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arning: is_file(): File name is longer than the maximum allowed path length on this platform (4096): <?xml version="1.0" encoding="utf-8"?> <!DOCTYPE html PUBLIC "-//W3C//DTD XHTML 1.1//EN" "http://www.w3.org/TR/xhtml11/DTD/xhtml11.dtd"> <html xmlns="http://www.w3.org/1999/xhtml" xml:lang="zh-TW"> <head> <title>第四章</title> <link href="stylesheet.css" type="text/css" rel="stylesheet" /> <link rel="stylesheet" type="application/vnd.adobe-page-template+xml" href="page-template.xpgt"/> </head> <body> <div> <h3>第四章</h3><br /><br />  所謂「秘密通訊線」,事實上便是無線電通訊儀,但因為這種通訊儀的體積已改進得十分小,而且,通訊的途程也相當遠,在二十哩之內,可以聽到清晰的聲音,只不過相互通訊之時,先要經過總局通訊室的接駁,是以才稱之為「秘密通訊線」。<br /><br />  高翔走出了木蘭花的住所,跨上了摩托車。<br /><br />  當他的車子在公路上疾馳的時候,他從後照鏡中,可以看到,至少有三輛汽車,是在跟蹤他的,而且,跟蹤的技術,也相當高。<br /><br />  其中有一輛跑車,為了消除他的疑心,在轉到市區之際,便超過了他,但是還有兩輛車子,相隔三五十碼,一直跟在後面。<br /><br />  高翔將車子控制在中等速度。那樣,他便不必全神貫注,而至少可以約略地再將事情來檢討一下了。首先,他肯定跟蹤他的人,一定是「貴族集團」的人物。<br /><br />  「貴族集團」中的人之所以跟蹤他,目的是要弄清楚他究竟是不是準備在二十四小時之內,履行諾言,將東西交出去。<br /><br />  將穆秀珍和雲四風擄走的,也是「貴族集團」中的人,這也是毫無疑問的了,那麼,殺了那個人,又來報信給自己,把自己引開的人,是不是也是「貴族集團」的呢?<br /><br />  那看來不能並為一談,「貴族集團」有理由將自己引開,但正如那人所說,「貴族集團」,非到萬不得已,是不殺人的。<br /><br />  而如今,被殺的人已有三個之多,且是死在同一個手法之下的,可以說,殺人的事情,和「貴族集團」無關,那麼,是哪一方面的人在行兇呢?<br /><br />  高翔想來想去,仍是不得要領,因為事情實在太複雜了,他決定先將事情簡單化,那就是說:什麼也不管,先將穆秀珍和雲四風救出來再說。<br /><br />  他的車子,直駛進了警局的總局,停了下來,他也走了進去,他在自己辦公室的窗子中,通過望遠鏡,向下看去。<br /><br />  他看到一輛不起眼的黑色小房車,就停在警局對面的馬路轉角處,那輛小房車,正是曾跟蹤他的三輛車子中的一輛。<br /><br />  還有一輛車子,大約守在警局的後門,高翔冷笑了一下,他先查閱了一本名冊,每一間具規模的酒店,必然聘有能幹的私家保安人員,駐在酒店之中的,高翔略一翻查,便已查到了文斯酒店的保安負責人是雷貝。<br /><br />  雷貝是來自夏威夷的名探,高翔和他的交情很不錯,他先和雷貝通了一個電話。十分鐘後,有一隊警員,走出了警局的正門。<br /><br />  那隊警員,在走出了警局的正門之後,魚貫登上了一輛警車,響起警號,駛了開去。那輛黑色的小房車仍然停著不動。<br /><br />  一分鐘之後,一個穿著皮短大衣的人,匆匆走了出來,登上了高翔的汽車,駛著車子走了,那輛小房車立時跟在後面。<br /><br />  而十分鐘之後,脫下了警察制服的高翔,已自那輛警車上跳了下來,他穿過了兩條街,便從文斯大酒店的後門,走了進去。<br /><br />  二十分鐘後,文斯大酒店十一樓,多了一名年輕、英俊,但是卻穿著侍者制服的人,那便是高翔,他在走廊中走著,停在一一○四號房前。<br /><br />  在他未曾上來之際,他已經在酒店的登記冊上查明白,住在一一○四號房中的,是來自南美巴西的奧拉婷夫人,當然,高翔不希望那是真名。<br /><br />  但是,他卻知道,這個女人,當然是和「貴族集團」有關的人,他在門外吸了一口氣,鎮定了一下,然後伸手輕輕敲門。<br /><br />  門內傳來一個十分動聽的聲音道:「進來!」<br /><br />  高翔旋開門,以十分有禮貌的聲音道:「夫人,有什麼吩咐?」<br /><br />  他一面說,一面才漸漸抬頭看去。<br /><br />  那位奧拉婷夫人,是一位四五十歲的貴婦人,風度十分之佳,雖然她只是坐在那,但是高翔可他毫不懷疑地肯定她是一個真正的貴婦。<br /><br />  那時她露出訝異的神色道:「我有叫你麼?」<br /><br />  「是的,」高翔回答,「等候你的吩咐。」<br /><br />  「你弄錯了,年輕人,我並沒有叫過你。」<br /><br />  「噢,」高翔抱歉地一笑道:「那一定是叫人鐘的線路有毛病了,請允許我檢查一下可以麼?」<br /><br />  「當然可以的。」<br /><br />  高翔走進了房中,似模似樣地檢查著,他在走近茶几的時候,將一隻小型的偷聽器,吸在茶几的下面,然後,他又道歉,退了回來。<br /><br />  當他退出來之時,他幾乎沒有任何收穫。<br /><br />  一退出來,他就將一隻耳機,塞在耳中,那麼,在那間房間中,不論有什麼聲音傳出來,他都可以聽得清清楚楚的了。<br /><br />  他坐在十一樓侍應生的櫃檯後面,等著。<br /><br />  這時,他所希望的是,他能夠聽到這位奧拉婷夫人和她同黨的聯絡,從而知道穆秀珍和雲四風兩人,是在什麼地方。<br /><br />  但是,這位貴婦人卻幾乎什麼聲音也沒有發出來。高翔一直只是聽到紙張翻動的聲音,大約過了半小時左右,房間中有輕音樂的聲音傳出來。<br /><br />  又過了十來分鐘,高翔看到自門下縫中透出來的光芒,也已熄了,那表示這位奧拉婷夫人,已經熄燈就寢了。這不免令得高翔沉不住氣了。<br /><br />  如果這時,高翔再不採取行動,那麼,至少要等上一夜了。雖然過了一夜,還是未到二十四小時的限期,但是都也過了一半了。<br /><br />  而那一夜,將是白白等待的。<br /><br />  高翔站了起來,來回地踱著步,他忽然想起。如果這時,自己得了那根手杖,依約到一一○四號房去的話,那麼,那貴婦會做些什麼呢?<br /><br />  依照約定,手杖一交到,是應該立即放人的,那麼,當然是奧拉婷夫人用什麼方法,通知她的同黨放人了,她將用什麼方法?<br /><br />  那根手杖,無外形看來,十分普通,就算手杖上有著什麼秘密,怕也不是一時可以找得到的,那麼,一柄假的手杖怎樣呢?<br /><br />  一柄假的手杖,是不是可以騙出穆秀珍和雲四風來呢?<br /><br />  當高翔才一想到這一點的時候,他只是隨便想了一想,便將這個念頭,撇了開去,因為他想,事情是不會那麼容易的。<br /><br />  但是,當他又踱了幾個圈子之後,他卻漸漸感到這件事,並不是行不通的,至少他也可以藉此探聽一下對方的反應,那要比枯守一夜好得多了!<br /><br />  他連忙打了一個電話,吩咐他的手下,帶幾根手杖,和必需的化裝用品來,半小時之後,高翔已貼上了鬍子,戴上了眼鏡,手中拿著一根手杖。<br /><br />  那根手杖的形狀,和領事館的那個特務所持的,式樣十分近似,高翔持著手杖,來到了一一○四號房前,伸手叩門。<br /><br />  他叩了相當久,才看到燈光亮了起來。<br /><br />  接著,門球旋動,門被打了開來。<br /><br />  奧拉婷夫人穿著一件十分華貴,上面綴有孔雀毛的睡袍,站在門口。高翔假作錯愕地呆了一呆,才道:「如果我沒有走錯房間的話──」<br /><br />  他一面說,一面將那張金子成的名片,揚了一揚。<br /><br />  奧拉婷夫人笑了起來。她年輕的時候,一定十分美麗,而這時候,她也不失風度。只聽得她道:「先生,你沒有走錯,你是高先生?」<br /><br />  高翔心中一呆,但立即想到,她一定是早得到通知的了,是以他立時道:「不是,但是你們要的東西,我已帶來了。」<br /><br />  他揚了揚手中的手杖。<br /><br />  「那太好了!」奧拉婷夫人作出歡欣之狀。<br /><br />  「可是,我們交換的兩個人呢?」<br /><br />  「當然他們會立即獲得自由的!」奧拉婷夫人說著,伸手將電燈關了又開,一連五次,「你離開的時候,他們已然自由了!」<br /><br />  高翔笑道:「你不檢查我帶來的東西是不是真的?」<br /><br />  奧拉婷夫人剛才連續將燈開關了五次,那分明是一種信號,那是不是叫她同黨放人的信號呢?如果是的話,難道事情那麼順利麼?<br /><br />  是以,高翔才特意這樣問上一下的。<br /><br />  奧拉婷夫人一聽,就笑了起來,道:「何必檢查?」<br /><br />  「那麼,你相信一定是真的了?」高翔壓不住高興。<br /><br />  「當然是假的!」奧拉婷夫人這樣回答。<br /><br />  這是高翔絕未料到的,他非但滿臉高興,化為烏有,而且,在如今這樣的場合之下,實是令得他覺得尷尬到了極點!<br /><br />  「而且,」奧拉婷夫人繼續道:「如果你以為用那麼一根假手杖,就可以換取穆秀珍和雲四風兩人的自由,那你也未免太異想天開了!高先生!」<br /><br />  最後那一下「高先生」的稱呼,更是令得高翔恨不得有一個地洞,可以供他鑽了下去!他乾笑了幾聲,道:「你,你很精明,夫人!」<br /><br />  奧拉婷夫人冷笑了一聲,突然,電話鈴響了起來,奧拉婷夫人走過去,拿起電話來,高翔沒有辦法可想了,他突然用手槍對準了她。<br /><br />  奧拉婷夫人的神色不變,她仍然聽著電話,道:「是,好的,我立即將它交來。我們仍在原來的地方見面,我已經確定了,通知他到東段公路的交岔點去接那兩人?好的,我會吩咐他的。」<br /><br />  這時候,高翔的心中,實是亂到了極點,因為他實在不明白奧拉婷夫人在電話中那樣說法,是什麼意思,他雖然已握槍在手,但是仍然不知如何才好。<br /><br />  奧拉婷夫人笑著,來到了他的身邊,突然道:「高翔,你的辦法,雖然妙想天開,但是卻恰好使我的計劃順利完成了,將手杖給我吧!」<br /><br />  在那一剎間,高翔將雙眼睜得老大,他的臉上,也現出了如同正在夢幻之中的那種神色來,他喃喃地道:「你……你是蘭花?」<br /><br />  「奧拉婷夫人」點了點頭。<br /><br />  高翔仍然不肯置信,雖然他已聽出了剛才那幾句話,完全是木蘭花的聲音,他搖著頭,道:「這是不可能的,蘭花!」<br /><br />  「等一會再和你詳細說,秀珍和雲四風兩人,在東段公路的第一個交岔點,你趕快去,我還有一點小事要辦,我們在家中相會,去吧!」<br /><br />  高翔如同在做夢一樣地向外走去,大概是腳下的地氈太軟了,是以他似乎像是踩在雲端上一樣,那是在夢幻中的感覺。<br /><br />  高翔在走出門口之際,還用力在自己手背之上,扭了一下,那一下,由於用的力實在太大了,痛得他幾乎大叫了起來。<br /><br />  那不是在夢中,是事實!<br /><br />  在一一○四號房中的不是什麼「奧拉婷夫人」,而是經過了如此神奇化裝的木蘭花。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高翔還不明白,但是高翔至少可以知道,那是事實!<br /><br />  而他,如今必需盡快地趕到東段公路的第一個交岔點去接穆秀珍和雲四風兩人,他們已經得到自由了。高翔心中很想回頭向房門口再看一眼,但是他卻又不敢看,因為事情實在太妙了,他怕回頭一看之下,發現那原來不是木蘭花,那卻不是白高興了麼?<br /><br />  他匆匆地走出了文斯大酒店,向指定的地點而去。<br /><br />  ※※※<br /><br />  在房間中的木蘭花,一等到高翔走了之後,就走進了套房的臥室,拉開了衣櫥,只見一個中年婦人,被床單綁得結結實實地站在櫥中。<br /><br />  木蘭花抱歉地一笑,道:「真對不起,夫人,但是你們的集團,既然卑劣到了用這種手法來進行勒索,我只不過是傚法十份之一而已。」<br /><br />  那中年婦人的口中有布塞著,她只能發出憤怒的唔唔聲。<br /><br />  木蘭花又笑了一下,道:「你大可不必心急,在我離去之後,我想,在對面大廈窗中監視的人,一定會發覺我何以那麼久仍未將手杖交出來,而趕過來看視,將你放開的。多謝你真誠的合作,連續開關五下燈,真的表示手杖已到手了!」<br /><br />  那位中年婦人──她當然是真的奧拉婷夫人,仍然不斷地發出憤怒的「唔唔」聲來,木蘭花則輕輕地將櫥門,再度掩上。<br /><br />  她向外走去,打開了門,在門口略停了一停,便向走廊走去,來到了升降機前,在那個電話中,對方只是吩咐她將手杖送到「固定的地方」去,木蘭花當然不知道「固定的地方」是什麼地方,她也沒有向奧拉婷夫人逼問,因為她已料到,在整件錯綜複雜的事件中,「貴族集團」並不是主角,而只是其中的一角而已。<br /><br />  殺人的不是「貴族集團」,藏有未為人知的秘密手杖,也未曾落在「貴族集團」的手中。「貴族集團」來找她麻煩,那只是找錯了目標。<br /><br />  而木蘭花當然不願意做找錯目標的事的。<br /><br />  是以她不想再和「貴族集團」間有什麼麻煩。<br /><br />  她決定一離開酒店之後,就逕自回家。<br /><br />  因為在和「貴族集團」的第一次交鋒中,她已獲勝了!<br /><br />  她這次獲勝,可以說是「異軍突出」的,而且,多少也有些偶然的成分在內,而高翔的誤打誤撞,更使得她早一點得到了成功。<br /><br />  木蘭花到領事館去,可以說一點也不得要領。<br /><br />  領事館是一幢大花園洋房,辦公室在花園的中心,圍牆高達三碼以上,要翻過,幾乎是不可能的,因為牆上顯然裝著電網。<br /><br />  而就算翻過了圍墻,在通向房子處,還有三道壕溝,溝後都有守衛的人,和十分雄偉的狼犬,只有一條堪供一輛車子駛過的路,那條路,有七八盞強烈水銀燈照著,別說是一個人,就是有一隻螞蟻爬過,也立時會被守衛的人所發現的。<br /><br />  木蘭花在來之前,是未曾料到領事館的戒備,竟是如此嚴密的,嚴密得比交戰時的作戰本部更甚,那是很少機會混進去的。<br /><br />  但是木蘭花還是不立即放棄她的計劃,她在不遠處的一個陰暗角落中隱藏著,注意著領事館中的動靜。她看到幾輛車子駛出去,也看到有車子駛回來。<br /><br />  她等了很久,直到她感到這樣枯候下去,根本起不了什麼作用,而且也幫不了她進入領事館之時,她才決定放棄這項計劃。<br /><br />  而當她回到家中的時候,她在離家還有近一百碼的距離間,便已經從停在門口的車輛中,知道家中又有什麼事發生了。<br /><br />  她一發現家中可能有什麼事發生,照例是絕不從正門進去的,她繞到後,攀了進去,等她輕輕地來到了由廚房通向客廳的門口之際,她剛好聽到了高翔和那人的全部交涉過程。她比那人和八名槍手早離開一步,她是立即來到了文斯酒店的。<br /><br />  到了文斯酒店之後的事情,便簡單得多了,她輕而易舉地制服了那位奧拉婷夫人,換上了她的衣服,就在酒店的房間中進行化裝。<br /><br />  她又自奧拉婷夫人的口中,得知對面的大廈中,某一個窗口內,有人監視著這間房間,而如果手杖送來了,通知放人的信號是連續地熄上五次燈。<br /><br />  木蘭花本來的目的,是想等到天色將明時,便不顧一切地將燈熄上五下的。但是,她卻又不能沒有顧忌,因為在對街的大廈中,既然有人在注意著這裡,她其勢不能將套房外間的窗簾也一起拉上的,那將使人起疑,她只是拉上了一層薄紗。<br /><br />  而這層薄紗,是可以使得在對街的人,約略看到室內的情形的,那麼,如果對街的人在進行不斷的監視的話,她一個人忽然發出了已得了手杖的信號,不是太滑稽了麼?<br /><br />  正在她為這個問題傷腦筋的時候,假扮侍者的高翔進來「檢查線路」了。木蘭花幾乎要忍不住大笑了起來,但是她卻忍住了沒有笑。<br /><br />  因為這時,她對整件事,將會如何發展,還是一點把握也沒有的,當然,高翔在,對她是有幫助的,她知道高翔絕不會離去的。<br /><br />  當高翔「檢查線路」完畢之後,她心中已有了一個具體的計劃。高翔既然在這,那自然是最現成的助手,她可以叫高翔拿著手杖進來。<br /><br />  高翔進來,如果對街有人在監視著,就可以看到「奧拉婷夫人」在和人打交道,那麼,再發出信號來,不是更像真的了麼?<br /><br />  她是準備休息片刻,在凌晨時分進行的。但是,還未等她吩咐高翔,高翔自己已拿著手杖進來了……一切似乎都配合得天衣無縫,她自然要和高翔講幾句話的,這是她和高翔開了一個小小的玩笑。<br /><br />  木蘭花想起剛才高翔那種如在夢中的神情,她忍不住感到好笑,升降機到了,她跨了進去,升降機很快地就到逢了酒店的大堂。<br /><br />  當然,木蘭花也知道「貴族集團」不會那樣就肯甘休的,但是這一個回合的交鋒,至少也可以使對方知道自己不是好相與的!<br /><br />  木蘭花走出了酒店的大門,穿著制服的侍者替她叫來了街車,木蘭花跨進了車子,報了地址,司機駕著車,疾駛而出。<br /><br />  木蘭花一直陷在沉思中,因為她對整件事,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她仍然沒有一個十分明確的概念,她必需好好地思索。<br /><br />  正由於這個緣故,使得她竟在足足五分鐘之後,才發覺那司機所駛的路途不十分對,她忙道:「咦,你沒聽清楚我告訴你的地址麼?」<br /><br />  那司機咕噥著一聲,將車子停了下來。<br /><br />  木蘭花應變何等之快,她立時知道事情有什麼不對頭之處了,她倏地伸出手來,自後面緊緊地箍了那個司機的頸。<br /><br />  她的動作是如此之快,而且如此之強有力,那司機立時發出了一下悶哼聲,手舞足蹈地掙扎著,木蘭花一出手已制住了那司機。<br /><br />  然而,那時已經遲了,對於改善木蘭花的處境,已然沒有多大的幫助了。車子停下來的地方,恰好是在一個十字路口。<br /><br />  就在木蘭花伸臂箍住了那司機的頸部之際,四條路上,都有車子,開大了車頭燈,疾駛了過來,停下,每一輛車中,有四個人跳出來。<br /><br />  一共有十六個人,圍住了車子。<br /><br />  車門被打了開來,一根手提機槍的管子,伸了進來,一個聲音喝道:「放開他,小姐,你不必希望會有奇蹟出現,我們一共有十六個人之多!」<br /><br />  當木蘭花一感到事情不對頭之際,她的心中,甚至還有十分好笑的感覺,因為她以為那假扮奧拉婷夫人扮得太像了,以致另外有人以為她是「貴族集團」的人,而來綁架她了,這不是很有趣麼?可是這時,她向外一看時,那種感覺卻消失了。<br /><br />  外面團團圍住了車子的十六個人,一色的黑色西服,和曾經闖進她家中的那八名槍手的服飾,是完全一樣的,甚至武器也一樣。<br /><br />  那也就是說,那是「貴族集團」中的人!<br /><br />  更進一步的結論是:她假扮奧拉婷夫人的把戲,已然被對方拆穿了,那自然會導致許多惡果,第一,穆秀珍和雲四風兩人,將不會獲得釋放。第二,高翔到指定的地點去,非但接不到兩人,而且,還有可能發生重大的危險,那是自投羅網!<br /><br />  剛才,木蘭花還以為自己在這個回合之中,已取得了勝利,但是轉眼之間,勝利卻變成了失敗,而且還連累了高翔!<br /><br />  木蘭花的心中,自然極其沮喪。<br /><br />  而更令得她沮喪的是,毛病出在什麼地方,她竟然一點也找不出來。她進酒店的時候,可以說絕未被跟蹤,她制服奧拉婷夫人,是在套房的間進行的,窗簾全拉得十分緊密,而且,奧拉婷夫人根本沒有機會發出任何求救的呼聲。<br /><br />  那麼,對方是怎知自己假扮一事的呢?<br /><br />  她只僵持了十來秒鐘,當她知道在如今這樣的情形下,她實是不得不服從對方的吩咐時,她鬆開了手臂,讓那司機恢復了自由。<br /><br />  那司機喘了一口氣,立時有兩名大漢,進了車廂,一左一右,將木蘭花擠在中間,另一名則坐到了司機的旁邊,轉過身來監視她。<br /><br />  其餘的人,也紛紛跳進了其餘的車子,兩輛車子帶頭,木蘭花的那輛在中,又有兩輛在後,五輛車子,在深夜的寂靜街道上,疾駛而出。<br /><br />  木蘭花在車子駛行之後,才吸了一口氣,道:「你們將帶我到什麼地方去,我想,我應該有這個權利知道的,是麼?」<br /><br />  「是的,一位重要人物要見你。」一個人說。<br /><br />  「是誰?」<br /><br />  「我們不知道。」仍是那個人回答。<br /><br />  「我是誰,你們知道麼?」木蘭花問。<br /><br />  那四個人一齊笑了起來,令得木蘭花十分尷尬,幸而他們笑的時間並不長,便道:「知道的,小姐,你是鼎鼎大名的木蘭花小姐!」<br /><br />  木蘭花苦笑了一下,「鼎鼎大名」這個形容詞,在她如今這樣的情形下,聽起來實在是一種莫大的諷刺,她停了半晌,才又道:「可是歌芳伯爵本人要見我麼?」<br /><br />  那人冷冷地道:「我已說過了,我不知道。」<br /><br />  車子突然轉了一個彎,在一幢小洋房前停了下來,小洋房的樓下,燈火通明,前面的兩輛車子已駛了進去,木蘭花的車子也跟著駛進,直達門前。<br /><br />  然後,車門打開,木蘭花被押了下來。<br /><br />  洋房正面的落地玻璃門也在這時打開,一個五十上下,身形非常高,丰度極佳,穿著晚服的男子,走了出來,道:「不要槍,木蘭花小姐既然來了,一定是樂於接受我的邀請,和我共進晚餐的,將槍收起來,再沒有比槍更破壞情趣的東西了!」<br /><br />  他一面說著,一面走下了石階,來到了木蘭花的面前,向木蘭花彎腰行了一禮,伸出一隻手臂來,好讓木蘭花挽著他。<br /><br />  這種貴族式的禮節,木蘭花看著,不禁十分好笑,而對方竟然對她如此之不防範,這也是使她摸不透對方的葫蘆中究竟是在賣些什麼藥的。<br /><br />  木蘭花笑著,將手插進了他的臂彎之中,兩人一起向屋內走去,屋中的佈置十分幽雅,一陣陣柔和的音樂,正從隱藏的揚聲器中,傳了出來。<br /><br />  那中年人請木蘭花坐下,然後雙掌互擊,立時有穿了雪白制服的僕人,躬身侍立,那中年人道:「客人來了,吩咐餐廳準備。」<br /><br />  木蘭花在這樣的情形下,自然沒有必要再掩飾自己的身份了,她站了起來,道:「如果閣下可以允許我將臉上的化裝抹去的話──」<br /><br />  那中年人道:「當然可以,請!」<br /><br />  他又擊著掌,一名女侍應聲而至,將木蘭花帶到了化妝室中。木蘭花抹去了臉上的化裝,回復了本來的面目,又走了出來。<br /><br />  自那中年人的口中,立時滾出了一大串的讚美詞來,使木蘭花覺得,他們簡直是在演戲一樣,木蘭花在和他一齊走向餐廳的時候道:「你還未曾向我自我介紹哩!」<br /><br />  「唉,」那中年人歎了一聲,有點憂鬱地道:「一個已被世界遺忘了的人。還有什麼重提姓名的必要呢?真要請你原諒了。」<br /><br />  木蘭花冷笑了一聲,道:「正好相反,歌芳伯爵的名字,正是很多人在日夜討論著的,世人何曾遺忘了你?你的假傷感,令人不敢恭維。」<br /><br />  「歌芳伯爵?」那中年人笑了起來,「哈哈,小姐,你錯了,你以為我是我們的首領歌芳伯爵的話,那你是犯了分析上的嚴重錯誤了。」<br /><br />  木蘭花的臉上,不禁紅了一下。<br /><br />  她本來不知道那是什麼人,但即使那人否認了,木蘭花仍然不放棄對方可能就是歌芳伯爵的想法。歌芳伯爵既然是一個行動十分神秘的人,當然不會隨便在人前暴露自己身份的。<br /><br />  他們走進了餐廳,餐桌早已佈置好了,光線十分之柔和,他們對面坐了下來,一個僕人推過了酒車,「撲」地一聲,打開了香檳。<br /><br />  木蘭花舉起了杯子,但是她卻並不喝。<br /><br />  她望著對方道:「為什麼你要邀我共餐?」<br /><br />  「為了道歉。」那中年人回答。<br /><br />  「道歉?」<br /><br />  「是的,我們要的那根手杖,並不在你這裡,但我們卻錯誤地以為是在你們處,以致不但搗亂了你的住所,而且還可怕地綁架了一位小姐和一位先生,唉,這是貴族集團中少有的丟人的事,我代表我們全體,向你致以最深切的歉意。」那中年人舉起杯來。<br /><br />  木蘭花仍然不喝酒。<br /><br />  因為這時候,她心中的疑惑,也可以說到了極點。<br /><br />  對方的話說得十分誠摯,但難道對方這樣「請」她前來真是為了道歉麼?她冷冷地道:「如果要道歉的話,當然首先先得恢復他們兩人的自由。」<br /><br />  「當然,當然,他們兩人早已自由了,現在,大概他們已回到家中了。」那中年人說著,而且不等木蘭花要求,便又道:「你可以打電話回去查問的。」<br /><br />  他擊掌,一個僕人推著放有電話的小几前來。<br /><br />  木蘭花疑惑地望了那中年人一眼,拿起電話,撥動號碼,那中年人又道:「不過,我也有一點小小的要求,請別透露你在何處以及和誰在一起!」<br /><br />  這時,電話在響了幾下之後,已有人拿起來了,木蘭花立即聽到了穆秀珍的怪叫聲,而聽電話的則是高翔,木蘭花問道:「高翔,一切都好麼?」<br /><br />  「好,蘭花,你在何處?」<br /><br />  「我?我很好,但我現在還有點事,暫時不能回來,秀珍在怪叫些什麼?」木蘭花問。<br /><br />  「你自己聽罷!」高翔回答。<br /><br />  高翔當然是將聽筒拿往穆秀珍的方向去了,是以穆秀珍的聲音,聽來十分清楚,只聽得她罵了一連串令木蘭花瞠目結舌的難聽言語,然後道:「他媽的,我要將這些人的狗頭,一個一個扭下來!」她罵到這,略停了一停,才又補充道:「──當球踢!」<br /><br />  木蘭花不禁有些啼笑皆非,但是,穆秀珍已回到了家中,那卻是毫無疑問的事情了,她放下了電話,心中思忖著,如今發生的事情,唯一的解釋,便是當對方知道他們所要的東西,的確不在自己的手中之後,便不想再和自己結怨了。<br /><br />  木蘭花才放下電話,那中年人已道:「小姐,你家中的一切損失,自然由我們來負全部的賠償責任,請你接受我的道歉。」<br /><br />  「你太客氣了。」木蘭花一口喝乾了酒,「我是失敗者,難得你還這樣說,這使我不能不認為你其實是在諷刺我!」<br /><br />  「不,不,絕不,木蘭花小姐,」那人忙道:「你絕不是失敗者,你的錯誤,只不過在於你對整件事情,知道得太少而已。」<br /><br />  木蘭花微笑著,道:「是啊,直到現在,我仍然不明白我是在什麼地方露出了破綻,以致使你們知道了我假扮的身份。」<br /><br />  那中年人道:「這也純粹是一個意外,那根手杖之中,藏著一份文件,手杖是用一種極其堅硬的木頭做成的,這種木頭只產在西伯利亞,它的堅硬程度,幾乎和鋼鐵相等,是可以用來作為機器齒輪的,而手杖是由十七個組成部份拼起來的,像一種拼湊遊戲一樣,要拆開來和拼起來,都不是易事,我們之所以派出奧拉婷夫人,是因為她是這一類拼湊遊戲的專家,但即使她是專家,也至少要十五分鐘,方能將之拆開來,查看手杖的內部,是不是有我們所要的文件,而你──」<br /><br />  木蘭花「哈哈」笑了起來,道:「而我卻在高翔進來之後,不到五分鐘,就發出了可以放人的信號,這等於是在自我暴露了!」<br /><br />  那中年人微笑著,道:「但是這樣一來,卻也使我們知道,我們是找錯了目標,因為那根手杖,如果在你的手中,以你的精明能幹而論,是絕不曾犯上這樣錯誤的,所以,我便決定請你來,接受我的道歉,並請你回答一個小問題。」<br /><br />  木蘭花這時,對於對方道歉的誠意,對不再表示懷疑了,是以她的態度,也變得友善了許多,道:「你只管問就是了。」<br /><br />  那中年人端著酒杯,沉思了一會,道:「根據當時的情形看來,那根手杖,是應該落在你們的手中了,何以竟沒有呢?」<br /><br />  「那根手杖,」木蘭花回答著,「的確是落在我們的手中了,但當時我們卻根本不能肯定這手杖中有什麼,所以只是隨便地放在車廂中,而接著,就有人撞我們的車子!」木蘭花接著,將那天在市立藝術院前所發生的事,說了一遍。<br /><br />  那中年人頻頻點著頭,他對木蘭花的話,也絕不表示懷疑,這時的氣氛,已一變而為十分之友善了,這是木蘭花也始料不及的。<br /><br />  那中年人等木蘭花講完,才道:「多謝你提供了我們線索。」<br /><br />  木蘭花立時道:「那份文件的內容是與什麼事有關的?」<br /><br />  那中年人笑了一下,道:「蘭花小姐,這一點,等整件事完畢,我們得到了我們所要的東西之後,一定會詳細告訴你的。」<br /><br />  木蘭花有些不愉快,道:「這算是有誠意的回答麼?」<br /><br />  那中年人像是十分為難,呆了片刻,才道:「小姐,我們貴族集團的宗旨,是使自己發財,但絕不使別人受損失,你一定是知道的了?」<br /><br />  木蘭花並不出聲。<br /><br />  「這聽來似乎是十分矛盾的,」那中年人繼續道,「但事實上,世上的確有許多使自己發財,而又不損及任何人的門路,例如,我們將納粹高層份子,戈林和郭培爾的瑞士銀行中的存款,提了出來,我們發了財,但誰受到了損失?」<br /><br />  木蘭花冷冷地問道:「現在,在爭奪著的文件,難道也是和錢財有關,而不是和情報活動有關的麼?」<br /><br />  「請你相信我,貴族集團對於政治是絕無興趣的。」<br /><br />  木蘭花問道:「那麼,兩個人已然死亡了,第一個死的,卻是一個情報販子。」<br /><br />  「是的,死的人已增加到了三個,另一個是在今晚死的,也是情報販子,因為這個文件,是從一個情報部門洩露出來的。」<br /><br />  木蘭花還想講什麼,但是那中年人已然有禮貌地道:「請用餐,這是我的私人廚子煮的,如果你感到好吃,他將極其榮幸。」<br /><br />  談話被打斷了。<br /><br />  那是一頓極其豐盛的晚餐,但是木蘭花卻有點食而不知其味的感覺。因為她不斷地在想:這究竟是一件什麼樣的秘密?<br /><br />  而且,為什麼事情全在市立藝術院中發生?<br /><br />  又而且,為什麼三個人全死在毒針之下。</div></body></html> in /var/www/vhosts/enjoyreadinghour.com/zh.enjoyreadinghour.com/eKatab/REST.class.php on line 799
血濺黃金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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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所謂「秘密通訊線」,事實上便是無線電通訊儀,但因為這種通訊儀的體積已改進得十分小,而且,通訊的途程也相當遠,在二十哩之內,可以聽到清晰的聲音,只不過相互通訊之時,先要經過總局通訊室的接駁,是以才稱之為「秘密通訊線」。

  高翔走出了木蘭花的住所,跨上了摩托車。

  當他的車子在公路上疾馳的時候,他從後照鏡中,可以看到,至少有三輛汽車,是在跟蹤他的,而且,跟蹤的技術,也相當高。

  其中有一輛跑車,為了消除他的疑心,在轉到市區之際,便超過了他,但是還有兩輛車子,相隔三五十碼,一直跟在後面。

  高翔將車子控制在中等速度。那樣,他便不必全神貫注,而至少可以約略地再將事情來檢討一下了。首先,他肯定跟蹤他的人,一定是「貴族集團」的人物。

  「貴族集團」中的人之所以跟蹤他,目的是要弄清楚他究竟是不是準備在二十四小時之內,履行諾言,將東西交出去。

  將穆秀珍和雲四風擄走的,也是「貴族集團」中的人,這也是毫無疑問的了,那麼,殺了那個人,又來報信給自己,把自己引開的人,是不是也是「貴族集團」的呢?

  那看來不能並為一談,「貴族集團」有理由將自己引開,但正如那人所說,「貴族集團」,非到萬不得已,是不殺人的。

  而如今,被殺的人已有三個之多,且是死在同一個手法之下的,可以說,殺人的事情,和「貴族集團」無關,那麼,是哪一方面的人在行兇呢?

  高翔想來想去,仍是不得要領,因為事情實在太複雜了,他決定先將事情簡單化,那就是說:什麼也不管,先將穆秀珍和雲四風救出來再說。

  他的車子,直駛進了警局的總局,停了下來,他也走了進去,他在自己辦公室的窗子中,通過望遠鏡,向下看去。

  他看到一輛不起眼的黑色小房車,就停在警局對面的馬路轉角處,那輛小房車,正是曾跟蹤他的三輛車子中的一輛。

  還有一輛車子,大約守在警局的後門,高翔冷笑了一下,他先查閱了一本名冊,每一間具規模的酒店,必然聘有能幹的私家保安人員,駐在酒店之中的,高翔略一翻查,便已查到了文斯酒店的保安負責人是雷貝。

  雷貝是來自夏威夷的名探,高翔和他的交情很不錯,他先和雷貝通了一個電話。十分鐘後,有一隊警員,走出了警局的正門。

  那隊警員,在走出了警局的正門之後,魚貫登上了一輛警車,響起警號,駛了開去。那輛黑色的小房車仍然停著不動。

  一分鐘之後,一個穿著皮短大衣的人,匆匆走了出來,登上了高翔的汽車,駛著車子走了,那輛小房車立時跟在後面。

  而十分鐘之後,脫下了警察制服的高翔,已自那輛警車上跳了下來,他穿過了兩條街,便從文斯大酒店的後門,走了進去。

  二十分鐘後,文斯大酒店十一樓,多了一名年輕、英俊,但是卻穿著侍者制服的人,那便是高翔,他在走廊中走著,停在一一○四號房前。

  在他未曾上來之際,他已經在酒店的登記冊上查明白,住在一一○四號房中的,是來自南美巴西的奧拉婷夫人,當然,高翔不希望那是真名。

  但是,他卻知道,這個女人,當然是和「貴族集團」有關的人,他在門外吸了一口氣,鎮定了一下,然後伸手輕輕敲門。

  門內傳來一個十分動聽的聲音道:「進來!」

  高翔旋開門,以十分有禮貌的聲音道:「夫人,有什麼吩咐?」

  他一面說,一面才漸漸抬頭看去。

  那位奧拉婷夫人,是一位四五十歲的貴婦人,風度十分之佳,雖然她只是坐在那,但是高翔可他毫不懷疑地肯定她是一個真正的貴婦。

  那時她露出訝異的神色道:「我有叫你麼?」

  「是的,」高翔回答,「等候你的吩咐。」

  「你弄錯了,年輕人,我並沒有叫過你。」

  「噢,」高翔抱歉地一笑道:「那一定是叫人鐘的線路有毛病了,請允許我檢查一下可以麼?」

  「當然可以的。」

  高翔走進了房中,似模似樣地檢查著,他在走近茶几的時候,將一隻小型的偷聽器,吸在茶几的下面,然後,他又道歉,退了回來。

  當他退出來之時,他幾乎沒有任何收穫。

  一退出來,他就將一隻耳機,塞在耳中,那麼,在那間房間中,不論有什麼聲音傳出來,他都可以聽得清清楚楚的了。

  他坐在十一樓侍應生的櫃檯後面,等著。

  這時,他所希望的是,他能夠聽到這位奧拉婷夫人和她同黨的聯絡,從而知道穆秀珍和雲四風兩人,是在什麼地方。

  但是,這位貴婦人卻幾乎什麼聲音也沒有發出來。高翔一直只是聽到紙張翻動的聲音,大約過了半小時左右,房間中有輕音樂的聲音傳出來。

  又過了十來分鐘,高翔看到自門下縫中透出來的光芒,也已熄了,那表示這位奧拉婷夫人,已經熄燈就寢了。這不免令得高翔沉不住氣了。

  如果這時,高翔再不採取行動,那麼,至少要等上一夜了。雖然過了一夜,還是未到二十四小時的限期,但是都也過了一半了。

  而那一夜,將是白白等待的。

  高翔站了起來,來回地踱著步,他忽然想起。如果這時,自己得了那根手杖,依約到一一○四號房去的話,那麼,那貴婦會做些什麼呢?

  依照約定,手杖一交到,是應該立即放人的,那麼,當然是奧拉婷夫人用什麼方法,通知她的同黨放人了,她將用什麼方法?

  那根手杖,無外形看來,十分普通,就算手杖上有著什麼秘密,怕也不是一時可以找得到的,那麼,一柄假的手杖怎樣呢?

  一柄假的手杖,是不是可以騙出穆秀珍和雲四風來呢?

  當高翔才一想到這一點的時候,他只是隨便想了一想,便將這個念頭,撇了開去,因為他想,事情是不會那麼容易的。

  但是,當他又踱了幾個圈子之後,他卻漸漸感到這件事,並不是行不通的,至少他也可以藉此探聽一下對方的反應,那要比枯守一夜好得多了!

  他連忙打了一個電話,吩咐他的手下,帶幾根手杖,和必需的化裝用品來,半小時之後,高翔已貼上了鬍子,戴上了眼鏡,手中拿著一根手杖。

  那根手杖的形狀,和領事館的那個特務所持的,式樣十分近似,高翔持著手杖,來到了一一○四號房前,伸手叩門。

  他叩了相當久,才看到燈光亮了起來。

  接著,門球旋動,門被打了開來。

  奧拉婷夫人穿著一件十分華貴,上面綴有孔雀毛的睡袍,站在門口。高翔假作錯愕地呆了一呆,才道:「如果我沒有走錯房間的話──」

  他一面說,一面將那張金子成的名片,揚了一揚。

  奧拉婷夫人笑了起來。她年輕的時候,一定十分美麗,而這時候,她也不失風度。只聽得她道:「先生,你沒有走錯,你是高先生?」

  高翔心中一呆,但立即想到,她一定是早得到通知的了,是以他立時道:「不是,但是你們要的東西,我已帶來了。」

  他揚了揚手中的手杖。

  「那太好了!」奧拉婷夫人作出歡欣之狀。

  「可是,我們交換的兩個人呢?」

  「當然他們會立即獲得自由的!」奧拉婷夫人說著,伸手將電燈關了又開,一連五次,「你離開的時候,他們已然自由了!」

  高翔笑道:「你不檢查我帶來的東西是不是真的?」

  奧拉婷夫人剛才連續將燈開關了五次,那分明是一種信號,那是不是叫她同黨放人的信號呢?如果是的話,難道事情那麼順利麼?

  是以,高翔才特意這樣問上一下的。

  奧拉婷夫人一聽,就笑了起來,道:「何必檢查?」

  「那麼,你相信一定是真的了?」高翔壓不住高興。

  「當然是假的!」奧拉婷夫人這樣回答。

  這是高翔絕未料到的,他非但滿臉高興,化為烏有,而且,在如今這樣的場合之下,實是令得他覺得尷尬到了極點!

  「而且,」奧拉婷夫人繼續道:「如果你以為用那麼一根假手杖,就可以換取穆秀珍和雲四風兩人的自由,那你也未免太異想天開了!高先生!」

  最後那一下「高先生」的稱呼,更是令得高翔恨不得有一個地洞,可以供他鑽了下去!他乾笑了幾聲,道:「你,你很精明,夫人!」

  奧拉婷夫人冷笑了一聲,突然,電話鈴響了起來,奧拉婷夫人走過去,拿起電話來,高翔沒有辦法可想了,他突然用手槍對準了她。

  奧拉婷夫人的神色不變,她仍然聽著電話,道:「是,好的,我立即將它交來。我們仍在原來的地方見面,我已經確定了,通知他到東段公路的交岔點去接那兩人?好的,我會吩咐他的。」

  這時候,高翔的心中,實是亂到了極點,因為他實在不明白奧拉婷夫人在電話中那樣說法,是什麼意思,他雖然已握槍在手,但是仍然不知如何才好。

  奧拉婷夫人笑著,來到了他的身邊,突然道:「高翔,你的辦法,雖然妙想天開,但是卻恰好使我的計劃順利完成了,將手杖給我吧!」

  在那一剎間,高翔將雙眼睜得老大,他的臉上,也現出了如同正在夢幻之中的那種神色來,他喃喃地道:「你……你是蘭花?」

  「奧拉婷夫人」點了點頭。

  高翔仍然不肯置信,雖然他已聽出了剛才那幾句話,完全是木蘭花的聲音,他搖著頭,道:「這是不可能的,蘭花!」

  「等一會再和你詳細說,秀珍和雲四風兩人,在東段公路的第一個交岔點,你趕快去,我還有一點小事要辦,我們在家中相會,去吧!」

  高翔如同在做夢一樣地向外走去,大概是腳下的地氈太軟了,是以他似乎像是踩在雲端上一樣,那是在夢幻中的感覺。

  高翔在走出門口之際,還用力在自己手背之上,扭了一下,那一下,由於用的力實在太大了,痛得他幾乎大叫了起來。

  那不是在夢中,是事實!

  在一一○四號房中的不是什麼「奧拉婷夫人」,而是經過了如此神奇化裝的木蘭花。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高翔還不明白,但是高翔至少可以知道,那是事實!

  而他,如今必需盡快地趕到東段公路的第一個交岔點去接穆秀珍和雲四風兩人,他們已經得到自由了。高翔心中很想回頭向房門口再看一眼,但是他卻又不敢看,因為事情實在太妙了,他怕回頭一看之下,發現那原來不是木蘭花,那卻不是白高興了麼?

  他匆匆地走出了文斯大酒店,向指定的地點而去。

  ※※※

  在房間中的木蘭花,一等到高翔走了之後,就走進了套房的臥室,拉開了衣櫥,只見一個中年婦人,被床單綁得結結實實地站在櫥中。

  木蘭花抱歉地一笑,道:「真對不起,夫人,但是你們的集團,既然卑劣到了用這種手法來進行勒索,我只不過是傚法十份之一而已。」

  那中年婦人的口中有布塞著,她只能發出憤怒的唔唔聲。

  木蘭花又笑了一下,道:「你大可不必心急,在我離去之後,我想,在對面大廈窗中監視的人,一定會發覺我何以那麼久仍未將手杖交出來,而趕過來看視,將你放開的。多謝你真誠的合作,連續開關五下燈,真的表示手杖已到手了!」

  那位中年婦人──她當然是真的奧拉婷夫人,仍然不斷地發出憤怒的「唔唔」聲來,木蘭花則輕輕地將櫥門,再度掩上。

  她向外走去,打開了門,在門口略停了一停,便向走廊走去,來到了升降機前,在那個電話中,對方只是吩咐她將手杖送到「固定的地方」去,木蘭花當然不知道「固定的地方」是什麼地方,她也沒有向奧拉婷夫人逼問,因為她已料到,在整件錯綜複雜的事件中,「貴族集團」並不是主角,而只是其中的一角而已。

  殺人的不是「貴族集團」,藏有未為人知的秘密手杖,也未曾落在「貴族集團」的手中。「貴族集團」來找她麻煩,那只是找錯了目標。

  而木蘭花當然不願意做找錯目標的事的。

  是以她不想再和「貴族集團」間有什麼麻煩。

  她決定一離開酒店之後,就逕自回家。

  因為在和「貴族集團」的第一次交鋒中,她已獲勝了!

  她這次獲勝,可以說是「異軍突出」的,而且,多少也有些偶然的成分在內,而高翔的誤打誤撞,更使得她早一點得到了成功。

  木蘭花到領事館去,可以說一點也不得要領。

  領事館是一幢大花園洋房,辦公室在花園的中心,圍牆高達三碼以上,要翻過,幾乎是不可能的,因為牆上顯然裝著電網。

  而就算翻過了圍墻,在通向房子處,還有三道壕溝,溝後都有守衛的人,和十分雄偉的狼犬,只有一條堪供一輛車子駛過的路,那條路,有七八盞強烈水銀燈照著,別說是一個人,就是有一隻螞蟻爬過,也立時會被守衛的人所發現的。

  木蘭花在來之前,是未曾料到領事館的戒備,竟是如此嚴密的,嚴密得比交戰時的作戰本部更甚,那是很少機會混進去的。

  但是木蘭花還是不立即放棄她的計劃,她在不遠處的一個陰暗角落中隱藏著,注意著領事館中的動靜。她看到幾輛車子駛出去,也看到有車子駛回來。

  她等了很久,直到她感到這樣枯候下去,根本起不了什麼作用,而且也幫不了她進入領事館之時,她才決定放棄這項計劃。

  而當她回到家中的時候,她在離家還有近一百碼的距離間,便已經從停在門口的車輛中,知道家中又有什麼事發生了。

  她一發現家中可能有什麼事發生,照例是絕不從正門進去的,她繞到後,攀了進去,等她輕輕地來到了由廚房通向客廳的門口之際,她剛好聽到了高翔和那人的全部交涉過程。她比那人和八名槍手早離開一步,她是立即來到了文斯酒店的。

  到了文斯酒店之後的事情,便簡單得多了,她輕而易舉地制服了那位奧拉婷夫人,換上了她的衣服,就在酒店的房間中進行化裝。

  她又自奧拉婷夫人的口中,得知對面的大廈中,某一個窗口內,有人監視著這間房間,而如果手杖送來了,通知放人的信號是連續地熄上五次燈。

  木蘭花本來的目的,是想等到天色將明時,便不顧一切地將燈熄上五下的。但是,她卻又不能沒有顧忌,因為在對街的大廈中,既然有人在注意著這裡,她其勢不能將套房外間的窗簾也一起拉上的,那將使人起疑,她只是拉上了一層薄紗。

  而這層薄紗,是可以使得在對街的人,約略看到室內的情形的,那麼,如果對街的人在進行不斷的監視的話,她一個人忽然發出了已得了手杖的信號,不是太滑稽了麼?

  正在她為這個問題傷腦筋的時候,假扮侍者的高翔進來「檢查線路」了。木蘭花幾乎要忍不住大笑了起來,但是她卻忍住了沒有笑。

  因為這時,她對整件事,將會如何發展,還是一點把握也沒有的,當然,高翔在,對她是有幫助的,她知道高翔絕不會離去的。

  當高翔「檢查線路」完畢之後,她心中已有了一個具體的計劃。高翔既然在這,那自然是最現成的助手,她可以叫高翔拿著手杖進來。

  高翔進來,如果對街有人在監視著,就可以看到「奧拉婷夫人」在和人打交道,那麼,再發出信號來,不是更像真的了麼?

  她是準備休息片刻,在凌晨時分進行的。但是,還未等她吩咐高翔,高翔自己已拿著手杖進來了……一切似乎都配合得天衣無縫,她自然要和高翔講幾句話的,這是她和高翔開了一個小小的玩笑。

  木蘭花想起剛才高翔那種如在夢中的神情,她忍不住感到好笑,升降機到了,她跨了進去,升降機很快地就到逢了酒店的大堂。

  當然,木蘭花也知道「貴族集團」不會那樣就肯甘休的,但是這一個回合的交鋒,至少也可以使對方知道自己不是好相與的!

  木蘭花走出了酒店的大門,穿著制服的侍者替她叫來了街車,木蘭花跨進了車子,報了地址,司機駕著車,疾駛而出。

  木蘭花一直陷在沉思中,因為她對整件事,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她仍然沒有一個十分明確的概念,她必需好好地思索。

  正由於這個緣故,使得她竟在足足五分鐘之後,才發覺那司機所駛的路途不十分對,她忙道:「咦,你沒聽清楚我告訴你的地址麼?」

  那司機咕噥著一聲,將車子停了下來。

  木蘭花應變何等之快,她立時知道事情有什麼不對頭之處了,她倏地伸出手來,自後面緊緊地箍了那個司機的頸。

  她的動作是如此之快,而且如此之強有力,那司機立時發出了一下悶哼聲,手舞足蹈地掙扎著,木蘭花一出手已制住了那司機。

  然而,那時已經遲了,對於改善木蘭花的處境,已然沒有多大的幫助了。車子停下來的地方,恰好是在一個十字路口。

  就在木蘭花伸臂箍住了那司機的頸部之際,四條路上,都有車子,開大了車頭燈,疾駛了過來,停下,每一輛車中,有四個人跳出來。

  一共有十六個人,圍住了車子。

  車門被打了開來,一根手提機槍的管子,伸了進來,一個聲音喝道:「放開他,小姐,你不必希望會有奇蹟出現,我們一共有十六個人之多!」

  當木蘭花一感到事情不對頭之際,她的心中,甚至還有十分好笑的感覺,因為她以為那假扮奧拉婷夫人扮得太像了,以致另外有人以為她是「貴族集團」的人,而來綁架她了,這不是很有趣麼?可是這時,她向外一看時,那種感覺卻消失了。

  外面團團圍住了車子的十六個人,一色的黑色西服,和曾經闖進她家中的那八名槍手的服飾,是完全一樣的,甚至武器也一樣。

  那也就是說,那是「貴族集團」中的人!

  更進一步的結論是:她假扮奧拉婷夫人的把戲,已然被對方拆穿了,那自然會導致許多惡果,第一,穆秀珍和雲四風兩人,將不會獲得釋放。第二,高翔到指定的地點去,非但接不到兩人,而且,還有可能發生重大的危險,那是自投羅網!

  剛才,木蘭花還以為自己在這個回合之中,已取得了勝利,但是轉眼之間,勝利卻變成了失敗,而且還連累了高翔!

  木蘭花的心中,自然極其沮喪。

  而更令得她沮喪的是,毛病出在什麼地方,她竟然一點也找不出來。她進酒店的時候,可以說絕未被跟蹤,她制服奧拉婷夫人,是在套房的間進行的,窗簾全拉得十分緊密,而且,奧拉婷夫人根本沒有機會發出任何求救的呼聲。

  那麼,對方是怎知自己假扮一事的呢?

  她只僵持了十來秒鐘,當她知道在如今這樣的情形下,她實是不得不服從對方的吩咐時,她鬆開了手臂,讓那司機恢復了自由。

  那司機喘了一口氣,立時有兩名大漢,進了車廂,一左一右,將木蘭花擠在中間,另一名則坐到了司機的旁邊,轉過身來監視她。

  其餘的人,也紛紛跳進了其餘的車子,兩輛車子帶頭,木蘭花的那輛在中,又有兩輛在後,五輛車子,在深夜的寂靜街道上,疾駛而出。

  木蘭花在車子駛行之後,才吸了一口氣,道:「你們將帶我到什麼地方去,我想,我應該有這個權利知道的,是麼?」

  「是的,一位重要人物要見你。」一個人說。

  「是誰?」

  「我們不知道。」仍是那個人回答。

  「我是誰,你們知道麼?」木蘭花問。

  那四個人一齊笑了起來,令得木蘭花十分尷尬,幸而他們笑的時間並不長,便道:「知道的,小姐,你是鼎鼎大名的木蘭花小姐!」

  木蘭花苦笑了一下,「鼎鼎大名」這個形容詞,在她如今這樣的情形下,聽起來實在是一種莫大的諷刺,她停了半晌,才又道:「可是歌芳伯爵本人要見我麼?」

  那人冷冷地道:「我已說過了,我不知道。」

  車子突然轉了一個彎,在一幢小洋房前停了下來,小洋房的樓下,燈火通明,前面的兩輛車子已駛了進去,木蘭花的車子也跟著駛進,直達門前。

  然後,車門打開,木蘭花被押了下來。

  洋房正面的落地玻璃門也在這時打開,一個五十上下,身形非常高,丰度極佳,穿著晚服的男子,走了出來,道:「不要槍,木蘭花小姐既然來了,一定是樂於接受我的邀請,和我共進晚餐的,將槍收起來,再沒有比槍更破壞情趣的東西了!」

  他一面說著,一面走下了石階,來到了木蘭花的面前,向木蘭花彎腰行了一禮,伸出一隻手臂來,好讓木蘭花挽著他。

  這種貴族式的禮節,木蘭花看著,不禁十分好笑,而對方竟然對她如此之不防範,這也是使她摸不透對方的葫蘆中究竟是在賣些什麼藥的。

  木蘭花笑著,將手插進了他的臂彎之中,兩人一起向屋內走去,屋中的佈置十分幽雅,一陣陣柔和的音樂,正從隱藏的揚聲器中,傳了出來。

  那中年人請木蘭花坐下,然後雙掌互擊,立時有穿了雪白制服的僕人,躬身侍立,那中年人道:「客人來了,吩咐餐廳準備。」

  木蘭花在這樣的情形下,自然沒有必要再掩飾自己的身份了,她站了起來,道:「如果閣下可以允許我將臉上的化裝抹去的話──」

  那中年人道:「當然可以,請!」

  他又擊著掌,一名女侍應聲而至,將木蘭花帶到了化妝室中。木蘭花抹去了臉上的化裝,回復了本來的面目,又走了出來。

  自那中年人的口中,立時滾出了一大串的讚美詞來,使木蘭花覺得,他們簡直是在演戲一樣,木蘭花在和他一齊走向餐廳的時候道:「你還未曾向我自我介紹哩!」

  「唉,」那中年人歎了一聲,有點憂鬱地道:「一個已被世界遺忘了的人。還有什麼重提姓名的必要呢?真要請你原諒了。」

  木蘭花冷笑了一聲,道:「正好相反,歌芳伯爵的名字,正是很多人在日夜討論著的,世人何曾遺忘了你?你的假傷感,令人不敢恭維。」

  「歌芳伯爵?」那中年人笑了起來,「哈哈,小姐,你錯了,你以為我是我們的首領歌芳伯爵的話,那你是犯了分析上的嚴重錯誤了。」

  木蘭花的臉上,不禁紅了一下。

  她本來不知道那是什麼人,但即使那人否認了,木蘭花仍然不放棄對方可能就是歌芳伯爵的想法。歌芳伯爵既然是一個行動十分神秘的人,當然不會隨便在人前暴露自己身份的。

  他們走進了餐廳,餐桌早已佈置好了,光線十分之柔和,他們對面坐了下來,一個僕人推過了酒車,「撲」地一聲,打開了香檳。

  木蘭花舉起了杯子,但是她卻並不喝。

  她望著對方道:「為什麼你要邀我共餐?」

  「為了道歉。」那中年人回答。

  「道歉?」

  「是的,我們要的那根手杖,並不在你這裡,但我們卻錯誤地以為是在你們處,以致不但搗亂了你的住所,而且還可怕地綁架了一位小姐和一位先生,唉,這是貴族集團中少有的丟人的事,我代表我們全體,向你致以最深切的歉意。」那中年人舉起杯來。

  木蘭花仍然不喝酒。

  因為這時候,她心中的疑惑,也可以說到了極點。

  對方的話說得十分誠摯,但難道對方這樣「請」她前來真是為了道歉麼?她冷冷地道:「如果要道歉的話,當然首先先得恢復他們兩人的自由。」

  「當然,當然,他們兩人早已自由了,現在,大概他們已回到家中了。」那中年人說著,而且不等木蘭花要求,便又道:「你可以打電話回去查問的。」

  他擊掌,一個僕人推著放有電話的小几前來。

  木蘭花疑惑地望了那中年人一眼,拿起電話,撥動號碼,那中年人又道:「不過,我也有一點小小的要求,請別透露你在何處以及和誰在一起!」

  這時,電話在響了幾下之後,已有人拿起來了,木蘭花立即聽到了穆秀珍的怪叫聲,而聽電話的則是高翔,木蘭花問道:「高翔,一切都好麼?」

  「好,蘭花,你在何處?」

  「我?我很好,但我現在還有點事,暫時不能回來,秀珍在怪叫些什麼?」木蘭花問。

  「你自己聽罷!」高翔回答。

  高翔當然是將聽筒拿往穆秀珍的方向去了,是以穆秀珍的聲音,聽來十分清楚,只聽得她罵了一連串令木蘭花瞠目結舌的難聽言語,然後道:「他媽的,我要將這些人的狗頭,一個一個扭下來!」她罵到這,略停了一停,才又補充道:「──當球踢!」

  木蘭花不禁有些啼笑皆非,但是,穆秀珍已回到了家中,那卻是毫無疑問的事情了,她放下了電話,心中思忖著,如今發生的事情,唯一的解釋,便是當對方知道他們所要的東西,的確不在自己的手中之後,便不想再和自己結怨了。

  木蘭花才放下電話,那中年人已道:「小姐,你家中的一切損失,自然由我們來負全部的賠償責任,請你接受我的道歉。」

  「你太客氣了。」木蘭花一口喝乾了酒,「我是失敗者,難得你還這樣說,這使我不能不認為你其實是在諷刺我!」

  「不,不,絕不,木蘭花小姐,」那人忙道:「你絕不是失敗者,你的錯誤,只不過在於你對整件事情,知道得太少而已。」

  木蘭花微笑著,道:「是啊,直到現在,我仍然不明白我是在什麼地方露出了破綻,以致使你們知道了我假扮的身份。」

  那中年人道:「這也純粹是一個意外,那根手杖之中,藏著一份文件,手杖是用一種極其堅硬的木頭做成的,這種木頭只產在西伯利亞,它的堅硬程度,幾乎和鋼鐵相等,是可以用來作為機器齒輪的,而手杖是由十七個組成部份拼起來的,像一種拼湊遊戲一樣,要拆開來和拼起來,都不是易事,我們之所以派出奧拉婷夫人,是因為她是這一類拼湊遊戲的專家,但即使她是專家,也至少要十五分鐘,方能將之拆開來,查看手杖的內部,是不是有我們所要的文件,而你──」

  木蘭花「哈哈」笑了起來,道:「而我卻在高翔進來之後,不到五分鐘,就發出了可以放人的信號,這等於是在自我暴露了!」

  那中年人微笑著,道:「但是這樣一來,卻也使我們知道,我們是找錯了目標,因為那根手杖,如果在你的手中,以你的精明能幹而論,是絕不曾犯上這樣錯誤的,所以,我便決定請你來,接受我的道歉,並請你回答一個小問題。」

  木蘭花這時,對於對方道歉的誠意,對不再表示懷疑了,是以她的態度,也變得友善了許多,道:「你只管問就是了。」

  那中年人端著酒杯,沉思了一會,道:「根據當時的情形看來,那根手杖,是應該落在你們的手中了,何以竟沒有呢?」

  「那根手杖,」木蘭花回答著,「的確是落在我們的手中了,但當時我們卻根本不能肯定這手杖中有什麼,所以只是隨便地放在車廂中,而接著,就有人撞我們的車子!」木蘭花接著,將那天在市立藝術院前所發生的事,說了一遍。

  那中年人頻頻點著頭,他對木蘭花的話,也絕不表示懷疑,這時的氣氛,已一變而為十分之友善了,這是木蘭花也始料不及的。

  那中年人等木蘭花講完,才道:「多謝你提供了我們線索。」

  木蘭花立時道:「那份文件的內容是與什麼事有關的?」

  那中年人笑了一下,道:「蘭花小姐,這一點,等整件事完畢,我們得到了我們所要的東西之後,一定會詳細告訴你的。」

  木蘭花有些不愉快,道:「這算是有誠意的回答麼?」

  那中年人像是十分為難,呆了片刻,才道:「小姐,我們貴族集團的宗旨,是使自己發財,但絕不使別人受損失,你一定是知道的了?」

  木蘭花並不出聲。

  「這聽來似乎是十分矛盾的,」那中年人繼續道,「但事實上,世上的確有許多使自己發財,而又不損及任何人的門路,例如,我們將納粹高層份子,戈林和郭培爾的瑞士銀行中的存款,提了出來,我們發了財,但誰受到了損失?」

  木蘭花冷冷地問道:「現在,在爭奪著的文件,難道也是和錢財有關,而不是和情報活動有關的麼?」

  「請你相信我,貴族集團對於政治是絕無興趣的。」

  木蘭花問道:「那麼,兩個人已然死亡了,第一個死的,卻是一個情報販子。」

  「是的,死的人已增加到了三個,另一個是在今晚死的,也是情報販子,因為這個文件,是從一個情報部門洩露出來的。」

  木蘭花還想講什麼,但是那中年人已然有禮貌地道:「請用餐,這是我的私人廚子煮的,如果你感到好吃,他將極其榮幸。」

  談話被打斷了。

  那是一頓極其豐盛的晚餐,但是木蘭花卻有點食而不知其味的感覺。因為她不斷地在想:這究竟是一件什麼樣的秘密?

  而且,為什麼事情全在市立藝術院中發生?

  又而且,為什麼三個人全死在毒針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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