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戰鬥與飛行
哈利不知道妙麗打算做什麼，甚至都不清楚她是否已經有了某種打算。他離開半步之遙跟在她身後，沿著恩不裡居辦公室外的走廊緩緩地向前走去，心裡想著如果自己看上去不知道他們要去哪裡，那可太容易讓人起疑了。恩不裡居緊跟在他們後面，近得足以讓哈利聽得見她粗重的呼吸聲，所以他不敢跟妙麗說話。
妙麗領著他們走下樓梯進入門廳。響亮的喧囂聲與餐具在盤子上發出的噹啷聲穿過通向禮堂的大門在門廳裡迴響著。哈利簡直難以置信，就在僅僅二十英呎之外，人們正在享用晚餐，慶祝考試結束，對別的任何事情都毫不在意……
妙麗徑直穿過櫟木大門走下石頭台階，走進傍晚溫和的空氣中。太陽正在禁忌森林的樹梢那邊漸漸西沉，妙麗故意大步穿過草地——恩不裡居小跑著跟上她——他們身後長長的黑影像斗篷一樣在草地上泛起波紋。
「它藏在海格的小棚子裡，是不是？」恩不裡居在哈利耳邊急切地問道。
「當然不是。」妙麗斷然地說，「海格可能會不小心泄露出去的。」
「沒錯，」恩不裡居說道，她好像越發興奮了，「沒錯，海格確實可能這樣做，當然了，這個雜種大怪物……」
她笑了起來。哈利真想轉過身去掐住她的喉嚨，但是他忍住了。他的傷疤在傍晚柔和的微風中悸動作痛，但還沒有灼痛到極點。他知道，如果佛地魔將要開始殺戮，自己的傷疤一定會有那樣的感覺。
「那麼……它在哪兒呢？」當妙麗繼續大步走向禁忌森林時，恩不裡居帶著幾分懷疑的語氣問道。
「當然在那兒了。」妙麗指著黑黢黢的樹木說，「它只能在不會被學生們偶然發現的某個地方，不是嗎？」
「當然，」恩不裡居說，不過現在她聽起來有些不安了，「當然……很好，那麼……你們倆始終要走在我前面。」
「噢，如果讓我們走在前面的話，我們可不可以用一下你的魔杖？」哈利問她。
「不，我覺得不行，波特先生。」恩不裡居甜甜地說著，用她的魔杖戳了戳哈利的脊背，「恐怕魔法部會認為，我的生命比你們的要有價值得多。」
他們來到第一排樹木陰森的樹陰下時，哈利想截住妙麗的目光；在他看來，不帶魔杖就進入禁忌森林比起他們到今天傍晚為止所做過的任何事情都更冒失。但妙麗只是輕蔑地掃了一眼恩不裡居，接著徑直衝進了樹林裡，步子快得讓短腿的恩不裡居很難跟得上。
「它在裡面很遠的地方嗎？」恩不裡居問道，這時她的長袍被荊棘扯破了。
「哦，是的，」妙麗說，「沒錯，它被藏得很嚴實。」
哈利更加疑惑了。妙麗走的並不是他們去看望呱啦時的那條小路，而是三年前自己去怪物阿辣哥的巢穴時走的路。當時妙麗並沒有跟著他。哈利懷疑，她根本不清楚危險就在這條路的盡頭。
「嗯——你確定就是這條路嗎？」他話裡有話地問妙麗。
「對，沒錯。」妙麗一邊斬釘截鐵地回答，一邊穿過低矮的叢林，弄出一陣在哈利看來完全沒有必要的巨大動靜。在他們後面，恩不裡居被一棵倒在地上的小樹絆倒了，可他們倆誰都沒有停下把她扶起來；妙麗只是一個勁兒地大步向前走，一邊還扭過頭大聲對後面喊著：「就在前面，不遠了！」
「妙麗，聲音小點兒，」哈利嘟噥著，急忙追上她，「這裡會有東西聽到的——」
「我就是想讓它們聽到，」妙麗輕輕地說，此時恩不裡居正從他們身後小跑上來，弄出了不小的動靜，「你會明白的……」
他們好像又走了很長一段時間，直到他們來到禁忌森林深處，濃密的樹冠遮住了所有的光線。哈利感覺自己正被看不到的眼睛注視著，以前他在禁忌森林裡曾經有過這種感覺。
「還有多遠？」恩不裡居在他身後生氣地問。
「現在已經不遠了！」當他們走到一片朦朧、潮濕的空地上時，妙麗喊道，「只差一點兒——」
一支箭從空中飛過，砰的一聲恰好落在妙麗頭頂上方的樹上，那聲音令人毛骨悚然。突然馬蹄聲響徹空中，哈利能夠感覺到禁忌森林的地面正在顫動。恩不裡居小聲尖叫了一聲，把哈利當成盾牌推到了前面。
哈利掙脫了她，轉過身來。大約五十個馬人出現在四面八方，拉弓搭箭瞄向哈利、妙麗和恩不裡居。他們慢慢退到空地中央，恩不裡居嚇得小聲嗚咽起來，聽上去怪怪的。哈利看了看旁邊的妙麗，她的臉上正帶著得意的微笑。
「你們是誰？」一個聲音問道。
哈利朝左邊望去。那個叫瑪格瑞的紅棕色馬人離開包圍圈向他們走過來，他的弓像其他馬人一樣舉了起來。在哈利右邊，恩不裡居還在抽泣，她的魔杖指向正在逼近的馬人，抖得很厲害。
「我剛才問你們是誰，人類。」瑪格瑞的語氣很粗暴。
「我是桃樂絲·恩不裡居！」恩不裡居用尖厲的聲音害怕地說，「魔法部高級副部長兼霍格華茲校長和高級調查官！」
「你是魔法部的？」瑪格瑞說，這時包圍圈中的很多馬人開始騷動起來。
「是的，」恩不裡居說，嗓門更高了，「所以你們小心點！按照神奇生物管理控制司頒佈的法律，像你們這樣的雜種對人類的任何攻擊——」
「你叫我們什麼？」一個看起來很狂野的黑色馬人大聲喊道，哈利認出他是禍頭。四周的馬人發出一片低沉的怒吼，拉緊了弓弦。
「不要這樣叫他們！」妙麗急切地說，可恩不裡居好像沒有聽見。她仍在用抖動的魔杖指著瑪格瑞，繼續說，「法律的第十五條第二款明確規定：被認為具有接近人類智力的魔法生物必須對它們的攻擊行為負責——」
「接近人類的智力？」瑪格瑞重複著，禍頭與其他幾個馬人憤怒地咆哮著，用蹄子刨著地面，「我們認為這是個莫大的污辱，人類！謝天謝地，我們的智慧遠遠超過你們。」
「你們在我們的禁忌森林裡幹什麼？」一個臉上有深深皺紋的灰色馬人吼道，哈利與妙麗上一次來禁忌森林時曾經遇到過他，「你們為什麼來這裡？」
「你們的禁忌森林？」恩不裡居仍然在哆嗦，但現在看起來不僅僅是因為害怕，還因為憤慨，「我要提醒你們，你們能夠住在這裡是因為魔法部允許你們在一定的地域——」
一支箭低低地掠過空中，貼著她的頭皮穿過她灰褐色的頭髮。她嚇得刺耳地尖叫一聲，用雙手摀住了自己的腦袋，一些馬人滿意地歡呼起來，另一些則粗聲大笑。他們狂野的、馬嘶般的笑聲在光線昏暗的空地上迴蕩著，他們用蹄子刨地的景象讓人心驚膽顫。
「現在這究竟是誰的禁忌森林，人類？」禍頭大吼道。
「骯髒的雜種！」恩不裡居尖聲喊道，雙手仍然緊緊抱住腦袋，「野獸！沒規矩的畜生！」
「閉嘴！」妙麗喊道，可是太晚了——恩不裡居用魔杖指著瑪格瑞，扯著嗓門叫道：「繩繩禁！」
一條粗蛇一般的繩子從半空中飛來，自動地緊緊纏住馬人的軀體，綁住了他的胳膊。他一聲吼叫，後腿撐地直立起來，想掙脫那根繩子，其他的馬人被激怒了。
哈利一把抓住妙麗，把她拉倒在地；他們趴在禁忌森林的地面上，當雷鳴般的馬蹄聲四面響起時，哈利在剎那間感到了一陣恐懼，但是馬人們跳過了他們，圍著他們憤怒地咆哮著，尖叫著。
「不！」他聽到了恩不裡居的尖叫聲，「不——不……我是高級副部長……你們不能——放開我，你們這幫畜生……不——！」
哈利看到紅光一閃，知道她想擊昏一個馬人；接著她大聲尖叫起來。哈利把頭抬起來一點兒，看到恩不裡居被禍頭從後面抓起舉到空中，扭動著身子狂呼亂叫。魔杖從她手中墜落到地上，哈利心中一動。如果他可以夠著它——
可當他伸出一隻手去夠魔杖時，一個馬人的蹄子重重地踏在魔杖上，它徹底斷成了兩截。
「好了！」哈利耳邊響起一聲怒吼，一隻毛茸茸的胳膊從上面伸向他把他拽了起來。妙麗也同樣被拉了起來。哈利越過馬人正在躍動的各種顏色的脊背和腦袋，從他們的上方望去，看到恩不裡居被穿過樹林的禍頭帶走了。她不停地尖叫著，但是聲音越來越小，直到被周圍馬蹄的踐踏聲淹沒。
「他們怎麼辦？」臉上有深深皺紋的灰色馬人抓著妙麗說。
「他們還小，」在哈利身後，一個憂鬱的聲音慢慢地說道，「我們不攻擊馬駒。」
「是他們把她帶到這裡來的，如男，」同樣死死地抓著哈利的那個馬人回答說，「而且他們也不是很小……這個已經快成年了……」
他拎住哈利的長袍領子晃了晃。
「求求你們，」妙麗氣喘吁吁地說，「請不要傷害我們，我們跟她想的不一樣，我們不是魔法部的僱員！我們來到這裡只是希望你們能幫我們趕走她。」
從抓住妙麗的那個灰色馬人的表情看，哈利立刻意識到，她說這句話是犯了一個非常可怕的錯誤。那個灰色馬人扭過頭去，兩條後腿狂怒地蹬踏著地面，咆哮著：「你看到了嗎，如男？他們已經像他們的同類一樣傲慢了！這麼說，我們剛才為你們做了一件卑賤的事，是不是，人類女孩？是不是我們的行為就像你的僕人，像馴服的獵狗一樣趕走了你們的敵人？」
「不是的！」妙麗嚇得尖聲說，「求求你們——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只是希望你們能夠——幫我們一把——」
不過她好像把事情弄得更糟了。
「我們不幫助人類！」抓著哈利的馬人吼叫著，手揪得更緊了，同時他還稍微挺了挺身子，這樣一來哈利的雙腳立刻離開了地面，「我們是跟你們不一樣的種族，而且我們為此感到驕傲。我們不會允許你們離開這裡，炫耀什麼我們在服從你們的命令！」
「我們要說的意思不是這樣的！」哈利叫喊著，「我們知道，你們剛才做那些事情並不是因為我們的意願——」
但是似乎沒有人在聽他說話。
一個長著鬍子的馬人在這群馬人後面喊道：「他們不請自來，必須為此付出代價！」
這句話贏得了一聲贊同的吼叫，一個暗褐色的馬人大喊：「可以像處置剛才那個女人一樣處置他們。」
「你們說過你們不會傷害無辜的！」妙麗喊著，現在真的有眼淚順著她的臉頰滾落下來了，「我們沒有做任何傷害你們的事情，我們沒有使用魔杖，也沒有威脅你們，我們只是想回到學校裡去，請讓我們回去吧——」
「我們並不是都跟那個叛徒翡冷翠一樣，人類女孩。」那灰色馬人喊道，他的同伴爆發出更多的馬嘶般的吼聲表示讚許，「或許你們把我們當成很擅言談的馬了？我們是上了年紀的人，不會容忍巫師的侵犯與侮辱！我們不認可你們的法律，我們不承認你們的優越性，我們是——」
但是他們沒能聽到馬人是什麼，因為這時一聲巨響從空地邊緣傳來，聲音大得讓哈利、妙麗和大約五十個馬人在內的所有空地上的人都向周圍望去。抓著哈利的馬人鬆開手，雙手迅速伸向自己的弓和箭筒，哈利又一次落在地上，妙麗也被扔在了地上。隨著兩棵粗壯的樹幹被嚇人地分開，呱啦的巨大身形出現在缺口中，哈利急忙朝妙麗跑去。
離哈利最近的馬人退到後面的馬人中，整個空地變成了由許多準備發射的弓箭構成的森林，這些弓箭全部瞄向了赫然聳立在他們頭頂上，正好在樹枝形成的濃密樹冠底下的那張巨大的灰色臉龐。呱啦傻乎乎地張開歪斜的嘴巴；他們可以看到他那磚頭似的黃牙在半明半暗中閃著微光。他眯著那雙呆滯的淤泥色的眼睛，低頭盯著腳邊的這些動物。斷了的繩索拖在他兩隻腳脖子的後面。
他的嘴巴張得更大了。
「哈格爾。」
哈利不知道「哈格爾」是什麼意思，出自什麼語言，不過他也不怎麼關心；他注視著呱啦的雙腳，這雙腳幾乎與哈利的身高一樣長。妙麗緊緊抓住哈利的胳膊；馬人們默不作聲地抬頭盯著這個巨人，而他繼續打量著他們，巨大的、圓滾滾的腦袋左右擺動著，好像在尋找他失落的什麼東西。
「哈格爾！」他又說了一遍，語氣更加急切了。
「離開這裡，巨人！」瑪格瑞喊道，「我們不歡迎你！」
這句話對呱啦似乎沒有任何影響。他稍稍俯下身子（馬人們拉滿了弓），接著吼道：「哈格爾！」
現在一些馬人看上去有些害怕了。妙麗倒吸了一口氣。
「哈利！」她對哈利小聲說，「我猜他是想說海格！」
就在這一剎那，呱啦發現了他們，一大群馬人們當中惟一的兩個人類。他的頭又往下低了大約一英呎左右，目不轉睛地盯著他們。當他再一次張大嘴，用低沉的、隆隆的聲音說出「赫米」時，哈利能夠感覺到妙麗正在發抖。
「天哪，」妙麗說，她緊緊地抓著哈利的一隻胳膊，哈利覺得胳膊越來越麻木，而且她看起來快昏過去了，「他——他還記得！」
「赫米！」呱啦吼道，「哈格爾哪裡？」
「我不知道！」妙麗害怕極了，尖叫道，「很抱歉，呱啦，我不知道！」
「呱啦要哈格爾！」
巨人一隻又大又重的手向他們伸了下來。妙麗嚇得尖叫一聲，往後跑了幾步摔倒了。這隻手猛地向哈利掃來，其間將一個雪白馬人撞倒在地，沒有魔杖的哈利準備用拳頭猛擊、用腳踢、用牙咬或者其他任何方式來抵抗。
馬人們等待的就是這個時刻——呱啦張開的手指離哈利只有一英呎了，五十支箭掠過空中射向巨人，像雨點一般擊中了他那張巨大的臉龐。他又疼又惱，大聲嚎叫起來，挺直了身子，用他巨大的雙手搓揉著面頰，箭桿折斷了，而箭頭卻陷得更深。
他狂叫著，跺著巨大的雙腳，馬人們向四周逃散；哈利扶起妙麗時，被巨人卵石般大小的血滴淋了一身，為了躲到樹木中，他們兩個儘快向前跑去。一跑到地方，他們就回頭張望著；呱啦滿臉流著血，衝著馬人們盲目地亂抓過去；那些馬人慌亂無序地撤退著，穿過空地另一邊的樹木奔馳而去。哈利和妙麗看到，呱啦又狂怒地嚎叫一聲向他們撲了過去，一路上撞折了旁邊更多的樹木。
「天哪，別，」妙麗說，她抖得相當厲害，連腿都軟了，「哦，太可怕了。他會把他們全部幹掉的……」
「老實說，我不是很擔心這個。」哈利痛苦地說。
奔馳的馬人和跌跌撞撞的巨人的聲音越來越遠了。當哈利傾聽這些聲音的時候，他的傷疤又一次猛烈地悸動起來，一陣恐懼掠過了他的心頭。
他們已浪費了太多的時間——和哈利做那個夢時相比，能夠營救天狼星的可能性更小了。哈利失去了魔杖，而且他們還被困在禁忌森林中央，什麼交通工具都沒有。
「好主意，」哈利拍了妙麗一下，努力排解心中的怨氣，「真是個好主意。現在我們要從這兒去哪兒？」
「我們得回到城堡裡去。」妙麗無力地說。
「等我們回到那裡時，天狼星可能已經死了！」哈利一邊說一邊氣沖沖地踢著身邊的一棵樹。頭頂上突然響起吱吱的尖鋭叫聲，他抬頭一看，只見一個憤怒的護樹羅鍋正衝著自己張開長長的、樹枝般的手指。
「看來，沒有魔杖我們什麼事也做不了。」妙麗絶望地說著，費力地站了起來。「不管怎樣，哈利，你到底打算怎麼去大老遠的倫敦？」
「是呀，我們剛才也在琢磨這件事呢。」從妙麗身後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
哈利和妙麗本能地緊靠在一起，朝樹林中仔細張望。
榮恩出現在視線中，身後緊跟著金妮、奈威和露娜。他們看起來都有些狼狽不堪——金妮的臉頰從上至下掛著幾道長長的劃痕；奈威的右眼腫起一個紫色大包；榮恩的嘴唇還在流血，而且比以前更嚴重了——但是他們看起來還是興高采烈的。
「那麼，」榮恩說著撥開一根低垂的樹枝，把哈利的魔杖遞了過來，「有什麼主意了嗎？」
「你們是怎麼逃出來的？」哈利一邊驚異地問，一邊從榮恩手裡接過魔杖。
「幾個昏迷咒，一個繳械咒，奈威念了個出色的障礙咒，」榮恩樂呵呵地說著又遞過妙麗的魔杖，「但是，最棒的要數金妮，她給馬份施了個——蝙蝠精咒——真是妙極了，他整張臉都被撲扇著翅膀的怪物蓋滿了。總之，我們從窗戶裡看見你們正朝禁忌森林裡走，就跟上來了。你們對恩不裡居做了些什麼啊？」
「她被帶走了，」哈利說，「一群馬人幹的。」
「他們把你們留下了？」金妮一臉驚訝地問道。
「不是的，他們被呱啦趕跑了。」哈利說。
「呱啦是誰？」露娜好奇地問道。
「是海格的小弟弟。」榮恩立刻說，「好了，別管這些了。哈利，你在爐火裡發現了什麼？是那個人抓住天狼星了，還是——」
「是的，」哈利說，這時候他的傷疤又感到一陣強烈的刺痛，「而且我確信他還活著，但是我不知道我們用什麼辦法才能到那裡去救他。」
大家沉默了，看上去都非常擔心；他們面臨的困難似乎難以克服。
「那麼，我們只有飛過去了，不是嗎？」露娜用哈利從未聽到過的平淡口氣說。
「好吧。」哈利煩躁地說著朝她轉過身，「首先，要是把你也算進來，那這個『我們』就會什麼事也幹不成；第二，我們當中只有榮恩一個人的飛天掃帚沒有被山怪保安看守著，所以——」
「我也有飛天掃帚！」金妮說。
「是啊，但是你不能一起去。」榮恩生氣地回答。
「不好意思，但是我跟你一樣關心天狼星的死活啊！」金妮說，然後將下巴一沉，突然顯得跟弗雷和喬治像得出奇。
「你太——」哈利開了口，但金妮激動地打斷了他，「我現在比你跟那個人鬥爭、保護魔法石的時候大三歲，而且是我用飛翔的大怪物攻擊了馬份，把他困在了恩不裡居的辦公室——」
「是啊，但是——」
「我們都是D．A．的成員，」奈威輕輕地說，「建立D．A．就是為了跟那個人戰鬥，對不對？這又是我們頭一次有機會參加真正的戰鬥——不然，難道說那些都是在玩遊戲什麼的嗎？」
「不——當然不是——」哈利不耐煩地說。
「那我們也應該去，」奈威說得很乾脆，「我們也想盡一份力。」
「沒錯。」露娜說著，臉上露出了開心的笑容。
哈利與榮恩對視了一下。他知道榮恩的心思跟自己完全一樣：如果他要挑選D．A．成員一起去救天狼星的話，除了自己以外，他選擇的一定會是榮恩和妙麗，而不是金妮、奈威或者露娜。
「算了，反正這些都不要緊，」他咬著牙根說，「因為我們還不知道該怎麼去那兒呢——」
「我認為這個問題已經解決了。」露娜讓人惱火地說，「我們飛過去！」
「我說，」榮恩說，幾乎忍不住就要發火了，「也許你不用飛天掃帚就能飛行，但我們可長不出翅膀來，不管什麼時候我們——」
「除了用飛天掃帚，還有其他的辦法可以飛行呀。」露娜心平氣和地說。
「看來我們要騎在彎彎鼾1或者隨便什麼東西的背上了？」榮恩問道。
「彎角鼾獸不會飛，」露娜威嚴地說，「但是它們可以飛，海格說它們十分擅长發現騎手想要尋找的目標。」
哈利轉過身，看到兩匹騎士墜鬼馬正站在兩棵樹之間，膽怯地眨動著白色眼睛，注視著這場秘密談話，就好像每一句話它們都能聽懂似的。
「太好了！」他小聲說著朝它們走過去。它們晃了晃爬蟲般的腦袋，長長的黑色鬃毛向後甩去，哈利急切地伸出一隻手，輕輕拍了拍離自己最近的那匹騎士墜鬼馬亮眨眨的脖子，心想自己以前怎麼會認為它們醜陋呢？
「這就是那種什麼瘋馬嗎？」榮恩半信半疑地說，盯著哈利正在輕輕拍打的騎士墜鬼馬身體左邊一點兒的地方，「就是那些見過死人的人才能看見的東西？」
「是的。」哈利說。
「有幾匹？」
「只有兩匹。」
「唉，可我們需要三匹。」妙麗說，她看上去仍然有些發抖，但還是一樣的堅定。
「妙麗，是四匹。」金妮皺著眉頭說。
「事實上，我認為我們需要六匹。」露娜一邊數著一邊平靜地說。
「別傻了，我們不能都去！」哈利生氣地說，「聽我說，你們三個——」他指著奈威、金妮和露娜，「你們三個不能去，你們不——」
他們立刻提出了更多的抗議。哈利的傷疤又一次更加劇烈地疼痛起來，他們拖延的每一分鐘都十分寶貴，他沒有工夫去爭辯了。
「好吧，很好，這是你們的選擇，」他草草地說，「但是除非我們能找到更多的騎士墜鬼馬，不然你們就不能——」
「哦，會有更多的騎士墜鬼馬到這裡來的，」金妮信心十足地說。她很高興榮恩正斜眼看著完全錯誤的方向，顯然是她的表情讓榮恩以為她正盯著那些馬呢。
「你為什麼會這麼想？」
「因為，你可能沒注意，你和妙麗渾身都是血，」金妮神情自若地說，「而我們知道，海格是用生肉來吸引騎士墜鬼馬的。這大概就是它們兩個最初出現的原因吧……」
哈利此時感覺自己的袍子被輕輕扯了一下，他往下一看，只見最近處的一匹騎士墜鬼馬正在舔自己的袖子，那只袖子已經被呱啦的鮮血浸得潮乎乎了。
「好極了，」他說，腦子裡突然冒出了一個好主意，「榮恩和我騎上這兩匹先走，妙麗留下來跟你們三個在一起，她可以吸引更多的騎士墜鬼馬——」
「我可不想留在後面！」妙麗著急地說。
「我看不用了，」露娜笑著說，「瞧，那邊來了更多的騎士墜鬼馬……你們兩個身上的氣味真夠沖的……」
哈利轉過身，看到至少有六七匹騎士墜鬼馬正小心翼翼地穿過樹林走過來，它們巨大、堅韌的翅膀緊緊收攏在身體兩側，眼睛在黑暗中微微閃爍。他現在沒有藉口了。
「那好吧，」他氣鼓鼓地說，「那就挑一匹騎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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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即下文的彎角鼾獸。這是榮恩調侃諷刺的說法。