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譯版哈利波特4:火盃的考驗 線上小說閱讀

  第6章 港口鑰

  哈利覺得自己剛在榮恩的房間裡躺下,還沒睡一會兒,就被衛斯理夫人搖醒了。

  「該走了,哈利,親愛的。」她小聲說,一邊又走過去喚醒榮恩。

  哈利伸手摸到自己的眼鏡戴上,坐了起來。外面還是一片漆黑。榮恩被她母親喚醒時,嘴裡含糊不清地嘟囔著什麼。哈利看見床腳處有兩個不規則的黑影從亂糟糟的毯子下面冒出來。

  「怎麼,已經到時間了?」弗雷睡眼惺忪地問。

  大家默默地穿衣服,都困得不願說話。然後,他們四個下樓走進廚房,一邊還在打哈欠,伸懶腰。

  衛斯理夫人正在攪拌爐子上一口大鍋裡的東西,衛斯理先生坐在桌旁,核對一紮羊皮紙做成的大張球票。男孩子們走進廚房時,他抬起頭,展開雙臂,好讓他們看清楚他身上的衣服。他穿著一件像是高爾夫球衣一樣的上衣和一條很舊的牛仔褲,褲子穿在他身上有點兒嫌大,他用一根視寬寬的牛皮帶把它束住了。

  「怎麼樣?」他急切地問,「我們去的時候應該隱瞞身分——我這樣子像麻瓜嗎,哈利?」

  「像,」哈利笑著說,「很不錯。」

  「怎麼不見比爾、查理和珀——珀——派西?」喬治說,控制不住又打了個大哈欠。

  「他們不會是現影嗎?」衛斯理夫人說,一邊把那口大鍋放在桌上,開始把粥舀進一隻隻碗裡,「所以他們可以睡一會兒懶覺。」

  哈利知道,所謂現影,就是從一個地方消失,一眨眼又在另一個地方重新出現,但是他從不知道霍格華茲有哪個學生能做到這點,他知道這一定很難。

  「這麼說,他們還在呼呼大睡?」弗雷氣惱地問,「為什麼我們不能也現影呢?」

  「因為你們還不到年齡,還沒有通過考試。」衛斯理夫人回敬他一句。「那兩個丫頭上哪兒去了?」

  她轉身衝出廚房,他們聽見她上樓的聲音。

  「現影還要通過考試?」哈利問。

  「噢,是的。」衛斯理先生說著,把球票仔細地塞進牛仔褲後面的口袋裏。「有一天,魔法交通司對兩個人處以罰款,因為他們沒有證書就擅自現影。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如果做得不對,就會惹出麻煩,很討厭的。我說的那兩個人最後就身首分家了。」

  餐桌上的人除了哈利,都皺起眉頭,做出一副苦臉。

  「哦——分家?」哈利問。

  「他們把自己的半個身子丟下了,」衛斯理先生說著,舀了很多糖漿,拌進他的粥裡,「所以,自然啦,他們就被釘在了那裡,兩邊都動彈不得。只好等逆轉偶發事件小組去處理這件事。告訴你吧,這意味著要準備大量的檔案材料,那些麻瓜看見了他們丟下的支離破碎的身體……」

  哈利突然想到,如果兩條大腿和一個眼球被遺棄在水蠟樹街的人行道上,那該是什麼情景啊。

  「他們沒事吧?」他驚恐地問。

  「噢,沒事,」衛斯理先生平淡地說,「不過他們被狠狠地罰了一筆。我想他們大概不會再倉促行事了。你可千萬不要拿現影當兒戲。許多成年巫師都不願惹這個麻煩。他們情願用掃帚——雖然慢一些,可是安全。」

  「可是比爾、查理和派西都會,是嗎?」

  「查理考了兩次才通過。」弗雷嘻笑著說,「他第一次考砸了,在離原定目標以南五英里的地方顯形,落到一個正在買東西的可憐的老太太的頭頂上,記得嗎?」

  「是啊,不過他第二次就通過了。」在一片開心的嘻笑聲中,衛斯理夫人大步回到了廚房。

  「派西是兩個星期前才通過的。」喬治說,「從那以後,他每天早晨都現影到樓下,就是為了證明他有這個本事。」

  過道里傳來了腳步聲,妙麗和金妮走進廚房,兩個人的臉色都顯得很蒼白,好像沒有睡醒。

  「我們幹嗎要這麼早起來?」金妮揉著眼睛,在桌子旁坐下,問道。

  「我們要走一段路呢。」衛斯理先生說。

  「走路?」哈利問,「怎麼,我們步行去觀看世界盃?」

  「不,不,那就太遠了,」衛斯理先生笑著說,「我們只需走一小段路。把大批巫師集合到一起而不引起麻瓜的注意,這是非常困難的。我們不得不非常謹慎,選擇最佳時間上路,在魁地奇世界盃賽這樣盛大的場合——」

  「喬治!」衛斯理夫人突然厲聲喝道,把大家都嚇了一跳。

  「怎麼啦?」喬治說。他假裝什麼事也沒有,可是騙不了人。

  「你口袋裏是什麼?」

  「沒什麼!」

  「不許對我說瞎話!」衛斯理夫人用魔杖指著喬治的口袋,念道:「速速前!」

  一些花花綠綠的小玩藝兒從喬治的口袋裏跳了出來。喬治伸手去抓,沒有抓住,它們徑直跳進了韋斯斯文文萊夫人伸出的手掌中。

  「叫你們把這些玩藝兒毀掉!」衛斯理夫人氣憤地說,舉起手裡的東西,那無疑又是肥舌太妃糖,「叫你們扔掉這些勞什子!快把口袋掏空,快點,你們兩個!」

  這真是令人難受的一幕。那對孿生兄弟顯然想把大量的太妃糖從家裡走私出去,衛斯理夫人用上了她的召喚咒,才把那些糖果找了出來。

  「速速前!速速前!速速前!」她一連聲地喊道,太妃糖從各個意想不到的地方嗖嗖地飛出來,包括喬治夾克衫的內襯裡,以及弗雷牛仔褲的翻邊裡。

  「我們花了整整半年,才研製出這些東西!」弗雷看到母親把太妃糖扔到一邊,委屈地喊道。

  「半年時間花在這個上面,可真不錯!」衛斯理夫人尖聲叫道,「怪不得O. W. Ls考不出好成績呢!」

  總之,他們離開的時候,氣氛不是很友好。衛斯理夫人親吻衛斯理先生的面頰時,仍然板著面孔。那對孿生兄弟的態度更壞。他們把帆布背包甩到背上,一句話沒對媽媽說就走了出去。

  「再見,祝你們玩得痛快,」衛斯理夫人說,「表現好一點兒。」她衝著孿生兄弟離去的背影喊道,可是他們既沒有回頭,也沒有回答。「我中午的時候打發比爾、查理和派西上路。」衛斯理夫人對衛斯理先生說。這時,衛斯理先生正和哈利、榮恩、妙麗、金妮穿過漆黑的院子,跟在弗雷和喬治後面出發了。

  空氣很寒冷,月亮還高高地掛在天上。只有他們右邊的地平線上露出一抹淡淡的灰綠色,顯示著黎明正在漸漸到來。哈利一直在想著成千上萬的巫師趕去觀看魁地奇比賽的事,便快走幾步,趕上衛斯理先生。

  「您說,大家怎樣才能趕到那兒而不引起麻瓜的注意呢?」他問。

  「組織工作真是困難重重,」衛斯理先生嘆了口氣,「主要的問題是,大約有十萬巫師要來觀看世界盃,我們當然找不到一個能容納這麼多人的魔法場地。雖然有些地方是麻瓜們進不去的,但是想象一下,我們怎麼可能把十萬巫師都塞進斜角巷或9又3/4站台呢?所以我們不得不找一片荒蕪人煙的沼澤地,並採取了一切防備麻瓜的措施。整個部裡為這件事忙了好幾個月。首先,當然啦,我們必須把大家到達的時間錯開。球票便宜的人只好提前幾個星期趕到。一部分人使用麻瓜的交通工具,但人數有限,畢竟我們不能讓太多的人塞滿麻瓜的公共汽車和火車——別忘了,世界各地都有巫師趕來。當然,還有一些人採用現影術,但我們必須規定一些安全的地方讓他們顯形,遠離所有的麻瓜。我想附近大概正好有座森林,可以作為現影的落腳點。對於那些不願意或者不會現影的人,我們就使用港口鑰。這玩意兒的作用是在規定時間內把巫師從一個地方運送到另一個地方。如果需要的話,一次可以運送一大批人。魔法部在英國各地投放了近兩百把港口鑰,離我們最近的一把就在鼬頭丘的山頂上,我們現在就是去那裡。」

  衛斯理先生指著前方,凱奇波-聖卡奇波爾村的後面聳立著大片陰影。

  「港口鑰是什麼樣的東西?」哈利好奇地問。

  「啊,五花八門,什麼樣的都有,」衛斯理先生說,「當然,都是看上去不起眼的東西,這樣麻瓜就不會把它們撿起來擺弄……他們會以為這是別人胡亂丟棄的……」

  他們步履艱難地順著黑暗潮濕的小路,朝著村莊的方向走去,四下里一片寂靜,只聽得見自己的腳步聲。他們穿過村莊時,天色慢慢地亮了一些,原先的漆黑一片漸漸變成了深藍色。哈利的手腳都凍僵了。衛斯理先生不停地看表。

  他們開始爬鼬頭丘了,腳下不時被隱蔽的兔子洞絆一下,或者踩在黑漆漆、黏糊糊的草葉上打滑,根本勻不出氣兒來說話。哈利每喘一口氣,都覺得胸口一陣刺痛,雙腿也漸漸挪不開步子了,就在這時,他終於發現雙腳踏在了平地上。

  「喲,」衛斯理先生摘下眼鏡,用身上的球衣擦著,氣喘吁吁地說道,「不錯,我們到得很準時——還有十分鐘……」

  妙麗最後一個登上山頂,她的一隻手緊緊揪住衣襟。

  「現在我們只需要找到港口鑰,」衛斯理先生說著,戴上眼鏡,眯著眼睛在地上尋視,「不會很大……快找一找……」

  大家散開,分頭尋找。可是,他們剛找了兩三分鐘,就有一個喊聲劃破了寧靜的夜空。

  「在這兒,亞瑟!過來,兒子我們找到了!」

  在山頂的另一邊,星光閃爍的夜空襯托著兩個高高的身影。

  「阿莫斯!」衛斯理先生說,笑著大步走向那個喊他的男人。其他人跟了上去。

  衛斯理先生和一個長著棕色短鬍子的紅臉龐巫師握手,那人的另一隻手裡拿著個東西,像是一隻發了霉的舊靴子。

  「我給大家介紹一下,這是阿莫斯·迪哥里。」衛斯理先生說,「他在神奇動物管理控制司工作。這是他的兒子西追,我想你們都認識吧?」

  西追·迪哥里大約十七歲,是一個長得特別帥的男孩子。在霍格華茲,他是赫夫帕夫學院魁地奇球隊的隊長兼找球手。

  「嗨,你們好。」西追說,轉頭望著大家。

  每個人都應了聲「嗨」,但弗雷和喬治沒有吭氣,只是點了點頭。去年,西追在第一場魁地奇比賽中打敗了他們葛萊芬多隊,這對雙胞胎到現在還沒有完全原諒他。

  「走過來很遠吧,亞瑟?」西追的父親問道。

  「還好,」衛斯理先生說,「我們就住在村莊的那一邊。你們呢?」

  「兩點鐘就起床了,是不是,塞德?不瞞你說,我真願意他早點通過現影考試。不過……沒什麼可抱怨的……魁地奇世界盃嘛,絶不能錯過,哪怕要出一口袋加隆1——實際上,買票也確實花了那麼多錢呢。不過我總算對付下來了,還不算太難……」阿莫斯·迪哥里和藹地望著周圍的衛斯理家三兄弟、哈利、妙麗和金妮,「亞瑟,這些都是你的孩子?」

  「哦,不,紅頭髮的才是。」衛斯理先生把自己的孩子一一指出。「這是妙麗,榮恩的朋友——這是哈利,也是榮恩的朋友——」

  「天哪,」阿莫斯·迪哥里說道,眼睛一下子睜得溜圓,「哈利?哈利波特?」

  「嗯——是的。」哈利說。

  哈利已經習慣了人們初次和他見面時總是好奇地盯著他,也習慣了他們立刻把目光投向他額頭上的傷疤,但這總是使他感到很不自在。

  「當然啦,塞德談到過你。」阿莫斯·迪哥里說,「他告訴了我們去年他和你比賽的事……我對他說,我說——塞德,這件事等你老了可以講給你的孫子們聽,很了不起……你打敗了哈利波特!」

  哈利不知道該怎樣回答,就什麼也沒說。弗雷和喬治又都皺起了眉頭。塞德顯得有點兒尷尬。

  「哈利從掃帚上掉下來了,爸爸,」他小聲地嘟囔說,「我告訴過你的……是一次意外事故……」

  「是啊,可是你沒有掉下來,對不對?」阿莫斯親切地大聲說,一邊拍了拍兒子的後背,「我們的塞德總是這麼謙虛,總是一副紳士風度……但贏的人總是最棒的,我敢肯定哈利也會這麼說的,是嗎?一個從掃帚上掉了下來,另一個穩穩地待在上面,你不需要具備天才的腦瓜,就能說出誰是更出色的飛行家!」

  「時間差不多快到了,」衛斯理先生趕緊說,把懷錶又掏出來看了看,「你知道我們還要等什麼人嗎,阿莫斯?」

  「不用了,羅古德一家一星期前就到了那裡,福西特一家沒有弄到票,」迪哥里先生說,「這片地區沒有別人了,是吧?」

  「據我所知是沒有了。」衛斯理先生說,「好了,還有一分鐘……我們應該各就各位了……」

  他轉臉看著哈利和妙麗。

  「你們只要碰到港口鑰,就這樣,伸出一根手指就行——」

  由於大家都背著鼓鼓囊囊的大背包,九個人好不容易才圍攏在阿莫斯·迪哥里拿著的那只舊靴子周圍。

  他們站在那裡,緊緊地圍成一圈,一陣清冷的微風吹過山頂,沒有人說話。哈利突然想到,如果這時恰巧有個麻瓜從這裡走過,這情景該是多麼怪異……九個人,其中兩個人還是大人,在昏暗的光線中抓著這只破破爛爛的舊靴子,靜靜地等待著……

  「三……」衛斯理先生一隻眼睛盯著懷錶,低聲念道,「二……一……」

  說時遲那時快,哈利覺得,似乎有一個鈎子在他肚臍後面以無法抵擋的勢頭猛地向前一鈎,他便雙腳離地,飛起來了。他可以感覺到榮恩和妙麗在他兩邊,他們的肩膀與他的撞到一起。他們一陣風似的向前疾飛,眼前什麼也看不清。哈利的食指緊緊地粘在靴子上,好像那靴子具有一股磁力似的,把他拉過去,拉過去,然後——  他的雙腳重重地落到地上,榮恩踉踉蹌蹌地撞在他身上,他摔倒了。啪的一聲,港口鑰落到他腦袋邊的地上。

  哈利抬起頭來,只有衛斯理先生、迪哥里先生和西追還站著,但也是一副被風吹得披頭散發、歪歪斜斜的樣子,其他人都跌在了地上。

  「五點零七分,來自鼬頭丘。」只聽一個聲音說道。

   *

  1 加隆,本套書中魔法界的貨幣名稱,1加隆合17個西可,1個西可合29個納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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