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譯版哈利波特2:消失的密室 線上小說閱讀

  第14章 康尼留斯·夫子

  哈利、榮恩和妙麗早就知道海格對龐大的怪物情有獨鍾。他們去年在霍格華茲期間,海格曾經試圖在他的小木屋裡養一條龍,還有那三個腦袋的、被他稱為「毛毛」的大狗,也使他們很長時間不能忘記。當年,還是一個少年的海格,如果聽說城堡的什麼地方藏著一個怪物,哈利知道他肯定會想盡一切辦法去看它一眼。海格很可能認為,把那怪物囚禁那麼久很不像話,應該給它一個機會出來活動活動腿腳;哈利簡直可以想象十三歲的海格想給那怪物拴上皮帶、套上頸圈。但是哈利也同樣相信,海格決不會故意把人害死。

  哈利甚至有點希望他沒有發現怎樣閲讀瑞斗的日記。榮恩和妙麗一遍遍地叫他講述他的所見所聞,最後他講得厭煩了,對之後沒完沒了的、車軲轆式的談話也感到膩味透頂。

  「瑞斗可能找錯了人,」妙麗說,「也許是另外一隻怪物傷害了人……」

  「你以為這個地方能關著幾個怪物?」榮恩沒精打采地問。

  「我們早就知道海格是被開除的。」哈利苦惱地說,「自從海格被趕走後,攻擊事件一定就停止了。不然的話,瑞斗是不會獲獎的。」

  榮恩試著換個方向。

  「瑞斗說話的口氣很像派西——說到底,誰叫他去告發海格的?」

  「但是怪物殺人,榮恩。」妙麗說。

  「如果他們關閉霍格華茲,瑞斗就要回到一家麻瓜的孤兒院。」哈利說,「我認為他希望待在這裡是情有可原的……」

  榮恩咬著嘴唇,然後試探地說道:「你上次在夜行巷遇見了海格,是嗎,哈利?」

  「他正在購買驅除食肉鼻涕蟲的藥水,」哈利很快地說。

  三個人都沉默了。經過長時間的冷場,妙麗遲疑不決地提出了最棘手的一個問題:「你們看,我們是不是應該拿這些事情去問問海格?」

  「那可是一次愉快的拜訪。」榮恩說,「你好,海格,對我們說說,最近你有沒有把城堡裡某個野蠻的、渾身是毛的東西放出來?」

  最後,他們決定什麼也不對海格說,除非又有攻擊事件發生。隨後,日子一天天過去了,再也沒有聽見那個幽靈發出的低語。他們樂觀起來,以為永遠用不著去問海格當年為什麼被開除了。自從賈斯汀和差點沒頭的尼克被石化後,時間已經過去了四個月,似乎差不多每個人都認為那個攻擊者,不管他是誰,已經永遠洗手不幹了。皮皮鬼終於唱膩了他那首「哦,波特,你這個討厭鬼」。一天在上草藥課時,爾尼禮貌地請哈利把一小桶跳動的傘菌遞給他。三月裡,幾株曼德拉草在第三溫室開了一個熱熱閙閙、吵吵嚷嚷的舞會,這使芽菜教授非常高興。

  「等它們想移到別人的花盆裡時,我們就知道它們完全成熟了。」她對哈利說,「然後我們就能使醫院病房裡那些可憐的人都活過來。」

  在復活節假日期間,二年級學生又有了新的事情要考慮。他們應該選擇三年級的課程了,這件事,至少在妙麗看來,是需要慎重對待的。

  「這會影響到我們的整個未來。」她對哈利和榮恩說。這時他們都在仔細研究新課程名單,在上面做著記號。

  「我只想放棄魔藥課。」哈利說。

  「不可能,」榮恩情緒低落地說,「原來的科目都得上,不然我早就扔掉黑魔法防禦術課了。」

  「但那門課是很重要的!」妙麗吃驚地說。

  「像洛哈那種教法,我看未必。」榮恩說,「除了不要把小精靈放出來,我沒有從他那裡學到任何東西。」

  奈威·隆巴頓家裡的那些男巫、女巫們紛紛給他來信,在選課的問題上對他提出許多不同的建議。奈威無所適從,心裡很緊張。他坐在那裡看課程名單,舌頭伸在外面,問別人是不是覺得算術占卜聽上去比古代神秘文字研究更加難學。丁和哈利一樣,是在麻瓜身邊長大的。他最後閉上眼睛,用魔杖在名單上隨意地點來點去,點到哪門課就選哪門課。妙麗沒有聽從任何人的建議,在所有科目上都簽了名。

  哈利想,如果他去跟威農姨丈和佩妮阿姨商量他在魔法方面的事業,他們還不知道會說什麼呢。想到這裡,他暗暗地苦笑。他並不是沒有得到任何指導:派西衛斯理很迫切地向他言傳身教。

  「就看你想去什麼地方了,哈利。」他說,「必須早點為將來打算,所以我向你推薦占卜術。人們說選擇麻瓜研究是愚蠢的,但我個人認為,巫師應該對非魔法社會有一個全面徹底的瞭解,尤其是如果他們想從事與麻瓜聯繫密切的工作的話——你看我父親,他每時每刻都必須與麻瓜的事務打交道。我哥哥查理一向喜歡在戶外活動,所以他選擇了保護神奇生物課。發揮你的強項,哈利。」

  可是哈利覺得他惟一真正擅長的就是魁地奇。最後,他選擇了和榮恩一樣的幾門新課。他覺得,如果這幾門課學起來很費勁,至少還有一個人願意友好地幫助他。

  葛萊芬多隊的下一場魁地奇比賽是對赫夫帕夫隊。木透堅持讓隊員們每天晚飯後訓練,所以哈利除了訓練和完成家庭作業,幾乎沒有時間做別的。不過,訓練越來越得心應手,或者至少不大淋雨了。在星期六比賽的前一天晚上,當他走到宿舍去放下飛天掃帚時,他覺得葛萊芬多隊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有把握贏得魁地奇杯。

  但是他愉快的心情並沒有持續多長時間。他剛來到宿舍樓上,就看見了一臉驚慌的奈威隆巴頓。

  「哈利——我不知道是誰幹的。我剛發現——」奈威驚恐地望著哈利,一把推開了房門。

  哈利箱子裡的東西被扔得到處都是。他的衣服皺巴巴地躺在地板上。床單被人從他的四拄床上扯了下來,床頭櫃的抽屜被拉開了,裡面的東西都散落在床墊上。

  哈利張大嘴巴向床邊走去,腳底下踩著了幾張從《與山怪同行》裡掉出來的紙頁。

  當他和奈威把床單重新鋪回床上時,榮恩、丁和西莫也進來了。

  丁大聲嚷了起來:「怎麼回事,哈利?」

  「不知道。」哈利說。

  榮恩正在仔細查看哈利的衣服。所有的口袋都被翻在了外面。

  「有人在找什麼東西,」榮恩說,「有什麼東西不見了嗎?」

  哈利開始把他的東西都撿起來,一件件扔回到箱子裡。當他把洛哈的最後一本書也扔進去時,才意識到少了什麼。

  「瑞斗的日記不見了。」他壓低聲音對榮恩說。

  「什麼?」

  哈利把頭朝宿舍門的方向一扭,榮恩跟著他走了出來。他們匆匆下樓,回到葛萊芬多的公共休息室,那裡面沒有什麼人。妙麗獨自坐著,在讀一本名叫《古代神秘文字研究簡易入門》的書。他們走了過去。

  妙麗聽了這個消息,頓時嚇呆了。

  「可是——只有葛萊芬多的人才可能偷——別人都不知道我們的口令……」

  「一點兒不錯。」哈利說。

  他們第二天清早醒來,天氣晴朗,陽光明媚,宜人的微風輕輕吹拂。

  「是魁地奇比賽最理想的天氣!」在葛萊芬多餐桌上,木透熱情洋溢地說,一邊給每個隊員的盤子裡都添了許多炒蛋。「哈利,振作起來,你需要好好吃一頓早飯。」

  哈利一直望著擁擠的葛萊芬多餐桌,猜想瑞斗日記的新主人是否就在他眼前。妙麗催促他把遭竊的事情向校方彙報,但是哈利不願意這麼做。他難道必須對老師講清日記的來龍去脈,並告訴他有多少人知道五十年前海格為什麼被開除嗎?他可不想成為把這件事重新挑起的人。

  哈利和榮恩、妙麗一起離開禮堂,去收拾他的比賽物品,這時,他已經紛亂不堪的心裡又多了一份非常沉重的憂慮。因為就在他剛剛踏上大理石樓梯時,突然又聽見了那個聲音:「這次要殺人……讓我撕……讓我撕裂……」

  他大喊一聲,榮恩和妙麗驚恐地從他身邊跳開。

  「那個聲音!」哈利說著,扭過頭向後看,「我剛才又聽見了——你們聽見了嗎?」

  榮恩搖了搖頭,眼睛睜得圓圓的。妙麗卻突然伸手拍著前額。

  「哈利——我突然明白了一件事!我要去一趟圖書館!」

  她匆匆跑開,往樓上去了。

  「她明白了什麼?」哈利心慌意亂地說,仍然四下環顧,想弄清聲音是從什麼地方發出來的。

  「我不知道。」榮恩搖著頭說。

  「可是她為什麼要去圖書館呢?」

  「因為這就是妙麗的作風,」榮恩說著,聳了聳肩膀,「一有疑問,就上圖書館。」

  哈利猶豫不決地站在那裡,想再次捕捉那個聲音。可這時人們都從禮堂裡擁出來了,在他身後高聲談笑,準備從正門到魁地奇球場去。

  「你最好趕緊行動,」榮恩說,「快十一點了——比賽。」

  哈利快步走向葛萊芬多樓,拿起他的光輪2000,加入到熙熙攘攘穿過球場的人流中,但是他的思緒還在城堡裡,追尋那個沒有形體的聲音。當他在更衣室裡換上鮮紅色長袍時,他惟一聊以自慰的就是現在大家都在外面觀看比賽。隊員在震天動地的歡呼聲中走向賽場。奧利佛木透騰空而起,圍著球門柱作熱身飛行。胡奇夫人把球放了出來。赫夫帕夫隊的隊員穿著淡黃色衣服,此刻正聚在一起,抓緊最後一分鐘時間討論戰術。

  哈利正要騎上自己的飛天掃帚,麥教授突然連走帶跑地穿過賽場,手裡拿著一個巨大的紫色麥克風。哈利的心像石頭一樣沉落下去。

  「比賽取消了。」麥教授通過麥克風對著擁擠的露天看台說。

  人群裡發出不滿的噓聲和喊叫。奧利佛木透顯得垂頭喪氣。他降落到地面,沒有從掃帚上下來,就朝麥教授跑去。

  「可是教授!」他喊道,「我們必須比賽……學院杯……葛萊芬多……」

  麥教授沒有理他,繼續拿著麥克風喊話:「所有學生必須返回學院的公共休息室,在那裡,學院的負責人會告訴你們更多的情況。請大家儘快離開!」然後她放下麥克風,示意哈利過去。「波特,我認為你最好和我一起來……」

  哈利正納悶這次她怎麼又懷疑到自己,只見榮恩使勁從正在抱怨的人群中鑽出來。就在他們倆開始朝城堡走去時,榮恩向他們跑過來了。使哈利感到吃驚的是,麥教授居然並沒有反對。「好吧,也許你最好也來一下,衛斯理。」

  學生們擁擠在他們周圍,有的在嘟嘟囔囔地抱怨比賽被取消了,有的則顯出很緊張的樣子。哈利和榮恩跟著麥教授回到學校,登上大理石樓梯。但是這次他們沒有被帶到任何人的辦公室。「你們會覺得有些震驚,」他們走近醫院時,麥教授用出奇溫柔的聲音說,「又發生了攻擊事件……又是雙重攻擊。」

  哈利的內臟劇烈翻騰起來。麥教授把門推開,哈利和榮恩走了進去。

  龐芮夫人正在低身俯視一個留著長長鬈髮的五年級學生。哈利認出她就是那天他們向她打聽史萊哲林公共休息室在哪裡的那個雷文克勞學院的女生。在她旁邊的那張床上——

  「妙麗!」榮恩驚呼道。

  妙麗一動不動地躺在那裡,呆滯的眼睛大大地睜著。

  「她們是在圖書館附近被發現的,」麥教授說,「我想你們倆大概沒有人能對此作出解釋吧?這是她們身邊地板上的……」她舉起一面圓圓的小鏡子。哈利和榮恩搖了搖頭,他們都死死地盯著妙麗。「我護送你們回葛萊芬多城堡,」麥教授心情沉重地說,「不管怎樣,反正我要去對學生們講話。」

  「所有學生晚上六點鐘以前必須回到自己學院的公共休息室。任何學生不得在這個時間之後離開宿舍樓。每次上課都由一位老師護送。在沒有老師陪伴的情況下,任何學生不得使用盥洗室。所有魁地奇訓練和比賽都被延期。晚上不再開展任何活動。」

  葛萊芬多學生擠在公共休息室裡,默默地聽麥教授講話。她捲起她剛才唸過的羊皮紙檔案,然後用一種有些窒息的聲音說:「實際上不用我說,我以前很少這樣痛苦。學校很可能要關閉了,除非策劃這些攻擊行為的罪犯被抓住。我敦促每一個認為自己知道一些情況的人主動站出來。」

  她有些笨拙地爬過肖像洞口,葛萊芬多學生立刻就唧唧喳喳地議論開了。

  「已經有兩個葛萊芬多倒下了,還不算一個葛萊芬多的鬼,還有一個雷文克勞和一個赫夫帕夫。」衛斯理孿生兄弟的朋友李喬丹扳著指頭數道,「有沒有哪位老師注意到,史萊哲林們全都安然無恙?這不是顯然這些玩藝兒都是從史萊哲林出來的嗎?史萊哲林的繼承人,史萊哲林的怪物——他們為什麼不乾脆把所有的史萊哲林都趕出去呢?」他大聲嚷道,聽眾們頻頻點頭,並響起稀稀拉拉的掌聲。

  派西衛斯理坐在李喬丹旁邊的椅子上,他似乎平生第一次不急於發表自己的觀點。他看上去臉色慘白,受了驚嚇。

  「派西嚇壞了,」喬治悄悄對哈利說,「那個雷文克勞女生——潘妮克里瓦特——是個級長。派西以前大概以為那怪物是不敢攻擊級長的。」

  但是哈利沒有在認真聽。他似乎不能擺脫妙麗躺在醫院病床上,像石雕一樣僵硬呆滯的模樣。如果罪犯不能很快被抓住,他就要回到德思禮家度過一生了。湯姆瑞斗之所以要告發海格,就是因為一旦學校關閉,他就面臨著回到麻瓜孤兒院的前景。哈利現在完全明白了他的感受。

  「我們怎麼辦呢?」榮恩在哈利耳邊悄悄問道,「你認為他們懷疑到海格了嗎?」

  「我們必須去跟他談談,」哈利拿定了主意,說道,「我無法相信這次是他幹的。但是既然他上次把怪物放了出來,他一定知道怎樣進入密室,這就是一個突破點。」

  「可是麥教授說我們必須待在城堡裡,除非在教室上課——」

  「我認為,」哈利說,聲音放得更輕了,「現在應該把我爸爸的那件舊袍子再拿出來了。」

  哈利只從父親那裡繼承了一件東西:一件長長的、銀光眨眨的隱形斗篷。他們要想偷偷溜出學校去拜訪海格而不被別人發覺,就全靠它了。

  晚上,哈利和榮恩像平常一樣上了床,一直等到奈威、丁和西莫不再討論密室、終於進入夢鄉之後,他們才從床上起來,重新穿好衣服,把大袍披在兩個人的身上。

  穿過陰森森的走廊,這一路並不令人愉快。哈利以前曾好幾次半夜三更在城堡裡遊逛,卻從沒有看見在太陽落山後還有這麼多人。老師、級長和幽靈成雙成對地在走廊裡巡邏,四處查看有無異常情況。哈利的隱形斗篷並不能防止他們發出聲音,有一次格外驚險,榮恩突然絆了一下,而石內卜就在離他幾步遠的地方站崗。幸好,石內卜幾乎就在榮恩發出咒罵的同時打了一個噴嚏。

  當他們終於來到櫟木門前,並輕輕把它們打開時,才算鬆了口氣。這是一個星光燦爛的夜晚,他們匆匆朝海格住處的那扇映著燈光的窗戶走去,一直來到他的門外,他們才脫去了大袍。在他們敲門幾秒鐘後,海格猛地把門打開。他們迎面看見海格舉著一套弓箭對準他們,大獵狗牙牙在他身後高聲狂吠。

  「哦,是你們,」他說,放下手裡的武器,瞪著他們,「你們倆到這兒來幹什麼?」

  「那是做什麼的?」他們走進屋裡,哈利指著那套弓箭,說道。

  「沒什麼……沒什麼,」海格含混地說,「我還以為……沒關係……坐下吧……我去沏茶……」他似乎有些心神不定,水壺裡的水潑灑出來,差點把爐火澆滅了,然後他粗大的手猛地抖動一下,把茶壺打翻了。

  「你沒事兒吧,海格?」哈利問,「妙麗的事你聽說了嗎?」

  「哦,對,我聽說了。」海格說,聲音有些哽咽。

  他老是緊張地朝著窗口張望。他給他們倆各倒了一大杯開水(忘記放茶葉袋了),正要把一塊厚厚的水果蛋糕放在一隻盤子裡,就在這時,傳來了很響的敲門聲。

  海格扔掉了水果蛋糕,哈利和榮恩十分恐慌地交換一下目光,然後趕緊把隱形斗篷披在身上,退縮到一個角落裡。海格看到他們都藏好了,就抓起他的弓箭,又一次猛地把門拉開。

  「晚上好,海格。」是鄧不利多。他走進來,神情非常嚴肅,後面還跟著一個模樣十分古怪的男人。這個陌生人長得矮矮胖胖,惇惇實實,一頭亂糟糟的灰髮,臉上帶著焦慮的神色。他身上的衣服是個奇怪的大雜燴:細條紋的西服、鮮紅色的領帶、黑色的長斗篷、紫色的尖頭靴。他胳膊下夾著一頂暗綠色的禮帽。

  「那是我爸的上司!」榮恩喘著氣說,「康尼留斯夫子,魔法部部長!」哈利用胳膊肘使勁搗了搗榮恩,讓他閉嘴。海格一下子臉色煞白,腦門上開始出汗。他跌坐進一把椅子裡,看看鄧不利多,又看看康尼留斯夫子。

  「真糟糕,海格,」夫子用一種清脆快速的語調說,「非常糟糕,我們不得不來。在麻瓜身上發生了四起攻擊事件,太過分了,魔法部必須採取行動。」

  「我沒有,」海格懇求地望著鄧不利多,「你知道我沒有,鄧不利多教授,先生……」

  「我希望你明白,康尼留斯,我是完全信任海格的。」鄧不利多對夫子皺著眉頭說道。

  「可是你瞧,阿不思,」夫子很不自然地說,「海格的前科記錄對他非常不利啊。魔法部不得不採取一些措施——已經和校董事會取得了聯繫。」

  「不過康尼留斯,我還是要告訴你——把海格帶走根本無濟於事。」鄧不利多說。他的藍眼睛裡閃爍著哈利從未見過的怒火。

  「你從我的角度看一看吧,」夫子說,手裡玩弄著他的禮帽,「我壓力很大呀。必須做點什麼才行。如果最後查出來不是海格,他還會回來的,一句話也沒有。可是我不得不把他帶走。我難道不該履行自己的——」

  「把我帶走?」海格說,他渾身瑟瑟發抖,「帶到哪兒?」

  「時間很短,」夫子說,不去看海格的眼睛,「不是懲罰,只是一種預防措施。如果抓住了另外一個人,就會把你放出來,並致以充分的歉意……」

  「不是阿茲卡班吧?」海格聲音嘶啞低沉地問。

  夫子還沒來得及回答,又有人重重地敲門。

  鄧不利多過去開門。這次輪到哈利肋骨上挨一臂肘了:他發出了一聲聽得見的驚呼。

  魯休斯馬份先生大踏步地走進海格的小屋,他全身嚴嚴實實地裹著一件長長的黑色旅行披風,臉上帶著一種冷冰冰的、心滿意足的微笑。牙牙開始狂吠起來。

  「你已經來了,夫子,」他滿意地說,「很好,很好……」

  「你來這兒幹什麼?」海格憤怒地說,「出去,離開我的房子!」

  「親愛的朋友,請你相信我,我也並不高興進入你的這間——哦——你管這也叫房子?」魯休斯馬份環顧這間小小的陋室,譏笑道。「我只是到學校來看看,有人告訴我校長到這兒來了。」

  「你找我到底有何貴幹,魯休斯?」鄧不利多說。他話說得很禮貌,但那團怒火仍然在他的藍眼睛裡燃燒著。

  「事情糟糕透了,」馬份先生懶洋洋地說,一邊拿出一卷長長的羊皮紙,「董事會覺得應該讓你走人了。這是罷免令——你會看到十二位董事都在上面簽了名。我們覺得你恐怕沒有發揮你的才能。到現在為止,已經發生了多少起攻擊事件?今天下午就是兩起,是嗎?照這個速度,霍格華茲的麻瓜學生就會一個不剩了,我們都知道那將是學校的一個可怕的損失。」

  「哦,怎麼,你說什麼,魯休斯,」夫子說,他顯得很驚慌,「鄧不利多被罷免……不,不……我們現在絶對不願意……」

  「對校長的任命——啊,不,是罷免——是董事會的事情,夫子,」馬份先生用平穩的語調說,「既然鄧不利多未能阻止這些攻擊……」

  「可是,魯休斯,如果鄧不利多不能阻止他們——」夫子說,他的上唇開始出汗了,「我的意思是,誰能阻止呢?」

  「我們等著瞧吧,」馬份說,臉上泛起一絲奸笑,「可是我們十二個人都投票——」

  海格猛地站了起來,毛蓬蓬、黑乎乎的大腦袋擦著了天花板。

  「你們對多少人進行了威脅、敲詐,才迫使他們同意的,嗯,馬份?」

  「天哪,天哪,你知道,你的壞脾氣總有一天會給你惹麻煩的,海格,」馬份說,「我想給你一句忠告,可不要對阿茲卡班的看守這樣大喊大叫。他們是不會喜歡的。」

  「你不能帶走鄧不利多!」海格喊道,嚇得大獵狗牙牙在籃子裡瑟瑟發抖,嗚嗚地哀叫。「如果把他帶走,麻瓜們就沒有一點活路了!很快就會有殺人事件的!」

  「你冷靜一點兒,海格。」鄧不利多嚴厲地說。他看著魯休斯馬份。「如果董事會希望我走,魯休斯,我當然會把位子讓出來的。」

  「可是——」夫子結結巴巴地說。

  「不行!」海格低吼道。

  鄧不利多炯炯有神的藍眼睛始終盯著魯休斯冷冰冰的灰眼睛。「不過,」鄧不利多十分緩慢而清晰地說,使在場的每個人都能聽清他說的每一個字,「只有當這裡的人都背叛我的時候,我才算真正離開了這所學校。你們還會發現,在霍格華茲,那些請求幫助的人總是能得到幫助的。」

  在那一剎那,哈利幾乎可以肯定鄧不利多的眼睛朝他和榮恩藏身的角落瞥了一眼。

  「情感可嘉,」馬份說著,鞠了個躬。「我們大家都會懷念你——哦——處理事情極富個性的方式,阿不思,只希望你的接班人能夠徹底阻止——啊——殺人事件。」

  馬份大步走向小屋的門,把門打開,鞠躬送鄧不利多出去。夫子玩弄著他的禮帽,等海格走到他前面去,可是海格站住不動,深深吸了口氣,謹慎地說:「如果有人想找什麼東西,他們只需要跟著蜘蛛,就會找到正確的方向!我就說這麼多。」

  夫子驚愕地瞪著他。

  「好吧,我來了。」海格說著,穿上他的鼴鼠皮大衣。

  然而就在他要跟著夫子出門時,又停住腳步,大聲說道:「我不在的時候,需要有人喂喂牙牙。」

  門砰地關上了,榮恩一把扯下隱形斗篷。「這下可麻煩了,」他聲音粗啞地說道,「鄧不利多不在了。他們很可能今晚就要關閉學校。他走了以後,天天都會有攻擊事件發生的。」

  牙牙又狂吠起來,用爪子抓撓著緊閉的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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