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arning: is_file(): File name is longer than the maximum allowed path length on this platform (4096): <?xml version="1.0" encoding="utf-8"?> <!DOCTYPE html PUBLIC "-//W3C//DTD XHTML 1.1//EN" "http://www.w3.org/TR/xhtml11/DTD/xhtml11.dtd"> <html xmlns="http://www.w3.org/1999/xhtml" xml:lang="zh-TW"> <head> <title>第六章</title> <link href="stylesheet.css" type="text/css" rel="stylesheet" /> <link rel="stylesheet" type="application/vnd.adobe-page-template+xml" href="page-template.xpgt"/> </head> <body> <div> <h3>第六章</h3><br /><br />  看馮樂安命令木蘭花上機的情形,馮樂安是要木蘭花駕駛飛機,掩護他逃走,以防止空軍飛機對他的截擊的了。<br /><br />  然而,當他和木蘭花一齊上了飛機之後,他的優勢便消失了。本來,他的優勢是在於巨型的手槍,但在飛機上,是不能用槍的。<br /><br />  他若是在飛機上用槍的話,唯一的結果,就是同歸於盡,馮樂安絕不會不知道這一點,而在那樣情形下,木蘭花就有機可乘了。<br /><br />  所以木蘭花在機艙上停了一停,道:「我坐在什麼位置上?」<br /><br />  「由你駕駛飛機。」<br /><br />  「好。」木蘭花坐到了駕駛位上。馮樂安立時爬上來,手中仍然持著那柄槍,他仍然拿槍對準了木蘭花,命令木蘭花發動引擎。<br /><br />  那架飛機的性能十分好,木蘭花輕而易舉地便把飛機在跑道上向前滑去,而在兩分鐘之後,飛機已開始向上升了起來。<br /><br />  由於天氣的惡劣,飛機在一升空時,便如同在巨浪上的小舟一樣,顛簸了起來,馮樂安坐在木蘭花的旁邊,但是他盡量離得木蘭花遠些。<br /><br />  他手中的槍,還對著木蘭花。<br /><br />  「先生,」在飛機已升高了七百尺之際,木蘭花微微一笑,「你的手槍可以收起來了,它徒然令你精神緊張,是不是?」<br /><br />  「不錯,手槍是沒有什麼用了,但是你又怎麼能設法對付我呢?」<br /><br />  「可是那卻也使我有將飛機駛往任何地方的權力。」<br /><br />  「是的,但你別忘記,只要飛機著陸,我手中的槍,便又可以使你就範的了。」馮樂安冷冷地說著,神色十分得意。<br /><br />  「的確是一個厲害的傢伙!」木蘭花心中道。<br /><br />  「那麼,請問飛機飛向何方?」<br /><br />  「向南,向公海飛去,留意海面上的信號。」<br /><br />  「海面上的信號?那是什麼意思?」木蘭花的心中十分奇怪,因為她一直當作馮樂安的逃亡,是倉卒決定下來的事。<br /><br />  可是,如果海面上竟有什麼在等著他的話,那麼他的行動,竟是完全有計劃的了。木蘭花想到了這一點,便不能不吃驚了。<br /><br />  她從剛才和馮樂安針鋒相對的對話之中,已經知道馮樂安是一個極其厲害的人,眼前他的手槍,雖然沒有用,但是卻然不失鎮定,只從這一點上,便可以看出他是與眾不同的了。如果他還有接應的話,自己豈不是更要處於下風?<br /><br />  木蘭花迅速地轉著念,道:「這架不是水上飛機,就算有信號,那又怎樣?難道我們的飛機,還可以在海上降落麼?」<br /><br />  「這個不用你擔心,你看!」他一面說,一面迅速地解開雨衣的鈕子,木蘭花看到了他胸前交叉地綁著兩條皮帶!<br /><br />  即使是絕無航空知識的人,也可以知道那是降落傘的帶!馮樂安果然是有備而來的,他竟早已算好了事情發展的每一個步驟!<br /><br />  一等到信號出現,他自然立即向下跳去!<br /><br />  木蘭花甚至可以斷定,飛機是一定不夠回程的燃料的!<br /><br />  木蘭花立即向指示燃料的儀表看去,指釘距離「零」字已經十分接近了,就算現在立即飛回去,只怕燃料也不會夠了!<br /><br />  大家在飛機上,看來是處境一樣的,但實際上卻是大不相同,馮樂安有降落傘,有在海面上接應他的人,而木蘭花卻什麼也沒有!<br /><br />  向下面看去,大雨使得海面如同一片雲海一樣,什麼東西都著不清楚,望下去,只是灰濛濛的一片,木蘭花只不過考慮了兩秒鐘,便有了決定。<br /><br />  她緊抱住駕駛舵的雙手,猛地一鬆,這類飛機,是絕沒有自動駕駛系統的,而需要駕駛人小心謹慎的操縱來飛行的,木蘭花早已料到了這一點,這也是她為什麼突然鬆手的原因,她一鬆手,飛機的頭部,突然向上,翹了起來。<br /><br />  飛機的不平衡來得極其突然,木蘭花和馮樂安的身子,猛地向上一仰,而在這時候,木蘭花踏下了腳掣,飛機機艙的穹頂,打了開來。<br /><br />  在那不到一秒鐘的時間內,所發生的變化,實在是太大了,穹頂一打開,勁風狂雨,挾著極強的力道,迎面撲了過來。<br /><br />  飛機是在約莫八百尺的上空,以極高的速度在向前飛,在那一剎間,飛機失去了控制,本已使人要把持不住的了,更何況暴風驟雨,在驟然之間,一齊襲到!<br /><br />  馮樂安怪叫了一聲,然而他那一聲怪叫,全被風雨逼了回去,聽來只像是一聲悶哼,不等木蘭花奪他手中的槍,他便拋棄了槍,一手提著珠寶現鈔,一手卻緊緊地握住了椅子的邊緣,他如果不這樣做的話,他一定會被高度飛行的飛機,拋出艙外去了。<br /><br />  同樣的,木蘭花也必需以一隻手抓住了椅子,她的腳踏下去,穹頂闔上,木蘭花的左手,也握住了操縱桿,上翹的機首,忽地又向下俯,令得馮樂安的身子,陡地向前撞去。飛機的機首,由上翹而變得下沉,木蘭花的身子,也不免要向前撞去的。<br /><br />  但是木蘭花早有準備,她用力穩住了身子,所以她的頭雖然撞在機艙上,卻只是一陣劇痛,而並沒有立時昏過去。<br /><br />  但是馮樂安卻不同了。<br /><br />  這一切變化,全是木蘭花操縱發動的。木蘭花自己可以預防,但是馮樂安卻是沒有法子預防的,他祇能憑機智來應變。<br /><br />  當機首突然上昂,穹頂打開,風雨交加,彷彿到了地球末日之際,馮樂安能夠立時將手槍拋去,抓住了椅子的邊緣,那已經算不容易了!<br /><br />  但是,緊接著機首向下,他卻來不及應變了。<br /><br />  他的身子,猛地向前撞去,「砰」地一聲響,頭部撞在機艙上,那一撞令得他立時昏了過去,木蘭花一手勉力操縱著飛機,一面將他的身子,翻了過來。<br /><br />  當木蘭花將他的身子翻過來之際,有一件事情,令得她陡地一呆,只見馮樂安左眼的眼珠,竟然整個地跌了出來,而且,那只假眼珠的背面,連接著許多小得不能再小的電子儀器的零件,又有一條極細的線,通到馮樂安的脅下。<br /><br />  這是什麼意思?<br /><br />  木蘭花立即自己問自己。<br /><br />  但是,在如今這樣的情形之下,她卻沒有辦法可以去尋求答案了,馮樂安隨時可以醒來,而飛機上的汽油也不多了。<br /><br />  她一手操縱著飛機,一隻手將馮樂安身上的降落傘,除了下來,綁在自己的身上,這費了她大約三分鐘左右的時間。<br /><br />  當她綁好了降落傘之後,她看到馮樂安已在揚手了。木蘭花不再等候,一手提起了馮樂安不肯離手的那只旅行箱,踏下穹頂的開關。<br /><br />  也就在這時候,她看到海面之上,有強烈的黃光,在一閃一閃,那便是馮樂安所等待著的「信號」了。而穹頂一打開,驟雨潑了進來,馮樂安立時醒了過來,他一伸手,便抓到了那枝槍,但這時候,木蘭花已經向機艙之外,躍出去了!<br /><br />  木蘭花一躍出艙,便聽到了一下槍響。<br /><br />  木蘭花並沒有回頭去看,事實上,高空的驟雨,打得她睜不開眼來,除了向下看去,勉強可以看到海面上閃耀的黃光,就在自己的腳下之外,幾乎什麼也看不到了,而算來,這時候正應該是上午十一時左右,如果是黑夜,那更不知怎樣了。<br /><br />  木蘭花雖然未能看到馮樂安怎樣,但是她只聽到了一陣飛機聲,向外傳了開去。飛機聲有過極短暫的時間不正常,但立即恢復了正常。<br /><br />  這說明在木蘭花躍出了機艙之後,馮樂安立即向木蘭花開了一槍,槍彈是從打開了的穹頂中射出的,並未曾損及飛機。<br /><br />  當然,這一槍也未曾射中木蘭花。<br /><br />  而馮樂安在射了一槍之後,他立即便操縱了飛機,使得飛機繼續向前飛去,這就是機聲為什麼立時恢復正常的原因。<br /><br />  木蘭花不敢立刻打開降落傘,因為她立時打開了降落傘的話,目標太大了,馮樂安若是掉轉機頭,向她撞來的話,她是有死無生的。<br /><br />  木蘭花的身子一直向下落著,她在跳出機艙的時候,曾看過儀表上飛機的高度,而一跳下去之後,她便在心中數著數字,計算時間。<br /><br />  所以,她可以知道快要接近海面的時間。<br /><br />  她在估計離海面一百尺時,打開了降落傘。<br /><br />  她下降的速度,立時減低,不一會,她便已落在海中了。<br /><br />  大雨中的海面,簡直是一個奇觀,雨點打在海面上,又濺了起來,形成了無數小而密的水柱,但是看來雖然好看,對浮在海面上的人來說,卻不怎麼舒服了。<br /><br />  木蘭花解開了降落傘,她看到了前面的黃光,同時也聽到了一艘摩托艇的聲音,在迅速地向自己,傳了過來,她還未曾看到那艘向她駛來的摩托艇,便聽得一聲巨響,海面猛地震盪了一下,一架飛機,直插進了海水之中,看不見了。<br /><br />  木蘭花吸了一口氣,馮樂安葬身海底了。<br /><br />  這旅行箱在自己的手中,贓物已經追了回來。<br /><br />  可是自己如何回去呢?<br /><br />  摩托艇的聲音越來越近了,木蘭花已可以看到一艘摩托艇,冒著風雨,向自己駛了過來。木蘭花的心中,不禁十分躊躇起來。<br /><br />  摩托艇當然是來接馮樂安的。<br /><br />  海面上的接應人員,自然無法知道空中發生的變故,那麼,自己應不應該上這艘摩托艇呢?木蘭花躊躇的,就是這一點。<br /><br />  不上這艘摩托艇,要躲起來,那自然是輕而易舉的事情,但是海水茫茫,在海面上飄流,生存的希望,是微乎其微的。<br /><br />  如果上這艘摩托艇的話──<br /><br />  木蘭花想到這裡,只覺得心中,陡地一亮!<br /><br />  她突然想到,馮樂安在「水晶宮」賭場中活動時的夥伴,已經全死了,而在海面上的那批人,可能是馮樂安臨時約定的助手。<br /><br />  那麼這一批人未必認得自己。<br /><br />  當然,他們看到了自己之後,會覺得十分訝異的,但是自己可以說,是馮樂安派自己來的,地點、時間、飛機,什麼都好,這些人只知道飛機墮了海,又怎知馮樂安在飛機之內?自己的身份,他們當然不容易戳穿,那麼,自己就可以回去。<br /><br />  木蘭花在極短的時間之內,便有了決定,她立時揚起了手,高叫起來,摩托艇辨正了偏向,對著她直駛了過來,在她的身邊減慢了速度,拋下了救生圈,當木蘭花被拉上摩托艇的時候,艇上兩個膚色黝黑,難明國籍的人,奇怪地望著她。<br /><br />  「快回大船去,」木蘭花大聲叫著:「望著我做什麼?我還沒有浸夠麼?」<br /><br />  「小姐,你是──」一個人猶豫地問。<br /><br />  「我是他的代表!」木蘭花含糊地回答。<br /><br />  她甚至不提「馮樂安」還個名字,因為馮樂安在和他們約定時,可能是用另一個假名的:如果她說錯了,反倒有破綻了。<br /><br />  那兩人「噢」地一聲,不再多問。<br /><br />  摩托艇向前疾駛而出。不到十分鐘,便看到了一艘炮艇,那的的確確,是一艘小型的炮艇,這個發現,令得木蘭花十分吃驚。<br /><br />  在她想來,接應馮樂安的,應該是一艘大型的遊艇,但如今卻是炮艇!灰色的艇身,在雨霧中看來,像是一個醜陋的怪物!<br /><br />  摩托艇迅速地靠近炮艇,到了這時候,木蘭花已沒有考慮的餘地了,她不等人扶,便一步跳了上去,剛在甲板上站定,一個人便從艙中,走了出來,道:「歡迎,歡迎,你終於──」可是那人講到了一半,便陡地呆了,不講下去了。<br /><br />  那人當然要呆住的!<br /><br />  他一心想來迎接馮樂安的,可是如今站在他面前的,卻是一個年輕的小姐!這種出乎意料的事情,怎能令他不發呆?<br /><br />  水蘭花這時,也已看清那個人了。<br /><br />  那是一個中年人,滿面橫肉,鷹鉤鼻,濃眉。這是一個凶殘而機靈,像鷹一樣的人,他穿著一件粗布的水手服裝,看來十分粗豪。<br /><br />  這人第一眼,便給人以他是首領的感覺,木蘭花知道他一定是這艘舊炮艇中的首腦了,她毫不猶豫地將自己的纖手,交到那人的大手之中,道:「好了,總算到了,請你快吩咐手下,讓出一個地方來,給我將身上的濕衣服換去──對了,我還要向你借一套衣服哩!」<br /><br />  「小姐──」那人猶豫了一下。<br /><br />  「我是他的代表。」木蘭花仍以那句說話來搪塞。<br /><br />  「可是,我和他的最後聯絡,他說是他親自來的。」<br /><br />  「在最後一秒鐘,發生了變故,喂,你是不是不肯替我服務?」木蘭花裝出極其不耐煩的情形來,用美麗的眼睛瞪著那人。<br /><br />  「當然不是,」那人有禮貌地彎下了腰,「卡登船長,願在航程之中,聽候你的指揮,小姐的稱呼是──」<br /><br />  「我姓王。」木蘭花順口道。<br /><br />  「王小姐請進來,船正在駛向馬尼剌的途中,王小姐請放心,一切將是極其順利的。」卡登船長一面說,一面引導木蘭花,進了一個小小船艙。<br /><br />  他又吩咐一個水手,拿來了一套乾衣服。<br /><br />  那自然是粗布的水手服。木蘭花關上了艙門,將濕衣服全換下來,穿上了乾衣服,那套衣服十分大,她要捲好幾摺衣袖和褲腳,才勉強合身。<br /><br />  她在換衣服的時候,心中在思忖著:船原來是要駛往馬尼剌去的,那很好,自己也不必更換這個決定了,到了馬尼剌,自己便有辦法了。<br /><br />  這艘舊炮艇,這個卡登船長,都透著一股邪氣,他們大概是走私客,說不定還有更大的罪惡活動,總之不會是正經人就是了。<br /><br />  木蘭花換好了衣服,仍然提著那旅行箱,開門走了出去,她走出了那個小艙房,便發現幾個人,以十分奇異的一種眼光望著她。<br /><br />  木蘭花一接觸到這種眼光,心中便是一凜。<br /><br />  她是個警覺性十分高的人,立時之間,她已知道事情又有什麼不對了。她停了一停,道:「卡登船長呢?在什麼地方?」<br /><br />  其中一個水手,突然向著她一笑,道:「卡登船長正和一個客人在一起──」另一個大聲叱道:「閉上你的臭嘴!」<br /><br />  那兩個人的話,更令得木蘭花極之疑惑!<br /><br />  這是什麼意思?除了自己之外,卡登船長何以還有客人?那客人是什麼人?為什麼船上的水手,都對自己不懷好意?突然間,木蘭花心中一亮,她想起了,那飛機有蹊蹺的了。<br /><br />  然而,她此際已經想起,那架飛機,並不是油盡落海的,因為燃料還可以支持十分鐘左右,而飛機落海,卻是在她一落到了海面就發生的事!<br /><br />  那只說明了一個問題,馮樂安是將飛機降低到接近海面的程度,然後才躍入海中的,他已經幸運地被艇上的人救了起來──這一切,大概都是在自己換衣服時所發生的事情,這時候,卡登船長當然是和馮樂安在一起了,除了是馮樂安之外,還有什麼客人?<br /><br />  木蘭花極之慎密,極其機靈的推理能力,使她在危急的情形之下,可以正確地判斷情況,以應付突然其來的變化。甚至於在變化還未曾發生的時候,便已經有了應付的辦法,這便是她時時能夠在極其危急的情形之下安然無恙的緣故。<br /><br />  她並不是神通廣大,打不死的奇人,而只是一個有著極其精密頭腦,因之可以應付一切大小事變的一個聰明女子!<br /><br />  她知道卡登船長和馮樂安兩人立時要來對付她了(馮樂安可能還要休息一會),炮艇上全是他們的人,自己首先需要一柄槍!<br /><br />  她向那幾個水手望去,她臉上帶著若無其事的神色,她的那種微笑,甚至使得已明知她身份的那幾個水手,也略略減少了戒備之色。<br /><br />  那幾個水手都沒有槍,她想搶奪也無從搶奪起。<br /><br />  而就在這時候,卡登船長已向她走過來了。<br /><br />  卡登船長滿面笑容,一面走過來,一面道:「王小姐,委屈你了,令你那麼美麗的人,穿著那麼粗陋的水手衣服!」<br /><br />  卡登才一出現,木蘭花便已看到,他的腰際有槍。<br /><br />  而木蘭花也可以在卡登的眼色中看出,他的笑容,完全是假裝的。然而她卻不動聲色,迎了上去,道:「是麼?我們什麼時候可以到馬尼剌啊?」<br /><br />  「很快就可以了!」卡登船長到了木蘭花的身前,佯作親熱地在木蘭花的肩頭上一拍,他拍了一下,揚起手來,又準備拍第二下。<br /><br />  木蘭花幾乎可以斷定,他第二下,一定是伸手向自己抓到,要將自己摔倒的了。木蘭花當然不會允許他抓住自己的。<br /><br />  她先下手了,就在卡登揚起手來之際,木蘭花猛地一揚手,已抓住了卡登的手腕,同時,她左手的旅行箱,向卡登的面上砸去。<br /><br />  那旅行箱是鐵鑄的,十分沉重,當它砸中了卡登面部的時候,發出了一下極其難聽的骨裂之聲,木蘭花緊接著一個轉身,手臂猛地一抖,已將卡登船長摔得直挺挺地倒在地上,木蘭花一俯身,已將他腰際的槍,搶到了手中。<br /><br />  卡登船長一倒地,五六個水手,便一齊向前圍來。<br /><br />  但木蘭花掣槍在手,毫不猶豫地便放了一槍。<br /><br />  槍聲令得他們一齊向後退去,木蘭花一個箭步,躍開了幾尺,靠住了艙壁,以防有人自背後來攻,她喝道:「卡登,快起來!」<br /><br />  卡登船長面上血肉模糊,呻吟著站了起來。<br /><br />  「馮樂安來了,是不是?快叫他出來!」木蘭花下令。<br /><br />  可是她的話才講完,卡登還沒有回答,便已經聽得馮樂安的聲音,傳了過來,道:「不必了,我已經在你面前了!」<br /><br />  木蘭花陡地抬起頭來。<br /><br />  她只來得及看清馮樂安的手中,握著一柄手提機槍,就那麼一瞥之間,手提機槍的槍口,便已冒出了火舌,驚心動魄的槍聲,震撼著整個炮艇!<br /><br />  木蘭花在一看到了手提機槍之際,便立即一個打滾,向旁滾了開去,她剛才站立的地方,艙壁立時成了一窩蜂巢。<br /><br />  木蘭花滾開之後,恰好到一個門口,她已沒有多考慮的餘地了,一側身,便滾了進去,立時「砰」地一聲,將門關上!<br /><br />  木蘭花滾進了炮艇中的那一個艙房,還曾來得及打量那是什麼地方,便聽得身後有人驚惶地問:「什麼事?什麼事?」<br /><br />  木蘭花回頭一看,才看到那是一間頗大的房間,放著許多三層床,看來是水手的臥艙,有一個水手,從床上探起頭來問她,艙中只有他一個人。<br /><br />  木蘭花迅速地拴好門,向後退去。<br /><br />  那個水手顯然也覺出不妙了,他手在鋪上一按,跳了下來,落在木蘭花的身後,舉起手來,狠狠地向木蘭花的頭頂,劈了下去!<br /><br />  但是,木蘭花早已有了準備,她甚至不轉過身來,左臂猛地向後一縮,左肘撞在那水手的腹際。那水手受了這一擊,慘嗥一聲,雙手按住了腹部,彎下腰來,木蘭花倏地轉身,槍柄已向著那人的後腦,陡地敲下,那人連聲都未出,便倒了下去。<br /><br />  木蘭花身子一縱,便跳上了雙層床的上鋪。<br /><br />  她的動作,果然有先見之明,她才一跳上上鋪,門口便響起了一陣驚心動魄的槍聲來,槍彈撼搖著艙房的門,將艙房的門,猛地彈了開來。<br /><br />  然後,手提機槍的子彈,如同豪雨也似地向前灑來。<br /><br />  幾乎艙房之中任何角落的東西,在半分鐘之內,都遭到了破壞。但是木蘭花由於已經跳到了上鋪,在接近艙房的頂部。<br /><br />  她所在的高度,是在人的身高之外的。<br /><br />  掃射進艙房來的子彈,最高也未過七尺,那是開槍的人想不到木蘭花會躲在那麼高的原故。木蘭花才暫時未曾遭受到什麼危險。<br /><br />  然而她又知道,自己的安全,也是暫時的,所以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射出了一槍,她這一槍,並不是射向持槍的人。<br /><br />  她那一槍,射向正在噴火的機槍!<br /><br />  在震耳欲聲,驚心動魄的機槍聲中,木蘭花射槍的那一下聲響,幾乎聽不到。但隨著子彈的飛出,只聽得一下異樣的爆裂之聲,陡地傳了過來。<br /><br />  而緊接著那一下爆裂之聲的,乃是死一般的寂靜。<br /><br />  然後,又是驚人的呼叫聲,等到呼叫聲停止了之後,木蘭花仔細向外看去,連她自己,看到了門外的情形,也禁不住打了一個寒噤。<br /><br />  她看到有「半個人」躺在血沼之中。</div></body></html> in /var/www/vhosts/enjoyreadinghour.com/zh.enjoyreadinghour.com/eKatab/REST.class.php on line 79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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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看馮樂安命令木蘭花上機的情形,馮樂安是要木蘭花駕駛飛機,掩護他逃走,以防止空軍飛機對他的截擊的了。

  然而,當他和木蘭花一齊上了飛機之後,他的優勢便消失了。本來,他的優勢是在於巨型的手槍,但在飛機上,是不能用槍的。

  他若是在飛機上用槍的話,唯一的結果,就是同歸於盡,馮樂安絕不會不知道這一點,而在那樣情形下,木蘭花就有機可乘了。

  所以木蘭花在機艙上停了一停,道:「我坐在什麼位置上?」

  「由你駕駛飛機。」

  「好。」木蘭花坐到了駕駛位上。馮樂安立時爬上來,手中仍然持著那柄槍,他仍然拿槍對準了木蘭花,命令木蘭花發動引擎。

  那架飛機的性能十分好,木蘭花輕而易舉地便把飛機在跑道上向前滑去,而在兩分鐘之後,飛機已開始向上升了起來。

  由於天氣的惡劣,飛機在一升空時,便如同在巨浪上的小舟一樣,顛簸了起來,馮樂安坐在木蘭花的旁邊,但是他盡量離得木蘭花遠些。

  他手中的槍,還對著木蘭花。

  「先生,」在飛機已升高了七百尺之際,木蘭花微微一笑,「你的手槍可以收起來了,它徒然令你精神緊張,是不是?」

  「不錯,手槍是沒有什麼用了,但是你又怎麼能設法對付我呢?」

  「可是那卻也使我有將飛機駛往任何地方的權力。」

  「是的,但你別忘記,只要飛機著陸,我手中的槍,便又可以使你就範的了。」馮樂安冷冷地說著,神色十分得意。

  「的確是一個厲害的傢伙!」木蘭花心中道。

  「那麼,請問飛機飛向何方?」

  「向南,向公海飛去,留意海面上的信號。」

  「海面上的信號?那是什麼意思?」木蘭花的心中十分奇怪,因為她一直當作馮樂安的逃亡,是倉卒決定下來的事。

  可是,如果海面上竟有什麼在等著他的話,那麼他的行動,竟是完全有計劃的了。木蘭花想到了這一點,便不能不吃驚了。

  她從剛才和馮樂安針鋒相對的對話之中,已經知道馮樂安是一個極其厲害的人,眼前他的手槍,雖然沒有用,但是卻然不失鎮定,只從這一點上,便可以看出他是與眾不同的了。如果他還有接應的話,自己豈不是更要處於下風?

  木蘭花迅速地轉著念,道:「這架不是水上飛機,就算有信號,那又怎樣?難道我們的飛機,還可以在海上降落麼?」

  「這個不用你擔心,你看!」他一面說,一面迅速地解開雨衣的鈕子,木蘭花看到了他胸前交叉地綁著兩條皮帶!

  即使是絕無航空知識的人,也可以知道那是降落傘的帶!馮樂安果然是有備而來的,他竟早已算好了事情發展的每一個步驟!

  一等到信號出現,他自然立即向下跳去!

  木蘭花甚至可以斷定,飛機是一定不夠回程的燃料的!

  木蘭花立即向指示燃料的儀表看去,指釘距離「零」字已經十分接近了,就算現在立即飛回去,只怕燃料也不會夠了!

  大家在飛機上,看來是處境一樣的,但實際上卻是大不相同,馮樂安有降落傘,有在海面上接應他的人,而木蘭花卻什麼也沒有!

  向下面看去,大雨使得海面如同一片雲海一樣,什麼東西都著不清楚,望下去,只是灰濛濛的一片,木蘭花只不過考慮了兩秒鐘,便有了決定。

  她緊抱住駕駛舵的雙手,猛地一鬆,這類飛機,是絕沒有自動駕駛系統的,而需要駕駛人小心謹慎的操縱來飛行的,木蘭花早已料到了這一點,這也是她為什麼突然鬆手的原因,她一鬆手,飛機的頭部,突然向上,翹了起來。

  飛機的不平衡來得極其突然,木蘭花和馮樂安的身子,猛地向上一仰,而在這時候,木蘭花踏下了腳掣,飛機機艙的穹頂,打了開來。

  在那不到一秒鐘的時間內,所發生的變化,實在是太大了,穹頂一打開,勁風狂雨,挾著極強的力道,迎面撲了過來。

  飛機是在約莫八百尺的上空,以極高的速度在向前飛,在那一剎間,飛機失去了控制,本已使人要把持不住的了,更何況暴風驟雨,在驟然之間,一齊襲到!

  馮樂安怪叫了一聲,然而他那一聲怪叫,全被風雨逼了回去,聽來只像是一聲悶哼,不等木蘭花奪他手中的槍,他便拋棄了槍,一手提著珠寶現鈔,一手卻緊緊地握住了椅子的邊緣,他如果不這樣做的話,他一定會被高度飛行的飛機,拋出艙外去了。

  同樣的,木蘭花也必需以一隻手抓住了椅子,她的腳踏下去,穹頂闔上,木蘭花的左手,也握住了操縱桿,上翹的機首,忽地又向下俯,令得馮樂安的身子,陡地向前撞去。飛機的機首,由上翹而變得下沉,木蘭花的身子,也不免要向前撞去的。

  但是木蘭花早有準備,她用力穩住了身子,所以她的頭雖然撞在機艙上,卻只是一陣劇痛,而並沒有立時昏過去。

  但是馮樂安卻不同了。

  這一切變化,全是木蘭花操縱發動的。木蘭花自己可以預防,但是馮樂安卻是沒有法子預防的,他祇能憑機智來應變。

  當機首突然上昂,穹頂打開,風雨交加,彷彿到了地球末日之際,馮樂安能夠立時將手槍拋去,抓住了椅子的邊緣,那已經算不容易了!

  但是,緊接著機首向下,他卻來不及應變了。

  他的身子,猛地向前撞去,「砰」地一聲響,頭部撞在機艙上,那一撞令得他立時昏了過去,木蘭花一手勉力操縱著飛機,一面將他的身子,翻了過來。

  當木蘭花將他的身子翻過來之際,有一件事情,令得她陡地一呆,只見馮樂安左眼的眼珠,竟然整個地跌了出來,而且,那只假眼珠的背面,連接著許多小得不能再小的電子儀器的零件,又有一條極細的線,通到馮樂安的脅下。

  這是什麼意思?

  木蘭花立即自己問自己。

  但是,在如今這樣的情形之下,她卻沒有辦法可以去尋求答案了,馮樂安隨時可以醒來,而飛機上的汽油也不多了。

  她一手操縱著飛機,一隻手將馮樂安身上的降落傘,除了下來,綁在自己的身上,這費了她大約三分鐘左右的時間。

  當她綁好了降落傘之後,她看到馮樂安已在揚手了。木蘭花不再等候,一手提起了馮樂安不肯離手的那只旅行箱,踏下穹頂的開關。

  也就在這時候,她看到海面之上,有強烈的黃光,在一閃一閃,那便是馮樂安所等待著的「信號」了。而穹頂一打開,驟雨潑了進來,馮樂安立時醒了過來,他一伸手,便抓到了那枝槍,但這時候,木蘭花已經向機艙之外,躍出去了!

  木蘭花一躍出艙,便聽到了一下槍響。

  木蘭花並沒有回頭去看,事實上,高空的驟雨,打得她睜不開眼來,除了向下看去,勉強可以看到海面上閃耀的黃光,就在自己的腳下之外,幾乎什麼也看不到了,而算來,這時候正應該是上午十一時左右,如果是黑夜,那更不知怎樣了。

  木蘭花雖然未能看到馮樂安怎樣,但是她只聽到了一陣飛機聲,向外傳了開去。飛機聲有過極短暫的時間不正常,但立即恢復了正常。

  這說明在木蘭花躍出了機艙之後,馮樂安立即向木蘭花開了一槍,槍彈是從打開了的穹頂中射出的,並未曾損及飛機。

  當然,這一槍也未曾射中木蘭花。

  而馮樂安在射了一槍之後,他立即便操縱了飛機,使得飛機繼續向前飛去,這就是機聲為什麼立時恢復正常的原因。

  木蘭花不敢立刻打開降落傘,因為她立時打開了降落傘的話,目標太大了,馮樂安若是掉轉機頭,向她撞來的話,她是有死無生的。

  木蘭花的身子一直向下落著,她在跳出機艙的時候,曾看過儀表上飛機的高度,而一跳下去之後,她便在心中數著數字,計算時間。

  所以,她可以知道快要接近海面的時間。

  她在估計離海面一百尺時,打開了降落傘。

  她下降的速度,立時減低,不一會,她便已落在海中了。

  大雨中的海面,簡直是一個奇觀,雨點打在海面上,又濺了起來,形成了無數小而密的水柱,但是看來雖然好看,對浮在海面上的人來說,卻不怎麼舒服了。

  木蘭花解開了降落傘,她看到了前面的黃光,同時也聽到了一艘摩托艇的聲音,在迅速地向自己,傳了過來,她還未曾看到那艘向她駛來的摩托艇,便聽得一聲巨響,海面猛地震盪了一下,一架飛機,直插進了海水之中,看不見了。

  木蘭花吸了一口氣,馮樂安葬身海底了。

  這旅行箱在自己的手中,贓物已經追了回來。

  可是自己如何回去呢?

  摩托艇的聲音越來越近了,木蘭花已可以看到一艘摩托艇,冒著風雨,向自己駛了過來。木蘭花的心中,不禁十分躊躇起來。

  摩托艇當然是來接馮樂安的。

  海面上的接應人員,自然無法知道空中發生的變故,那麼,自己應不應該上這艘摩托艇呢?木蘭花躊躇的,就是這一點。

  不上這艘摩托艇,要躲起來,那自然是輕而易舉的事情,但是海水茫茫,在海面上飄流,生存的希望,是微乎其微的。

  如果上這艘摩托艇的話──

  木蘭花想到這裡,只覺得心中,陡地一亮!

  她突然想到,馮樂安在「水晶宮」賭場中活動時的夥伴,已經全死了,而在海面上的那批人,可能是馮樂安臨時約定的助手。

  那麼這一批人未必認得自己。

  當然,他們看到了自己之後,會覺得十分訝異的,但是自己可以說,是馮樂安派自己來的,地點、時間、飛機,什麼都好,這些人只知道飛機墮了海,又怎知馮樂安在飛機之內?自己的身份,他們當然不容易戳穿,那麼,自己就可以回去。

  木蘭花在極短的時間之內,便有了決定,她立時揚起了手,高叫起來,摩托艇辨正了偏向,對著她直駛了過來,在她的身邊減慢了速度,拋下了救生圈,當木蘭花被拉上摩托艇的時候,艇上兩個膚色黝黑,難明國籍的人,奇怪地望著她。

  「快回大船去,」木蘭花大聲叫著:「望著我做什麼?我還沒有浸夠麼?」

  「小姐,你是──」一個人猶豫地問。

  「我是他的代表!」木蘭花含糊地回答。

  她甚至不提「馮樂安」還個名字,因為馮樂安在和他們約定時,可能是用另一個假名的:如果她說錯了,反倒有破綻了。

  那兩人「噢」地一聲,不再多問。

  摩托艇向前疾駛而出。不到十分鐘,便看到了一艘炮艇,那的的確確,是一艘小型的炮艇,這個發現,令得木蘭花十分吃驚。

  在她想來,接應馮樂安的,應該是一艘大型的遊艇,但如今卻是炮艇!灰色的艇身,在雨霧中看來,像是一個醜陋的怪物!

  摩托艇迅速地靠近炮艇,到了這時候,木蘭花已沒有考慮的餘地了,她不等人扶,便一步跳了上去,剛在甲板上站定,一個人便從艙中,走了出來,道:「歡迎,歡迎,你終於──」可是那人講到了一半,便陡地呆了,不講下去了。

  那人當然要呆住的!

  他一心想來迎接馮樂安的,可是如今站在他面前的,卻是一個年輕的小姐!這種出乎意料的事情,怎能令他不發呆?

  水蘭花這時,也已看清那個人了。

  那是一個中年人,滿面橫肉,鷹鉤鼻,濃眉。這是一個凶殘而機靈,像鷹一樣的人,他穿著一件粗布的水手服裝,看來十分粗豪。

  這人第一眼,便給人以他是首領的感覺,木蘭花知道他一定是這艘舊炮艇中的首腦了,她毫不猶豫地將自己的纖手,交到那人的大手之中,道:「好了,總算到了,請你快吩咐手下,讓出一個地方來,給我將身上的濕衣服換去──對了,我還要向你借一套衣服哩!」

  「小姐──」那人猶豫了一下。

  「我是他的代表。」木蘭花仍以那句說話來搪塞。

  「可是,我和他的最後聯絡,他說是他親自來的。」

  「在最後一秒鐘,發生了變故,喂,你是不是不肯替我服務?」木蘭花裝出極其不耐煩的情形來,用美麗的眼睛瞪著那人。

  「當然不是,」那人有禮貌地彎下了腰,「卡登船長,願在航程之中,聽候你的指揮,小姐的稱呼是──」

  「我姓王。」木蘭花順口道。

  「王小姐請進來,船正在駛向馬尼剌的途中,王小姐請放心,一切將是極其順利的。」卡登船長一面說,一面引導木蘭花,進了一個小小船艙。

  他又吩咐一個水手,拿來了一套乾衣服。

  那自然是粗布的水手服。木蘭花關上了艙門,將濕衣服全換下來,穿上了乾衣服,那套衣服十分大,她要捲好幾摺衣袖和褲腳,才勉強合身。

  她在換衣服的時候,心中在思忖著:船原來是要駛往馬尼剌去的,那很好,自己也不必更換這個決定了,到了馬尼剌,自己便有辦法了。

  這艘舊炮艇,這個卡登船長,都透著一股邪氣,他們大概是走私客,說不定還有更大的罪惡活動,總之不會是正經人就是了。

  木蘭花換好了衣服,仍然提著那旅行箱,開門走了出去,她走出了那個小艙房,便發現幾個人,以十分奇異的一種眼光望著她。

  木蘭花一接觸到這種眼光,心中便是一凜。

  她是個警覺性十分高的人,立時之間,她已知道事情又有什麼不對了。她停了一停,道:「卡登船長呢?在什麼地方?」

  其中一個水手,突然向著她一笑,道:「卡登船長正和一個客人在一起──」另一個大聲叱道:「閉上你的臭嘴!」

  那兩個人的話,更令得木蘭花極之疑惑!

  這是什麼意思?除了自己之外,卡登船長何以還有客人?那客人是什麼人?為什麼船上的水手,都對自己不懷好意?突然間,木蘭花心中一亮,她想起了,那飛機有蹊蹺的了。

  然而,她此際已經想起,那架飛機,並不是油盡落海的,因為燃料還可以支持十分鐘左右,而飛機落海,卻是在她一落到了海面就發生的事!

  那只說明了一個問題,馮樂安是將飛機降低到接近海面的程度,然後才躍入海中的,他已經幸運地被艇上的人救了起來──這一切,大概都是在自己換衣服時所發生的事情,這時候,卡登船長當然是和馮樂安在一起了,除了是馮樂安之外,還有什麼客人?

  木蘭花極之慎密,極其機靈的推理能力,使她在危急的情形之下,可以正確地判斷情況,以應付突然其來的變化。甚至於在變化還未曾發生的時候,便已經有了應付的辦法,這便是她時時能夠在極其危急的情形之下安然無恙的緣故。

  她並不是神通廣大,打不死的奇人,而只是一個有著極其精密頭腦,因之可以應付一切大小事變的一個聰明女子!

  她知道卡登船長和馮樂安兩人立時要來對付她了(馮樂安可能還要休息一會),炮艇上全是他們的人,自己首先需要一柄槍!

  她向那幾個水手望去,她臉上帶著若無其事的神色,她的那種微笑,甚至使得已明知她身份的那幾個水手,也略略減少了戒備之色。

  那幾個水手都沒有槍,她想搶奪也無從搶奪起。

  而就在這時候,卡登船長已向她走過來了。

  卡登船長滿面笑容,一面走過來,一面道:「王小姐,委屈你了,令你那麼美麗的人,穿著那麼粗陋的水手衣服!」

  卡登才一出現,木蘭花便已看到,他的腰際有槍。

  而木蘭花也可以在卡登的眼色中看出,他的笑容,完全是假裝的。然而她卻不動聲色,迎了上去,道:「是麼?我們什麼時候可以到馬尼剌啊?」

  「很快就可以了!」卡登船長到了木蘭花的身前,佯作親熱地在木蘭花的肩頭上一拍,他拍了一下,揚起手來,又準備拍第二下。

  木蘭花幾乎可以斷定,他第二下,一定是伸手向自己抓到,要將自己摔倒的了。木蘭花當然不會允許他抓住自己的。

  她先下手了,就在卡登揚起手來之際,木蘭花猛地一揚手,已抓住了卡登的手腕,同時,她左手的旅行箱,向卡登的面上砸去。

  那旅行箱是鐵鑄的,十分沉重,當它砸中了卡登面部的時候,發出了一下極其難聽的骨裂之聲,木蘭花緊接著一個轉身,手臂猛地一抖,已將卡登船長摔得直挺挺地倒在地上,木蘭花一俯身,已將他腰際的槍,搶到了手中。

  卡登船長一倒地,五六個水手,便一齊向前圍來。

  但木蘭花掣槍在手,毫不猶豫地便放了一槍。

  槍聲令得他們一齊向後退去,木蘭花一個箭步,躍開了幾尺,靠住了艙壁,以防有人自背後來攻,她喝道:「卡登,快起來!」

  卡登船長面上血肉模糊,呻吟著站了起來。

  「馮樂安來了,是不是?快叫他出來!」木蘭花下令。

  可是她的話才講完,卡登還沒有回答,便已經聽得馮樂安的聲音,傳了過來,道:「不必了,我已經在你面前了!」

  木蘭花陡地抬起頭來。

  她只來得及看清馮樂安的手中,握著一柄手提機槍,就那麼一瞥之間,手提機槍的槍口,便已冒出了火舌,驚心動魄的槍聲,震撼著整個炮艇!

  木蘭花在一看到了手提機槍之際,便立即一個打滾,向旁滾了開去,她剛才站立的地方,艙壁立時成了一窩蜂巢。

  木蘭花滾開之後,恰好到一個門口,她已沒有多考慮的餘地了,一側身,便滾了進去,立時「砰」地一聲,將門關上!

  木蘭花滾進了炮艇中的那一個艙房,還曾來得及打量那是什麼地方,便聽得身後有人驚惶地問:「什麼事?什麼事?」

  木蘭花回頭一看,才看到那是一間頗大的房間,放著許多三層床,看來是水手的臥艙,有一個水手,從床上探起頭來問她,艙中只有他一個人。

  木蘭花迅速地拴好門,向後退去。

  那個水手顯然也覺出不妙了,他手在鋪上一按,跳了下來,落在木蘭花的身後,舉起手來,狠狠地向木蘭花的頭頂,劈了下去!

  但是,木蘭花早已有了準備,她甚至不轉過身來,左臂猛地向後一縮,左肘撞在那水手的腹際。那水手受了這一擊,慘嗥一聲,雙手按住了腹部,彎下腰來,木蘭花倏地轉身,槍柄已向著那人的後腦,陡地敲下,那人連聲都未出,便倒了下去。

  木蘭花身子一縱,便跳上了雙層床的上鋪。

  她的動作,果然有先見之明,她才一跳上上鋪,門口便響起了一陣驚心動魄的槍聲來,槍彈撼搖著艙房的門,將艙房的門,猛地彈了開來。

  然後,手提機槍的子彈,如同豪雨也似地向前灑來。

  幾乎艙房之中任何角落的東西,在半分鐘之內,都遭到了破壞。但是木蘭花由於已經跳到了上鋪,在接近艙房的頂部。

  她所在的高度,是在人的身高之外的。

  掃射進艙房來的子彈,最高也未過七尺,那是開槍的人想不到木蘭花會躲在那麼高的原故。木蘭花才暫時未曾遭受到什麼危險。

  然而她又知道,自己的安全,也是暫時的,所以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射出了一槍,她這一槍,並不是射向持槍的人。

  她那一槍,射向正在噴火的機槍!

  在震耳欲聲,驚心動魄的機槍聲中,木蘭花射槍的那一下聲響,幾乎聽不到。但隨著子彈的飛出,只聽得一下異樣的爆裂之聲,陡地傳了過來。

  而緊接著那一下爆裂之聲的,乃是死一般的寂靜。

  然後,又是驚人的呼叫聲,等到呼叫聲停止了之後,木蘭花仔細向外看去,連她自己,看到了門外的情形,也禁不住打了一個寒噤。

  她看到有「半個人」躺在血沼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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