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arning: is_file(): File name is longer than the maximum allowed path length on this platform (4096): <?xml version="1.0" encoding="utf-8"?> <!DOCTYPE html PUBLIC "-//W3C//DTD XHTML 1.1//EN" "http://www.w3.org/TR/xhtml11/DTD/xhtml11.dtd"> <html xmlns="http://www.w3.org/1999/xhtml" xml:lang="zh-TW"> <head> <title>第七章</title> <link href="stylesheet.css" type="text/css" rel="stylesheet" /> <link rel="stylesheet" type="application/vnd.adobe-page-template+xml" href="page-template.xpgt"/> </head> <body> <div> <h3>第七章</h3><br /><br />  木蘭花又答應了一聲,她輕輕地放下電話。當一個人在沉思的時候。動作總是輕而慢的,木蘭花那時的情形,就是如此。她在想著,想著整件事情。整件事情,乍一看來,十分撩亂,但是仔細想來,即是有一條線在貫通著,那條線可以聯結起所有的事情,而達到一個目的。<br /><br />  木蘭花迅速地將所有的事整理了一下。先是在守衛如此嚴密的金庫之中,出現了三次橡皮的蒙面大盜,犯罪者用極其巧妙的手法。將這種橡皮人帶進金庫去,使它在金庫內自動充氣,以致像是「突然出現」一樣。這是一種十分巧妙的安排,自然是深思熟慮的結果。而且,犯罪者的目的,也絕不是在金庫中偷走些什麼,如果那樣想,未免將犯罪者的胃口。看得太小了。犯罪者的目的,是想藉此造成一種銀行不穩定的消息,引致存戶對銀行的不信任,從而搞垮金通銀行,製造本市金融的大混亂。<br /><br />  木蘭花想到這裡,不禁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然後,便是銀行總經理的被謀殺。木蘭花想不通的是,總經理何以會在郊區的公路上遭到謀殺的,木蘭花竭力回憶著在銀行中的時候,總經理是不是有什麼失常的地方,但是她卻沒有結果,她一點也想不起總經理有什麼異常的地方來。木蘭花假定總經理是想來找她的。那樣的假設,比較容易解釋得通。因為在中了槍之後,總經理還未曾死去,在木蘭花的車子經過之際,他還能竭力追來。對於總經理被謀殺一事,木蘭花運用她非凡的推理能力,倒可以歸納出一個結論來。她可以想像,總經理本來就是在那支路上等著,準備追上自己,多半是有什麼重要的事要對自己講的,可是兇手跟了上來,就在那支路上,對他開了一槍。盧得是神槍手,他發射的一槍,照說是不應該不能令人立即致命的,但是盧得近來的生活十分潦倒,而且酗酒,那可能使他的槍法打折扣,是以便未曾射中總經理立即致命的所在,而盧得在行兇之後,倉皇離去。以致他的車子出了事。盧得和他的夥伴,於是棄車前行,在大雨中,他們到了汽油站,準備搶奪別人的車子回到市區去,卻又碰到了安妮。木蘭花知道。這一切雖然只是自己的推測,但是離事實決計不會太遠,現在,剩下來的問題,只有兩個了。<br /><br />  第一個問題是;總經理想對自己說些什麼?<br /><br />  第二個問題是;誰主使盧得去謀殺的?<br /><br />  木蘭花緊蹙著眉,一動也不動,在她沉思之間,她簡直就如同石刻的雕像一樣,她也不知道安妮是什麼時候來到她面前的,直到安妮開了口。<br /><br />  安妮在回家之後,幾乎一句話也沒有說過,她是被電話鈴聲引下來的,她知道那是高翔的電話,然後,她又看到木蘭花如此之出神。<br /><br />  她自然知道,那是案情有了新的發展,所以她下了樓,看到木蘭花的雙眉,略略舒展時,她知道木蘭花的思考,已告一段落,是以她才問道:「蘭花姐,高翔哥哥說了些什麼?」<br /><br />  木蘭花道:「他已找到了那主謀人。」<br /><br />  「是誰?」安妮忙問。<br /><br />  「現在還不知道,那主謀人打電話到盧得的住所,高翔恰好在,主謀者要付盧得另一半的酬金,他們已約了在金通銀行旁的小巷中見面了。」<br /><br />  安妮奇道:「到處都可以見面,為什麼要到金通銀行邊的小巷呢?那裡並不是付錢或者見面的好地方,蘭花姐,你不覺得奇怪麼?」<br /><br />  木蘭花覺得奇怪的。<br /><br />  木蘭花被安妮一提醒,心中陡地一動,她也立時問自己,為什麼在金通銀行邊的小巷之中進行交易呢?那絕不是理想的交易地方。<br /><br />  高翔在離金通銀行有一條街口下了車,銀行區是本市的心臟,在日間的時候,這幾條路上,摩肩接踵,不知有多熱鬧。<br /><br />  但是現在,它卻是冷清清地,冷清得幾乎一個人也沒有,許多幢高聳宏偉的建築物,在那樣冷清的情形下,也給人以孤寂之感。<br /><br />  高翔一面向前走去,一面也在想;為什麼盧得和那主謀人。要約在金通銀行旁邊的小巷之中,進行會晤呢?這的確是一個令人感到奇怪的問題,高翔立即想到了一個可能因為被謀殺的對象,是金通銀行的總經理。但是他繼而一想,就覺得那個理由,是沒有什麼根據的。<br /><br />  高翔一面想著,一面向前走去。由於四周圍是如此寂靜,是以高翔也將腳步放得十分輕,他已經來到金通銀行的對面了,金通銀行的巨廈,是整個銀行區中最宏偉的一座。從馬路對面抬頭望去,只見那座巨廈,像是一頭碩大無朋的巨獸一樣,令人產生一種陰森可怖之感。<br /><br />  高翔呆立了大約幾秒鐘,他在那幾秒鐘之內。心中急速地轉看念,在剎那間,他心中所想到的,是一些奇妙的心理問題。他設想那主謀者在第一次會晤職業兇手盧得的時候,當然也是在夜晚,而不會是白天,那麼,主謀者當時的心情怎樣?那主謀者不可能是一個職業犯罪者,因為一個職業犯罪者,是絕少假手外人來殺害一個人的,那樣,會有把柄落在別人的手中。職業犯罪者的做法是親自下手?而如果不是職業犯罪者,那麼當他會見盧得時,儘管可能裝出若無其事的神態來,他的心中卻可能十分害怕和緊張。那樣想來,選擇巨廈旁邊的小巷作為會晤的地點,更加令人想不通了,因為在巨廈的旁邊,那種陰沉的氣氛,只會使人增加心頭恐懼的,除非……<br /><br />  高翔一想到這裡,心頭不禁陡地一亮,剎那之間,他覺得自己已經想通了,想通了為什麼那主謀者要在這裡會晤職業兇手了,那自然是因為對這個主謀者來說,銀行的巨廈不但不足以成為陰沉的威脅,反而使他在心理上獲得安全感?那也就是說。這個主謀者對金通銀行大廈,十分熟悉,他是金通銀行中的人,而且一定是職位十分高,和銀行的關係十分深的人。<br /><br />  高翔一想到這裡,心頭又感到了一陣高興。他並不立即過馬路去,而是在馬路對面走著,來到了那小巷的對面。這時,天又淅淅瀝瀝地下起雨來了,那對高翔是有幫助的。<br /><br />  高翔拉高了雨衣領,拉低了雨帽,站在對街,使人家看不清他的臉面,而他則向對面小巷中望視著,小巷中只有一盞燈,雨光濛濛,使得小巷之中,十分黑暗。但是高翔也可以看到。那時,巷中還沒有人出現。<br /><br />  高翔轉到了一幢大廈的角落處站看,仍然目不轉睛地望著對面,約莫十分鐘之後,他看到有一個人,在小巷的另一頭走了進來。那人走得十分慢,高翔和他隔得還遠,自然看不清那是什麼人,而且,那人也和高翔一樣,豎著雨衣領,戴著寬邊雨帽。<br /><br />  高翔連忙走過了馬路,來到那小巷口。當高翔在那小巷口出現的時候,那人走進了小巷,大約三五碼,高翔離開他仍然有將近三十碼的距離,依然看不清他是誰。他們兩人,都呆了片刻,然後才漸漸接近。<br /><br />  高翔的心中,實在十分急,急於想知道那人是誰,但是他卻不敢太匆忙,唯恐因之而露出破綻來,給對方認出他不是盧得。他們漸漸地接近,當高翔和那人,相距只有十來碼之際,高翔的心中,更是甚為緊張、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而也就在那一剎那,他突然看到對方的右臂。作了一個十分怪異的動作。那人的右手,一直插在雨衣的袋中,這時他的那個動作,在旁人來說,可能根本不會注意,但是高翔畢竟是反應極其靈敏的人,他立時站定了身子。那人的右臂,像是想提起來,可是卻又不提起,那分明是他的心中,對於應不應該將右手伸出來,還正在猶豫不決?那使得高翔立時想到,那人的手中握著槍,他是決定不下現在就放槍。還是等高翔離得再近些才射擊?<br /><br />  高翔也可以肯定,那人是一個生手,如果他是一個老練的殺人者,那是決計不會在殺人之前,有那種猶豫不決的動作的。<br /><br />  高翔在一呆之後,身子立時蹲了下來。也就在他一蹲下來的那一瞬間,槍聲響了。槍聲連留了三下,那三下槍響,在兩幢大廈之間,引起驚人之極的回響來?<br /><br />  高翔的身子滾動著,滾到了大廈的鐵門之旁,他藉看一根粗大的水管作掩護,翻身過來,也已拔槍在手。<br /><br />  高翔的槍法是國際知名的,他一握槍在手,那人可以說已經沒有生路的了,但是,當高翔舉起槍來的那一瞬間,那人卻已奔出了小巷。<br /><br />  高翔連忙身形躍起,向前追了出去。他是以百公尺賽跑的速度向前衝出去的,在他向前衝出去之際,他還要冒著被對方槍擊的危險,可是他卻也顧不得那麼多了?他不能失去那線索,他一定要追到那主謀者。小巷中因為下雨的關係,地面十分滑,高翔奔出去的勢子如此之快,好幾次幾乎滑倒,但高翔的身手十分矯捷,他幾乎在十秒鐘之內,就奔到了巷口。但是那人卻不在了。<br /><br />  高翔立時在巷口貼牆站定,他沒有聽到汽車駛走的聲音,可想而知,那人一定還在,那人是有槍的,他自然要小心。<br /><br />  高翔才一站定,便已經聽得馬路的兩面都有警車,響著嗚嗚的警號聲。駛了過來。剛才那三下槍聲發出的回響如此驚人,自然驚動了巡邏的警車。在不到五分鐘的時間中,小巷兩端,停了四輛警車之多,高翔在第一輛警車到達的時候,便已現了身,他手中一直握著槍,大聲吩咐道:「封鎖附近街道,找尋一個穿著雨衣的人,那人的手上有槍,行動要十分小心。」<br /><br />  金通銀行的後門,成了高翔的臨時指揮所,警車的車頭燈,照射在金通銀行亮晃晃的銅門上,再加上雨光的反映,射出眩目的光芒來。<br /><br />  那人實在不可能逃得太快的,高翔心中在想,可是,半小時,一小時過去了,那人卻仍然沒有蹤跡,使高翔不得不下令撤銷封鎖。<br /><br />  因為天快亮了。這個全市的心臟地區。在經過一夜的休息之後,又要開始活動了,全市每一個角落都會有人湧向這裡,如何還能封鎖主要的通道。<br /><br />  當高翔坐在車上,車向警局駛去的時候,一則由於疲倦,二則是由於心中的沮喪,他一直閉著眼,連睜開眼來的氣力都沒有。<br /><br />  他在埋怨自己,當時一看出對方似乎有異動之際,實在不應該立即蹲下來,而應該向前撲去。<br /><br />  可是他的心中,卻又立即苦笑了起來。撲向前去,實際上是沒有可能的,對方發槍的話,如果他正向前撲,如何避得過去。<br /><br />  他回到了警局,進了他自己的辦公室,鎖上了門,脫下雨衣,就在長沙發上躺了下來,不一會就睡著了。<br /><br />  他是被對講機的「滋滋」聲吵醒的。<br /><br />  當高翔睜開眼時,已是滿室陽光了,他跳了起來,按下對講機的掣,女秘書的聲音立時響起,道:「高主任,蘭花小姐來了。」<br /><br />  「噢,請進來?」高翔跳到門前,打開了門。<br /><br />  木蘭花的神情不怎麼開朗,她見了高翔,立即問:「昨天晚上的事情怎樣了?為什麼不和我聯絡,害我等了一晚。」<br /><br />  高翔忙道:「我回來時,天已快亮了,不想吵你。」<br /><br />  「情形究竟怎樣?」木蘭花再問。<br /><br />  高翔苦笑了一下,道:「我見到了那人,可是那人在離我還有十來碼時,便向我開槍射擊,我再去追他時,他已失去了蹤跡。」<br /><br />  木蘭花和高翔一起走進了辦公室,她不以高翔的回答為滿足,又道:「你將詳細的經過。一點也不要遺漏,講給我聽。」<br /><br />  高翔知道木蘭花的分析能力在自己之上,同樣的經過,在自己眼中,可能看不出什麼來,但是在木蘭花的分析之下,便能說出問題的本質來。<br /><br />  是以他略想了一想,便將昨天晚上,所有的經過。都講了一遍,他不但向木蘭花講了當時的情形,而且,也向木蘭花講了自己的想法。<br /><br />  木蘭花一直靜靜地聽著。等到高翔講完,她才抬起頭來問道:「你說當時很靜,那麼,在那人出現之際,你可曾聽到汽車聲音?」<br /><br />  「沒有,我一直注意著那小巷,他是在靜寂之中,突然出現的,然後,當我去追趕他時。他一奔出小巷,就不見了。」<br /><br />  「他躲進金通銀行去了。」木蘭花說。<br /><br />  木蘭花在說這句話的時候,她的語調,十分平靜。<br /><br />  可是。木蘭花的話,卻令得高翔陡地一震。<br /><br />  木蘭花立即又道:「你為什麼感到奇怪?你想得對,那主謀者選擇了那小巷和職業殺手見面。唯一的理由就是那銀行大廈對他的心理有安全感,他是銀行中的人,他從銀行中走出來,出現在小巷中,然後,當他逃走時,他又逃回銀行。」<br /><br />  木蘭花的分析,雖然是令人吃驚的,但是那樣的分析,卻好解釋了為什麼那人會一奔出小巷,便立即不見的疑團。<br /><br />  高翔呆了半晌,才道:「可是……可是當時我站在銀行的後門,大銅門卻下著鎖,那人怎能這樣快便回到了銀行之中?」<br /><br />  「他可能有別的小門可通,我想,我們應該到現場去勘察一下,而且,我們也應該去拜訪一下銀行中的高層人員了。」木蘭花說。<br /><br />  「你是指哪些人?」<br /><br />  「銀行一共有四個巨頭,總經理死了,我們要見的人自然是董事長,副董事長和副總經理三人,去察看他們的反應?」<br /><br />  高翔點頭道:「你說得對,我們這就去?」<br /><br />  高翔和木蘭花一起離開了警局。<br /><br />  當他們來到了金通銀行巨廈旁的小巷時,正是中午十二時,這條小巷中全是匆匆忙忙來往的人,和午夜的寂靜,如同兩個不同的世界。<br /><br />  小巷中還有好幾個便衣人員守著,他們見了高翔,也裝著不認識一樣,高翔和木蘭花一起在小巷中向前走去,道:「就在這裡,他向我連發三槍,我躲在那水管之後,準備反擊時,他已奔出了巷口,等我追出去時,他已經不見了。」<br /><br />  「他奔出巷口時,轉向左還是右?」<br /><br />  「這……我沒有注意。」<br /><br />  木蘭花雖然得不到高翔確切的回答,但是他們仍然向前走著,等到出了小巷,向左一轉,便是銀行的後門,木蘭花站在銀行的後門口,看了一看,就道:「你看,後門的兩旁,都有兩扇門,那兩扇門,不是在銅閘之內,可以迅速開啟的。」<br /><br />  高翔失聲道:「是啊,我昨晚竟未曾想到這一點。」<br /><br />  木蘭花笑道:「今天想到,也還不遲。」<br /><br />  她說著,已走上了石階,一陣清涼的冷氣撲面而來,他們已走進了銀行的大堂,高翔越過了木蘭花,直向董事長辦公室走去。<br /><br />  銀行大堂中的人比往常來得多,雖然那樣的情形不算是擠兌,但是人心惶惶的情形,卻還是在每一個人的臉上可以看得出來。<br /><br />  木蘭花和高翔兩人都知道,擠兌風潮,還是隨時可以發生的。金通銀行的地位,可以說仍然是在風雨飄搖之中。<br /><br />  女秘書一看到高翔,便已按下了通話機的掣,接著,她站了起來,替木蘭花和高翔,推開了董事長室的門,高翔和木蘭花走了進去。<br /><br />  董事長陸德從豪華的真皮座椅上站了起來,高翔立即看到。副董事長和副總經理也在,三人的面上神色。都十分憂慮。<br /><br />  單從他們三人面上的神色看來,是很難斷定誰才是一切事件的真正主謀者的,高翔一進去,就道:「很好,你們三位都在這裡。」<br /><br />  陸德的聲音有點異樣的尖銳,道:「關於我們總經理的死亡,警方可有了什麼新線索?」<br /><br />  高翔的神態像是十分輕鬆,他道:「陸先生,你問錯了,警方是早已有了線索,而不是有了什麼新線索?」<br /><br />  陸德等三人,全呆了一呆。<br /><br />  高翔暗暗向木蘭花使了一個眼色,示意讓他一個人來說,木蘭花也立即點了點頭,高翔又道:「昨天,當我們離開銀行之前,總經理已經走了。是不是?」<br /><br />  陸德立即道:「是的,他對我們說有一些要緊的事,要先走一步,當時我的心中,還很不高興,因為沒有什麼事比銀行的事更重要。」<br /><br />  事實上,昨天下午總經理是什麼時候離開銀行的,木蘭花和高翔兩人,都沒有注意,但高翔卻若有其事地道:「你說錯了,陸先生。」<br /><br />  陸德愕然睜大了眼,望著高翔。<br /><br />  高翔道:「總經理要離去乃正是為了銀行的事,因為他已發現了是誰在搗蛋,和銀行過不去,他已經知道了誰是主謀者。」<br /><br />  高翔在說這幾句話的時候,他的目光,輪流地在副董事長和副總經理的臉上掃來掃去,可是他卻仍然瞧不出什麼特別的地方來。<br /><br />  董事長陸德急問道:「那是誰,他為什麼不對我說?」<br /><br />  高翔道:「他想告訴我們,可能他還沒有什麼確切的證據,只不過是懷疑,可是那主謀者卻已先下手為強,收買了職業殺手,將他槍殺了。」<br /><br />  陸德的手掌,重重擊在桌面上,道:「那主謀者是誰,現在警方自然是知道的了,還不將他抓起來,將真情向社會公開?」<br /><br />  高翔多少有點窘,他剛才那樣講,全然是為了想察看眼前三個人的反應的,但是他這目的未曾達到,陸德反要他交出主謀來?<br /><br />  高翔只得勉強的笑了一下,道:「現在還不能夠──」<br /><br />  陸德不耐煩地打斷了高翔的話頭,道:「現在還不能,那要到什麼時候,如果不向社會公佈真相,銀行隨時可能垮臺?」<br /><br />  高翔吸了一口氣,不知該怎樣回答才好,木蘭花卻已代答道:「快了,那主謀者還不知兇手已死了,高主任昨晚曾和他打了一個照面,他向高主任發了三槍,卻逃進銀行來了。」<br /><br />  董事長,副董事長和副總經理三人的面上,全部現出極為吃驚的神色來,他們異口同聲地道:「他……是銀行中的人?」<br /><br />  木蘭花的聲音,突然變得十分嚴肅,道:「是的,而且我還敢大膽說一句,那個主謀者,一定是你們三個人中的一個。」<br /><br />  陸德大聲叫了起來,道:「木蘭花,你在開玩笑?」<br /><br />  「沒有人和你開玩笑,」木蘭花立即說,「而且那也絕不是開玩笑的事,高主任昨晚差一點就命喪槍下,那是開玩笑麼?」<br /><br />  辦公室中,在木蘭花的聲音靜下來之後,根本沒有人講話,你望著我,我望著你,靜得一點聲音也沒有。<br /><br />  打破沉靜的,仍然是木蘭花的聲音,她道:「高主任昨晚雖然沒有看清那人的樣子,可是總還記得那人的身材,請你們全站起來。」<br /><br />  陸德的神色十分憤怒,像是要抗議。<br /><br />  但是他終於未曾出聲,三個人一起站了起來,他們的身形,全差不多高下,高翔實在難以在三人之中辨認出什麼特徵來。<br /><br />  而這又絕不是可以胡言亂語的事。所以他呆了半晌之後,只好搖了搖頭,道:「看來他們三個人,都差不多高下,這……」<br /><br />  陸德終於嚷叫了起來,道:「停止這種拙劣的把戲,你將我們當作什麼人?這簡直是對我們人格的嚴重侮辱,太豈有此理了?」<br /><br />  木蘭花的聲音卻堅硬得像鐵一樣,她道:「對,你們三位,全是在社會上十分有地位的人,但是在法律面前,卻是人人平等的。」<br /><br />  陸德又在桌上重重拍了一掌,道:「胡說,我們犯了什麼法?」<br /><br />  「是不是犯法。自然不由我們決定,」木蘭花說,「但是根據偵查的結果,卻肯定你們三個人,都有著重大的嫌疑。」<br /><br />  陸德氣得講不出話來,木蘭花已轉過頭來,道:「高翔,和方局長通電話,叫他立即派人送搜查令來,我們要搜查他們三人的辦公室。」<br /><br />  高翔立時一步跨到電話旁邊,拿起了電話。<br /><br />  木蘭花對滿面怒容的陸德,微微一笑,道:「你不必對我生氣,找出了主謀者,所有的市民知道只不過是有人特意用卑鄙的手法,在破壞銀行的信譽,那自然會對銀行信心大增。這對銀行是有利的,董事長,你為什麼要反對?」<br /><br />  「我沒有反對?」陸德大聲叫了起來,「我只是氣憤,你一定料錯了。」<br /><br />  木蘭花搖著頭,道:「不,我在搜查了你們的辦公室之後,就可以宣佈誰是主謀者了,我可以先告訴你們,主謀者昨夜,整晚都在銀行中。」<br /><br />  「我昨晚整晚都在銀行中?」陸德立時說。<br /><br />  木蘭花略呆了一呆,又向副董事長和副總經理望去,道:「那麼,兩位呢?」<br /><br />  兩人一起道:「我們也是。」<br /><br />  木蘭花又呆了一呆,道:「你們是在──」<br /><br />  「我們在開緊急會議,徹夜討論銀行業務,參加的還有幾個常務董事,和其它銀行的代表。」陸德大聲地回答著。<br /><br />  木蘭花這次,呆了好久,她覺得自己一定在什麼地方,犯了一個錯誤了,如果這三個人全在銀行中開會,那麼誰是主謀者就更難查得出了。<br /><br />  但是她還是十分鎮定,道:「我想會議進行中,一定有人趁機離開過,那是什麼人,你們能夠指出得來麼?」<br /><br />  陸德道:「沒有人離開過,我們三人,誰也沒有離開過。」<br /><br />  副董事長和副總經理一起點頭,表示陸德的話是對的。<br /><br />  木蘭花這一次,是真的呆住了?<br /><br />  木蘭花呆了約有半分鐘之久。<br /><br />  這的確是令得她發呆的,因為三個人如果未曾離開會場,那就和她的推斷太不吻合了,而且,他們三人,各自為了洗脫自己的嫌疑,是不會包庇別人的。<br /><br />  那麼,主謀者難道不是他們三人中的一個。<br /><br />  木蘭花的心中,感到了一片迷惑。<br /><br />  高翔已放下電話,道:「十分鐘之內,搜查令就可以送來了。」<br /><br />  但是木蘭花卻像是對搜查令已不感興趣了?<br /><br />  因為情形完全出乎她的推測之外,三個嫌疑者全是徹夜在銀行之中,而在他們舉行會議中,任何人要離開,幾乎是沒有可能的?<br /><br />  木蘭花的腦中十分混亂,但是她還是問道:「那麼,在會議進行時,你們三人之中,誰曾離開過會議室超過三分鐘的?」<br /><br />  陸德,副董事長和副總經理三人,互望了一眼,副董事長道:「我們都離開過會議的場所,但是都絕沒有超過一分鐘。」<br /><br />  「離開會場作什麼?」木蘭花再問。<br /><br />  陸德的面上,又泛起了怒意,道:「作什麼?去廁所,或是去拿一些必要的文件,作會議的參考,總不成是去殺人?」<br /><br />  木蘭花沒再出聲,只是低著頭。在辦公室中走來走去。高翔也不出聲,因為高翔知道木蘭花遇到了一個極大的難題。<br /><br />  木蘭花的推理,一直都是十分準確的,這一次,她推斷那個出現在小巷中,收買兇手謀殺總經理的人,必然是該行的首腦之一,本來也是十分合理的,可是現在三個嫌疑人卻又有著十分堅強的不在現場的證據,他們都互相證實未曾離開過銀行。那麼,木蘭花的推斷自然碰壁了。可是,毛病出在什麼地方呢?<br /><br />  高翔迅速地想了一遍,卻一點也想不出來。他只知道,木蘭花的推斷。一定未曾考慮到一個關鍵問題,所以才會那樣的,但是那關鍵問題,究竟是在什麼地方發生的呢?<br /><br />  高翔想了片刻,木蘭花仍然沉默著,高翔問道:「你們在銀行中開會,外面有槍聲和警車聲,你們竟一點也未曾聽到?」<br /><br />  「我們聽不到,」副總經理說:「會議室有著極完善的隔音設備.而且我們不想讓外界知道銀行在徹夜舉行會議,所以,將一切燈光蓋去,不便外露。」<br /><br />  高翔苦笑了一下,昨晚在雨中,當他來到銀行大區附近的時候,整幢銀行大廈,的確全是黑沉沉的,一點燈光也沒有?但實際上,銀行的會議室中卻有人在開會。<br /><br />  高翔嘆了一聲。陸德、副董事長和副總經理,他們三人既然都未曾離開過會議室超過一分鐘,那麼,在小巷中出現的是什麼人?當然,那也可能是他們三人中的其中一個主使的。但是,那人出現的目的,是謀害職業兇手,使他不致洩露秘密,這樣的事,自然是應該親自下手,若是又派另一個人去滅口,那太不合邏輯了。<br /><br />  高翔心中嘆了幾下,因為這件奇案,本來已可以說就快水落石出了。但是現在,卻又陷入了撲朔迷離的境界之中。董事長辦公室之中,氣氛十分沉悶,一直沒有人出聲,直到女秘書的聲音突然響了起來,道:「董事長.有兩位警官求見。」<br /><br />  陸德向高翔看了一眼,道:「請他們進來。」不到十秒鐘。兩位全副武裝的警官,走了進來,向高翔敬了一個禮,將一個搜索令,交給了高翔。高翔又將那份搜索令送到了陸德的面前。<br /><br />  陸德的面色十分難看,放在他面前的,是一份正式的搜索令,上面有本市最高檢察長的簽署,指明持有這份文件,可以搜索整座銀行。<br /><br />  陸德雖然在金融界有著極高的地位,在政界也有著十分雄厚的潛在勢力,但是他卻也絕不能拒抗警方、制止警方搜查的。他「嘿嘿」地冷笑著,道:「現在警方的工作真進步,銀行有了麻煩,警方竟會到銀行的主腦人身上打主意,那真妙。」<br /><br />  高翔冷冷地道:「陸董事長。從你的辦公室先開始。」<br /><br />  陸德的面色更難看,他憤然道:「請。」<br /><br />  高翔立時向木蘭花望去,木蘭花慢慢同高翔走過來,低聲道:「高翔,算了,我們不必再搜索了。他們昨晚全待在銀行中,根本就沒有人單獨離開過。」<br /><br />  高翔呆了一下,木蘭花又向他使了一個眼色。<br /><br />  高翔知道木蘭花一定另有用意,他的心中雖然疑惑,但是也可以知道木蘭花忽然改變了主意,一定是有她的用意的。是以高翔吸了一口氣,緩緩地道:「暫時不必搜查了,但是搜查令在二十四小時之內有效,我們隨時可以再來的。」<br /><br />  陸德也不說話。只是冷笑了一聲。<br /><br />  木蘭花已轉身向辦公室外走去,高翔向那兩個警官揮了揮手,也一起跟了出來,陸德甚至不站起來送一下,自然是他已十分惱怒了。<br /><br />  一出了陸德的辦公室,高翔便向木蘭花望去。<br /><br />  高翔雖然沒有說什麼,但是他分明是在問木蘭花,為什麼忽然改變了主意,但是木蘭花卻像完全沒有看到一樣,疾向外走去。<br /><br />  他們仍從銀行的後門,走了出去,一直走下了石階,木蘭花才道:「高翔,你打電話找雲五風聯絡,請他和安妮立即來。」<br /><br />  高翔一笑道:「為什麼?」<br /><br />  「我們需要人手?」木蘭花的回答很簡單。<br /><br />  高翔答應了一聲,走了開去,木蘭花對那兩個警官道:「請你們和在銀行中的便衣探員聯絡,一見到銀行三巨頭離開銀行,立即向高主任的座車報告。」<br /><br />  那兩個警官答應了一聲,也走了開去。<br /><br />  木蘭花一個人站在銀行的後門口,她抬起頭來,仰望著高聳、密佈的銀行大廈,站在大廈之下,仰頭看去,更覺得大廈的宏偉,像是隨時可向地面壓下來一樣。<br /><br />  木蘭花的思緒十分亂,但是她對自己的推斷,卻有一股信念,她仍然深信自己的推斷不錯,其所以難以下結論,是因為某一些地方,她未曾想通而已。<br /><br />  然而這時,她即並沒有新的發展,來支持她的推斷,所以,她的心中,只是亂成了一片,一點頭緒也沒想出來。<br /><br />  高翔在兩分鐘之後,就回到了她的身邊,道:「已打過電話了,五風在接了安妮之後立即趕來,大約需要二十五分鐘。」<br /><br />  木蘭花點了點頭,「嗯」地一聲,道:「我剛才已請那兩位警員,和便衣探員聯絡,注意銀行三巨頭的行動,一離開銀行,就立即報告。」<br /><br />  「蘭花,」高翔問:「你準備跟蹤他們?」<br /><br />  木蘭花道:「是的,我還是懷疑主謀者是他們三人中的一個,我們一定要跟蹤他們,你得準備三輛有無線電聯絡的車子。」<br /><br />  「那容易。」高翔順手向一個在他們附近的便衣探員招了招手,又向他吩咐道.「通知總部,駛三輛有無線電聯絡的車子來。」<br /><br />  木蘭花又道:「他們現在,不會立即離開銀行,但他們一定會離開的,我們就要跟蹤他們,記錄他們的每一個行動,我們每人跟蹤一個,安妮與五風也跟蹤一個,互相聯絡,我相信,一定能夠在他們三人之中,找出那主謀者來的。」<br /><br />  「蘭花?」高翔心中悶著的問題,一直到此時,才問了出來,「我們已有了搜索令,為什麼不去搜查他們三人的辦公室?」本蘭花搖著頭,道:「那是沒有用的,我們原來的目的,是想在他們三人中的一人的辦公室,搜出那黑膠雨衣和手槍來了的,是不是?」<br /><br />  「是啊?」<br /><br />  「但現在,他們三人都有充份的證明,未曾離開過會議室,就算我們找到了要找的東西,也沒有證明犯罪的作用。」<br /><br />  高翔皺起了眉頭,道:「唉,為什麼會那樣的呢?」<br /><br />  木蘭花卻不理會高翔說些什麼,只是道:「所以,還是不要再搜查的好,那會使那個主謀者想到,我們有更厲害的方法,那就會迫他先來對付我們了。」<br /><br />  高翔一驚,道:「你是說,我們的跟蹤行動之中,可能有危險?」<br /><br />  木蘭花點著頭,道:「是的。那主謀者已和著名的殺人兇手勾結過,他自然可能和別的窮兇惡極的犯罪份子互相勾結的。」<br /><br />  高翔不出聲,只是來回踱著。十分鐘之後,三輛在外表看來,和普通的車子無異,但是卻有著無線電聯絡的車子,已然駛到。又十分鐘之後,雲五風和安妮也來了。<br /><br />  木蘭花將如今的情勢,向雲五風和安妮兩人分析了一下,他們各自進了三輛車子,在銀行停車場的出口旁等著。<br /><br />  木蘭花做事,一直是照顧到每一方面的,她還唯恐銀行三巨頭會不坐自己的車子離去,是以在銀行內外,也佈下了不少探員,用無線電聯絡,報告三人的行蹤。<br /><br />  木蘭花、高翔、安妮和雲五風分別在三輛車子中等著,雖然無線電聯絡系統可以使得他們如同面對面一樣地交談,但他們卻不出聲。<br /><br />  因為他們要聆聽便衣探員的報告。<br /><br />  最早有了行動消息的是副總經理,他們接到了便衣探員的報告道:「副總經理已走出了他的辦公室,看樣子準備離去了。」<br /><br />  木蘭花立即道:「五風,安妮,你們準備了?」<br /><br />  不到一分鐘,又接到了第二次有關副總經理行動的報告,道:「副總經理已到了停車場,他的司機,已將車子駛到了他的身前。」<br /><br />  在接到了那報告之後,不到半分鐘,一輛華貴的大房車,便從停車場的出口處駛了出來,雲五風連忙發動車子,跟了上去。<br /><br />  兩輛車子一先一後轉過街角不見了。<br /><br />  木蘭花在車子裡養著神,半小時後,副董事長也走了,高翔跟蹤著他,那時,木蘭花和高翔聽到了安妮的聲音。<br /><br />  安妮是在報告副總經理的行蹤,她道:「副總經理回到了家中,他匆匆走了進去,我們就在他家的門口。等著他。他的車並未駛進車房,他可能還要到別地去。」<br /><br />  木蘭花立時道:「小心,別讓他發現。」<br /><br />  「知道了,蘭花姐,他一定未曾發現我們。」<br /><br />  木蘭花又閉上了眼睛,她在等著,只要陸德一出來,她就開始跟蹤。跟蹤陸德,那看來是十分沒有意義的一件事情。因為陸德本身是銀行的董事長?但是木蘭花卻依然等著,一點也不放棄跟蹤陸德,她一定要那樣做,有兩個原因,其一,事情的發展,處處出人意表,那使木蘭花不能放過每一個可能性。更從每一個可能性中,去捕捉事實的真相,才能對整件案情有所幫助。其二,她不單是跟蹤陸德,而且,還可以保護陸德,在總經理遭到了謀殺之後,誰又能預料慘案不再發生?<br /><br />  木蘭花在車中,又等了大半小時,才看到陸德的名貴房車,從車房之中,駛了出來,陸德坐在車子的後座,像是正在專心閱讀一些文件。<br /><br />  木蘭花連忙發動了車子,和陸德的車子,相距十來碼,一直保持著這個距離,向前駛著,半小時之後,車子又到郊區的公路之上。<br /><br />  木蘭花的心中,十分訝異,陸德為什麼到郊區來了?這實在是出人意外之極的?因為金通銀行的情形,仍然十分不穩,銀行中有著大量提款的人,人心浮動,謠言滿天飛,在那樣的情形之下,做為董事長,如果再有心情到郊區來遊玩,那麼他的鎮靜,未免太過份了。這自然是十分可疑的一件事。轉向了郊區的公路之後,車子稀少了許多,木蘭花唯恐被發現,是以將車子離得更遠,自然,她不使陸德的車子離開她的視線之外。又過了二十分鐘,本蘭花看到陸德的車子,轉進了一條通向山上去的小路,那路兩旁全是樹,路也十分陡峭。那是一條屬於私人的路,所以在路口,就有兩扇大鐵門攔著,陸德的車子駛近了鐵門之際,鐵門自動地打了開來,顯然是無線電控制的。<br /><br />  木蘭花並沒有跟上去,她只是將車子駛過了那條直路,又繼續駛了三十多碼,才在路遇停了下來。她回頭向山上望去,在林木掩映之下,她可以看到一列覆著琉璃瓦的圍牆,那是一幢中國式的別墅,可能就是陸德的郊外別墅。<br /><br />  木蘭花的心中,陡地升起了一個極大的疑團來;在如今那樣的情形之下,<br /><br />  陸德到他的花園別墅來,究竟是為了什麼呢?<br /><br />  木蘭花還記得,當金通銀行的金庫,第一次出現充氣橡皮人之際,陸德就是在別墅中,銀行的總經理還說,那別墅是沒有電話的,因為陸德不希望有人去吵他,那麼,一定就是這個別墅了,但是,陸德現在來到這裡,那是為了什麼?<br /><br />  木蘭花一面想,一面早已下了車,迅速地向前奔了出去,她奔上一個小山坡,已經來到了沿著山坡築上去的圍牆腳下。<br /><br />  被那圍牆圍住的地方,足有兩三畝之多,圍牆約有十尺高,下半截六尺是磚砌成的,上半截有四尺高下,是琉璃磚砌成的通花。<br /><br />  所以,木蘭花踮起足尖來,就可以從琉璃磚的通花中,看到裡面的情形,圍牆之內,是一個十分大,佈置得很精美的大花園。<br /><br />  在花園的中心,是一座紅磚綠瓦,中國式的建築物,從那建築物之中,一前一後,各有兩條曲曲折折的走廊,走廊的欄杆上,全攀滿了紫籐,饒有古意,看來就像是一幅十分美麗的中國畫一樣,令人有心曠神怡之感。<br /><br />  花園之中十分靜,一點聲音也沒有,木蘭花看了片刻,攀著琉璃磚,身子一橫,手一鬆,已然輕輕地跳進了花園之中。<br /><br />  木蘭花一進了花園中,立時向前疾奔出了十來步。<br /><br />  她在一座透剔玲瓏的假山下,蹲了下來。<br /><br />  那假山離那條走廊,已只不過十多碼了,木蘭花蹲了下來之後,花園之中,仍然靜得一個人也沒有,只有一對孔雀,在搖搖擺擺地走著。<br /><br />  木蘭花並沒有停了多久,又迅速地向前奔去,她不是奔向走廊,而是避開了走廊,跳過了好幾叢種得十分整齊的花,到了那建築物之旁。<br /><br />  她貼著牆,來到了一扇窗前,窗子緊閉著,由於窗上鑲嵌的,全是有著各種各樣圖樣的花玻璃。所以並看不到裡面的情形。<br /><br />  木蘭花側耳聽了一會,聽不到什麼聲響,她翻轉手指,用手指上的戒指,在玻璃上用力地劃著,劃破了一個可供手伸進去的破洞。<br /><br />  然後,她伸進手去。拔開了窗栓,推開了窗,立即翻身跳了進去,將窗關上,還放好了那一小塊被割下來的玻璃片。<br /><br />  那樣,就算有人經過,也不易立即發覺有人進來過了。<br /><br />  木蘭花看到,自己是置身在一個小客廳之中。<br /><br />  那小客廳的陳設,也是古色古香的,寬大的沙發,厚厚的地氈,一旁的古董架上,陳列看不少中國商、周時代的青銅器。<br /><br />  木蘭花在那小客廳中略停了一停,正決定不下是應該推門前去。看一個究竟時,忽然聽得那古董架上,發出了「拍」地一聲響。<br /><br />  木蘭花連忙循聲看去,卻見那古董架,正在緩緩地向外移了開來?木蘭花的反應,十分之快,她連忙一個倒翻身,翻到了一張沙發之後。<br /><br />  那張沙發十分大,木蘭花在沙發背後蹲了下來,足可以遮住她的身子,那時,木蘭花已經聽到了陸德的聲音,傳了進來。<br /><br />  陸德顯然是在對一個人講著話,只聽得他道:「情形還是不好,若是在這幾天中再不能解決的話,那麼一切心血全白費了?」<br /><br />  陸德的話,聽來令人莫名其妙。<br /><br />  因為他講得十分之籠統,聽來好像他是指銀行的危機而言的,但是,他若是要和什麼人商量銀行危機,何必到這裡來?<br /><br />  接著,便是一個聽來十分生硬,令人極不舒服的聲音,道:「那可不行。我們一切全計劃好了,一切要照計劃實行才好。」<br /><br />  木蘭花聽到這裡,心中陡地一動,她雖然還未曾聽出什麼眉目來,可是光是那幾句話,已經證明事情十分之不尋常了。<br /><br />  陸德的話,還可以說是針對銀行危機而說的,但是那人如此講,又是什麼意思呢?他們「計劃好了」的,是一件什麼事呢?<br /><br />  為什麼在陸德的別墅中,會有著暗格,如此神秘?<br /><br />  為什麼陸德和那人會晤,要在這裡進行?</div></body></html> in /var/www/vhosts/enjoyreadinghour.com/zh.enjoyreadinghour.com/eKatab/REST.class.php on line 799
金庫奇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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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木蘭花又答應了一聲,她輕輕地放下電話。當一個人在沉思的時候。動作總是輕而慢的,木蘭花那時的情形,就是如此。她在想著,想著整件事情。整件事情,乍一看來,十分撩亂,但是仔細想來,即是有一條線在貫通著,那條線可以聯結起所有的事情,而達到一個目的。

  木蘭花迅速地將所有的事整理了一下。先是在守衛如此嚴密的金庫之中,出現了三次橡皮的蒙面大盜,犯罪者用極其巧妙的手法。將這種橡皮人帶進金庫去,使它在金庫內自動充氣,以致像是「突然出現」一樣。這是一種十分巧妙的安排,自然是深思熟慮的結果。而且,犯罪者的目的,也絕不是在金庫中偷走些什麼,如果那樣想,未免將犯罪者的胃口。看得太小了。犯罪者的目的,是想藉此造成一種銀行不穩定的消息,引致存戶對銀行的不信任,從而搞垮金通銀行,製造本市金融的大混亂。

  木蘭花想到這裡,不禁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然後,便是銀行總經理的被謀殺。木蘭花想不通的是,總經理何以會在郊區的公路上遭到謀殺的,木蘭花竭力回憶著在銀行中的時候,總經理是不是有什麼失常的地方,但是她卻沒有結果,她一點也想不起總經理有什麼異常的地方來。木蘭花假定總經理是想來找她的。那樣的假設,比較容易解釋得通。因為在中了槍之後,總經理還未曾死去,在木蘭花的車子經過之際,他還能竭力追來。對於總經理被謀殺一事,木蘭花運用她非凡的推理能力,倒可以歸納出一個結論來。她可以想像,總經理本來就是在那支路上等著,準備追上自己,多半是有什麼重要的事要對自己講的,可是兇手跟了上來,就在那支路上,對他開了一槍。盧得是神槍手,他發射的一槍,照說是不應該不能令人立即致命的,但是盧得近來的生活十分潦倒,而且酗酒,那可能使他的槍法打折扣,是以便未曾射中總經理立即致命的所在,而盧得在行兇之後,倉皇離去。以致他的車子出了事。盧得和他的夥伴,於是棄車前行,在大雨中,他們到了汽油站,準備搶奪別人的車子回到市區去,卻又碰到了安妮。木蘭花知道。這一切雖然只是自己的推測,但是離事實決計不會太遠,現在,剩下來的問題,只有兩個了。

  第一個問題是;總經理想對自己說些什麼?

  第二個問題是;誰主使盧得去謀殺的?

  木蘭花緊蹙著眉,一動也不動,在她沉思之間,她簡直就如同石刻的雕像一樣,她也不知道安妮是什麼時候來到她面前的,直到安妮開了口。

  安妮在回家之後,幾乎一句話也沒有說過,她是被電話鈴聲引下來的,她知道那是高翔的電話,然後,她又看到木蘭花如此之出神。

  她自然知道,那是案情有了新的發展,所以她下了樓,看到木蘭花的雙眉,略略舒展時,她知道木蘭花的思考,已告一段落,是以她才問道:「蘭花姐,高翔哥哥說了些什麼?」

  木蘭花道:「他已找到了那主謀人。」

  「是誰?」安妮忙問。

  「現在還不知道,那主謀人打電話到盧得的住所,高翔恰好在,主謀者要付盧得另一半的酬金,他們已約了在金通銀行旁的小巷中見面了。」

  安妮奇道:「到處都可以見面,為什麼要到金通銀行邊的小巷呢?那裡並不是付錢或者見面的好地方,蘭花姐,你不覺得奇怪麼?」

  木蘭花覺得奇怪的。

  木蘭花被安妮一提醒,心中陡地一動,她也立時問自己,為什麼在金通銀行邊的小巷之中進行交易呢?那絕不是理想的交易地方。

  高翔在離金通銀行有一條街口下了車,銀行區是本市的心臟,在日間的時候,這幾條路上,摩肩接踵,不知有多熱鬧。

  但是現在,它卻是冷清清地,冷清得幾乎一個人也沒有,許多幢高聳宏偉的建築物,在那樣冷清的情形下,也給人以孤寂之感。

  高翔一面向前走去,一面也在想;為什麼盧得和那主謀人。要約在金通銀行旁邊的小巷之中,進行會晤呢?這的確是一個令人感到奇怪的問題,高翔立即想到了一個可能因為被謀殺的對象,是金通銀行的總經理。但是他繼而一想,就覺得那個理由,是沒有什麼根據的。

  高翔一面想著,一面向前走去。由於四周圍是如此寂靜,是以高翔也將腳步放得十分輕,他已經來到金通銀行的對面了,金通銀行的巨廈,是整個銀行區中最宏偉的一座。從馬路對面抬頭望去,只見那座巨廈,像是一頭碩大無朋的巨獸一樣,令人產生一種陰森可怖之感。

  高翔呆立了大約幾秒鐘,他在那幾秒鐘之內。心中急速地轉看念,在剎那間,他心中所想到的,是一些奇妙的心理問題。他設想那主謀者在第一次會晤職業兇手盧得的時候,當然也是在夜晚,而不會是白天,那麼,主謀者當時的心情怎樣?那主謀者不可能是一個職業犯罪者,因為一個職業犯罪者,是絕少假手外人來殺害一個人的,那樣,會有把柄落在別人的手中。職業犯罪者的做法是親自下手?而如果不是職業犯罪者,那麼當他會見盧得時,儘管可能裝出若無其事的神態來,他的心中卻可能十分害怕和緊張。那樣想來,選擇巨廈旁邊的小巷作為會晤的地點,更加令人想不通了,因為在巨廈的旁邊,那種陰沉的氣氛,只會使人增加心頭恐懼的,除非……

  高翔一想到這裡,心頭不禁陡地一亮,剎那之間,他覺得自己已經想通了,想通了為什麼那主謀者要在這裡會晤職業兇手了,那自然是因為對這個主謀者來說,銀行的巨廈不但不足以成為陰沉的威脅,反而使他在心理上獲得安全感?那也就是說。這個主謀者對金通銀行大廈,十分熟悉,他是金通銀行中的人,而且一定是職位十分高,和銀行的關係十分深的人。

  高翔一想到這裡,心頭又感到了一陣高興。他並不立即過馬路去,而是在馬路對面走著,來到了那小巷的對面。這時,天又淅淅瀝瀝地下起雨來了,那對高翔是有幫助的。

  高翔拉高了雨衣領,拉低了雨帽,站在對街,使人家看不清他的臉面,而他則向對面小巷中望視著,小巷中只有一盞燈,雨光濛濛,使得小巷之中,十分黑暗。但是高翔也可以看到。那時,巷中還沒有人出現。

  高翔轉到了一幢大廈的角落處站看,仍然目不轉睛地望著對面,約莫十分鐘之後,他看到有一個人,在小巷的另一頭走了進來。那人走得十分慢,高翔和他隔得還遠,自然看不清那是什麼人,而且,那人也和高翔一樣,豎著雨衣領,戴著寬邊雨帽。

  高翔連忙走過了馬路,來到那小巷口。當高翔在那小巷口出現的時候,那人走進了小巷,大約三五碼,高翔離開他仍然有將近三十碼的距離,依然看不清他是誰。他們兩人,都呆了片刻,然後才漸漸接近。

  高翔的心中,實在十分急,急於想知道那人是誰,但是他卻不敢太匆忙,唯恐因之而露出破綻來,給對方認出他不是盧得。他們漸漸地接近,當高翔和那人,相距只有十來碼之際,高翔的心中,更是甚為緊張、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而也就在那一剎那,他突然看到對方的右臂。作了一個十分怪異的動作。那人的右手,一直插在雨衣的袋中,這時他的那個動作,在旁人來說,可能根本不會注意,但是高翔畢竟是反應極其靈敏的人,他立時站定了身子。那人的右臂,像是想提起來,可是卻又不提起,那分明是他的心中,對於應不應該將右手伸出來,還正在猶豫不決?那使得高翔立時想到,那人的手中握著槍,他是決定不下現在就放槍。還是等高翔離得再近些才射擊?

  高翔也可以肯定,那人是一個生手,如果他是一個老練的殺人者,那是決計不會在殺人之前,有那種猶豫不決的動作的。

  高翔在一呆之後,身子立時蹲了下來。也就在他一蹲下來的那一瞬間,槍聲響了。槍聲連留了三下,那三下槍響,在兩幢大廈之間,引起驚人之極的回響來?

  高翔的身子滾動著,滾到了大廈的鐵門之旁,他藉看一根粗大的水管作掩護,翻身過來,也已拔槍在手。

  高翔的槍法是國際知名的,他一握槍在手,那人可以說已經沒有生路的了,但是,當高翔舉起槍來的那一瞬間,那人卻已奔出了小巷。

  高翔連忙身形躍起,向前追了出去。他是以百公尺賽跑的速度向前衝出去的,在他向前衝出去之際,他還要冒著被對方槍擊的危險,可是他卻也顧不得那麼多了?他不能失去那線索,他一定要追到那主謀者。小巷中因為下雨的關係,地面十分滑,高翔奔出去的勢子如此之快,好幾次幾乎滑倒,但高翔的身手十分矯捷,他幾乎在十秒鐘之內,就奔到了巷口。但是那人卻不在了。

  高翔立時在巷口貼牆站定,他沒有聽到汽車駛走的聲音,可想而知,那人一定還在,那人是有槍的,他自然要小心。

  高翔才一站定,便已經聽得馬路的兩面都有警車,響著嗚嗚的警號聲。駛了過來。剛才那三下槍聲發出的回響如此驚人,自然驚動了巡邏的警車。在不到五分鐘的時間中,小巷兩端,停了四輛警車之多,高翔在第一輛警車到達的時候,便已現了身,他手中一直握著槍,大聲吩咐道:「封鎖附近街道,找尋一個穿著雨衣的人,那人的手上有槍,行動要十分小心。」

  金通銀行的後門,成了高翔的臨時指揮所,警車的車頭燈,照射在金通銀行亮晃晃的銅門上,再加上雨光的反映,射出眩目的光芒來。

  那人實在不可能逃得太快的,高翔心中在想,可是,半小時,一小時過去了,那人卻仍然沒有蹤跡,使高翔不得不下令撤銷封鎖。

  因為天快亮了。這個全市的心臟地區。在經過一夜的休息之後,又要開始活動了,全市每一個角落都會有人湧向這裡,如何還能封鎖主要的通道。

  當高翔坐在車上,車向警局駛去的時候,一則由於疲倦,二則是由於心中的沮喪,他一直閉著眼,連睜開眼來的氣力都沒有。

  他在埋怨自己,當時一看出對方似乎有異動之際,實在不應該立即蹲下來,而應該向前撲去。

  可是他的心中,卻又立即苦笑了起來。撲向前去,實際上是沒有可能的,對方發槍的話,如果他正向前撲,如何避得過去。

  他回到了警局,進了他自己的辦公室,鎖上了門,脫下雨衣,就在長沙發上躺了下來,不一會就睡著了。

  他是被對講機的「滋滋」聲吵醒的。

  當高翔睜開眼時,已是滿室陽光了,他跳了起來,按下對講機的掣,女秘書的聲音立時響起,道:「高主任,蘭花小姐來了。」

  「噢,請進來?」高翔跳到門前,打開了門。

  木蘭花的神情不怎麼開朗,她見了高翔,立即問:「昨天晚上的事情怎樣了?為什麼不和我聯絡,害我等了一晚。」

  高翔忙道:「我回來時,天已快亮了,不想吵你。」

  「情形究竟怎樣?」木蘭花再問。

  高翔苦笑了一下,道:「我見到了那人,可是那人在離我還有十來碼時,便向我開槍射擊,我再去追他時,他已失去了蹤跡。」

  木蘭花和高翔一起走進了辦公室,她不以高翔的回答為滿足,又道:「你將詳細的經過。一點也不要遺漏,講給我聽。」

  高翔知道木蘭花的分析能力在自己之上,同樣的經過,在自己眼中,可能看不出什麼來,但是在木蘭花的分析之下,便能說出問題的本質來。

  是以他略想了一想,便將昨天晚上,所有的經過。都講了一遍,他不但向木蘭花講了當時的情形,而且,也向木蘭花講了自己的想法。

  木蘭花一直靜靜地聽著。等到高翔講完,她才抬起頭來問道:「你說當時很靜,那麼,在那人出現之際,你可曾聽到汽車聲音?」

  「沒有,我一直注意著那小巷,他是在靜寂之中,突然出現的,然後,當我去追趕他時。他一奔出小巷,就不見了。」

  「他躲進金通銀行去了。」木蘭花說。

  木蘭花在說這句話的時候,她的語調,十分平靜。

  可是。木蘭花的話,卻令得高翔陡地一震。

  木蘭花立即又道:「你為什麼感到奇怪?你想得對,那主謀者選擇了那小巷和職業殺手見面。唯一的理由就是那銀行大廈對他的心理有安全感,他是銀行中的人,他從銀行中走出來,出現在小巷中,然後,當他逃走時,他又逃回銀行。」

  木蘭花的分析,雖然是令人吃驚的,但是那樣的分析,卻好解釋了為什麼那人會一奔出小巷,便立即不見的疑團。

  高翔呆了半晌,才道:「可是……可是當時我站在銀行的後門,大銅門卻下著鎖,那人怎能這樣快便回到了銀行之中?」

  「他可能有別的小門可通,我想,我們應該到現場去勘察一下,而且,我們也應該去拜訪一下銀行中的高層人員了。」木蘭花說。

  「你是指哪些人?」

  「銀行一共有四個巨頭,總經理死了,我們要見的人自然是董事長,副董事長和副總經理三人,去察看他們的反應?」

  高翔點頭道:「你說得對,我們這就去?」

  高翔和木蘭花一起離開了警局。

  當他們來到了金通銀行巨廈旁的小巷時,正是中午十二時,這條小巷中全是匆匆忙忙來往的人,和午夜的寂靜,如同兩個不同的世界。

  小巷中還有好幾個便衣人員守著,他們見了高翔,也裝著不認識一樣,高翔和木蘭花一起在小巷中向前走去,道:「就在這裡,他向我連發三槍,我躲在那水管之後,準備反擊時,他已奔出了巷口,等我追出去時,他已經不見了。」

  「他奔出巷口時,轉向左還是右?」

  「這……我沒有注意。」

  木蘭花雖然得不到高翔確切的回答,但是他們仍然向前走著,等到出了小巷,向左一轉,便是銀行的後門,木蘭花站在銀行的後門口,看了一看,就道:「你看,後門的兩旁,都有兩扇門,那兩扇門,不是在銅閘之內,可以迅速開啟的。」

  高翔失聲道:「是啊,我昨晚竟未曾想到這一點。」

  木蘭花笑道:「今天想到,也還不遲。」

  她說著,已走上了石階,一陣清涼的冷氣撲面而來,他們已走進了銀行的大堂,高翔越過了木蘭花,直向董事長辦公室走去。

  銀行大堂中的人比往常來得多,雖然那樣的情形不算是擠兌,但是人心惶惶的情形,卻還是在每一個人的臉上可以看得出來。

  木蘭花和高翔兩人都知道,擠兌風潮,還是隨時可以發生的。金通銀行的地位,可以說仍然是在風雨飄搖之中。

  女秘書一看到高翔,便已按下了通話機的掣,接著,她站了起來,替木蘭花和高翔,推開了董事長室的門,高翔和木蘭花走了進去。

  董事長陸德從豪華的真皮座椅上站了起來,高翔立即看到。副董事長和副總經理也在,三人的面上神色。都十分憂慮。

  單從他們三人面上的神色看來,是很難斷定誰才是一切事件的真正主謀者的,高翔一進去,就道:「很好,你們三位都在這裡。」

  陸德的聲音有點異樣的尖銳,道:「關於我們總經理的死亡,警方可有了什麼新線索?」

  高翔的神態像是十分輕鬆,他道:「陸先生,你問錯了,警方是早已有了線索,而不是有了什麼新線索?」

  陸德等三人,全呆了一呆。

  高翔暗暗向木蘭花使了一個眼色,示意讓他一個人來說,木蘭花也立即點了點頭,高翔又道:「昨天,當我們離開銀行之前,總經理已經走了。是不是?」

  陸德立即道:「是的,他對我們說有一些要緊的事,要先走一步,當時我的心中,還很不高興,因為沒有什麼事比銀行的事更重要。」

  事實上,昨天下午總經理是什麼時候離開銀行的,木蘭花和高翔兩人,都沒有注意,但高翔卻若有其事地道:「你說錯了,陸先生。」

  陸德愕然睜大了眼,望著高翔。

  高翔道:「總經理要離去乃正是為了銀行的事,因為他已發現了是誰在搗蛋,和銀行過不去,他已經知道了誰是主謀者。」

  高翔在說這幾句話的時候,他的目光,輪流地在副董事長和副總經理的臉上掃來掃去,可是他卻仍然瞧不出什麼特別的地方來。

  董事長陸德急問道:「那是誰,他為什麼不對我說?」

  高翔道:「他想告訴我們,可能他還沒有什麼確切的證據,只不過是懷疑,可是那主謀者卻已先下手為強,收買了職業殺手,將他槍殺了。」

  陸德的手掌,重重擊在桌面上,道:「那主謀者是誰,現在警方自然是知道的了,還不將他抓起來,將真情向社會公開?」

  高翔多少有點窘,他剛才那樣講,全然是為了想察看眼前三個人的反應的,但是他這目的未曾達到,陸德反要他交出主謀來?

  高翔只得勉強的笑了一下,道:「現在還不能夠──」

  陸德不耐煩地打斷了高翔的話頭,道:「現在還不能,那要到什麼時候,如果不向社會公佈真相,銀行隨時可能垮臺?」

  高翔吸了一口氣,不知該怎樣回答才好,木蘭花卻已代答道:「快了,那主謀者還不知兇手已死了,高主任昨晚曾和他打了一個照面,他向高主任發了三槍,卻逃進銀行來了。」

  董事長,副董事長和副總經理三人的面上,全部現出極為吃驚的神色來,他們異口同聲地道:「他……是銀行中的人?」

  木蘭花的聲音,突然變得十分嚴肅,道:「是的,而且我還敢大膽說一句,那個主謀者,一定是你們三個人中的一個。」

  陸德大聲叫了起來,道:「木蘭花,你在開玩笑?」

  「沒有人和你開玩笑,」木蘭花立即說,「而且那也絕不是開玩笑的事,高主任昨晚差一點就命喪槍下,那是開玩笑麼?」

  辦公室中,在木蘭花的聲音靜下來之後,根本沒有人講話,你望著我,我望著你,靜得一點聲音也沒有。

  打破沉靜的,仍然是木蘭花的聲音,她道:「高主任昨晚雖然沒有看清那人的樣子,可是總還記得那人的身材,請你們全站起來。」

  陸德的神色十分憤怒,像是要抗議。

  但是他終於未曾出聲,三個人一起站了起來,他們的身形,全差不多高下,高翔實在難以在三人之中辨認出什麼特徵來。

  而這又絕不是可以胡言亂語的事。所以他呆了半晌之後,只好搖了搖頭,道:「看來他們三個人,都差不多高下,這……」

  陸德終於嚷叫了起來,道:「停止這種拙劣的把戲,你將我們當作什麼人?這簡直是對我們人格的嚴重侮辱,太豈有此理了?」

  木蘭花的聲音卻堅硬得像鐵一樣,她道:「對,你們三位,全是在社會上十分有地位的人,但是在法律面前,卻是人人平等的。」

  陸德又在桌上重重拍了一掌,道:「胡說,我們犯了什麼法?」

  「是不是犯法。自然不由我們決定,」木蘭花說,「但是根據偵查的結果,卻肯定你們三個人,都有著重大的嫌疑。」

  陸德氣得講不出話來,木蘭花已轉過頭來,道:「高翔,和方局長通電話,叫他立即派人送搜查令來,我們要搜查他們三人的辦公室。」

  高翔立時一步跨到電話旁邊,拿起了電話。

  木蘭花對滿面怒容的陸德,微微一笑,道:「你不必對我生氣,找出了主謀者,所有的市民知道只不過是有人特意用卑鄙的手法,在破壞銀行的信譽,那自然會對銀行信心大增。這對銀行是有利的,董事長,你為什麼要反對?」

  「我沒有反對?」陸德大聲叫了起來,「我只是氣憤,你一定料錯了。」

  木蘭花搖著頭,道:「不,我在搜查了你們的辦公室之後,就可以宣佈誰是主謀者了,我可以先告訴你們,主謀者昨夜,整晚都在銀行中。」

  「我昨晚整晚都在銀行中?」陸德立時說。

  木蘭花略呆了一呆,又向副董事長和副總經理望去,道:「那麼,兩位呢?」

  兩人一起道:「我們也是。」

  木蘭花又呆了一呆,道:「你們是在──」

  「我們在開緊急會議,徹夜討論銀行業務,參加的還有幾個常務董事,和其它銀行的代表。」陸德大聲地回答著。

  木蘭花這次,呆了好久,她覺得自己一定在什麼地方,犯了一個錯誤了,如果這三個人全在銀行中開會,那麼誰是主謀者就更難查得出了。

  但是她還是十分鎮定,道:「我想會議進行中,一定有人趁機離開過,那是什麼人,你們能夠指出得來麼?」

  陸德道:「沒有人離開過,我們三人,誰也沒有離開過。」

  副董事長和副總經理一起點頭,表示陸德的話是對的。

  木蘭花這一次,是真的呆住了?

  木蘭花呆了約有半分鐘之久。

  這的確是令得她發呆的,因為三個人如果未曾離開會場,那就和她的推斷太不吻合了,而且,他們三人,各自為了洗脫自己的嫌疑,是不會包庇別人的。

  那麼,主謀者難道不是他們三人中的一個。

  木蘭花的心中,感到了一片迷惑。

  高翔已放下電話,道:「十分鐘之內,搜查令就可以送來了。」

  但是木蘭花卻像是對搜查令已不感興趣了?

  因為情形完全出乎她的推測之外,三個嫌疑者全是徹夜在銀行之中,而在他們舉行會議中,任何人要離開,幾乎是沒有可能的?

  木蘭花的腦中十分混亂,但是她還是問道:「那麼,在會議進行時,你們三人之中,誰曾離開過會議室超過三分鐘的?」

  陸德,副董事長和副總經理三人,互望了一眼,副董事長道:「我們都離開過會議的場所,但是都絕沒有超過一分鐘。」

  「離開會場作什麼?」木蘭花再問。

  陸德的面上,又泛起了怒意,道:「作什麼?去廁所,或是去拿一些必要的文件,作會議的參考,總不成是去殺人?」

  木蘭花沒再出聲,只是低著頭。在辦公室中走來走去。高翔也不出聲,因為高翔知道木蘭花遇到了一個極大的難題。

  木蘭花的推理,一直都是十分準確的,這一次,她推斷那個出現在小巷中,收買兇手謀殺總經理的人,必然是該行的首腦之一,本來也是十分合理的,可是現在三個嫌疑人卻又有著十分堅強的不在現場的證據,他們都互相證實未曾離開過銀行。那麼,木蘭花的推斷自然碰壁了。可是,毛病出在什麼地方呢?

  高翔迅速地想了一遍,卻一點也想不出來。他只知道,木蘭花的推斷。一定未曾考慮到一個關鍵問題,所以才會那樣的,但是那關鍵問題,究竟是在什麼地方發生的呢?

  高翔想了片刻,木蘭花仍然沉默著,高翔問道:「你們在銀行中開會,外面有槍聲和警車聲,你們竟一點也未曾聽到?」

  「我們聽不到,」副總經理說:「會議室有著極完善的隔音設備.而且我們不想讓外界知道銀行在徹夜舉行會議,所以,將一切燈光蓋去,不便外露。」

  高翔苦笑了一下,昨晚在雨中,當他來到銀行大區附近的時候,整幢銀行大廈,的確全是黑沉沉的,一點燈光也沒有?但實際上,銀行的會議室中卻有人在開會。

  高翔嘆了一聲。陸德、副董事長和副總經理,他們三人既然都未曾離開過會議室超過一分鐘,那麼,在小巷中出現的是什麼人?當然,那也可能是他們三人中的其中一個主使的。但是,那人出現的目的,是謀害職業兇手,使他不致洩露秘密,這樣的事,自然是應該親自下手,若是又派另一個人去滅口,那太不合邏輯了。

  高翔心中嘆了幾下,因為這件奇案,本來已可以說就快水落石出了。但是現在,卻又陷入了撲朔迷離的境界之中。董事長辦公室之中,氣氛十分沉悶,一直沒有人出聲,直到女秘書的聲音突然響了起來,道:「董事長.有兩位警官求見。」

  陸德向高翔看了一眼,道:「請他們進來。」不到十秒鐘。兩位全副武裝的警官,走了進來,向高翔敬了一個禮,將一個搜索令,交給了高翔。高翔又將那份搜索令送到了陸德的面前。

  陸德的面色十分難看,放在他面前的,是一份正式的搜索令,上面有本市最高檢察長的簽署,指明持有這份文件,可以搜索整座銀行。

  陸德雖然在金融界有著極高的地位,在政界也有著十分雄厚的潛在勢力,但是他卻也絕不能拒抗警方、制止警方搜查的。他「嘿嘿」地冷笑著,道:「現在警方的工作真進步,銀行有了麻煩,警方竟會到銀行的主腦人身上打主意,那真妙。」

  高翔冷冷地道:「陸董事長。從你的辦公室先開始。」

  陸德的面色更難看,他憤然道:「請。」

  高翔立時向木蘭花望去,木蘭花慢慢同高翔走過來,低聲道:「高翔,算了,我們不必再搜索了。他們昨晚全待在銀行中,根本就沒有人單獨離開過。」

  高翔呆了一下,木蘭花又向他使了一個眼色。

  高翔知道木蘭花一定另有用意,他的心中雖然疑惑,但是也可以知道木蘭花忽然改變了主意,一定是有她的用意的。是以高翔吸了一口氣,緩緩地道:「暫時不必搜查了,但是搜查令在二十四小時之內有效,我們隨時可以再來的。」

  陸德也不說話。只是冷笑了一聲。

  木蘭花已轉身向辦公室外走去,高翔向那兩個警官揮了揮手,也一起跟了出來,陸德甚至不站起來送一下,自然是他已十分惱怒了。

  一出了陸德的辦公室,高翔便向木蘭花望去。

  高翔雖然沒有說什麼,但是他分明是在問木蘭花,為什麼忽然改變了主意,但是木蘭花卻像完全沒有看到一樣,疾向外走去。

  他們仍從銀行的後門,走了出去,一直走下了石階,木蘭花才道:「高翔,你打電話找雲五風聯絡,請他和安妮立即來。」

  高翔一笑道:「為什麼?」

  「我們需要人手?」木蘭花的回答很簡單。

  高翔答應了一聲,走了開去,木蘭花對那兩個警官道:「請你們和在銀行中的便衣探員聯絡,一見到銀行三巨頭離開銀行,立即向高主任的座車報告。」

  那兩個警官答應了一聲,也走了開去。

  木蘭花一個人站在銀行的後門口,她抬起頭來,仰望著高聳、密佈的銀行大廈,站在大廈之下,仰頭看去,更覺得大廈的宏偉,像是隨時可向地面壓下來一樣。

  木蘭花的思緒十分亂,但是她對自己的推斷,卻有一股信念,她仍然深信自己的推斷不錯,其所以難以下結論,是因為某一些地方,她未曾想通而已。

  然而這時,她即並沒有新的發展,來支持她的推斷,所以,她的心中,只是亂成了一片,一點頭緒也沒想出來。

  高翔在兩分鐘之後,就回到了她的身邊,道:「已打過電話了,五風在接了安妮之後立即趕來,大約需要二十五分鐘。」

  木蘭花點了點頭,「嗯」地一聲,道:「我剛才已請那兩位警員,和便衣探員聯絡,注意銀行三巨頭的行動,一離開銀行,就立即報告。」

  「蘭花,」高翔問:「你準備跟蹤他們?」

  木蘭花道:「是的,我還是懷疑主謀者是他們三人中的一個,我們一定要跟蹤他們,你得準備三輛有無線電聯絡的車子。」

  「那容易。」高翔順手向一個在他們附近的便衣探員招了招手,又向他吩咐道.「通知總部,駛三輛有無線電聯絡的車子來。」

  木蘭花又道:「他們現在,不會立即離開銀行,但他們一定會離開的,我們就要跟蹤他們,記錄他們的每一個行動,我們每人跟蹤一個,安妮與五風也跟蹤一個,互相聯絡,我相信,一定能夠在他們三人之中,找出那主謀者來的。」

  「蘭花?」高翔心中悶著的問題,一直到此時,才問了出來,「我們已有了搜索令,為什麼不去搜查他們三人的辦公室?」本蘭花搖著頭,道:「那是沒有用的,我們原來的目的,是想在他們三人中的一人的辦公室,搜出那黑膠雨衣和手槍來了的,是不是?」

  「是啊?」

  「但現在,他們三人都有充份的證明,未曾離開過會議室,就算我們找到了要找的東西,也沒有證明犯罪的作用。」

  高翔皺起了眉頭,道:「唉,為什麼會那樣的呢?」

  木蘭花卻不理會高翔說些什麼,只是道:「所以,還是不要再搜查的好,那會使那個主謀者想到,我們有更厲害的方法,那就會迫他先來對付我們了。」

  高翔一驚,道:「你是說,我們的跟蹤行動之中,可能有危險?」

  木蘭花點著頭,道:「是的。那主謀者已和著名的殺人兇手勾結過,他自然可能和別的窮兇惡極的犯罪份子互相勾結的。」

  高翔不出聲,只是來回踱著。十分鐘之後,三輛在外表看來,和普通的車子無異,但是卻有著無線電聯絡的車子,已然駛到。又十分鐘之後,雲五風和安妮也來了。

  木蘭花將如今的情勢,向雲五風和安妮兩人分析了一下,他們各自進了三輛車子,在銀行停車場的出口旁等著。

  木蘭花做事,一直是照顧到每一方面的,她還唯恐銀行三巨頭會不坐自己的車子離去,是以在銀行內外,也佈下了不少探員,用無線電聯絡,報告三人的行蹤。

  木蘭花、高翔、安妮和雲五風分別在三輛車子中等著,雖然無線電聯絡系統可以使得他們如同面對面一樣地交談,但他們卻不出聲。

  因為他們要聆聽便衣探員的報告。

  最早有了行動消息的是副總經理,他們接到了便衣探員的報告道:「副總經理已走出了他的辦公室,看樣子準備離去了。」

  木蘭花立即道:「五風,安妮,你們準備了?」

  不到一分鐘,又接到了第二次有關副總經理行動的報告,道:「副總經理已到了停車場,他的司機,已將車子駛到了他的身前。」

  在接到了那報告之後,不到半分鐘,一輛華貴的大房車,便從停車場的出口處駛了出來,雲五風連忙發動車子,跟了上去。

  兩輛車子一先一後轉過街角不見了。

  木蘭花在車子裡養著神,半小時後,副董事長也走了,高翔跟蹤著他,那時,木蘭花和高翔聽到了安妮的聲音。

  安妮是在報告副總經理的行蹤,她道:「副總經理回到了家中,他匆匆走了進去,我們就在他家的門口。等著他。他的車並未駛進車房,他可能還要到別地去。」

  木蘭花立時道:「小心,別讓他發現。」

  「知道了,蘭花姐,他一定未曾發現我們。」

  木蘭花又閉上了眼睛,她在等著,只要陸德一出來,她就開始跟蹤。跟蹤陸德,那看來是十分沒有意義的一件事情。因為陸德本身是銀行的董事長?但是木蘭花卻依然等著,一點也不放棄跟蹤陸德,她一定要那樣做,有兩個原因,其一,事情的發展,處處出人意表,那使木蘭花不能放過每一個可能性。更從每一個可能性中,去捕捉事實的真相,才能對整件案情有所幫助。其二,她不單是跟蹤陸德,而且,還可以保護陸德,在總經理遭到了謀殺之後,誰又能預料慘案不再發生?

  木蘭花在車中,又等了大半小時,才看到陸德的名貴房車,從車房之中,駛了出來,陸德坐在車子的後座,像是正在專心閱讀一些文件。

  木蘭花連忙發動了車子,和陸德的車子,相距十來碼,一直保持著這個距離,向前駛著,半小時之後,車子又到郊區的公路之上。

  木蘭花的心中,十分訝異,陸德為什麼到郊區來了?這實在是出人意外之極的?因為金通銀行的情形,仍然十分不穩,銀行中有著大量提款的人,人心浮動,謠言滿天飛,在那樣的情形之下,做為董事長,如果再有心情到郊區來遊玩,那麼他的鎮靜,未免太過份了。這自然是十分可疑的一件事。轉向了郊區的公路之後,車子稀少了許多,木蘭花唯恐被發現,是以將車子離得更遠,自然,她不使陸德的車子離開她的視線之外。又過了二十分鐘,本蘭花看到陸德的車子,轉進了一條通向山上去的小路,那路兩旁全是樹,路也十分陡峭。那是一條屬於私人的路,所以在路口,就有兩扇大鐵門攔著,陸德的車子駛近了鐵門之際,鐵門自動地打了開來,顯然是無線電控制的。

  木蘭花並沒有跟上去,她只是將車子駛過了那條直路,又繼續駛了三十多碼,才在路遇停了下來。她回頭向山上望去,在林木掩映之下,她可以看到一列覆著琉璃瓦的圍牆,那是一幢中國式的別墅,可能就是陸德的郊外別墅。

  木蘭花的心中,陡地升起了一個極大的疑團來;在如今那樣的情形之下,

  陸德到他的花園別墅來,究竟是為了什麼呢?

  木蘭花還記得,當金通銀行的金庫,第一次出現充氣橡皮人之際,陸德就是在別墅中,銀行的總經理還說,那別墅是沒有電話的,因為陸德不希望有人去吵他,那麼,一定就是這個別墅了,但是,陸德現在來到這裡,那是為了什麼?

  木蘭花一面想,一面早已下了車,迅速地向前奔了出去,她奔上一個小山坡,已經來到了沿著山坡築上去的圍牆腳下。

  被那圍牆圍住的地方,足有兩三畝之多,圍牆約有十尺高,下半截六尺是磚砌成的,上半截有四尺高下,是琉璃磚砌成的通花。

  所以,木蘭花踮起足尖來,就可以從琉璃磚的通花中,看到裡面的情形,圍牆之內,是一個十分大,佈置得很精美的大花園。

  在花園的中心,是一座紅磚綠瓦,中國式的建築物,從那建築物之中,一前一後,各有兩條曲曲折折的走廊,走廊的欄杆上,全攀滿了紫籐,饒有古意,看來就像是一幅十分美麗的中國畫一樣,令人有心曠神怡之感。

  花園之中十分靜,一點聲音也沒有,木蘭花看了片刻,攀著琉璃磚,身子一橫,手一鬆,已然輕輕地跳進了花園之中。

  木蘭花一進了花園中,立時向前疾奔出了十來步。

  她在一座透剔玲瓏的假山下,蹲了下來。

  那假山離那條走廊,已只不過十多碼了,木蘭花蹲了下來之後,花園之中,仍然靜得一個人也沒有,只有一對孔雀,在搖搖擺擺地走著。

  木蘭花並沒有停了多久,又迅速地向前奔去,她不是奔向走廊,而是避開了走廊,跳過了好幾叢種得十分整齊的花,到了那建築物之旁。

  她貼著牆,來到了一扇窗前,窗子緊閉著,由於窗上鑲嵌的,全是有著各種各樣圖樣的花玻璃。所以並看不到裡面的情形。

  木蘭花側耳聽了一會,聽不到什麼聲響,她翻轉手指,用手指上的戒指,在玻璃上用力地劃著,劃破了一個可供手伸進去的破洞。

  然後,她伸進手去。拔開了窗栓,推開了窗,立即翻身跳了進去,將窗關上,還放好了那一小塊被割下來的玻璃片。

  那樣,就算有人經過,也不易立即發覺有人進來過了。

  木蘭花看到,自己是置身在一個小客廳之中。

  那小客廳的陳設,也是古色古香的,寬大的沙發,厚厚的地氈,一旁的古董架上,陳列看不少中國商、周時代的青銅器。

  木蘭花在那小客廳中略停了一停,正決定不下是應該推門前去。看一個究竟時,忽然聽得那古董架上,發出了「拍」地一聲響。

  木蘭花連忙循聲看去,卻見那古董架,正在緩緩地向外移了開來?木蘭花的反應,十分之快,她連忙一個倒翻身,翻到了一張沙發之後。

  那張沙發十分大,木蘭花在沙發背後蹲了下來,足可以遮住她的身子,那時,木蘭花已經聽到了陸德的聲音,傳了進來。

  陸德顯然是在對一個人講著話,只聽得他道:「情形還是不好,若是在這幾天中再不能解決的話,那麼一切心血全白費了?」

  陸德的話,聽來令人莫名其妙。

  因為他講得十分之籠統,聽來好像他是指銀行的危機而言的,但是,他若是要和什麼人商量銀行危機,何必到這裡來?

  接著,便是一個聽來十分生硬,令人極不舒服的聲音,道:「那可不行。我們一切全計劃好了,一切要照計劃實行才好。」

  木蘭花聽到這裡,心中陡地一動,她雖然還未曾聽出什麼眉目來,可是光是那幾句話,已經證明事情十分之不尋常了。

  陸德的話,還可以說是針對銀行危機而說的,但是那人如此講,又是什麼意思呢?他們「計劃好了」的,是一件什麼事呢?

  為什麼在陸德的別墅中,會有著暗格,如此神秘?

  為什麼陸德和那人會晤,要在這裡進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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