手了?他打電話給自己,要自己到這來,並不是想伏擊自己,只是使自己感到難堪!高翔的心中十分氣憤,他怒沖沖地向正門走去,在正門面的大堂內,是有一間警衛室的,面應該有兩名警員在當值。

  大門下了鎖,高翔用拳擊著,腳踢著,在鐵門上弄出可怕的聲音來,大堂內的燈光突然亮了,兩個警員,睡眼惺忪地奔了出來。

  那兩個警員奔到了門口,用槍指住了高翔,但是,當他們揉了揉眼睛,看清楚他們用槍指住的是什麼人時,他們臉上表情之難看,當真是難以形容的了。

  高翔一見這等情形,知道想在他們之中打聽一下曾發生過什麼事也根本是枉然的了,他只是道:「快去通知總局值日警官,叫他派人到這來。」

  那兩個警員,似乎因未受到嚴厲的責斥,而感到驚訝,仍然站著不動,等到高翔陡地大喝一聲,他們才狼狽地奔了開去。

  等兩個警員奔開之後,高翔自己也不禁頓足!

  依照木蘭花的意見:是從今天開始,立即進行對藝術院的嚴密監視的。但是高翔的心中卻在想:明天開始,也不算遲。

  結果,今晚,這是沒有人監視的。

  而如果有人監視的話那情形自會大不相同了!

  他回到那死者的身邊,將死者的頭,托了起來,他的手也碰到了死者所穿的那件質地名貴的大衣,這種大衣的價值,大約是一個高級文員一個月的薪水,可知這個死者的生活一定過得極其富裕。當高翔伸手去按死者的脈搏之際,更證明了這一點。

  因為死者的手腕上,戴著價值極高的白金錶。

  高翔迅速地翻抄著死者的口袋,一隻塞滿了巨額現鈔的鱷魚皮包,白金的鎖匙鍊,法國絲絹手帕,那個人似乎怕錢化不完似地將錢用在裝飾他自己的身上。看來,似乎什麼都有,但是,卻沒有足以證明那人的身份的東西,連一張卡片也沒有。

  這當然是不合情理的。

  出現這種不合情理的情形,只有兩個可能。

  一個可能是:這一類東西,已被人取走了。而另一個可能是,他身上根本沒有這種東西,那就導致另一個結論,他是一個身份特殊、神秘的人,他是一個不想人知道他身份的人。

  簡言之:他是一個特務!

  高翔幾乎已可以斷定他是中毒死的,但是,在他的身上,高翔都找不到傷痕,對那張可怖的臉容望了半天,也無法知道那是什麼人。

  過了不多久,三輛警車駛到,好幾個警員,一起跳下來,攝影人員拍著照,忙碌了起來,高翔在走廊中,不斷地踱著步。

  這個人,已是死在這的第三個死者了。

  第一個,死在廁所中的郭爾准中校,那個蒙古人。

  第二個,是領事館的副領事。

  第三個則是如今正在接受攝影的中年人。

  這三個人,第一個是出了名的國際情報販子,第二個毫無疑問是間諜人員,第三個顯然也是同路,而且來頭也不見得會小。

  三個間諜人員在這神秘喪生,那麼,在這進行著的,究竟是一件什麼樣的諜報活動呢?它的性質究竟嚴重到什麼地步呢?

  高翔的雙手緊緊地握著拳,但是那對於他獲得答案卻並沒有什麼幫助。兩個警官來到了他的身邊,行了禮道:「高主任,例行手續已辦完了。」

  「嗯,」高翔吩咐著,「將死者帶回來,作徹底的檢查,用一切辦法,盡快地調查他的身份,和他近日來的行蹤,他可能是個情報販子,將我們所知的,潛伏在本市的情報販子,不管他近來有沒有活動,都召他們前來認這個人!」

  高翔一口氣講到這,頓了一頓,道:「對外封鎖消息,不能洩露,尤其是不能對軍方的情報部門洩露,明白了麼?」

  那兩位接受命令的警官,顯然對最後的命令感到奇怪,但他們全是高翔的老部下了,他們自然知道,高主任的命令,是必需徹底執行的。

  是以他們答應著,退了開去。高翔望著警員將死者抬上了車子,他的心中還在想:那個打電話的人,將自己引到這來,究竟是什麼用意呢?

  突然之間,高翔的身子,發起震來!

  那是因為他陡地想到,那個打電話來的人,他的目的,根本不是將自己引到這來,而只是要使穆秀珍一個人留在家中!

  他為什麼要使穆秀珍一人留在家中?那當然是有陰謀了,而自己竟直到此時,才想到了這一點,高翔立時向一輛摩托車奔去。

  他將本來正要跨上摩托車的一個警官,推了開去,然後,推著車子,奔了兩步,飛身躍起,上了車子,車子也發出了一陣巨響,疾駛而出!

  他必需立即趕回去!

  雖然,他知道自己出來了已這一小時有餘,如果有什麼事發生,可能早發生了!

  他離開穆秀珍已有一小時多,現在已是十時一刻了!

  高翔的車速之高,令得摩托車在路上,不斷地跳著。

  在市區之中,高翔還無法不顧到交通規則,但是一出了市區,高翔便將車子的速度提高到八十哩以上,摩托車像箭也似地飛馳著。

  高翔很快就接近木蘭花的住所了,遠遠地,他看到屋子中有燈光透出來,他心中略為放心了一些,因為情形和他離去的時候相同。

  他幾乎是立即來到了近前,停了下來,叫道:「秀珍!」

  四周圍已經十分寂靜了,而高翔的那一下呼叫又是那麼大聲,幾乎在半哩之內都可以聽到。他一面叫,一面推開鐵門。

  在他推開鐵門之際,他預期著秀珍會奔出來的。可是,卻並沒有人出來!

  高翔推開了鐵門,走進花園,他繼續在叫著:「秀珍,秀珍!」他看到大門,慢慢地打了開來,可是,門卻是被風吹開來的。

  高翔的心中,生出了一股寒意。

  他終於又大叫了一聲,道:「秀珍!」

  隨著那一聲叫喚,他「砰」地撞開了門,衝了進去。

  然而,當他衝了進去之後,他卻呆住了。

  客廳中的陳設,幾乎是被破壞的程度之劇烈,就像是有兩連軍隊闖了進來,並在這進行過一場劇烈的爭奪戰一樣!

  高翔先奔到了電話機之旁,他立即發現,電話線也被扯斷了,他奔到了樓上,樓上的破壞情形,也和樓下差不了多少,連幾隻枕頭也被割破了。

  高翔是怎樣走下樓來的,這一點,連他自己也不知道。因為他的心中,實在是悔恨到了極點!他悔恨何以讓穆秀珍一個人在家中!

  如今,穆秀珍到哪去了呢?

  高翔在一隻翻倒了的沙發上木然地坐了下來。

  整件事,都太複雜,太難以捉摸了,而又必然地和最激烈,最無人性的國際特務鬥爭有關,那麼,穆秀珍實在是凶多吉少了!

  高翔呆呆地坐了五分鐘,才站了起來,這時,他才看到,地上有一條銀手鍊十分粗,當然是在打架中被拉斷的。

  而這條銀手鍊,高翔一眼就可以看出,那是雲四風的!

  高翔連忙一個箭步跨了過去,將之拾了起來,不錯,那的確是雲四風的東西,在鍊上有著雲四風自己手刻的祥雲花紋。

  高翔搖了搖頭,竭力使自己混亂的腦筋靜下來,他揣測著自己離開之後所發生的事情。他知道,當自己離開之後,穆秀珍一定打了電話給雲四風。

  然後,當然是雲四風來了。

  而在雲四風來了之後,敵人也來了,敵人為數一定不少,不然,不足以造成那麼巨大的破壞,而從二樓的一切也遭到了破壞這一點來看,敵人來的目的,當然不是打架,也不是為了打人,看情形,他們是來找一樣東西,所以才將屋中的一切全改變了位置的。

  他們來找什麼呢?

  高翔只不過略想了一想就想到了:那根手杖!

  但是,高翔想到了這些,卻是沒有什麼用處的。因為高翔不知道如今穆秀珍和雲四風兩人的命運如何,也不知道那幫敵人是什麼人。

  那幫敵人,會不會是領事館方面的人呢?

  這一點,木蘭花回來之後,可能有答案。因為木蘭花正是到那個領事館去的,以她的才能而論,是不應該什麼都探聽不到的。

  木蘭花或者會打電話回來,可是電話線卻已斷了,但是這也好,因為木蘭花如果打不通電話,那麼她一定會想到是出了事,而快一點趕回來的。

  高翔在凌亂的客廳中,踢開了一盞檯燈,和一張沙發,以及一大堆書,騰出了一個五尺見方的地方來,來回地踱著步。

  他盡量使自己鎮定下定,以便將所有的事情,作一個連繫,到如今為止,已然死了三個人,那三個人,可以算是兩類。

  一類,是情報販子。

  另一類,是職業特務。

  而令得這三個人致死的,當然是另一方面的勢力。

  如今擄走穆秀珍和雲四風的,當然有可能的是那第三方面的勢力,但他們也未能得到那根手杖,手杖落在什麼人手中了?

  難道還有第四方面的勢力在?

  事情越想越是複雜,也越來越令人頭昏腦脹。

  高翔在木蘭花的住所中,逗留和苦苦思索了五十分鐘,兩輛摩托車在花園前停了下來,車上的兩個警官,躍了下來。

  一個警官叫道:「看,車在這裡,高主任一定在。」

  另一個則已叫道:「高主任!」

  高翔在一聽到摩托車的聲音之際,最希望是木蘭花回來了!這時,他多少有一點失望,但是他也立即高聲應道:「進來!」

  那兩個警官快步奔了進來,他們進來之後,一看到屋中的凌亂情形,便不禁一呆,道:「高主任,發生了什麼事?」

  「我也不知道。」高翔苦笑了一下。

  「報告主任,那死者的身份,已然查明了,那是一個極其活躍的情報販子,多數在柏林、東京間活動,外號叫『軸心國之狐』,曾經在墨索里尼的情報本部中,擔任過相當重要的職務。他的死因,和前兩個人的死因一樣,中了劇毒!」

  另一個警官補充道:「這種毒藥,一進入人體,便令得心臟麻痺,是以死的人,若不經過詳細檢查,是和心臟病發作無異的。」

  高翔點了點頭,一切和他所料的相同。他是早已將今晚的死者,歸入了早幾天死在廁所中的那個蒙古人是同一類的了。

  現在的問題是:究竟是什麼事,使得這些第一流的情報販子,全都集中到本市來,而且他們之中的兩個人,已然遭到殺害了呢?

  所有的秘密,當然在獲得那手杖之後,便可有分曉。

  但是,兜來兜去,問題又兜到老地方來了,那根手杖,如今落在什麼人的手中了呢?

  高翔苦笑了一下,道:「你們分出一個人,快去接通這的電話,另一個去通知總局,多派些人來,守衛著這──」

  高翔才講到這,只聽得門外,突然有一個人接口道:「為什麼要多派些人來?可是不準備在這接見任何客人麼?」

  高翔陡地抬起頭來。

  只見一個人,以一種十分瀟灑的姿態,倚在門上,他是一個身材修長的中年男子,穿著一件花格子呢絨的大衣,戴著帽子。

  這時,他正向屋內走來,脫下了帽子,向高翔彎了彎腰,又道:「可是,對不起得很,我已經來了,高先生,你不會拒絕接見我吧。」

  高翔冷冷地望著他又冷冷地道:「你是誰?」

  「我?」那人將一隻腳踏在一張倒翻了的沙發上,聳了聳肩,道:「我是一個生意人,我是向高先生來報告一項消息的。」

  那兩個警官正待衝了上去,但是高翔卻擺了擺手,止住了他們,同時又冷冷地道:「那我應該好好地謝謝你了,你的消息是什麼?」

  那人笑了起來,他的牙齒平整而潔白,這顯示出他是一個十分有主意,而又十分狡猾的人,這一種人,是很不容易對付的。

  他道:「我帶來了穆秀珍和雲先生兩人的口信。」

  高翔的心中,陡地一震。

  但是他也有這個鎮定,來維持他面上的不動聲色,甚至裝到像是對這件事一點也不感到興趣一樣,懶洋洋地道:「這是意料中的事。」

  那人笑了起來,道:「高先生當然可以料得到,因為你定然也已知道我們並未曾得到我們要的東西,當然是一定會來的了。」

  高翔乾笑了兩聲。

  那人道:「他們兩人很好;目前是。但如果在二十四小時之內,我們仍未接到閣下或是木蘭花小姐送來的東西時,他們的處境,就會改變了。」

  高翔的心中,已然極其憤怒了,那傢伙居然擄了人,而且還要前來勒索,這實在太可惡了,他厲聲道:「你們要什麼?」

  「當然是那根手杖,高先生。」

  「我給你!」高翔猛地一掌,向那人揮去。

  可是那人的出手卻也不慢,他突然伸掌,托住了高翔的一拳,道:「最好別動手,高先生。」接著,他突然撮唇一嘯。

  隨著那一嘯,只聽得四面八方,全皆停來了「乓乒」的玻璃碎裂之聲,好幾扇玻璃窗,全被烏黑的槍管打破,而那些槍管,也一齊伸了進來。

  高翔迅速地四面一看,自窗中伸進來的手提機槍,一共有八柄之多,全都對準了他們,握槍的人,則由於外面的光線黑,所以看不清楚。

  那人得意地笑了起來,說道:「所以,我們還是──」

  可是,他一句話未曾講完,高翔五指如鉤,已經突然抓住了他的手腕,緊接著,身子一轉,已將那人的手臂,整個扭了過來。

  那人的背部,變得緊貼在高翔的身前,他發出了一下驚心動魄的呻吟聲來,那八柄手提機槍,也一齊都震動了一下。

  但是都沒有一柄開火。

  因為在這樣的情形之下,若是一開火,高翔固然難免變成蜂巢,那人卻也一樣不得好死的。那兩個警官早已伏下身來,也持槍在手。

  高翔也不躲避,仍然站在客廳的中央,他冷冷地道:「那根手杖,先生,你要我將那根手杖,在二十四小時之內送到什麼地方去?」

  那人的肩骨,只怕給剛才高翔用力一扭時,已然扭脫了臼,是以他不住地呻吟著,道:「你不存心和我談判!」

  「你錯了,我很有誠心!」

  「那你放……放開我!」

  「是你先表示不誠心的,先生,你以為八挺機槍可以嚇倒我,但如今,我至少叫你明白,你是嚇不倒我的,而且,我不喜歡被恐嚇!」

  那人喘著氣,道:「我明白了,我明白了。」

  高翔還是不放開他,只是冷冷地道:「叫外面的人都進來,並且,要將他們手中的武器,全都放在地上,我們才好繼續再談些什麼。」

  「那太過份了!」那人高叫著。

  「一點也不!」高翔斬釘斷鐵地回答。

  「好,」那人側著身子,盡量減少著痛苦,然後叫道:「你們全進來,放下武器,我要和高先生在和平的情形下談判!」

  八個穿著黑衣服的大漢,走了進來,他們全將手中的手提機槍,用力地拋到了地上,那兩個警官,連忙各自拾了一柄在手。

  高翔鬆開了手,那人向前衝出了兩步,跌了一下,才又扶住了桌子站定,他神色蒼白,道:「二十四小時之內,將那根手杖,送到……文斯大酒店,一一○四號房。」

  「穆秀珍和雲四風兩人呢?」

  「一送到,他們就可以恢復自由。」

  「有什麼保證?」

  「這個;」那人伸手進上衣袋中,取出了一張名片來,交給了高翔,那張名片和普通的名片一樣大小,但卻是白金打成的。

  在名片上,用黃金絲嵌出一個名字:歌芳伯爵。

  高翔呆了一呆,他是知道歌芳伯爵的名字的,那是一個可以說是世界上最神秘的人,無數想見他一面的人,都會失望,因為根本沒有人知道他住在何處,以及他是什麼樣人。

  但是,他卻有相當數量的部下,他有著一個組織,據說,這個組織中的人物,全是各國的沒落貴族。歌芳伯爵本身,就曾經是俄國的貴族,他的叔父,一度是沙皇面前最紅的人物,因之,有人將歌芳伯爵的這個組織,叫作「貴族集團」。

  「貴族集團」極少活動,他們的活動,幾乎全是十全十美的,例如,瑞士幾家大銀行,在去年,都有巨額存款的轉移。

  這幾筆巨額的存款,全是秘密存款,存款人既不留下姓名,也不留下簽字式,他們和銀行方面的默契,只是一個秘密的號碼。

  也就是說,要提取這一類的存款,是根本不認人,也不認簽字式的,只消說出一個號碼,就可以了。

  存這種存款的人,大多數是納粹的將領。第二次世界大戰結束之後,盟軍的軍事法庭,為了要調查納粹將領的存款,曾要求瑞士的銀行公開這一類存款的秘密,但是瑞士銀行為了維持傳統,都予以堅決拒絕。

  據傳說,去年的那幾筆巨額存款的轉移,便是「貴族集團」不知用什麼方法,弄到了存款的秘密號碼,銀行方面,自然照付如儀。

  當然,「貴族集團」還有許多別的「案子」做,但大都和上述的那一類相仿,是沒有直接的受害者,是以他們的行動,也一直得以維持極度的秘密。

  有關這個集團的一切,幾乎全是傳說,是以高翔忽然得到了歌芳伯爵的名片,他實在不禁為之一呆,因為他不知道「貴族集團」是從什麼時候起介入了情報活動的。

  在高翔發呆間,那人又道:「這便是保證了,高先生,伯爵的信條是絕不傷害人,而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他根本是不會殺人的。」

  高翔冷冷地道:「你們居然也介入骯髒的特務鬥爭了?」

  那人一呆,然後說道:「我很高興聽到你這樣說。」

  高翔一呆,卻不知道他這樣說,是什麼意思。

  他只是問道:「如果在二十四小時之內交不到呢?」

  「唉,」那人歎了一聲,「歌芳伯爵雖然反對死亡,但是他在逼不得已的時候,也會做出一些他不願意做的事情來的。」

  高翔自然是知道,他是沒有那手杖的。

  那手杖,已在一次「車禍」中失去了。

  但是高翔卻難以向那人講明這一點,而且,事實上,他就算講了,對方也不會相信的,他必需裝成在二十四小時之內,可以做到對方的條件那樣,那麼他就可以保持這個線索了。

  從那個線索,至少可以追查穆秀珍和雲四風兩人的下落,而如果在二十四小時之內,他仍未能有所進展的話,那對他來說,自然是十分不利的。

  然而,那都已是二十四小時之後的事情了。

  高翔是相信在二十四小時之內,不致於一無進展的。

  他沉聲道:「那樣說來歌芳伯爵在本市了?」

  「伯爵在何處,是絕沒有人知道的,但是我們卻隨時都可以和他進行聯絡,接受他的指示的。」那人一面向後退,一面說著。

  「在文斯大酒店中和我見面的是什麼人?」

  「我也不知道,我只是負責將這個消息告訴你而已。」

  「哼,」高翔冷笑了一聲,「你們的組織倒很嚴密啊,你別再退了,我想,如果我將你扣留,那一定可以在你的口中,探出秘密來的。」

  那人搖了搖頭,道:「我當然不會說什麼。」

  「在接受注射之下呢?」

  「我們的人在接受任務之時,事先都曾先注射過『反誠實液』,如果你替我注射一種能使我講實話的話,那麼結果將是我出現腦神經分裂的症狀。」

  那人從容地回答著。

  高翔當然不是完全相信了那人的話。

  但是他卻考慮到,在穆秀珍和雲四風兩人,還在他們手中的時候,他即使逮捕那人,也不會有多大的作用,因為那人只不過是一個小腳色而已!

  是以,他不再說什麼,只是揮了揮手,道:「去吧!」

  那人帶著八個槍手,退了開去。轉眼之間,便沒入在黑暗之中,接著,他便聽到了一陣汽車引擎的發動聲,那九個人遠去了。

  高翔沉思了兩分鐘,才沉聲道:「你們兩人,仍照我剛才的吩咐去行事,只要木蘭花一回來,便請她用秘密通訊線和我聯絡。」

  「是!」那兩個警官連忙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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